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音乐简史-元代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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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杂剧概说

    1.元代乐舞的繁荣

    元、明、清时期,是我国戏剧、曲艺、民间歌舞空前繁荣的时期。

    公元十三世纪,蒙古人灭金、灭宋,建立起大一统的元朝。

    元朝是我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元朝统治者采取的是野蛮统治,不仅在政治上对汉族人民实行残酷的压迫,而且对汉族文化也加以肆意的摧残破坏。蒙古人灭宋前还处于奴隶社会阶段,习惯于畜牧生活,文化相当落后。元朝建立后,他们借以维持其统治的是强盛的武力和高压政策。在政治上,他们把人分为四等,即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和女真人以外的西域及欧洲各族人)、汉人和南人(即南方的汉人)。他们也第一次把知识分子打入了社会的底层。在元代,人被分为十等,即“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知识分子(儒)被列在第九等,地位在娼妓之下。这一切,都极大地限制了元代文化艺术的发展。

    当蒙古人统一了中国,建都大都(今北京)以后,就花了很大的力气,重建这个几乎毁于战火的城市,并且很快把它建成了当时东方的大都会,成为东方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在金朝统治之下,燕京曾经很繁荣,院本杂剧在那里十分流行。元朝在燕京战后的废墟上重建的大都,很快也繁荣起来,百业复兴,文化娱乐活动也不例外。原来在这里的艺人继续从事表演,而其他地方的艺人也纷纷赶到大都献艺,进一步促进了歌舞戏剧的繁荣。

    元代统治者不重视文化的发展,他们追求的是声色犬马的享乐,其中就包括对歌舞音乐的喜爱,他们甚至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也以歌伎自随。宋末孟珙的《蒙鞑备录》记录当时蒙古的风俗说:

    国王出师,亦以女乐随行,率十七八美女,极慧黠,多以十四弦等弹大宫乐等,四拍子为节,甚低,其舞亦甚异。

    元代著名散曲家徐再思(甜斋)在[中吕·朝天子]《杨姬》中写道:

    艳冶,唱彻,《金缕歌》全阕。秋娘身价有谁轶,曾奉黄金阕。歌扇生春,舞袖回雪,不风流不醉也。舞者,唱者,一阕《秦楼月》。

    他所描写的,是掩盖了尖锐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的歌舞升平的景象。

    2.元杂剧的形成

    除了院本以外,诸宫调也在宋金时期成熟起来,尤其是在燕京。这两种已经基本上是代言体的艺术,受到北方人民的喜爱。蒙古人统一中国以后,在以大都为中心的北方地区,在宋金杂剧院本和诸宫调的影响下,吸收了北方一些地方文艺和民歌的养料,形成了一种新的表演艺术——元杂剧。

    元杂剧又称“北曲”或“北杂剧”。元朝建立后,北曲挟政治、军事之势,很快风靡全国,使南戏受到很大打击。清钱谦益《列朝诗集》载明朱棣《元宫词》说:

    江南名妓号穿针,贡入天家抵万金。

    莫向人前唱南词,内中都是北方音。

    可见在元朝立国之初的一段时间,北曲取得了完全压倒南词的优势。

    3.元杂剧的结构

    在宋金时期,杂剧和院本基本上是同一种艺术的不同称谓。到元代,杂剧和院本就成了不同的两种艺术形式了,虽然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元陶宗仪在《南村辍耕录》中说:“金有院本、杂剧、诸宫调。院本、杂剧,其实一也。国朝院本、杂剧始厘而二之。”这种“厘而二之”,显然不只是在名称上的区别,更主要的是它们在结构上、形式上、声腔上、表演上都有了很大的不同。

