中南海里的战友情深-周恩来与陈毅:跨越半个世纪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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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无组织无纪律!”这句话出口,好像还不足以表达愤怒的程度,周恩来背过身去,握住拳头,在桌子上“砰砰砰”地敲了三下,狠狠地说:“这是不允许的!”

    “张茜,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管陈老总,也要像放风筝,线头在你手里,你要把线绳拉得不紧不松,如果线绷得太紧,‘嘣’,线绳断了,风筝就会飞了!”

    “不能以任何理由冲击外交部。如果你们要冲,我势必出面干预,最后你们还得走开。”

    “你们谁要拦截陈毅的汽车,我马上挺身而出!你们谁要冲击会场,我就站在大会堂门口,让你们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陈毅与周恩来相识在留法勤工俭学反对北洋政府卖国的斗争中。陈毅率直坦荡,具有诗人气质;周恩来沉着稳重,一派大家风范。这种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妨碍他们成为知心战友。对于陈毅的巨大功绩,周恩来给予高度赞扬;对于陈毅工作中的失误,周恩来也毫不留情地予以批评,表现出共产党人间友谊的真诚。

    “不是要向我检讨,要向毛主席、向党中央检讨!”

    1965年6月19日,周恩来和陈毅率中国代表团离京飞往开罗,并准备由开罗飞赴阿尔及利亚,出席在阿尔及尔举行的第二次亚非会议。不料,就在他们飞向开罗的途中,接到导航站转来的电讯,说阿尔及利亚发生了政变,前政府领导人本·贝拉被捕,由布迈丁领导的革命委员会掌握了首都局势。

    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变,使第二次亚非会议能否如期召开成了问题。

    陈毅与周恩来在开罗停留三天,反复研讨了阿尔及尔局势,并与“阿联”领导人进行了一系列紧急磋商。为了确保周恩来出席会议时的安全,陈毅于22日率代表团部分成员来到枪声未绝的阿尔及尔,实地了解情况。随行的保健医生带着外科手术缝合包和抢救药品以防万一,而陈毅早已将一切危险置之度外,投入了紧张的外交活动。

    陈毅走后,周恩来即通过当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邓小平,向毛泽东报告情况,并建议改变原来的计划。本来这次周恩来并没有访问开罗的内容,由于发生了这一突然事变,周恩来建议此行改为访问开罗,并在访问期间观察亚非会议能否在阿尔及尔准时召开。经毛泽东和中央书记处研究,同意了周恩来的建议。周恩来留在了开罗。

    与中国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陈毅到达阿尔及尔的同时,许多亚非国家的代表也到达了阿尔及尔。面对这样的政局,他们都十分焦急,纷纷来找陈毅,了解中国对是否继续召开这次会议的态度。因为中国是大国,又一向主持正义,中国的态度举足轻重。

    陈毅见到朋友们这么着急,热心劲就上来了。他连想都没多想,就掷地有声地放开了炮:“这次亚非会议必须开,而且一定要开好!”

    结果,由于各种原因,会议无法举行,代表们纷纷回国。本来,许多亚非国家对中国很尊重很信任。陈毅的许诺落空,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周恩来回国后知道了这个情况,气得在屋子里不住地打转,不住地连声斥责:“胡闹!简直胡闹!”

    第二次亚非会议没开成,陈毅的表态落了空,他自知捅了娄子,一回北京就赶到西花厅,去向周恩来“负荆请罪”。

    到门口,陈毅悄悄地问卫士:“总理干什么呢?”

    卫士跟陈老总很熟,对他既很尊重也很随便,就朝他挤挤眼,小声说:“等你呢。生气了。”

    此时已经后退不得,陈毅一横心,跨进西花厅,正正经经地报告:“总理,我来了。”

    平时,作为总理的助手进西花厅很随便,一般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来不报告,今天例外。

    见到陈毅,周恩来扬起浓眉,两眼冒火:“你无组织无纪律!”

    这句话出口,好像还不足以表达愤怒的程度,周恩来背过身去,握住拳头,在桌子上“砰砰砰”地敲了三下,狠狠地说:“这是不允许的!”

    陈毅低下头,诚恳检讨:“我负荆请罪,我这一炮没放好……”

    周恩来却丝毫没被打动:“就这一句就完了?”

    他转过身来,逼视着陈毅:“你是中国的外交部部长,不请示不报告,你就敢在那里擅自放炮表态,都像你这样还了得?谁给你的权力?这是国际影响问题!”

    陈毅老老实实地又说了遍:“我错了。我向总理检讨。”

    周恩来激烈地纠正:“不是向我检讨,要向毛主席、向党中央检讨!”

