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可汗的至爱孟古姐姐
孝慈高皇后叶赫那拉氏,又称孟古姐姐,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一位正式皇后,在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大业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时候,他迎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那就是皇太极的生母,后世尊称为孝慈高皇后的叶赫那拉氏。
〇两个部族友好关系的使者
十六、十七世纪,世界历史正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变革时期。在欧洲,出现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资产阶级革命,开辟了近代文明的曙光。美洲出现了第一批移民,新大陆得到开辟,人类活动范围增大,改造世界能力加强。古老的中国在领跑了世界文明几千年以后,在明朝末年渐渐衰落了。明朝末年,内忧外患,古老帝国封闭自大、重农抑商的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趋势。清太祖努尔哈赤,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大变革的历史时代。努尔哈赤出生于女真族。女真族是个历史悠久的民族,生活在祖国的东北,历史上曾经建立了与宋朝对峙的金政权。金灭亡以后,女真各部隶属元、明管辖。明朝时,女真分为三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就经济、文化程度而论,建州女真水平最高。明朝在东北设置奴尔干都司管辖东北地区,建州女真则是建州三卫(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直接管辖。明朝末年,政治腐败,明朝在女真各部中推行分而治之的政策,挑拨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引起东北人民的不满。
叶赫那拉氏出生于海西女真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叶赫部。叶赫部居住在叶赫河流域(今通河),她东临辉发,南接哈达,西南临开原,西接蒙古,北与乌拉相近,所属十五部,部民皆“勇猛善战”。当时叶赫部的酋长是清佳奴、杨吉奴兄弟两人。杨吉奴是一个很有政治眼光的人物。当哈达王台极盛的时候,他们兄弟温顺地依附王台,还把妹妹嫁给了王台,杨吉奴还娶了王台的女儿,以亲上加亲的方式加强叶赫部和哈达部的政治联合。但是,清佳奴和杨吉奴两兄弟对于哈达部首领杀死自己的祖父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为祖父报仇。
因此王台晚年,杨吉奴两兄弟渐渐脱离其控制,到王台死后,杨吉奴两兄弟对王台诸子进行离间和拉拢,甚至想反过来控制乌拉部。
杨吉奴在建州、海西女真的激烈对抗中也想寻求支持,出于长远利益的考虑,他看中了有胆有识的努尔哈赤。当时努尔哈赤正在为统一建州女真而奔波,曾经到叶赫部去,杨吉奴看到这位未来大清王朝的奠基人,认为他是一个“非常人”,主动要求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他。杨吉奴对努尔哈赤说:“我有一个小女儿,等到她成年,愿意让她侍奉你!”努尔哈赤前往叶赫部就是为了同叶赫建立友好关系,摆脱当时处于孤立的状态,同时希望获得他们对于自己统一建州的支持,闻听此言,当然愿意。不仅如此,努尔哈赤还将计就计,以急于求成的心理向杨吉奴说:“既然要同我联姻,为什么不把长女许配给我为妻呢?要娶,应当娶长女。”杨吉奴说:“不是我吝惜长女,而是恐怕长女不合你意,这个小女儿容貌出众,品德高尚,把她许配给你,才算得上真正的佳偶。”听他这么一说,努尔哈赤也觉得杨吉奴是一片好心,当即下过聘礼,定下了这门婚事。
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十二月,清佳奴、杨吉奴两兄弟因为边界冲突被明朝总兵李成梁诱杀,此后清佳奴子布斋、杨吉奴子纳林布禄继为叶赫部首领,决意复仇,不过再次为李成梁所败。接连发生这些重大的变故,因为主要发生在明朝和叶赫部之间,叶赫与努尔哈赤早已经定下的这门婚事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不过,努尔哈赤借明军全力对付叶赫部的机会,四处出击,基本削平建州女真各部,统一规模稍具。转眼之间,孟古姐姐已经长到了十一岁,到了结婚的年龄。万历十四年(公元1586年)九月,努尔哈赤基本上统一了建州女真,又一门婚事来临了。纳林布禄亲自陪同胞妹来努尔哈赤这里准备成婚。为了表示重视,努尔哈赤亲率诸贝勒、大臣前去迎接,然后在费阿拉城努尔哈赤的住处举行盛大的婚礼,正式结婚。当时孟古姐姐十四岁,努尔哈赤三十岁。
在孟古姐姐到来之前,努尔哈赤已经有了五位妻子。但是自从孟古姐姐到来以后,她们都渐渐地失宠了。不论是长相、人品,还是待人处事,谁都比不上她美丽、纯正、彬彬有礼。她聪明伶俐,待人宽厚,不喜欢别人阿谀逢迎,听到别人的诽谤,也能和颜悦色地对待。她从来不接近奸佞小人,也不干预闺门以外的事务,而是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自己丈夫和孩子的身上。有孟古姐姐在,后宫之事不用努尔哈赤操心,他得以用全部的身心去开疆拓土。这些,当然很讨努尔哈赤的欢心。
〇天可汗的至爱