    元杂剧的结构,基本上都是四折一楔子。每一折,实际上就是由同宫调的一组曲子组成的一个套曲,演出一段故事。全剧四折,采用四个不同的宫调。折原作“摺”,据说,当时把一场戏的曲白写在一个纸摺上,所以一场戏称为一折。有时故事情节比较复杂,就有一个由一二小令单曲和念白构成的场子,放在剧首或插在中间,就叫“楔子”。明闵遇五《西厢记五剧笺疑》中说:“元曲每本四折,其余情难入四折者,另为楔子,止一二小令,非长套也。”这是指楔子放在一二折或三四折之间而言,如果放在开场,其作用往往是介绍人物和剧情,而元杂剧中,这种放在开场的楔子占绝大多数。也有个别的剧目,因为内容太多,不可能压缩在四折戏中,就采用了多本多折的形式,如著名的王实甫的《西厢记》就是五本二十一折。

    元杂剧中,通常每一出戏只有一人主唱,或由男主角(正末)主唱,或由女主角(正旦)主唱。由正末主唱的称“末本”,由正旦主唱的称“旦本”。除正末和正旦外,次要一点的男角色称冲末、副末、外;女角色称贴旦、外旦、色旦、搽旦等。反面或插科打诨的角色称净、副净、丑等。这些角色在剧中是不唱的,只有净和副净偶尔会唱一两支曲子,但不在套曲之内;冲末和副末有时能在楔子中唱小令。当然,有时也会有少数例外。比如武汉臣的《生金阁》,就由正末唱一、二、四折,而正旦唱第三折;李好古的《张生煮海》,就由正旦唱一、二、四折,正末唱第三折。

    4.元杂剧所用宫调

    按照先秦以来的旋宫法,从理论上讲,应该有八十四个宫调(以宫音作调首即主音的称“宫”,以商、角、徵、羽为调首的称“调”)。但在实际应用中,这八十四个宫调并没有用全。唐代的燕乐就只用到二十八调。到元杂剧,实际所用的宫调只有九个,即所谓的“五宫四调”,它们是(括号内是相对的雅乐宫调):

    五宫:

    仙吕宫(夷则宫) 中吕宫(夹钟宫)

    南吕宫(林钟宫) 黄钟宫(无射宫)

    正宫(黄钟宫)

    四调:

    大石调(黄钟商) 双调(夹钟商)

    商调(夷则商) 越调 (无射商)

    再仔细看,元杂剧实际只用到宫调式(1调式)和商调式(2调式)两个调式。

    五宫四调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如下调式:

    正 宫——D调的1调式

    中吕宫——F调的1调式

    南吕宫——A调的1调式

    仙吕宫——bB调的1调式

    黄钟宫——C调的2调式

    大石调——D调的2调式

    双 调——F调的2调式

    商 调——bB调的2调式

    越 调——C调的2调式

    5.元杂剧的表演情况

    元杂剧基本上都是要在舞台上演出的,它不像后代有些作家的剧本根本无法上演,而被称为“案头剧”。它的表演场所主要是在都市的勾栏瓦肆中。元杜善夫有一套〔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勾阑》散曲,描写的就是元代勾栏中表演杂剧的情况:

    风调雨顺民安乐,都不似俺庄家快活。桑蚕五谷十分收,官司无甚差科。当村许下还心愿,来到城中买些纸火。正打街头过,见吊着些花碌碌纸榜,不似那答儿闹穰穰人多。

    〔六煞〕见一个人手撑着椽做的门,高声的叫“请请”,道:“迟来的满了无处停坐。”说道:“前截儿院本《调风月》,背后幺末敷演《刘耍和》。”高声叫:“赶散易得,难得的妆哈。”

    〔五煞〕要了二百钱放咱过。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窝。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地擂鼓筛锣。