    也许是受到了陈毅那始终一致的诚恳态度的打动,也许是激愤已发泄了出来,周恩来的目光和语调都缓和了下来:“外交部不同于其他部门,一言一行都会带来国际影响,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重大问题要向毛主席、党中央汇报请示,你在阿尔及尔就敢不汇报不请示擅自发表意见,革命大半辈子连这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陈毅心服口服地说:“我向毛主席、党中央做检讨。”

    陈毅走后,一位秘书向周恩来提意见:“总理,你是不是批老总批得太重了?”

    周恩来看了看他,严肃地说:“他们都是各路诸侯。在这里我不严厉批评他,回到他的诸侯国谁还敢批评他?”

    陈毅大叫“离婚”,周恩来借喻调解

    周恩来和陈毅这两位无产阶级革命家、共和国的领导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信仰、追求,有着为党和国家的事业而忘我献身的精神,有着卓越超群的领导才干。同样,他们也都有着独特的富有魅力的人格和个性。周恩来具有民主、宽容、冷静和求实的个性,在处理问题上不走极端,待人温和、谦逊、平静、忍让。陈毅具有一种诗人气质,爽朗、率直、坦诚,个性意志较强。两个人性格上的差别,并未影响他们之间的真挚友谊。陈毅对年长自己三岁的周恩来十分尊重,视如兄长,对周恩来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卓越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艺术,由衷地钦佩,并努力虚心地学习,周恩来对陈毅也十分欣赏、爱护,从各方面给予陈毅许多关心。

    1948年5月,中央决定军委后勤部部长杨立三帮助整顿华野庞大的后方机构。在河南濮阳,杨立三与陈毅研究过精简方案后,准备出发去朝城。临行前,陈毅托他把缴获的交、直流电两用的收音机一架带去中央送给“恩来、小超”,并附一信说:“此美国新出品、许昌战斗缴获品,你们有电灯,利用其开动起来十分好,两夫妇可以在屋内跳舞。”也就是在这信内,却写着:“明日即西去毫无企图留部队之意,并望将来能随军入川。”此信是陈毅5月29日亲笔,“临行清理”在华野的“行李”,铝合金桌椅给了朱德,收音机送与恩来,这轻装“西去”的调子颇有某种抒情意味。

    新中国成立后,陈毅担任国务院副总理,为了及时当面请示工作方便,他不用国务院给他安排的宽敞的办公室,却搬到周恩来办公室隔壁的耳房办公。有的同志看这间房子太小了,建议他另搬到一间大些的房子,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去迎接外宾的时候,特别是当毛泽东、周恩来出席的时候,陈毅总是提前赶到现场,做好一切安全准备工作。他对周围工作的同志说:“你们大家是警卫员,我也是警卫员,我们大家共同保卫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安全。”

    有时,周恩来与陈毅一起外出视察,陈毅总是对医护人员说:“我这里没事,快去照顾总理。”周恩来却说:“我这里很好,你们去照顾陈毅同志吧。”虽然随行的医护人员感到很为难,但深为周恩来和陈毅的战友深情所感动。

    在出发去万隆参加第一次亚非会议的十几天前,周恩来忽然得了阑尾炎。手术后拆线不久,他就动身出国了。有一天夜里,周恩来、陈毅两人坐在住地院里谈话。夜深了,陈毅劝周恩来去休息。周恩来说自己的身体很好,然后指着陈毅向随团医生关心地问:“他的血压高吗?”

    同时还问到全团同志的健康情况。当医生告诉他全团同志都好时,周恩来高兴地说:“希望你没事就好了。”

    周恩来对陈毅刚烈而又潇洒、豪侠而又文雅的性格很喜欢。陈毅讲话常常感情激动、热血沸腾,有时难以控制自己,说一些出格话。有人反映说陈毅讲话像放炮。周恩来听后说:“不要怕放炮嘛,放炮才能吸引人,震撼人。他比我讲得好,大气势,很符合我们这样一个大国的国威军威。”

    那人又说陈毅有些话说走嘴,讲得不恰当,不够准确。周恩来就加重语气说:“句句准确,句句恰当,就不会有这样的大气势,也不会这么吸引人,震撼人了。要重整体效果。他讲得好,比我有气势,比我讲的效果好。”

    有一次,中央首长在某地开会,吃饭时周恩来由于右手不方便,掉了几个饭粒,立即就夹起来吃掉。服务员见了感动得掉了泪。他们想到自己平时大手大脚的浪费行为,很惭愧,决心向周恩来学习。休息时,大家挖野菜,煮了一锅忆苦菜汤。周恩来知道后,高兴地说:“好啊!让我也尝尝嘛。”

    大家都不愿让周恩来吃野菜,可是周恩来非要吃不可,只好端上一盆来。野菜一上桌,周恩来第一个上去盛了满满一碗。

    陈毅怕周恩来吃多了,立即从他碗里拨走一半。周恩来认真地说:“盆里还有,你怎么要我的?”