从万历十六年(公元1588年)到万历三十一年(公元1603年),叶赫那拉氏同努尔哈赤一共生活了十五年。万历二十年,叶赫那拉氏为努尔哈赤产下一子,起名皇太极,这是他们相亲相爱的结晶。望着爱妻娇子,努尔哈赤产生了非同一般的感情。努尔哈赤虽然妻妾成群,但是在他心中,最爱的莫过于温柔体贴的叶赫那拉氏。如果不是军国大事让他无法脱身,他宁愿一刻也不离开她们母子。就在这对夫妻情感正浓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万历三十一年秋天,年龄不满三十的叶赫那拉氏突然身患重病。努尔哈赤心急如焚,慌忙赶到她的病榻前,眼看已经是弥留之际,努尔哈赤伤心不已,问她还有什么要求。叶赫那拉氏说她已经享受了世间的所有荣华富贵,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到自己的母亲。努尔哈赤知道,时至今日,建州女真同叶赫的关系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建州女真的飞速发展,努尔哈赤和叶赫部的联姻,不是密切了两家的关系,而是在政治上已经针锋相对了。例如1593年,叶赫等九部联军攻打努尔哈赤,与努尔哈赤战于古勒山,努尔哈赤在古勒山战斗中,以少胜多,声威大震。在这场战役中,叶赫贝勒布斋被杀,九部联军大败而归。战斗结束以后,叶赫部提出归还布斋的尸体,努尔哈赤将他的尸体断为两节,交一节给叶赫,由此,叶赫与建州结下世仇。布斋的弟弟、曾经护送孟古姐姐与努尔哈赤成婚的叶赫贝勒纳林布禄,也因为在古勒山战役中失败而于几年后忧郁而死。布斋和纳林布禄去世以后,布斋的儿子布扬古、纳林布禄的弟弟金台石分别继承贝勒。建州与叶赫的关系因这次战争而成为世仇,此时妻子的要求确实有点为难,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声也哀”。对于垂死之人,无论什么要求,都应该设法满足,于是努尔哈赤还是派出了使臣到叶赫部,请岳母前来见女儿最后一面。
不出所料,努尔哈赤派出的使臣到了叶赫以后,说明来意,可是却遭到叶赫部落酋长的反对。他们不允许老夫人去看望病危的女儿,他们认为努尔哈赤居心叵测,老夫人如果去了会被当成人质,反过来要挟叶赫,商议结果只是命令一名管家前来应付此事。这事引起了努尔哈赤的极大愤慨,他认识到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感情上的问题,更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然而,不论从政治上讲,还是从感情上讲,叶赫部的所作所为,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努尔哈赤后来在讨伐叶赫部时候痛心地说:“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纳林布禄的,你先是抢了我的寨子,又参加九部联军来侵犯我,你们打了败仗,承认了错误,答应同我结亲,宰白马向天发誓。而如今你们叶赫把许配给我的女子转而许配给蒙古(这是指叶赫老女,另一个叶赫贝勒之女,开始许配给努尔哈赤,后来两部结怨,一直未嫁,直到在闺中呆到三十三岁,才嫁给蒙古贝勒。非孟古姐姐),你的妹妹病了,想要看看母亲,你却不让见面,硬是阻挠,这就是与我们断好。既然如此,我也要毫不客气地占领你们的地方,杀死你们的下属。”万历三十一年九月,努尔哈赤最为宠爱的妻子叶赫那拉氏带着诸多的遗憾病故,年仅二十九岁,她的儿子皇太极年仅十二岁。她还预料不到她的儿子会成为后来的清太宗,更想不到她自己死后会被追封为孝慈高皇后,清朝开国第一位皇后。
努尔哈赤以无比沉痛的心情悼念爱妻。自从叶赫那拉氏死后,他日夜痛苦不止,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采用最为原始的殉葬方式,将四个奴婢殉葬,宰牛、马各一百祭奠,下令斋戒,停灵柩于院内三年,后埋葬在赫图阿拉拉尼雅满山冈。天命九年(努尔哈赤年号,公元1624年)迁葬于东京(辽阳)杨鲁山。她的儿子皇太极为后金汗时于天聪三年(公元1629年)将其迁到沈阳石嘴山头上,与努尔哈赤合葬于福陵,即今沈阳东陵。
2.令皇太极魂牵梦绕的皇妃海兰珠
海兰珠(?~1641),清太宗妃子。博尔济吉特氏,孝庄皇后的姐姐,公元1636年封为宸妃,谥号“敏惠恭和元妃”。她同妹妹、姑姑三人侍奉一君,而她在皇太极众多的后妃中受宠爱之深,不仅在清朝,无论在哪个朝代也极为罕见。
〇俘获皇帝之心
海兰珠,博尔吉济特氏,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宰桑的长女,系中宫皇后哲哲的亲侄女,又是庄妃的姐姐。当时女真与蒙古各部之间缔结婚姻是不讲辈分的,这种情形十分普遍,所以不能以现在的眼光来加以褒贬。天聪八年(公元1634年),26岁的海兰珠归嫁皇太极。26岁才出嫁,海兰珠在当时已属于非常罕见的“大龄”女子,虽然史料中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但海兰珠确有丧夫再嫁之嫌。已过豆蔻年华的海兰珠,在皇太极已封其姑姑为中宫之主,其胞妹也备得恩宠位列西宫,且新近又纳察哈尔汗窦土门福晋巴特玛·璪的情形下,仍能顺利地入宫陪王伴驾,应该说海兰珠一定有着令皇太极怦然心动的魅力。
果然,这位姗姗来迟的海兰珠一入宫,与皇太极大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感,称得上是完完全全俘获了皇太极的心。崇德元年(公元1636年)册封后妃之时,海兰珠后来居上,得封东宫大福晋,称关雎宫宸妃,地位仅次于中宫皇后。其实,若非中宫皇后先入为主,且是海兰珠同出一支的长辈,海兰珠成为一国之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因为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表明皇太极对宸妃娘娘的宠爱无以复加。
首先,海兰珠所居宫室之名与其他妃嫔不同。麟趾、衍庆、永福虽是佳名,但都泛指吉祥富贵而已,并无新意。而“关雎”则不同,众所周知,“关雎”一词源于《诗经》首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窕窈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这不是一首普通的诗篇,千百年来,它穿越时空、超越阶级的界限传诵着,是一首表达男恋女的千古爱情绝唱,把内涵这样丰富的名字赋予了海兰珠所住的宫室,足见皇太极对海兰珠的一片深情。
