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楼千幺发病已经有些年岁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疯掉啊!”欣然还是觉察了一些异样之处。
“如果发现的及时,用药物压制,是可以延缓病情加重的。”老大夫在旁解释。
欣然喃喃道:“要是楼千幺真是跟穆怀一样,那这件事可就真的有点意思了。”
她抬头看着祁念:“看来咱们闲不下来了。”
从江州兜了一大个圈子再回徐州,林堂见到欣然完好无损的回来,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算安放下来,开口第一句便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欣然自己轻松的很,一边进屋给自己倒水,一边笑着问他:“这边进展如何啊?”
林堂听她这么问起,脸上露出几分赧然,道:“画堂春那边似乎早就有了防备,咱们的人试探着接触了几次,人家直接闭门谢客了,方云舒那边正在想别的法子,不过我看应该也没什么戏。”
“既然没什么突破口就先放放。”欣然道。
林堂便问起:“您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
“我去了趟江州。”欣然没有隐瞒。
“江州?”林堂重复了一遍,“那不是离着三殿下的封地不远了,您跑南边去做什么?”
“当然也是为了查案子,不然我还能去旅游?”
林堂来了兴趣,追问道:“那您可有何收获?”
欣然眼睛转了转,一笑道:“这个还不好说,不过得麻烦你给阿祎去封信,让他暗地里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霍秋兰。”
林堂闻言怪叫了一声:“霍秋兰!”
欣然让他一嗓子吓得端水的手一抖,撒了一桌子,扭头看着他道:“你……你认识啊?”
林堂脑袋要的像个拨浪鼓,道:“不是我认识,是这个人可不好找,陛下病重之时,便在各州郡张贴布告找过这个人,听说是个不世出的名医,可找了大半年,一点消息也没有,跟这世上没有这人似的。”
“一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欣然摸着下巴颏自言自语道。
“按理说她行医救人,走到哪里总应该有点消息,可各地都说没有见到外来的医者,我看这人八成是隐居了。”林堂猜测着。
“不管她什么情况,你先把这个事给阿祎说了,总之先找找看吧!”
林堂应下,便见欣然凳子还没坐热就又站起了身。
“您这又要上哪去?”
“我去画堂春转转。”欣然头也不回的道。
“哎……”林堂正要喊她,欣然倒是先自己回了头,笑道:“我找熟人叙叙旧,跟你们可不一样。”
“什么熟人?”林堂一个愣神,欣然已经窜没了影。
半个时辰后,柳盈袖望着在画堂春迎客的大堂中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的欣然,嘴角直抽搐,扭头问身后的侍从:“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说跟您是旧相识,还出示了信物。”
“信物?什么信物?”
侍从小心的将手中一枚小巧的玉坠递上,柳盈袖拿在手中一瞥,便见其上刻着三个小字“韩轻雪”。
她将玉坠子握进掌心,道了声:“你下去吧!”
欣然在堂中一早便见到在院中与侍卫窃窃私语的柳盈袖,她没急着往前跟她打招呼,等她跟那侍卫说完了话走进门来的时候,她才从凳子上站起来,笑呵呵的道:“别来无恙啊,盈袖姑娘!”
柳盈袖懒得跟她说些客套话,画堂春早些年便跟朝廷没有来往了,原本安生的日子,自从上次欣然上门之后,接二连三的便开始有人盯着画堂春的一举一动,柳盈袖为了躲清静,连大门都关了,她这笔账正愁找不到人算呢!没成想始作俑者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欣然看了一眼在柳盈袖手中打着摆子的玉坠,道:“我要说是叶依晗给的,你信吗?”
柳盈袖丢还给她,道:“若这是叶依晗给你的,咱们见面这地方就得是阴曹地府。”
“穆怀说这东西能保命,也能害人,可这不就是韩轻雪的扇坠子吗?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吗?”
“这不是韩轻雪的扇坠,而是叶依晗和穆怀的。”柳盈袖缓缓道,“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就好比朝廷的官印,军队的兵符,这是韩轻雪在位时,其下两位少楼主与各地分楼联络时需要出示的信物,当年凭借这么个小玩意就可以调出分楼内最隐秘的案卷,也可以要求分楼配合自己的行动,不过在叶依晗上位之后,这东西就只有收藏价值了。”
“听你这么说,那它也没什稀奇,可你们的人,为什么看到这东西之后还会放我进来?”