    陈毅嘿嘿笑两声,说:“我帮你吃一点嘛!”

    周恩来说:“那还行!”说着,又盛了一勺,碗里的野菜又满了。饭后,他高兴地说:“这顿饭吃得很好哇。”

    工作人员看到总理、副总理争吃野菜、互相关心的情景,都为他们之间的互相关心所深深感动。

    对陈毅和张茜两人的家庭生活,周恩来也给予过如同老大哥一样的关心。陈毅心脏不好,张茜为此限制他吃肥肉,不准他多抽烟。为此,夫妻之间有时会出现一些小摩擦,周恩来常常给双方做工作,使他们言归于好。

    一次,周恩来在北京饭店请陈毅、贺龙两位元帅和夫人吃狗肉。几杯茅台酒后,陈毅妙语连珠,全然不顾张茜在一旁使眼色制止他再喝。当陈毅乘兴又端起一杯时,张茜用脚狠狠踩了陈毅一下。

    随着“哎哟”一声,陈毅向张茜抱怨着:“你不要踩我的脚嘛!总理请我喝酒,我怎么能不开怀畅饮呢!”

    一句话逗得满座皆欢,张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还是周恩来劝阻住陈毅少喝一些。

    又有一次,陈毅出国访问归来,与代表团其他成员在宾馆联欢,吹拉弹唱,跳交谊舞。张茜因担心陈毅的身体,就劝他早些回来睡觉,以养足精神。陈毅也满口答应。但由于联欢晚会散场很晚,陈毅直到凌晨两点方归,张茜生气,一赌气就将陈毅关在了门外。陈毅连连敲门也不开,便真动了肝火,他让卫士找来秘书,见面就嚷道:“离婚,离婚!”

    周恩来知道后,便在第二天饭后,请陈毅夫妇、罗瑞卿夫妇一同散步。

    这时,忽有一个风筝在头顶飘过。望着碧蓝的天空中悠悠飘荡的风筝,周恩来微笑着走到张茜身边,指着天空说:“张茜,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管陈老总,也要像放风筝,线头在你手里,你要把线绳拉得不紧不松,如果线绷得太紧,‘嘣’,线绳断了,风筝就会飞了!”

    一边的罗瑞卿夫妇不禁笑起来。

    张茜呢,马上理解了总理的意思和一番好心,点头称是,心悦诚服。

    周恩来非常喜爱陈毅的诗词。有一次,他对陈毅的几个孩子亲切地说:“你们的父亲是元帅,又会写诗,是位大气魄的马上诗人,你们怎么样?”

    接着就鼓励他们向父亲学习,为革命事业要能文能武。

    1957年4月,报上发表了陈毅在领导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时所写的《赣南游击词》、《赠同志》、《梅岭三章》等诗作,周恩来读后非常高兴,深为赞许。

    1959年9月中旬,周恩来和陈毅陪同阿富汗贵宾一同泛舟密云水库,望着碧波荡漾的秋水,陈毅即兴赠诗:“嘉宾莅临,泛舟同欢。和平友谊,举世所瞻。长城在望,绿水连天。密云密云,气象万千。润我京华,福利无边。”

    这首四言诗,歌颂了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歌颂了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成就,也歌颂了国际友谊。

    周恩来饶有兴味地听着陈毅用川腔抑扬顿挫地朗诵出来,当场就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好诗好诗,有韵有味。李白斗酒诗百篇,陈老总是泛舟吟华章啊。”

    1961年,陈毅陪同周恩来再次访问缅甸。在一次宴会上,周恩来请陈毅朗诵他在1957年写的《赠缅甸友人》一诗,表达中国人民对缅甸人民的友好感情。陈毅谦虚地推辞说:“我忘记了,忘记了。”

    周恩来当即高声朗诵起这首诗来:“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我吸川上流,君喝川下水。川流永不息,彼此共甘美。”

    由此可见,周恩来对陈毅诗词十分欣赏。

    1961年10月8日,周恩来和陈毅陪同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来到洛阳。参观完龙门石窟后,周恩来因有事回京,就利用专列开车前的一点时间接见洛阳市的负责同志。谈话结束时,人们请周恩来为正在兴建中的龙门伊河大桥命名题字。周恩来微笑着说:“还是请陈老总写吧,他比我写得好。”

    陈毅听罢,连忙摘下墨镜,爽朗地大笑:“我怎敢‘班门弄斧’?总理的字,遒劲有力,别具一格,还是请总理写吧!”