其次,皇太极一生有11位皇子,但只有宸妃所生的皇八子,享受到父皇因其诞生而召集文武群臣于盛京皇宫的大政殿颁诏大赦天下的待遇,在生即显贵的皇子中独领“皇太子”的风骚,这一举动自是皇太极“爱屋及乌”的体现。崇德二年(公元1637年)年七月,海兰珠10月怀胎期满,于关雎宫诞下一子,是为皇八子。皇太极欣喜异常,因为此前他虽有7个皇子,但皇后哲哲和庄妃只是各为他生了3个公主,并无嫡出之子,此时爱妃为其诞育麟儿,真是平生最大的快事。于是,皇太极开创先例,于大政殿颁布了有清以来第一道因后妃“诞育皇嗣”而大赦天下的诏令,为的是普天同庆。皇帝确立了接班人,自是非同小可,引来了外藩蒙古皇亲国戚的八方朝贺,如巴林部、阿鲁特部、阿巴垓部等皆不远千里而至,献上表文、方物以示庆贺。皇太极则在崇政殿和清宁宫大摆筵席,盛情款待,盛京皇宫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翌年元旦,尽管宸妃所生之子还不谙人事,却也收到了朝鲜国以示新年祝贺的“皇太子笺文”,称皇太子“隆福如河水奔流”,并送给皇太子许多礼品。
宸妃所生之子被确立为大清王朝的法定继承人,那么有朝一日,海兰珠就将成为皇太后而母仪天下,皇太极为爱妃设计了无限光明的前景。可惜天不作美,就在皇太子收到第一道贺表的27天后,也就是崇德三年(公元1638年)正月二十八日,这位名义上为两岁而实际上年仅7个月的皇太子就不幸夭折了。这打击对海兰珠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从此,这位丽人便郁郁寡欢而终致一病不起,引出了皇太极首宠海兰珠的最后一幕……
〇皇太极情伤海兰珠
祟德六年(公元1641年)九月,明清在松山锦州的决战到了紧要关头,皇太极御驾亲征,率大军驻扎在松山城外与明蓟辽总督洪承畴援助锦州的13万军队对峙。十二日,突然从盛京传来海兰珠病危的消息,皇太极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召集王公大臣命其固守后,十三日便匆忙启驾踏上了返回盛京的归途。说实话,皇太极历来都是以国事为重的,值此两军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皇太极将军机国事托付他人而不敢耽搁回京探望爱妃的半点时间,海兰珠在其心目中的位置已不言而喻了。
一路之上,皇太极视崎岖而不见,遇风雨而不顾,只是一个劲地疾驰。但就是这样也未能如皇太极所愿,十七日五鼓,圣驾刚抵盛京城,就传来了宸妃海兰珠薨逝的噩耗。皇太极悲不自胜,一路奔进关雎宫,抚住爱妃的遗体放声痛哭。如此恩爱帝妃竟不能见上最后一面,倏而生离死别而不得片言永诀,这没法不让皇太极肝肠寸断。再加上连日旅途劳顿,皇太极最后竟然神志不清地昏了过去……死者已矣,再怎样痛彻心扉也是于事无补,皇太极只能下令宸妃的丧殓之礼一切从厚,以国丧的规格聊表哀思。当时,为宸妃之丧所造的纸塔、纸屋遍于盛京北门外10里许的田野中,以五色纸做的彩幡、彩钱、彩花等丧用之物极为丰侈,还有众多的僧道为其诵经祭祀。下葬之时,皇太极亲率诸王贝勒大臣及福晋命妇为海兰珠送葬、祭奠,痛悼不已。
此后,清太宗皇太极一直生活在怀念海兰珠而无法释怀的状态中。他曾多次亲赴海兰珠的殡所及墓地凭吊爱妃之灵,初祭、月祭、大祭、冬至时令祭、岁暮祭等等不一而足,并特降旨,为海兰珠追封谥号为“敏惠恭和元妃”,使海兰珠成为清代获谥字数最多的妃子。前文已经说过,“元”字代表肇始、第一的意思,是不能轻易封谥的。皇太极把这个字赐给了较晚入宫的海兰珠,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海兰珠是排在第一位的。在海兰珠病逝到皇太极暴崩于清宁宫一年多的日子里,皇太极常常睹物思人,黯然神伤。每次外出行猎路过宸妃的殡所,皇太极都要凭吊一番,痛哭一场。皇太极曾在祭文中写道:原本希望与爱妃白头偕老共度此生,却想不到爱妃早逝,令人扼腕叹息,伤逝不已……
崇德七年(公元1642年)元旦,皇太极传谕,因敏惠恭和元妃丧期未过,免朝贺大典,停筵宴乐舞,违背者严惩不贷。多罗贝勒罗洛宏等就因在敏惠恭和元妃国丧期间娱乐,被皇太极革职问罪。松锦大捷后,洪承畴、祖大寿等大批明将甘愿降清,皇太极大喜过望,亲自在崇政殿召见了洪承畴等人并赐宴以示恩遇,但皇太极本人却并未参加宴会而独自回宫了。过后,他怕洪承畴等降将心存疑虑,特命使臣前去解释说,朕不参加筵宴没有其他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关雎宫爱妃的丧期未过,所以才缺席的。一席话,道出了皇太极对海兰珠的魂牵梦萦。不久,皇太极逝世于清宁宫,时年52岁。说起来,宸妃海兰珠的早逝实在是皇太极盛年而亡的重要原因。
纵观海兰珠的一生,其入宫7年,地位仅次于皇后。在等级森严、民族各异、粉黛成群的后宫掖庭里,她能生前宠冠后宫,死后礼遇有加,足以令其他后妃羡慕不已。
3.乾隆帝钟爱的皇后富察氏
孝贤皇后富察氏(1712~1748),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与仍为皇子的高宗成婚,封为福晋;乾隆二年册封为后,十三年随帝东巡,三月崩于德州。寿37,谥孝贤皇后。
〇与乾隆帝夫妻情深
乾隆皇帝弘历的第一位皇后富察氏可算是一位幸运者。通过选秀女,15岁的富察氏成为16岁的皇子弘历的嫡福晋,也就是第一夫人。十年后,乾隆登极,她也当上了皇后。
雍正五年,乾隆的父亲雍正就给他娶了富察氏,当时叫做“嫡福晋”,就是正夫人,第一夫人。这一年乾隆16岁,富察氏15岁,都是虚岁,乾隆登极之后第二年,就是乾隆二年册封富察氏为皇后,这一年乾隆26岁,皇后25岁。他这个皇后富察氏出生于名门贵族,富察氏的曾祖父叫哈什屯,顺治的时候,做过议政大臣。她的祖父叫米思翰,做到内务府总管,户部尚书。她的哥哥叫马齐,在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历史记载中,说是“历相三朝”,三朝做宰相,官做到尚书,做到武英殿大学士。皇后富察氏就是出身于这样一个满洲的贵族名门。这个富察氏不仅仅是聪明漂亮,而且非常贤惠,严于律己,崇尚节俭,一点也不奢华,深得皇太后的喜欢,也博得乾隆皇帝的宠爱。乾隆年轻的时候,得了一场病,病得比较厉害,身上长了一种痈疖,经过太医治好了之后,太医说,必须静养百日,方可恢复。在这百天的时间里面,皇后在乾隆的寝宫外面住,日夜侍奉,过了百天之后,皇后才搬到乾隆的寝宫里面和乾隆一块住,就说明皇后是很贤惠的。