    〔四煞〕一个女孩儿转了几遭,不多时引出一伙。中间里一个央人货,裹着皂头巾,顶门上插一管笔,满脸石灰,更着些黑道儿抹。知他待是如何过?浑身上下,则穿领花布直裰。

    〔三煞〕念了会诗共词,说了会赋与歌,无差错。唇天口地无高下,巧语花言记许多。随临末,道了低头撮脚,爨罢将幺拨。

    〔二煞〕一个妆做张太公,他改做小二哥。行行行说向城中过。见个年少的妇女向帘儿下立,那老子用意铺谋待取做老婆,教小二哥说合。但要的豆谷米麦,问甚布绢纱罗。

    〔一煞〕教太公往前那不敢往后那,抬左脚不敢抬右脚,翻来覆去由他一个。太公心下实焦躁,把一个皮棒槌则一下打做两半个。我则道脑袋天灵破,则道兴词告状,地大笑呵呵。

    〔尾〕则被一泡尿,爆得我没奈何。刚捱刚忍待看些儿个,枉被这驴颓笑杀我。

    那个不常进城的庄稼人看见的勾栏外吊着的“花碌碌纸榜”,就是演出的节目单,现代电影院、剧场门口都有,只不过有专门的牌书写。元杂剧每一出后面都有两句类似对联的“题目正名”,用以概括全剧内容,它就是用来书写在“纸榜”上的。

    从他的描述看,元杂剧的门票是二百文钱一张。勾栏的座位是呈阶梯形的,前低后高,便于后面的观众观看,所以他“入得门”就先“上个木坡”。

    他所说的“央人货”,头插一支笔,脸涂白,再画些黑道,出来说唱了一番,应该是一个副末,表演的就是这出戏的“楔子”。

    从张太公出场,正剧才开始,演的是一个太公,看上一位姑娘,想娶她为妻的故事。表演的人至少有三个——张太公(正末)、少妇(正旦)和小二哥(冲末或副末)。

    有时候,元杂剧也在乡村的庙台乃至空旷的场地演出,表演者主要是一些规模较小的流动班子,有的就是家庭班子,他们的行头简陋些,表演水平也低一些。

    6.元杂剧的作者

    元代的杂剧和散曲,代表元代文学和音乐的最高成就,取得了与唐诗、宋词分庭抗礼,鼎足而三的地位,涌现出许多优秀的作家、作品和表演艺术家。

    在封建社会,广大知识分子的唯一出路,就是通过科举求取功名,虽然一举成名,光宗耀祖,然而飞黄腾达的毕竟是极少数的读书人,而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皓首穷经,仍然屡试不第,潦倒终身,但是,他们却是生活在一种追求与希望之中。而元代立国以后,将近八十年不开科举,完全断绝了绝大部分知识分子的进身之阶。在这种情况下,广大汉族知识分子一部分投靠蒙古统治者,求得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一部分消极颓废,遁入山林,隐于市井;而另一部分才华出众、思想解放的人,却投身于杂剧散曲的创作,用手中的笔,口中的曲,揭露社会矛盾,记述民生疾苦。由于他们本身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又熟悉杂剧的特点,甚至能亲自粉墨登场,同时思想又比较进步,所以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剧作,有一些剧作还成为我国文学史上的瑰宝。

    据元钟嗣成《录鬼簿》所载,他所知道的杂剧作家有八十多人(全书载一百五十二人,但有些是散曲作家),列举的杂剧名有四百五十余本,后来,元末明初人(一说贾仲明)编写的《录鬼簿续编》又补充了一些,但是,当时的实际情况当然远不止此。据明臧懋循《元曲选》(收录杂剧一百本)和今人隋树森《元曲选外编》(收录杂剧六十二本)等书所收,现存元杂剧的剧本尚有一百多个,其中有许多都堪称精品。

    元杂剧的作家,历来有“元曲四大家”的说法,四大家即关(关汉卿)、马(马致远)、白(白朴)、郑(郑光祖)。如果仅从艺术成就来看,他们确实是堪称大家的。但是,元杂剧作家中,堪称大家的却远不止他们四人,至少,以《西厢记》一剧光照千古的王实甫,以及杨显之、高文秀、尚仲贤、宫天挺、乔吉等都堪称大家。