    两位领导人谦虚地互相推让时,专列的开车时间已经到了。周恩来歉意地商量说:“要不这样吧,现在不写了。回京后,我们商量一下,写好后给你们寄来,行吗?”

    洛阳市领导不便强求,只得以此作罢。然而,周恩来始终没有忘记洛阳人民的嘱托。1962年春天,题字寄来了,是陈毅的手迹,宣纸上写着斗大的“龙门”二字和“陈毅题”三个较小的字。这真是画龙点睛之笔,既为伊河桥命名,也有地方特色。题字被镌石四方,分别镶嵌在石拱桥东西两端和两侧。

    在“文化大革命”横扫“四旧”时,陈毅的题字也难逃厄运。1973年10月14日,重病在身的周恩来又陪外宾来到洛阳,发现伊河桥上没有陈毅的题字,立即查询。听了有关人员的陈述,周恩来满面怒容:“陈毅是好同志,他的题字要尽快地与洛阳人民见面。”

    不久,陈毅的题字重新被郑重地镶嵌在飞架东西的伊河桥上。

    “谁要拦截陈毅的汽车,我马上挺身而出”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周恩来和陈毅都感到中国革命的航船已偏入危险的航道,但他们已无力加以纠正。但是,他们都坚守在自己的指挥岗位上,尽最大努力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减少“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损失。

    在运动高潮的1966年11月13日,陈毅与叶剑英、贺龙、徐向前在工人体育场接见8万多名军队院校学员,陈毅第一个走上讲台,说:“我今天在这里讲话,我就不是我字当头,如果我字当头,最好不要来讲。我来讲,讲得不好,惹起麻烦,马上就要跑到外交部来揪你、找你,抓起来,要澄清问题,那怎么得了啊……今天,你们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我还是勇敢地来讲……”

    接着,陈毅针对学生冲中南海、占领国防部的举动,提出了严厉的批评,旗帜鲜明地反对逐步升级、无限上纲、口号越“左”越好的做法。

    这是“文化大革命”以来,特别是批判“资反路线”以来,青年学生首次听到的系统的、严厉的、毫不拐弯抹角的批评。这给狂热的青年学生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台下议论纷纷,掌声阵阵。这一讲话很快在全国传开了,广大干部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11月下旬,拥到北京“上访”的工人急剧增多,为说服来京串联的工人迅速返回本地抓革命促生产,周恩来决定召开一次工人大会,海报贴出,入场券发尽,大会讲稿却被陈伯达、江青否定了。已布置的工人大会无人讲话,临时请“救兵”,找陈毅去给工人讲讲国际形势。时间是11月30日晚上7时,地点是工人体育馆。陈毅深知周恩来的苦衷,同时他自己也想借机做做工人的工作,欣然前往。

    周恩来走上主席台与全场工人见了面,随即宣布由陈毅讲国际形势。

    陈毅是天才的演说家,以简洁生动的语言,向听众展示了一张世界形势图,一张中国逐步登上世界舞台,逐渐在国际事务中发挥重大作用的形势图。讲话不时引起全场工人振奋、自豪的欢笑声。抓住了听众之后,陈毅话锋一转,讲国民经济是外交的基础,号召工人们尽快回到原地狠狠抓革命,狠狠促生产。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次日,造反派工人到外交部,要找陈毅当面责问。北京街头贴满了打倒陈毅的大字报。

    虽说是元帅亲自挥戈上阵了,但是对方的力量更大,在复杂异常的形势下,斗争必须能伸能屈。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影响1967年的工作,周恩来希望尽早结束国务院各部部长被围困批斗的局面,争取各部部长早些检查,早些过关,协助他抓好国计民生的大事。周恩来找来陈毅,讲明自己的考虑,希望陈毅带头检查。

    在阴谋家们的指点、支持下,没过多久,首都北京便掀起了一股反击“十一月黑风”的浪潮,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部部长陈毅。

    在造反派掀起的阵阵狂澜面前,周恩来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他坚持一贯的观点,毫不退让。对召开外事口万人批判大会的事,他指出,这要经中央同意,我即使到会讲话,也不是代表我个人,而是代表中央的。对“打倒陈毅”的口号,他说,我的看法和你们有距离,我坚持反对这个口号,不能接受这个口号,这样简单不行;必要时我可以和你们辩论一番,但我现在不和你们辩论。