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乾隆皇帝为了替他所宠爱的皇后富察氏分忧解愁,奉着皇太后钮祜禄氏和皇后两宫的銮驾,以东巡为名,浩浩荡荡来到山东,谒孔陵、祭泰山,凡名胜古迹,统统去游览了一番。然而富察皇后总是无法解怀,一意悲悼着近几年先后死去的两个儿子。路上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在她眼中却成了惨红愁绿,分外触动愁肠。不巧,她在船中因受了风寒,大病一场及至气息奄奄,昏厥了好几次。乾隆帝慌了手脚,忙下令回京,但是刚走到德州,就不行了。皇太后来看她,她只模模糊糊说了“谢恩”两个字。临死前,她不无幽怨的目光盯着乾隆帝,落下了一串伤心的眼泪。这幽怨的眼光使乾隆帝痛彻心肺,他又伤心又歉疚,对着皇后尸体号啕大哭。自与皇后大婚二十二年来,帝后间一直夫唱妇随,相亲相爱,仅仅因为乾隆的一时糊涂,做了一次对不起皇后的事,夫妇间才有了隔阂。尽管皇帝使尽温柔功夫使皇后与他和好如初,但这种使人伤感的刺激已长留在皇后的心中了。皇后一死,乾隆帝失去了一位美丽温柔的伴侣,不由得痛悔交加。
乾隆皇帝悲痛不已,连续九天,每天三次在皇后的棺木前摆上供品,并用富察氏生前所希望的“孝贤”二字作为她的隘号。孝贤皇后的灵柩安放在裕陵地宫四年多的时间里,乾隆皇帝为她奠酒一百一十八次,并写下一篇情真意切的《述悲赋》:“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佐兮孰予随?”乾隆皇帝的哀思是深切而真挚的。
清人对孝贤皇后的评语是:“性节俭,平居冠通草线绒花,不御珠翠。”这种勤劳恭俭的美德,是中国传统史观认为可以母仪天下的贤后,故有“孝贤”的谥号。
话在说回来。令孝贤皇后不快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有一年,乾隆帝下令改造畅春园、长春馆以及圆明园,将三处并为一处。当园工告成后,乾隆帝奉着皇后到园中游览,又命皇后率六宫妃嫔、宗室命妇、公主福晋等入园随同玩赏。这天,圆明园内春光明媚。随着帝后迤逦入园的美妇们,锦衣绣服,珠环翠绕,个个打扮得似天仙一般。一行人来到堂前,先向太后磕头,又向帝、后请安。乾隆帝坐在龙椅上,向人群看去,忽然发现有一位贵妇人尤其出众,眉如黛山,眼如秋水,面如桃花,腰如细柳,他不免惊羡万分,暗想同这美人比较,六宫粉黛黯然失色。又觉有些面熟,不知她是哪家眷属?一会儿,轮到这位美妇上前了。她请罢了安,皇后便站起身,与她握着手,说:“嫂嫂这晌身体可好?”原来,她就是皇后的亲嫂子,内务府大臣傅恒的妻子。
这时的乾隆帝,恰似灵魂出了窍,糊里糊涂跟着太后出宫,一路上也无心观赏园中美景,老想着跟在皇后身后的美人,不时又回首去看。那位傅夫人似乎觉着了皇帝的多情,也有意无意用眼光去迎接。从那天以后,乾隆帝常常想念着傅夫人,有时不免长吁短叹。皇后问了他几次,他都搪塞过去。过了几天,又逢皇后生日。乾隆帝兴奋起来,禀明太后,下旨于千秋节这天宫中大张宴席,为皇后祝寿。又到坤宁宫去向皇后道贺,并说:“你生辰这天,何不召你嫂嫂入宫畅饮一天?”皇后答道:“她自当会来,何必去召?”乾隆帝又说:“前香游圆明园,我看你们姑嫂之间很是亲热,何不乘此机会留她在宫中多住几天?”皇后听了,点点头,没有作声。
到了千秋节这天,坤宁宫内外热闹非凡。文武百官祝贺之后散去,乾隆帝信步走进坤宁宫,又接受聚集在这里的六宫妃嫔及公主福晋的拜见。皇帝举目注视,果然傅夫人站在上首,仿佛比那天园中见到时更加美艳。宴饮开始后,风流皇帝雅兴大发,要大家依次联诗,每人说一句,说不上来就罚酒。接着又热热闹闹行起酒令来,你一句我一言,你一盅,我一杯,挤成一片。这位傅夫人本不善于饮酒,连饮了几杯之后,不免粉面含赤,心族晃荡,坐不安稳了。乾隆帝见她已经醉了,把侍宴的宫娥唤过一旁,叮嘱了几句,将她扶去别宫休息。
众人稍事休息,重新入席再饮,只是忽然不见了皇帝。皇后命宫人去找,未找到,也无暇顾及,继续招待客人。等到酒阑人散,仍不见皇帝的踪影。皇后心下奇怪,又命宫人去看看傅夫人怎样了。过了好久,才见这名官人回报说:“傅夫人所住宫室门户紧闭,不便入内。”皇后联想前情,心中明白了几分。第二天早上,乾隆帝仍出宫坐朝,傅夫人起来后去坤宁宫向皇后辞谢。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了一句:“嫂嫂恭喜!”傅夫人顿时脸红耳赤,不敢抬头匆匆地告辞而去。
自从这天之后,皇后对待皇帝就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多情了,有时竟向皇帝投来一种哀怨的眼光,使皇帝心中很不好受。因羞愧,他不像以前那样常去坤宁宫了,皇后也就更加疑心皇帝对她的冷漠。
〇富察氏之死
关于富察氏之死,野史上有许多传说。据野史记载,三月十一日,乾隆冬巡回銮,驻德州,在舟中筵宴淫乐。皇后激切进谏,乾隆加以诟訾。皇后羞愤难当,遂投水而死。蔡东藩《清史演义》说,皇后之嫂(实为皇后弟妹)即傅恒夫人,在皇后千秋节时前来祝寿。酒间联诗,乾隆其句:“坤帷设帐庆良辰”,皇后续道:“奉命开筵宴众宾”,皇后嫂嫂遂续道“臣妾也叨恩泽逮”,乾隆则答道:“两家并作一家春”。酒后皇后发现乾隆同嫂嫂私通,皇后从此与皇帝间产生了芥蒂。然而祸不单行,皇后本来有个儿子名字叫永涟,已经被乾隆秘密立为皇太子,但是不幸夭折,乾隆对她百般劝慰,要她再生嫡子,一定立为皇储,并追封已经死去的永涟为端慧皇太子。几年之后,皇后果然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永淙,恰在皇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永淙又患天花死了。皇后受不了这般打击,哭得死去活来。于是,乾隆为了安慰皇后,以冬巡为名,奉太后及带皇后到山东曲阜祭奠孔子,没想到途中皇后病情突然加重,乾隆慌忙回銮,可是皇后还是死在德州船上。
另外,由此也引出了关于福康安生世的传说。有人怀疑福康安为乾隆与傅恒妻子私通的结果。高阳认为,福康安的际遇之隆,清三百年,无与伦比。福康安的两兄弟都招做驸马,可是他却没有,这更加增添了大家的疑心。