    元代散曲

    1.散曲的产生

    词到宋末,很多都已经不可歌了。一方面是文人创作过分雅化,已经丧失了词的通俗性和生活化特色,远离了广大的人民群众,成为少数文人雅士案头的玩物;另一方面,是旧谱的零落。宋张炎《西子慢·序》就说:

    吴梦窗自制此曲,余喜其声调妍雅,久欲述之而未能。甲午春,寓罗江,与罗景良野游江上,绿阴芳草,景况离离,因填此解,惜旧谱零落,不能倚声而歌也。

    张炎作此曲时,距吴文英不过三四十年,已感叹“旧谱零落,不能倚声而歌”,其余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宋末元初的战乱,旧谱的散失更厉害。

    就是可歌之词,大多已经传唱数百年之久,早已没有新鲜感了,因此,统治者和文人雅士又不得不把眼光投向民间,到民歌中去寻找新的形式,去吸取新鲜的养料,创造新的艺术形式。散曲中的许多曲牌,如《货郎儿》《蔓青菜》《豆叶黄》《十棒鼓》《村里迓古》《鲍老儿》《山石榴》等,一望而知是出于民间的。

    散曲产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词无论是语言还是曲调,都不符合蒙古人的欣赏口味。

    词所用的语言,是唐宋以来一直流行的南方语言系统,与蒙古人习用的北方语系区别很大,与“胡乐”不能很好相配。而南方的曲调,也为蒙古人所不喜欢。明王世贞《艺苑卮言》说:

    曲者词之变。自金、元入主中国,所用胡乐,嘈杂凄紧,缓急之间,词不能按,乃更为新声以媚之。

    他所说的“新声”,就是散曲。

    2.散曲的结构

    散曲有小令和套曲两种。

    小令,是指单支小曲,这些小曲大多来自民间和诗词。套曲是由两支以上同宫调的单曲联缀而成的组曲,是对唐宋以来的大曲、鼓子词、诸宫调、唱赚等的继承和发展。散曲实际上是元代兴起的一种新的艺术歌曲的形式。

    与词相比,散曲的结构要自由得多。它不像词,每一词牌的字数、结构、曲调、用韵等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同一支曲牌,其长短结构可以有比较大的区别,尤其是可以增加许多“衬字”。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散曲的旋律结构和曲式结构应该是比较自由的,给创作者和演唱者都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元代的歌舞器乐

    1.新乐器的大量出现

    元代的宫廷雅乐,基本上是沿用唐宋以来的乐器,而民间及□乐,则使用了一些新的乐器。

    三弦 三弦在今天是很重要的民族乐器,它实际上是在秦代的弦鼗和后来阮咸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明杨慎《升庵外集》说:“今之三弦起于元时。”三弦和阮咸的区别在于,柄加长了很多,其音域更为宽广。音箱减小,但不用木板,而是两面蒙蟒皮,音色更优美。

    火不思 大概是传自新疆的一种弹拨乐器。有人说汉代王昭君和番,带去的琵琶坏了,找人重新制作,新造的琵琶小了许多,王昭君笑着说:“浑不似。”后来被传为“火不思”。这个说法见于宋人俞琰的《席上腐谈》,很有趣,但是不可信。火不思的形状像琵琶,但是要窄一些,长一些,最大的不同是琵琶有品而火不思没有品。也是四弦,琴面蒙皮,用拨子弹奏。

    云 云是以十三面小锣为一架,用小槌击打的一种乐器。实际上就是今天还在使用的云锣,民间叫“九音锣”。

    七十二弦琵琶 维吾尔族弹弦乐器。又叫“卡龙”。曾称七十二弦琵琶、喀尔奈。流行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和田、麦盖提、莎车、哈密等地。卡龙最早是希腊乐器,大概是忽必烈西征的时候传入中国的。卡龙音箱呈扁梯形,状似半张扬琴,张十六或十八组钢丝弦,每组两弦同音。演奏时,琴置于木架或桌上,右手持竹、木制拨片或食指戴指套弹奏,左手持铁制揉弦器(俗称“推抹”)上下按抑或左右移动,产生各种装饰音。