    几乎于周恩来与“中央文革”在“夺权”问题上产生冲突的同时,外交部“革命造反联络站”发表了声明,宣布在外交部“夺权”。

    对此,周恩来以其娴熟的斗争艺术,教了陈毅一招。1月18日,周恩来委托陈毅前往召见外交部“革命造反联络站”代表,由于事先有周恩来的指点,陈毅一改过去直来直去的炮筒子性格,首先代表部党委表示“祝贺”,就外交部“夺权”问题“表态”。在“祝贺”之后,陈毅又明确指出:“联络站”所夺之权是“外交部领导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大权”,外交部业务工作中的重大问题仍由部党委研究决定,但可由造反派的“业务监督小组”实行“监督”。这样,就使外交部造反派所夺的不过是“虚权”,整个外交业务大权仍然掌握在部党委手里。

    一天,陈毅应召来到西花厅周恩来的办公室,但见周恩来双臂抱胸,伫立在窗前,遥望远方,面色严峻,心情显然异常沉重。

    陈毅一问坐在旁边的廖承志,方才明白了缘由。前些天,周恩来亲自起草了两篇工人要坚持业余闹革命的社论,陆续在报上发表后,进京串联的工人仍然有增无减。为了防止“文革”运动进一步影响工交生产,周恩来今天委托谷牧、余秋里召开了一次工交座谈会,打算制定一些坚持生产的措施。不料,会议刚开始,从不过问地方工作的林彪,竟亲自出席听取汇报,并且当场彻底否定了草拟好的会议纪要。林彪叫嚷:工矿企业、工交系统的修正主义倾向比学校还要严重,必须造反、批判。这将意味着工交系统也要步学校的后尘,整个国民经济将无可避免地遭受到严重破坏!作为时刻关注着6亿人民的吃穿住用,关注着中国发展的总理,周恩来怎么能不担忧呢?!

    “不搞生产吃什么?!”陈毅圆睁怒目,动起火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这点基本常识,难道堂堂的副统帅还不懂?!”

    周恩来回过身来,默默地注视着陈毅,出人意料地说道:“陈老总,你不要讲话了!”

    陈毅好不奇怪。

    “你写份检讨吧!”周恩来用商量的口吻说,但是很认真,“我想在国务院让你带个头,做个检讨,早日取得群众谅解,早点出来主持外事工作,我的事太多,不能没有几个帮手啊!”

    陈毅一向十分敬重周恩来,他曾多次说过,无论从公从私,周总理都是我的兄长。也正因为如此,陈毅在周恩来面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违心服从。

    “我没有错误,为什么要检讨?!大不了一把刀子……”陈毅的嗓门又粗又响。

    廖承志一听着急了,他握着陈毅的手,急切地说:“老总,我们定个君子协定,无论什么境遇,绝不自杀,好吗?”

    陈毅知道年龄稍轻些的廖承志把话听拧了,我陈毅怎么会自杀!为了不让廖承志担心,他点了点头。

    周恩来了解陈毅:他想不通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便拍拍陈毅的肩膀,说:“国务院副总理、部长都不能出来工作,我们国家的工交生产要瘫痪了。要检讨过关啊,你回去再想想,想通了就来找我。”

    怀仁堂里,例行的中央碰头会议开始了。周恩来宣布开会后,“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便操着一口难懂的福建腔,喋喋不休地啰唆起来,一个一个地攻击政府各部门,攻击老干部。

    突然,陈毅注意到叶剑英眼含泪光,怔怔地注视着什么,便循着他的眼光望去,顿时惊呆了:周恩来用手撑着前额,眼睑沉重地向下垂去,终于粘在下眼皮上闭拢了!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周恩来便站起身,往杯子里添了点热水,喝了一口,又似乎精力充沛地听发言了。

    陈毅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他从不反对打瞌睡,自己也爱打瞌睡。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周恩来特地让陈毅出国访问时戴上了一副墨镜,以便当周恩来主持会谈时,使过分疲劳的陈毅能闭目养养神。可是,陈毅在周恩来身边工作十多年,看到周恩来打瞌睡这还是第一次!总理太累了!即使是铁打铜铸的人,也经不住每天20小时甚至24小时的紧张工作呀!

    会散了,叶剑英坐进了陈毅的汽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沉重地说:“这种时候,总理可不能累垮啊!”

    陈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陈毅的汽车没有回家,而是直驶中南海,一下车,他就快步走向周恩来的办公室,恳切地向刚下车的周恩来说:“总理,我接受你的指示,从今天起不再讲话了。”

    陈毅顿了顿,又说:“我写检讨!”