其实,乾隆皇帝与皇后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清史稿?后妃传》记载:“十三年,从上东巡,还跸,三月乙未,后崩于德州舟次,年三十七。上深恸,兼程还京师,殡于长春宫,服缟素十二日。”富察氏死后,乾隆皇帝悲伤不已,连续九天,每天都在皇后的陵柩前摆上三次祭品。富察氏的灵柩,安放在富察陵墓的地宫里长达四年多。在这段时间里,皇帝为她祭奠了一百多次,并且写下一篇情真意切的《述悲赋》,表达自己的哀思。至于皇后投水而死,更是没有根据。皇后虽然年轻,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她在经历了又一次的丧子之痛以后,心情已经陷于极度绝望之中,加上此时皇太后、皇上又去出巡,养尊处优的皇后又如何能够忍受这旅途劳顿之苦,难免旧病复发。如果说已经处于绝望边缘的皇后还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想法的话,那么也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一日,皇后富察氏在德州船上去世。这一偶然事件却在政治上引起很大的波澜,犹如火山喷发,大地震颤,使皇族和官僚们措手不及。蒙受突然的灾难,皇后富察氏的死对乾隆皇帝精神上的打击是极大的。几年之间,皇后所生的两个儿子和皇后本人相继去世,而他们都是乾隆所钟爱的并且寄予极大期望的皇子。丧妻失子,使乾隆皇帝陷入嫉妒的烦躁之中,待人处事,也一反常态。乾隆即位以来,鉴于前朝奉行严厉的政治政策,他奉行宽松的政治政策。一大批官员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逐渐养成娇纵恣为的恶劣习气。丧葬风波中首先碰到钉子的是皇长子永潢,乾隆责备他对于皇后的死没有一点哀伤的表示。永潢被公开申斥,他的师傅受到处分,其中和亲王弘昼、大学士来保、侍郎颚容安各罚俸一年。一个月以后乾隆发现皇后的册封文书中,有人误将“皇妣”译为“先太后”,乾隆勃然大怒,指责翰林院大不敬,将管理翰林院的刑部尚书阿克敏交刑部治罪。刑部官员见皇上盛怒,就加重处罚,拟为绞监候。不料,暴怒的君主不满意,责备刑部同党谋私,故意放纵,将刑部全部堂官全部问罪,将阿克敏以大不敬处,定为斩监候,秋后处决。严厉的处罚让当时官僚们胆战心惊。
此后,又有大批官僚卷入皇后丧葬引起的政治风波中。工部因为办理皇后册宝过于粗糙,全部堂官被问罪。光禄寺因为皇后祭礼不洁而被问罪,礼部因为册谥皇后,礼仪混乱错误,堂官都受到了处分。
丧葬风波还刮到了外省。皇后死后,有些外省地方官员就上奏折恳请来京祭奠,这本来是表面文章,各地方官员都各有职守,不可能一起来京祭奠。但是乾隆拿这大做文章,对于那些没有具折请祭奠的官员,横加挑剔,特别是对满人更加不满。各省的满族督抚、将军、都统、总兵,凡是没有具折请奏的,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
因为富察氏丧葬而掀起的政治风潮,把皇子和大批官吏卷进其中。百日丧满以后,风潮还在继续发展,这就是查究丧期内擅自剃发的案件。满族习俗,帝后之丧,为表示哀悼,官员在百日以内不得剃发。七月间,乾隆发现,山东习州营都司姜兴汉、奉天锦州府知府金文淳在百日丧期间剃发。乾隆大发雷霆,申严丧期内剃头按照祖制应该斩,姜兴汉、金文淳几乎被杀掉,后来发现违制的大有人在,才饶了这二人的性命。其实,所谓的祖制,并没有明文的记载。只有满族刚刚入关的时候,强迫所有的汉人都束发,否则就全部杀光的故事。就在10多年前,雍正皇帝去世的时候,许多官员也在百日丧期内剃发,当时并没有人去追究,现在皇后死了却要严厉追究起来,让大臣们措手不及。不久乾隆发现江南河总周学健所属官员全部都在百日内剃发,因此受到严厉的惩罚。周学健本人,因为后来查出贪污行为,被赐令自尽。许多大官僚虽然没有违制剃发,但是也受到了牵连。两江总督尹继善因为知情不报而被申斥为无耻之徒,刑部尚书汪由敦因为请求为金文淳开脱而被革职留任。最倒霉的是刑部尚书盛安,因为未将金文淳定为斩监候,乾隆认为是有意包庇,被乾隆判为斩监候。另外,违制剃头的督抚何止周学健一人,湖广总督、湖南巡抚、湖北巡抚都在百日内剃头,他们也都受到了乾隆的严厉处分。
在皇后死后的半年中,因为丧葬而掀起的政治风潮,绝大部分人的罪名是对于皇后的死漠不关心。这个罪名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在专制制度下,君主操纵着臣民的生杀予夺大权,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乾隆皇帝,他因为丧妻失子,而心情烦躁,对于臣下的态度出现了反常。而那些大臣们,也成为皇帝烦躁情绪下的牺牲品。
4.与顺治帝情深意笃的董鄂妃
董鄂氏(1638~1660),清世祖贵妃。父为内阁大臣鄂硕。董鄂氏18岁入侍,1656年封为贵妃,宠冠后宫。可惜只伴随顺治帝四年就匆匆而去。谥号“孝献皇后”。她的死使顺治帝无法摆脱悲伤痛苦,过分悲伤的顺治一年后也与世长辞。
〇红杏出墙到帝家
董鄂妃出生于满洲世族之家,父亲鄂硕,正白旗。据《清史稿》记载,鄂硕在顺治九年因为军功授予巴牙喇甲喇章京,顺治十三年,也就是董鄂妃入宫之年,被擢升为内大臣,次年,因为女儿封为皇贵妃,被封为三等伯。董鄂妃的弟弟费扬古是清初的名将,十四岁袭三等伯,后来在康熙年间屡建战功,费扬古的女儿是雍正的孝敬宪皇后。
出生于满洲世家的董鄂妃并不是由嫔妃逐步登上皇贵妃的位置上的,她一入宫就被封为妃,不到一个月就晋升为皇贵妃,晋升之快,创清代三百年后妃晋升速度之首。董鄂妃进宫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按照清朝选秀女制度,她已经逾岁。按说像董鄂氏这样的世家,应该在女儿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参加秀女挑选,为什么等到十八岁了呢?原来,董鄂妃入宫为妃,有着一段曲折的经历。顺治十年,董鄂妃参加秀女之选,被指为顺治的幼弟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福晋,第二年,董鄂妃与博穆博果尔结婚,这年董鄂妃16岁,襄亲王博穆博果尔14岁。董鄂妃作为近支宗室襄亲王的妻子,有机会进出宫廷。清朝初年有一种惯例,那就是朝廷命妇经常入宫陪伴皇帝后妃,而且每当遇到国家庆典,命妇们也陪同前去行礼。这样,顺治在某种场合见到了她,董鄂妃超出常人的美貌和高贵的气质,立刻引起了顺治的注意。据当时在宫中任职的德国传教士汤若望的笔记记载:“顺治皇帝对一位满籍军人的夫人,起了一种火热爱恋。当这位军人因此事申斥他夫人时,被顺治闻知,他竟不顾皇上的尊严,亲手打了他一个极其怪异的耳光。这位军人于是因愤致死,或许竟是自杀而死。顺治皇帝就将这位军人的夫人收入宫中,封为贵妃。”汤若望说的这位满籍军人,就是襄亲王。
