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找到了当初发现穆怀的那片麦地,然而那里如今却大变了样子,地面上是新翻的泥土,中间堆了个小土堆,前面还插块木板,板子上却什么也没写。
“姑娘。”
欣然沉思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喊了一声,吓了她一跳,一回头,瞧见的居然是之前找上她和祁念的那个戴草帽的农夫。
“是您呀!”欣然松了口气。
农人也认出了她,笑着道:“姑娘怎么在这里?”
欣然看了一眼身后,农夫便了然了,道:“姑娘是为这个来的?莫非您知道这底下是什么人?”
欣然摇了摇头,道:“我还想问您来着。”
这人便皱了眉,一脸愁容道:“您二位离开之后第二日一早,这坟就莫名其妙冒了出来,底下有口棺材,也不知道葬的是什么人。”
“没人瞧见是谁埋过来的吗?”
“应该是大晚上埋的,那时间田里没人。而且这棺材好像一早就埋在底下,只有棺材板上的土是重翻过的,底下的土都没动,我寻摸着,您弄走到那人缠着这地方不走,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这底下埋着个人啊?”
“这个说不准。”欣然尴尬的笑着道。
农夫便道:“那人不是让你们带走了吗?病怎么样了?好些了没,他要是好了,姑娘就帮我问问,这棺材放在这里也不是事,给他刨了也不好。”
欣然应了两声,道:“他的病还治着呢!还没什么消息。”
农夫脸上露出几丝失望的神情,低声道了句:“哦,这样啊!”
欣然没再与他多少什么,匆匆离开了那地方,往回走的路上,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筠华把玉坠交给她,不就是怕叶依晗伤她吗?可后来她却又匆匆赶到江州给她报信,让她赶紧躲开叶依晗,不说她为何会知道自己在江州,就从她报信这件事情上来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欣然觉得筠华让自己离开当是有自己的目的,如今一瞧,果不其然。
若是她猜的不错,那座无名坟应该是韩轻雪的,欣然与祁念一走,筠华就挖韩轻雪的坟,而筠华背后的人是琳琅,也就是雒玉瑾,她可不是穆怀,一门心思想要为韩轻雪抱不平,相反,她只会清楚所有一切对叶依晗不利的东西。
而她这么做,便恰恰说明了,韩轻雪的死就是叶依晗动的手脚。
欣然也明白,现在知道这件事已经晚了,琳琅不会再留下能够证明这件事的证据,她又不傻。
可回想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欣然越想越觉得好像有什地方不太对劲,她刚到江州不久,筠华就来了,韩轻雪被杀的证据立刻被抹掉,她一回徐州,刚见过柳盈袖和楼千幺,画堂春转眼便是一场大火,要不是楼千幺发疯把书堆成山,她根本没机会找到王家去。
欣然觉得自己身后像是有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由得便毛骨悚然,她猛然间回想起琳琅对她说的话“有时间回落霞城看看”。
落霞城!欣然不由得瞳孔一缩,她把穆怀送去了落霞城老大夫那里!
从江州到落霞城可是不短的距离,赶路的日子欣然一颗心一直悬着不敢放下,要是那边真出点什么问题,那她可真是难辞其咎了,也必然不会原谅雒玉瑾。
然而一路提心吊胆冲到落霞城,一进药铺,便瞧见**搬了个小凳坐在屋子前,百无聊赖的数着地上的蚂蚁,抬头瞧见她的时候还有几分惊喜。
“哎?李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欣然上去就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你和冯大夫没什么事吧?”
**被她问得一愣,回道:“我们没事啊?怎么了?”
欣然松了口气,才又问:“穆怀呢?”
**愣愣的指了指屋内,道:“师傅正和霍大夫在里面治呢!”
欣然“哦”了一声,忽然觉出他话里的问题,拧着眉问道:“霍大夫?”
**经她这么一提,才想起欣然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便笑着解释道:“就是上次跟您说的霍秋兰霍大夫,我们找着她了。”
**说完又给自己纠正道:“不对,该说是她自己找到的我们。”
“她什么时候来的?”欣然心中一紧,抓着**袖子急切问道。
**被她突然严肃的神色吓着了,结巴道:“就……就两三天前吧!”
欣然闻言松开他就往屋子里冲去,霍秋兰在为醉心楼办事,她会真心实意给穆怀治病?