    陈毅此时已把个人的一切置之度外,不再出席群众大会。对要求接见的造反派,他只说一句:“总理给我的指示,‘陈毅不要讲话’。”

    为了保护周恩来这株参天大树,陈毅坐在家中认认真真地写检讨。

    1月24日下午,周恩来亲赴人民大会堂出席有外事口各单位造反派参加的陈毅“检查”大会。大会以国务院的名义召集,由周恩来亲自主持。李富春、李先念、叶剑英以及陈伯达、江青等均出席大会。

    会上,周恩来首先对陈毅“检查”的事一拖再拖承担了全部“责任”,理由是“我的工作很忙”。

    接着,陈毅在大会上念“检查”。

    会议结束前,周恩来发表讲话,指出:“陈毅同志的检讨是经过了一个痛苦的认识过程,我们在分工方面,他管的事情多,不能再加重陈毅同志的工作”;“他为党工作了四十多年,当然也犯了不少错误,但晚年还是跟着毛主席走的同志,希望大家以同志式的态度、以阶段兄弟的态度来帮助他”;“这样,我才可以比较放心外事口的事,让他多出面,我把力量转到别的口子上去。”为了堵住造反派的口,周恩来强调:关于“文化大革命”前的外交工作,“一切外交重大问题,都是主席亲自过问的,这样17年来才有了外事方面的辉煌的业绩。”

    点出外交工作是“主席亲自过问的”,就为造反派打倒陈毅设置了最大的路障。

    整个大会,由于周恩来亲自掌握,精心布置,造反派无空子可钻,江青、陈伯达也只好在一旁静听,不便多插言,因而进行顺利,仅用了1小时30分钟便告结束。由此,陈毅闯过了万人大会“检查”这一关,成为国务院系统被“解放”的第一位副总理。

    陈毅出来工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于2月6日批送周恩来一份电报,在这份电报中明确指出:内外有别,驻外使领馆一律不准搞“四大”(即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周恩来立即呈送毛泽东。2月7日,毛泽东即签发了这份电报,即外事口的“二七”指示,从而稳住了驻外使领馆。

    陈毅如果就此顺势下台阶,以后在一些场合只讲些不痛不痒的“应景”话,他的外交部部长的座位该是坐得比较稳当的。陈毅自己也明白:“只要我陈毅不吭气,住在中南海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陈毅毕竟是陈毅!为了顾全大局和维护党的威信,为了他和周恩来共同开创的新中国外交事业,这位铁骨铮铮与各种邪恶势力拼搏了一生的元帅,绝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他还要讲话,还要仗义执言!

    这就更加惹怒了江青、康生为首的“中央文革”一伙人,他们对陈毅进一步大兴问罪之师。主子一动,奴才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外事口的各路造反派们纷纷争先恐后,一起动作,把“炮火”集中到陈毅身上。对此,周恩来不顾自己被攻击、受责难的危险,再次挺身而出,坚决顶住外事口造反派揪斗陈毅的狂潮。

    1967年5月11日晚至12日凌晨,周恩来连续与外事部门造反派代表谈话,严厉批评他们近来的一系列极端行径。

    两天之后,周恩来得悉外语学院的一些红卫兵为“揪”斗陈毅已强行冲入外交部,又于15日凌晨紧急约见外交部造反派及外事系统院校红卫兵代表,向他们发出警告:“你们这是犯了一个大错误,是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并立即宣布,“我要下命令让部队开去,以加强外交部的保卫!今后,谁也不许再去冲,不管哪一派,谁去我就扣留谁!”对仍在陈毅问题上无理纠缠的造反派,他严厉斥责:“你们以为想要‘打倒’陈毅,陈毅同志就倒了?滑稽!”

    这一时期,陈毅虽因“二月逆流”问题奉命“请假检讨”,但在周恩来精心安排下,他仍时常出现在一些外交场合,或陪同周恩来赴机场迎送客人,或以外交部部长的身份单独接见外宾。

    6月下旬,赞比亚总统卡翁达来华进行国事访问。在一次宴会席间,与外事系统风马牛不相及的北京航空学院红卫兵组织负责人(即北京大专院校红卫兵赫赫有名的“五大领袖”之一)韩爱晶借敬酒机会对陈毅说:“陈老总,我们喊要打倒你,不是真的要把你打倒,而是要把你‘打’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来。”

    韩爱晶算是什么东西,陈毅压根儿就看不起他,对这种讨好中夹着挑衅的语言,陈毅听罢不由得怒火中烧,瞪起了双眼。正要发作之时,猛见周恩来正用眼神暗示外交场合,注意影响。于是,陈毅迅速恢复了平静,未置一词,端起酒杯向别处走去,把这位不可一世的造反派头头尴尬地晾在了一边。

    几天之后,周恩来对外交部造反派宣布:“陈毅同志现在外事工作忙,不能下去(检查)了。你们坚持批判‘错误’,我也同意,但对陈毅同志的‘问题’,我早就说过,你们可以提你们的意见,我也可以来听你们的意见,但中央对此没有做结论,你们不能强加于我。即使批判‘错误’,也必须摆事实,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宣布‘打倒’。”