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死于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年十六岁。顺治让董鄂妃服丧了二十七日以后,就把她接入宫中,册立为贤妃。当时满洲人刚刚入关,仍然保持着许多满洲旧俗,父死,娶其庶母,兄死,娶其妻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奇。顺治对于这件事根本就不加隐讳,而是诏告天下,大肆铺张,婚礼也办得非常隆重。按照制度,只有在册封皇后的时候,才需要诏告天下,但是董鄂妃因为得到了顺治的专宠,故能特令颁诏,大赦天下。进宫不到一个月,就被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顺治在册封董鄂妃问题上的过分张扬,显示了他对这位贵妃的宠爱,同时也为处在深宫的孝庄太后和孝惠章皇后敲响了警钟,皇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再次废后,立董鄂妃为皇后。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就立即遭到了身为蒙古后裔的孝庄太后的反对。孝庄太后反对废后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孝惠章也是蒙古后裔,还有深刻的政治原因,皇后作为蒙古王公之后,她的存在对于巩固满蒙一体至关重要。但是年轻的顺治帝并不能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为此母子之间不和已经是人所共知。顺治十四年十月,董鄂妃为顺治产下了一个儿子,该子在顺治诸子中排行第四。大约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吧,顺治对这个儿子是非常的宠爱,显然有让他继承大统之意。也就是在董鄂妃产下皇四子这段时间,孝庄太后生病,要董鄂妃前去服侍,董鄂妃不得已,拖着刚刚生产的身体,服侍太后床前床后。顺治此时非常生气,借口孝惠章皇后对于太后的病漠不关心,下令停止中宫笺奏的礼仪,再次计划废后,以为太后欲置董妃于死地,可是他又不敢反抗母后,于是将一腔愤怒发泄到孝庄太后的侄孙女孝惠章皇后身上。就在这时,连名字还没有来得及取的皇四子夭折了,董鄂妃伤心欲绝,顺治为了安慰她,封皇四子为和硕荣亲王,可是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挽回董鄂妃的丧子之痛,她郁郁寡欢,终于染病不起,在顺治十七年八月病逝,年仅二十二岁。
〇董鄂妃之死与顺治帝之死
董鄂妃的死,使福临痛不欲生,他亲自为她守灵,不顾皇帝的尊严,哭闹不休,情绪异常激动,太后为此忧心不已。起初,他为董鄂妃的死做出了一些超制度的安排,太后考虑到他的性格和心情,都没有加以阻止。在董鄂妃去世的当天,顺治下令在京文武官员以及公主、王妃、命妇,于景运门外,齐集哭丧,并且辍朝五日。如此,犹嫌不足,还破例追封董鄂妃为皇后,加谥“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敬皇后”。并且亲自撰写了“董鄂妃行状”的祭文,令大学士金之俊写了《孝献皇后传》。董鄂妃丧葬礼仪之隆重、铺张之程度,几乎超过了帝王驾崩时的国丧排场,人们不免议论纷纷:这位皇贵妃到底是何等人物,竟惹得顺治皇帝如此动哀?大臣们更是满怀疑虑,自从八月十九日董鄂妃死后,皇帝的“蓝批”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之久,按照清制,平日奏章题本皇上都用朱批,唯有皇上或太后驾崩的时候,临时改为蓝批,但是蓝批仅仅限于守制的二十七天以内,而皇上的蓝批已经维持了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有要停止的迹象,皇上是不是因为爱妃病逝而有点神经错乱了?他们知道,自从皇帝爱妃病死以后,顺治每天要死要活,太后派了许多近侍轮番守护,唯恐有什么不测。老于世故的官僚们看出一场大的事故即将发生。顺治十八年正月,内廷突然传来消息:顺治帝出痘驾崩,哀诏颁传天下,官宦举哀一月,民间三天。然而,很快就出现一种传闻,说皇帝并未升天,而是到了五台山清凉寺当了和尚,埋在孝陵大墓里的只是他的衣冠冢……
顺治出家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而且他出家的证据也越来越充分。他的第三子玄烨继位成为康熙皇帝后,曾几次以进香名义到五台山去见父皇,但顺治根本不与康熙相认。康熙就在寺庙墙壁上题写了“文殊色相在,唯愿鬼神知”的诗句就是明证。
现在已经查明,这种说法是毫无根据的。考古发掘证实,顺治的孝陵中,不仅有他的衣冠冢,还有埋葬他的骨灰坛,这说明顺治确实没有出家。为什么清朝皇帝会火化呢?原来这是满洲旧俗,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等人都是火化埋葬的。然而,入关十来年,汉化极深的顺治为什么还选择传统的丧葬方式呢?这大约是和顺治信仰佛教有密切的关系。相传他出家为僧,也并非空穴来风,顺治确实和佛教联系极深,他生前宫廷之中就有不少高僧,他的火葬仪式就是由名僧茆溪森主持的。顺治在董鄂妃死后确实有过出家为僧的念头,可是在多方的劝阻下,方才放弃,可以说是出家未遂。