还没等她闯进去,屋内的人已经推门走了出来,冯老大夫那布满褶皱的脸上堆着笑意,与一位墨绿衣衫的娇俏女子并肩走了出来。
乍一见霍秋兰,欣然有一瞬的恍惚,这个姑娘眼睛明亮,笑意里带着几分俏皮,让她不由得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程九歌的影子。
霍秋兰一出门便瞧见了前面的人,脸上笑意更浓,甚至伸手冲这里打了声招呼:“呦!您怎么也到老远过来了?”
欣然瞧着她脸上突然绽放的熟络的笑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却对上**望着自己茫然的目光。
她又回头望了望霍秋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跟我说话?”
霍秋兰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笑着道:“对啊!”而后便在她耳边小声道,“二公主殿下。”
欣然便一瞬间警惕起来,**这时挠着头从后面走过来,望着欣然道:“原来李姑娘你们认识啊。”
欣然刚想反驳,霍秋兰却出声截住了她的话,道:“就是她请我来的落霞城啊!”
“我什么时候……”欣然瞪大眼睛望着她胡说八道,胳膊上却被她暗地里拧了一把。
霍秋兰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从牙缝里“嗡嗡”出来,道:“别拆穿我啊!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欣然于是立马变了脸,一把挽过霍秋兰的胳膊,表现出一副同她亲密无间的样子,笑着连声道:“对啊!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
**和冯老大夫看她变脸如翻书,都有点懵,可没等细问,欣然便挽着霍秋兰的胳膊,道了句“许久未见,我们聊聊”,而后便把她拽走了。
一离开那两人的视线,欣然便像挨上了一个刺猬似的立马松开了手,还躲出老远,刚刚还一张笑眯眯的脸转眼跟要下雨的天似的,阴沉阴沉的。
霍秋兰都惊呆了,自叹不如的道了句:“您这莫不是练过吧!”
欣然上下瞧了一番霍秋兰,说实话,对着这么个满脸无害、朴素无华的人,欣然还真感受不到什么威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想做什么?”欣然板着脸问她道。
霍秋兰倒是混不在意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又不是来干坏事的,琳琅让我来救个人,我听命行事而已。”
“她让你救穆怀?不是杀他?”
“杀他用得着我动手吗?”霍秋兰笑道。
欣然以为她这句话说的在理,可琳琅没有理由要救穆怀啊,于是她便问了:“为什么要救他?”
霍秋兰盘着手,道:“救她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顺手办了而已,我来落霞城可不是就为了救他。”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霍秋兰这时才有点意外,反问她:“怎么?琳琅没同你说吗?”
欣然便更糊涂了:“同我说什么?”
霍秋兰便叹气道:“她想在落霞城重建分楼,明面上声称抽调醉心楼的人力来这边,但实际上人员全将全部由雒祎暗中指派,换句话说,她要建的其实是个挂在醉心楼名下的朝廷机构。”
欣然怔了半晌:“什……什么?”
霍秋兰看着欣然的反应,喃喃道了句:“她还真没给你说啊?”
欣然已经听不进霍秋兰之后的话了,她也终于明白了琳琅那句,去落霞城会有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意思,她是想给醉心楼来个大换血啊!
欣然被她这想法吓得不轻,叶依晗敢堂而皇之取代韩轻雪坐上醉心楼楼主之位,公然与皇家交涉,还能稳住醉心楼的人心不让人起疑,这件事在欣然看来已经难以想象了,却没想到雒玉瑾是个比叶依晗更敢铤而走险的人。
“吓傻了啊!”霍秋兰在欣然眼前摆了摆手,道,“放心好了,这主意从叶楼主上任之后就开始谋划了,各分楼现在都有效忠于她的眼线,没有七八分把握,她是不会让琳琅贸然行动的。”
欣然盯着霍秋兰,心中疑问渐渐盖过了对这件事情的震惊,问道:“你好像知道她们很多秘密。”
霍秋兰笑了:“对,你阿姐喝几杯凉水会闹肚子我都清楚。”
“你们很熟?”欣然望着她脸上灿然的笑容问道。
“相识很多年了。”
欣然对霍秋兰终于卸下了警惕,来了几分兴致,追问她:“你同阿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霍秋兰摸着下巴颏想了想,道:“很久了,五六年了吧!”
末了忽然一拍手道:“想起来了!你被人一刀砍掉半条命的时候,这么说起来咱么也算是见过面的,你后背那道伤疤还是我给你消的呢!”
经霍秋兰无心一提,欣然不但想起了后背的伤口,也一并想起了自己在徐州所听到的这道伤疤的由来。
可没等她感伤呢!霍秋兰倒是先感叹了一句:“这伤口是你身上一道痕,却是你阿姐心上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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