    胡琴 即宋代出现的马尾胡琴,也就是今天二胡类乐器的前身。胡琴虽然在宋代就已经出现,但并未大量使用,在大部分器乐演奏中,使用的拉弦乐器仍然是嵇琴和轧筝。而马尾胡琴在元代才被大量使用。《元史》记载元代胡琴的形制是:胡琴,制如火不思,卷颈,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

    此外,还有兴隆笙、鱼鼓和筒子等新乐器出现。

    2.元代的艺人

    元代艺人的地位也与文人一样,已经大不如前,许多表演艺人,都是优伶妓女。元夏庭芝《青楼集》记载有近百人,最著名的有:

    珠廉秀,姓朱氏,行第四,杂剧为当今独步。驾头、花旦、软末泥等,悉造其妙。

    顺时秀,姓郭氏,字顺卿,行第二,人称之为郭二姐。姿态闲雅,杂剧为闺怨最高,驾头诸旦本亦得体。刘时中待制尝以“金簧玉管,凤吟鸾鸣”拟其声。

    赛廉秀,朱廉秀之高弟,侯耍俏之妻也……声遏行云,乃古今绝唱。

    秦玉莲、秦小莲,善唱诸宫调,艺绝一时,后无继之者。

    天然秀,姓高氏,行第二,人以小二姐呼之……才艺尤度越流辈,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手。

    王玉梅,善唱慢调,杂剧亦精致。身材短小,则声韵清圆。

    张玉莲,人之呼为张四妈。旧曲其音不传者,皆能寻腔依韵唱之。丝竹咸精,博尽解,笑谈,文雅彬彬。南北令词,即席成赋。审音知律,时无比焉。

    陈婆惜,善弹唱,声遏行云。然貌微陋,而谈笑风生,应对如响……在弦索中能弹唱鞑靼曲者,南北十人而已。

    米里哈,回回旦色。歌喉清宛,妙入神品。

    此外,还有“尤长琵琶”的于四姐、“筝合唱,鲜有其比”的金莺儿、被称为琵琶第一人的李宫人、善奏胡琴的张猩猩等。

    3.《十六天魔舞》

    蒙古人建立了元朝以后,大量吸收和使用宋、金的音乐。元朝的雅乐,基本上是沿用宋、金的。当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特色,比如没有“小儿队”、“女弟子队”,而增加了“乐音王队(元旦用)”、“寿星队(天寿节用)”、“礼乐队(朝会用)”、“说法队”等。

    在□乐和勾栏教坊、青楼妓院中,许多唐宋时期的歌舞百戏仍在表演,比如著名的《霓裳羽衣舞》。在民间勾栏的表演结束时,往往还有一种叫做“打散”的散场仪式,一般是奏《鹧鸪天》曲牌,演员边唱边舞,叫“舞鹧鸪”。

    元代统治者崇信道教(全真教),又崇信佛教(喇嘛教),在歌舞艺术中,渗入了大量的佛教内容。比如据《元史·礼乐志》载:乐音王队有“男子一人,戴孔雀明王像面具”,“从者二人,戴毗沙神像面具”;“男子五人,作五方菩萨梵像”。说法队,有“男子八人,披金甲为八金刚像。次,一人为文殊像,执如意;一人为普贤像,执西番莲花;一人为如来像”。

    这些歌舞中,最有宗教意味,最为神秘的,是《十六天魔舞》。《元史·顺帝纪》载:

    帝怠于政事,荒于游宴,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一十六人按舞,名为《十六天魔》。首垂发数辫,戴象牙佛冠,身披璎珞,大红绡金长短裙,金杂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各执加巴剌般之器。由一人执铃杵奏乐。又宫女一十一人练棰髻,勒帕,常服。或用唐帽,窄衫。所奏乐用龙笛、头管、小鼓、筝、、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以宦官长安迭不花管领。遇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宫官受秘戒者得入,余不得预。