顺治出家未遂一事,与董妃有关。在董妃到顺治身边以前,福临后妃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他的第一位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是顺治七年摄政王多尔衮为他聘娶的,当时福临年仅十四岁。顺治对于这个皇后非常不满意,顺治亲政以后,即于顺治十年八月,将她降为静妃,改居侧宫。次年,由孝庄太后主持,将另一位来自蒙古的女子立为皇后,即孝惠章皇后。孝惠章皇后同样不能令这位年轻的皇帝满意,后来福临曾经一度想再次废后,若不是太后的阻拦,这位皇后也同静妃一样的命运。顺治十三年,宫中来了董鄂妃,深得顺治的宠爱,进宫刚刚一个月,就被晋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实际上已经取代了皇后的位置。可是红颜薄命,董鄂妃四年后就因为痛失爱子而撒手人寰。董鄂妃的死,给顺治极大的打击,他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可是他所爱的唯有董鄂妃一人。顺治本来信佛,身体又羸弱,曾经萌生出家为僧的念头。有一次,他同佛教大师玉林琸说,朕想前世一定是僧,每次到寺,见到明窗净几,就不想离开,若不是太后让我挂念,我就可随老和尚去矣。玉林琸闻得此言,慌忙劝谏,说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当以社稷为重,只要心中有佛,在俗在佛,都是一样能够达到极乐世界。此时,董鄂妃已经在病中,顺治说挂念太后,毋宁说挂念董鄂妃。
八月十九日,董鄂妃医治无效身亡。顺治除了追封董鄂妃为皇后以外,还以超出皇帝丧礼的规格操办董鄂妃的丧事。万念俱灰的顺治帝终日与佛僧为伍,并且决意剃发为僧。据史书记载,玉林琸的大弟子茆溪森按照顺治的要求为他剃发度身,可是这受到了孝庄太后和众多大臣的反对,玉林琸将茆溪森捆绑起来,准备将他烧死,那边孝庄也借助顺治一向器重的外国传教士汤若望进行说项,顺治才答应蓄发留俗,茆溪森也得释放。这样,顺治未能出家,但是却得到了“行痴”的法名。而且,顺治将自己身边最得宠的宦官吴良辅削发为僧,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家。然而无论如何安排,都无法平息心中的哀怨,闹到最后竟然要出家为僧,幸亏多方劝阻,方才留住凡身。此后,他郁闷忧愁,日渐憔悴,不到半年,竟然染上天花,一病身亡,年仅二十四岁。
5.香妃余味弥久远
和卓氏(1734~1788),清高宗妃子。维吾尔族,世居南疆叶尔羌。父阿里和卓木,回部第29世首领。公元1760年入宫,始封贵人,后晋嫔,1768年升为妃。她生世坎坷,入宫后柔顺多情,颇得皇上别样恩宠。她恬心寡欲,悉心守护家族安宁,一生平淡。但在传说中,她被混作香妃,充满传奇色彩。
〇香妃的传说
1914年,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前身“古物陈列所”举办的文物展览中,武英殿西侧的浴德堂展出的“香妃戎装像”引起了当时世人的瞩目。这是“香妃”首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并由此产生了诸多美丽的传说。
当时,在所谓的香妃戎装画像前,立有一说明牌,上面的内容被命名为“香妃事略”,介绍说香妃本是回部(今新疆)王妃,貌美若天仙,天生得体有异香,从来不用沐浴熏之,故回部人称其为香妃。乾隆帝闻之,特命在西部作战的兆惠将军一定要把这个叛乱首领的妻子香妃毫发无损地送入京师。兆惠平定回疆后,果然将香妃护送进京献给了皇上。乾隆帝十分高兴,特在西华门内建伊斯兰教风格的宝月楼命香妃居住,楼外又建如同西域式的回回营,以慰其思乡之情。而浴德堂则是仿土耳其式建筑,相传为香妃沐浴之所。高宗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取悦香妃,但香妃却终日闷闷不乐,对乾隆帝冷若冰霜。有一次,香妃竟然从袖中抽出短剑,对着宫女们表明心迹说,国破家亡,自己早就抱定一死的念头,之所以苟活至今,完全是为了杀皇帝一洗耻辱而已。尽管如此,皇帝心中终究放不下香妃这位迷人的女性。就这样过了数年,皇太后知道了此事,力劝皇上舍弃香妃,但高宗不从。无奈之下,皇太后趁皇帝斋戒之际,急召香妃入宫,赐其自缢。香妃从容就死。如此曲折感人的故事,加上画像上佩剑挺立的女子英姿飒爽,动人心魄,所以香妃从此美名远扬。不但野史演义中香妃的故事与轶闻屡见不鲜,而且戏剧舞台上也出现了名为伊帕尔罕(维吾尔族语,麝香之意)的香妃形象,甚至新疆喀什噶尔还有香娘娘墓,其他如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影视作品《还珠格格 Ⅱ》等都有香妃这个人物,其故事情节大都以展览中所书的“香妃事略”为蓝本,越演绎越离奇,诸如“香妃与银妃”、“香妃与沙枣花”、“香娘娘麻扎(集会之意)”、“香妃恨”等等,一发而不可收。
其实,经史学家考证,此幅参展画像为当时热河行宫(今承德避暑山庄)所送,画像上的人物并没确定是何人。后有人考证,认为此幅画像上的女子是乾隆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固伦和孝公主……所以,这幅美女像所引发出来的香妃故事没有任何可靠的史实根据,且与史实出入甚大。事实上,乾隆朝确有香妃其人,史称容妃。她非但没有被皇太后处死,还在皇太后的关照下做了乾隆帝28年的妃子。皇太后薨于乾隆四十二年(公元1777年),11年后,容妃病逝于后宫之中。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传说不能自圆其说的破绽。更值得一提的是,容妃母家一族是反对叛乱、反对分裂祖国的有功之臣,自然容妃也就不可能是为情所迷的糊涂王妃。
〇身世与宫廷生活
从清代乾隆朝留下来的许多历史档案资料来看,乾隆帝后宫中的容妃的事迹都一一和传说中的“香妃”相似。首次提出传说中的“香妃”就是容妃的是北大教授孟森先生。他在抗战前夕写的《香妃考实》一文中,提到了一条主要的证明材料:有人“于民国二三年间至东陵,瞻仰各陵寝;至一处,守者谓即香妃冢,据标题则容妃园寝也。”这是因为“民国二三年”时守东陵的人,仍是原来清皇陵的守墓者。他们说容妃就是“香妃”当属宫廷内部因袭的传统说法,比较可靠。结合本章开头赵尔巽的《清史稿》卷214“后妃列传”中的记载:“容妃,和卓氏,回部台吉和札赉女。初入宫,号贵人。累进为妃。薨。”这些记载表明,容妃确是实有其人的。在清高宗诸妃中,“容妃”是首先提到的“回部”即维吾尔族妃子。同时,近年有学者以众多可信的资料也考证出,传说中的“香妃”,就是指乾隆皇帝的维吾尔妃子——容妃。传说中关于“香妃”的许多事情是后人编造出来加上去的。
孟森教授在《香妃考实》一文中认为“香妃”可能是大、小和卓的妹妹或女儿,现在看来这种说法应该是一种因袭旧说的牵强附会。有学者发表《“香妃”史料的新发现》一文第一次公布了在故宫博物院中珍藏的清朝档案资料,其中有一个重大的发现:“香妃”的祖先不属于阿帕克和卓支系,而是属于额赖玛特和卓支系的。这支家族和大、小和卓同一个高祖,但不是一个曾祖。