    当造反派提出要对5月间的事做“检讨”时,周恩来把手一摆,轻松地一笑:“我不听,我不计较这些。计较这些,我还做这个工作吗?年轻人,许可你们犯错误。”

    7月25日,就在周恩来离京赴武汉之际,外事口一些院校红卫兵置周恩来多次批评、警告于不顾,组成千人“揪陈大军”,拥至外交部门前“安营扎寨”,声称:不把“三反分子”陈毅交出,绝不收兵。外交部周围一连数周充满喧嚣之声,严重妨碍了正常的外事活动。

    8月7日,因“武汉事件”受伤的“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王力拖着伤腿“召见”外交部“革命造反派联络站”代表,听取他们关于外交部运动情况的“汇报”。对陈毅“问题”一直耿耿于怀的造反派代表,凭着他们的“直觉”,感到同这位“中央文革”成员谈话十分投机,便将其想法和不满和盘托出:我们认为,陈毅是外事口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根据其“三反”言行,属于敌我矛盾;我们的口号是:“誓与陈毅血战到底!”有关对陈毅问题的看法,我们多次与总理谈过,但现在外交部运动阻力很大。

    因处理武汉“七二〇”事件被称为英雄的王力,此时已经头脑发热,忘乎所以,马上表态:“陈毅应该到群众中来接受批判。群众呼一呼口号有什么错误?揪陈毅大方向当然对,为什么不可以揪?他犯了错误,又不到群众中来接受批判、接受检查,就是可以揪……方法问题是次要的,不要把人家方法上的问题夸大上纲,说得那么严重!”

    有了“中央文革”大员的支持,造反派们开始有恃无恐起来,接连召开“批陈”大会。百忙中的周恩来开始连续出席外事部门的“批陈”会议。他亲自到会,实际上是想以“陪斗”方式来保护自己的老战友,防止发生意外。由于外事口单位多,有时一周内要安排好几场“批判会”,周恩来实在抽不出身来,就委托中央政治局常委、副总理李富春代他出席会议,并派出自己的秘书和卫士长一同前往。以便随时了解、掌握情况。在此之前,周恩来还就会议的具体形式、方法等同造反派订下“约法三章”,即:“批判会”要以小会为主;会上不许喊“打倒”口号、挂“打倒”标语;不许有任何侮辱人格的举动,如搞变相武斗、揪人等……造反派当面都一一答应了。

    然而,这些造反派并不把信用当回事,从第一次“批判会”开始,他们就出尔反尔,耍起了两面派手腕,导演了一出出撕毁协议的恶作剧:

    8月7日下午1时,周恩来冒着盛夏酷暑,驱车赶到外交部小礼堂,准备出席在这里召开的小范围的“批判会”。他刚走到会场门口,便得到卫士长成元功的报告:会场内挂有一条“打倒三反分子陈毅”的大标语!已经踏上礼堂门前石阶的周恩来立刻止住脚步,当面质问会议主持人:“昨天说得好好的,已经达成‘协议’了嘛,你们还这样干!”

    说罢,他站在台阶上不动了,坚持要造反派撤下标语后才入场。三伏盛夏,骄阳似火,暑气蒸人,即便是站在树荫下还觉热得透不过气来。然而,年近七旬的周恩来却抱臂站在烈日之下,等候造反派撤去“打倒”的标语!就这样双方僵持了整整一个小时,造反派自知理亏,才被迫摘掉了会场内的标语……

    第二次开会时,周恩来因有外事活动不能到会。被王力讲话冲昏头脑的造反派闻讯后,以为有机可乘,紧急调来几百人冲入会场,准备“揪”走陈毅。为防止陈毅“溜走”,造反派还把陈毅的汽车轮胎放了气。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周恩来派来的卫士长成元功将陈毅临时藏入一卫生间内,在场的秘书钱嘉东紧急向周恩来报告了情况。

    周恩来接到报告气愤至极,立即命令北京卫戍区迅速开来两个连队的战士,保护陈毅。战士们对元帅有感情,与正搜寻陈毅的造反派们对峙、周旋;而陈毅却在成元功等人的保护下,从后门撤出,换上卫戍区的汽车,平安返回中南海。

    8月11日下午,外事口造反派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万人大会“批判”陈毅。这次,周恩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奉陪”到底了。会前,他亲自向北京卫戍区傅崇碧司令员部署应急方案,将警卫部队安排在主席台下,以防不测;同时,再三叮嘱陈毅不可轻易离他外出。根据前几次“批判会”的“经验”,他还把几个造反派头头也都“拉上”主席台,以备出事时找人对案。果然,就在大会发言时,突然从会场二楼吊下一条“打倒陈毅”的大标语!顿时,整个会场上一片哗然。这显然是事先策划好的!