    南戏

    1.南戏的复苏

    源起于宋代的南戏,在元初曾一度衰落。但是,大约在元顺帝时(1333-1367)又逐渐兴盛起来。明徐渭《南词叙录》说:

    元初,北方杂剧流入南徼,一时靡然向风,宋词遂绝,而南戏亦衰。顺帝朝,忽又亲南而疏北,作者兴。

    南戏的复苏,既有政治上的原因,也有艺术上的原因。

    元代中叶以后,元朝统治者对南方的控制力量相对削弱,对南方汉民族的艺术管制稍有放松,使得南戏得以喘息。

    由于语言的差异,以音乐的好尚不同,流行于北方的杂剧,同样并不受南方人民的欢迎。明王世贞就说“北曲不谐南耳”。这和元初杂剧风靡时的所谓“南曲不谐北耳”是一个道理。

    而且,在流行过程中,元杂剧本身的缺点也暴露出来,这也是更为自由,更为合理的南戏逐渐取代杂剧的一个重要原因。

    杂剧的结构很死,基本上规定为四折一楔子,虽然王实甫的《西厢记》有所突破,但大多数杂剧仍然严格按照这一规定创作,使剧情的发展很受限制。而南戏没有这样的规定。

    杂剧规定一折只能用同一宫调的曲牌联缀而成,显得比较单调,而南戏则可以使用不同宫调。

    杂剧规定每一折戏只能一个演员唱,而其他的人只能念白。如规定旦角唱,则为“旦本”;规定正末唱,则为“末本”。而南戏没有这样的规定,男女演员在同一折戏中都可以唱。

    南戏的这些优点,使得它必然会取代杂剧则成为戏剧的主流。

    2.《琵琶记》与《荆》《刘》《拜》《杀》

    南戏的音乐,是宋人词加上里巷歌曲,词也大多鄙俚,为文人士大夫所轻,但是在民间却非常受欢迎,很快出现了大批的剧目,仅今天仍然存有剧本和乐谱的就有一百多种,其中,最著名的是高明的《琵琶记》和被称为“四大传奇”的《荆》《刘》《拜》《杀》。

    高明(1305?-1359),字则诚。浙江温州瑞安人。元顺帝五年(1345)进士,做过几年小官,后隐居于鄞县(宁波)。《琵琶记》是他的代表作。

    《琵琶记》改编自宋代戏剧《赵贞女蔡二郎》,写的是赵五娘和蔡伯喈的故事。《赵贞女蔡二郎》原本是谴责蔡伯喈富贵以后“弃亲背妇”的。《琵琶记》在内容上作了一些改动,写蔡伯喈在父母的逼迫下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后娶牛丞相之女为妻。赵五娘在家孝养公婆,公婆去世后一路卖唱,进京寻夫。最后,因牛小姐的深明大义,二女共事一夫,然后一同回家为父母扫墓。对蔡伯喈的背信弃义寄予深切同情和开脱。不过,作品歌颂了赵五娘的善良正直和舍己为人的品质,仍然不失为一部好作品。尤其是在艺术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成为元代南戏的代表作。

    《荆》《刘》《拜》《杀》是南戏中的四部优秀作品,合称“四大传奇”。

    《荆》指《荆钗记》,写王十朋和钱玉莲的爱情故事。

    《刘》指《白兔记》,因为题材来自《刘知远诸宫调》,所以简称《刘》。写刘知远“变泰发迹”和妻子李三娘的故事。

    《拜》指《拜月亭》,写秀才蒋世隆和兵部尚书之女王瑞兰的爱情故事。

    四部作品中,以《拜月亭》的艺术成就最高,近现代都还在舞台上搬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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