柳盈袖在她旁边的座椅上坐下,道:“因为当初这一款玉坠,韩轻雪只让人做了两枚,一枚给了穆怀,一枚给了叶依晗,叶依晗上任之后便把自己手里的那一枚销毁了,所以你手里这是穆怀的那枚,他毕竟曾经为醉心楼出过力,虽然叶依晗看不上他,但是有些分楼多少还会给他一些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画堂春……属于给面子的,还是不给面子的?”欣然弱弱的问。
柳盈袖道:“属于后者。”
欣然忙道:“我声明啊!这玩意不是穆怀给我的。而且我来是有正事。”
“你有什么正事?”柳盈袖笑。
欣然瞥了眼门外的守卫,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问了句:“我想问一下楼千幺的病情。”
一听这话,柳盈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道:“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不是来找你不痛快的,”欣然解释,又道,“我只是想知道,楼掌柜的病情可有查出病因?还是说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发作?”
柳盈袖听闻这话,神色中有一瞬的诧异,望着欣然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耐心,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听说过蛊术吗?”欣然小心翼翼的问。
“你想说掌柜的病是有人下蛊害她?”她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轻蔑,而后否定道,“这根本不可能。”
柳盈袖的自信让欣然感到意外,她才刚刚提到蛊术,柳盈袖便好似对此十分了解一般,否定的干脆。
“你是觉得没有人有机会害她,还是说没有人会对她下蛊?”
欣然试图明确柳盈袖这份自信的来源,这被柳盈袖看了出来,没有回答,反而问欣然:“是什么让你突然对这个感兴趣的?”
欣然想了想,而后才启唇道:“我见到了穆怀,可他已经疯了,郎中说他是被人下了蛊,可所描述之症与楼掌柜如今表现出来的极为相似,我就是怀疑,楼掌柜所患之症与穆怀相同。”
“这不可能!”
“我只是猜测,”欣然强调道,“我知道楼千幺生病,醉心楼一定有法子为她找最好的大夫,可你好好想想,如果楼千幺的病情本身就是因叶依晗而起,她派过来的大夫,敢说实话吗?”
柳盈袖沉默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般,使唤了门口的侍卫,道:“去城里请一位大夫过来。”
欣然与柳盈袖在堂中等候不多时,侍卫便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夫领了过来。
柳盈袖没有让欣然退避,带着大夫,三个人一并往楼千幺住处去了。
草木深处的那间屋子还是僻静的仿佛没有人住,但在里面高高的书堆上,欣然还是一眼瞧见了那个仰面躺着,眉眼中带着**的女人,好在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像上一次那般,恨不得掐死自己。
楼千幺很意外柳盈袖会带这么多人来这个地方,当下眉头便蹙了起来,露出几分不悦,细细的嗓音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柳盈袖板着张脸,面色微冷,带着几分恭敬道:“想请这位大夫为掌柜诊一回脉。”
楼千幺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堂中那位郎中,面色更不好了:“不久前不是刚刚问过诊吗?”
柳盈袖道:“我知道,稳妥起见,再看一次吧!”
“什么时候我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楼千幺从书堆上坐了起来,眉宇间渐有怒气。
柳盈袖没想到这件事会让楼千幺这般排斥,她微微错愕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测,轻轻握了握拳,道:“掌柜,我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得了这病的。”
楼千幺让柳盈袖这一问也有些呆滞,半晌才寒着脸回了句:“我的病情不用你管。”
这话不止柳盈袖听出了其中问题所在,欣然心中也对此有了猜测。
一个身患病症之人怎么可能会拒绝大夫的问诊,若不是跟大夫有什么过节,便是说明这人不想活了。
楼千幺不出门见人已经不是三两日了,自然不可能和徐州城的什么人结下过节,那便只能是第二种猜测。
欣然见柳盈袖劝说受挫,忙在一旁出声,道:“楼掌柜,您不愿意这位大夫为您问诊,可是因为您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另有隐情?”
楼千幺在书堆上居高临下的看了欣然一眼,声音还是那样充满敌意,道:“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欣然长这么大还真没挨过几次呛,听她这般不客气的说话,她心里其实更想直接提刀上去教她怎么好好说话,可她最终还是耐住了性子,微笑道:“有个事得告诉您一声,穆怀前不久落进了叶依晗的手中,没几日,我们在江州韩轻雪下葬的那个村子找到了他,可是他整个人已经疯了,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与掌柜您发病时略有相似。”
楼千幺笑声里满是不屑,道:“你不就是想说,我这病是叶依晗背后做的手脚?”
欣然没等说个“是”,楼千幺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轻飘飘的带着嘲讽的笑声,道:“既然你好奇,我便告诉你,我这病就是因叶依晗而起,只是这话入了你的耳,你今日只怕就出不了这扇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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