    周恩来抱起双臂,逼视住主席台上那几个坐立不安的造反派头头,足有几分钟不说话。随即,他愤然站起,当众退场,以示抗议;同时命令警卫人员保护陈毅离开会场。

    在一身正气、满脸威严的周恩来面前,人多势众的造反派却不敢动陈毅一根毫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在周恩来的舍身保护下,陈毅历经大大小小八次“批判会”,虽几番遇“险”,却安然无恙。可周恩来却因过度紧张劳累,引起心脏病发作,不得不几次吸氧。

    也就是在这些日子里,因为保护陈毅,招致了“中央文革”和造反派的不满,一度沉寂的炮打周恩来的标语、口号又再次出现在北京街头……

    在王力“八七”讲话煽动下,外交部造反派们更加疯狂了,不顾周恩来的一次次批评、警告,于8月16日砸了外交部政治部,并悍然宣布“夺取”外交部党委大权。一直由毛泽东、周恩来掌握的外交大权“落入”造反派手中。

    就在外交部“夺权”的当天,毛泽东在外地得到有关报告,于是,他对一批正来访的外宾轻松地谈起这件事:“最近,我们的外交部热闹了,他们要把陈毅、姬鹏飞、乔冠华打倒,那谁当外交部部长、副部长呀?对陈毅,我也不高兴他,但找到一个外交部部长也难呀!所以,我主张对他‘炮轰’,不‘打倒’。”

    然而,这时的造反派已在开始行使“外交部部长”、“副部长”的“职权”;在他们的“批准”下,短短几天内,已有几十封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业务监督小组”名义签署的电报飞往各国的中国驻外交机构,其中,还公然写上“打倒刘、邓、陈”的口号,强令中国驻外使馆“贯彻执行……”

    8月22日晚,已疯狂到了极点的外事口造反派以及北京一些高校的红卫兵,在抗议英国政府和港英当局而举行的“首都无产阶级革命派愤怒声讨英帝反华罪行”的群众示威活动中,置基本国际关系准则于不顾,竟冲击、焚烧了英国驻华代办处,制造了一起建国以来最重要的涉外事件,给中国的国际声誉带来了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害。

    然而,任何事物发展到极点都会走向其反面,这是事物发展的辩证法则。1967年夏季外交部“夺权”和“火烧英国代办处”事件,对其表现来看,极“左”的一套确实是发展到了极点,对于后来一系列事情发展确实起到了“深刻影响”。它尤其起到那些煽动极“左”思潮的头面人物所不曾料想到的“历史作用”,这就是:迫使那个一年多来乱党、乱国、乱军的“祸害之源”、“中央文革”小组收敛气焰,开始走下坡之路;成为周恩来在“文化大革命”中、后期一直坚持主张并亲自领导的批判极“左”思潮斗争的重要契机。

    8月23日凌晨,英国驻华代办处大火被扑灭后仅仅两个小时,周恩来就紧急召见外事口各造反派组织头头,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他们宣布严禁武斗并发表讲话:

    忘乎所以的造反派头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在这次召见中,有的造反派头头仍显得很不服气,他们甚至公开顶撞、打断周恩来批评他们的话,为了替自己的极端行为辩解、打掩护,还有人抬出了王力的那个“八七”讲话,他们本来是想为自己找后台,然而却引起了周恩来的高度注意。

    外事口造反派继续在陈毅“问题”上做文章,8月27日凌晨,他们一再无理阻挠周恩来出席“批判”陈毅大会,并威胁将组织“群众”冲击会场。

    对此,周恩来无比愤怒!他义正词严地向造反派指出:“你们这完全是在向我施加压力,是在整我了!你们采取轮流战术,从(26日)下午2点到现在,整整18个钟头了,我一分钟都没有休息,我的身体不能再忍受了!”

    这时,总理的保健医生搀扶周恩来离开会场。这时,造反派们仍在后面叫嚷不休:“我们就是要拦陈毅汽车!”“我们还要再冲会场!”……

    此刻,走到门口的周恩来陡然转身,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你们谁要拦截陈毅的汽车,我马上挺身而出!你们谁要冲击会场,我就站在大会堂门口,让你们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其实,外交部“夺权”前后被造反派多次批斗的陈毅,在这以后并没有真正“沉默”。在周恩来的精心安排下,他仍以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部长的身份昂然出现在各种内外场合:

    1967年9月30日晚,陈毅出现在周恩来主持的国庆18周年招待会上;

    10月1日上午,陈毅与其他“二月逆流”的副总理和老帅们一起登上天安门城楼;

    11月30日,陈毅又与周恩来联名电贺南也门人民共和国独立。

    (李智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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