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乾隆帝令额色伊、图尔都、玛木特和额赖玛特和卓支系的其他人陪同“香妃”进京,他们都受到了清朝皇帝的封衔。乾隆帝还下令在皇宫南城墙外的西长安街,为他们建造了特别的寓所。根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里发现的资料,“香妃”是辅国公图尔都的亲妹妹,而图尔都和“香妃”兄妹的父亲,根据《西域同文志》和《西域图志》所载的谱系表看,应该是“和卓”阿里(即艾力)。额色伊是她的五叔,帕尔萨是六叔,图尔都是兄长。有的学者主张“香妃”之父为帕尔萨,但根据清皇宫内府档案,清廷给帕尔萨的封爵和御赠他的财物、“香妃”去世后分给他的遗物等的数量都比别人少,不像是对待一位“国丈”大人。《清史稿·后妃列传》以及现在出版的《二十六史辞典》中都明确地写着“容妃”是“台吉和札赉之女”。“台吉”是封号,“和札赉”三字包含了伊斯兰教上层的称呼“和卓”和“香妃”之父的名字“阿里”两部分。“卓”和“阿”合音为“札”;“赉”是“里”的模糊音。“和卓阿里”四字的快读音为“和札赉”。学者们把“赉”字误认为“麦”,就永远解释不通。这类例子在《清史稿》等史籍中还很多,如把“和卓集占”快读而翻译成为“霍集占”就是另一例。如此流传,往往弄错了少数民族历史人物的真名实姓。由此,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香妃”之父为额赖玛特家族支系的和卓阿里,即和札赉。和卓阿里英年早逝,在大、小和卓反叛清朝时已经不在了。当年联合布鲁特武装牵制并攻打喀什叛军的“回部”武装的是“香妃”的五叔额色伊和胞兄图尔都。
“香妃”家属不仅不属于大、小和卓叛乱集团,而正相反,他们还曾经起兵配合清军平定大、小和卓之乱。当时,“香妃”的哥哥图尔都和五叔额色伊一起,联合了布鲁特(柯尔克孜族)的武装去攻打盘踞在喀什噶尔的叛军。平定叛乱以后,“香妃”随叔叔额色伊和哥哥图尔都一起被乾隆皇帝召到北京长住。不久,进宫当了贵人,跨越了“常在”和“答应”两个阶梯,得到特别的优待。新进宫的“和贵人”得到了珍珠、丝、毛、二百两银子和十五两金子的赏赐。一个月后,她的兄长图尔都喜获一所新的有二十多间房的寓所,在今东四附近。赏给他的礼物有布匹、马具、家具和现金。他的年薪从一百两银子增加到二百四十两银子。而与此同时,额色伊和其他在京亲属仍保持他们原有的年薪水平。
在皇宫里,和贵人享有和宫内所有妃嫔同等的华贵豪奢的生活。上面将哈密瓜等贡品分给宫中女眷时,和贵人往往得到额外的一份。由于她信奉的伊斯兰教规定食物的严格限制,还带来了她自己的维吾尔族厨师努尔买提,专门为她烹调清真食品,如“谷伦杞”即“抓饭”。她显然继续穿她自己的民族服装,因为在她当妃嫔的头五年,有文字记载在1765年,乾隆将她晋升为“妃”的级别时,说明她没有满族的宫廷服饰,上面命令为她缝制合适的长袍。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和贵人”晋封为“嫔”,并改名为“容”,称为“容嫔”,是秉承皇太后的旨意。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1年)甲午上谕:“钦奉皇太后旨意,贵人拜尔噶斯氏、霍(和)卓氏。……俱著封为嫔。”同年,其兄图尔都从台吉擢升为“辅国公”。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六月辛酉上谕:“钦奉皇太后旨,……容嫔著封为妃”。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乾隆帝的第二位皇后死后,他再没有立皇后,从此,容妃是宫中最高等级的妃嫔之一,仅次于皇贵妃。她的地位在妃子中处在第三或第四位上。
史书上记载,容妃曾多次随乾隆和皇太后外巡。乾隆三十年(公元1765年),她同乾隆帝去江南巡视,到过苏州、杭州等繁华城市。在南巡中,供给她的菜肴有野鸭、鹿肉、鸡和羊肉;乾隆三十六年(公元1771年),她又随同乾隆帝到山东去登临泰山,瞻仰了曲阜孔庙。她还随同乾隆帝一起巡视过东北的盛京(今沈阳)和热河,并是木兰狩猎场的常客。从这么多活动来看,容妃和乾隆之间关系十分融洽,并非像影视作品中描写的那么敌对。
大清朝在乾隆以前,没有回族妃嫔的先例。容妃以回部女子至清朝,乾隆不把她安置在后宫,特营建西苑宝月楼,作为金屋藏娇之所。楼南隔街建“回子营”,修礼拜寺。当时,八旗以外的所有百姓都住外城。唯独回子营近在咫尺,依靠九重。这是乾隆爱屋及乌。乾隆为容妃兴建宝月楼的原因是:
第一,语言文化不相同。容妃讲维吾尔语,不能与诸妃嫔住在一起顺利交流,所以特地隔于南海最南之地,其地又在外朝之外垣。这里同皇宫既联系又分割,环境优雅,湖水涟漪。乾隆会维吾尔语,可以同容妃用维语直接交谈。第二,饮食习惯不相同。皇后的正宫坤宁宫兼作萨满祭祀的场所。坤宁宫每日进猪两口,在神案上宰猪,在大锅里煮猪肉,祭祀敬神。元旦祀神,皇帝、皇后行礼;春、秋两大祭,皇后也到,妃嫔自当侍从。而最尴尬者,则为后妃受胙,是一种猪肉米饭。这是回教徒所万万不能忍受之事。所以将容妃单独安置在另一个生活区域,生活上很是方便。第三,生活风俗不相同。维族的衣服、装饰,同皇宫的后妃、宫女都不同。皇宫除御花园外,别无游观之处。乾隆于瀛台之南筑宝月楼,则随时可以驾幸西苑,而不必如临圆明园,路途既远,又烦劳出驾。容妃在这里则可免去其他妃嫔争宠之扰。第四,宗教信仰不相同。满族的宗教是萨满教,乾隆又崇奉喇嘛教。维吾尔族信奉伊斯兰教,要做礼拜。容妃所居之地,隔长安街而对回子营,建回教礼拜堂及民舍,并使内附之回民居住,屋舍皆沿袭回风。容妃站在楼上,可以望见对面的“回子营”,以解思念之情。
从报告容妃最后几年生活的某些档案资料获悉,乾隆五十一年(公元1786年),她命令从苏州的皇家丝绸厂提取了价值近四百两银子的丝织品。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她从皇宫的药剂师处开了“平安丸”,显然当时她感身体不适,但似乎仍然在继续正常地出席皇宫里的酒宴和其他大事。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第三个太阴月,她得到皇帝赠予的礼物奶糕。同年四月十四日,皇帝又送给她十个蜜柑。五天后(四月十九日),她竟不幸与世长辞了。容妃的确切死因,至今还无从查考。容妃去世以后,她的财产分给她的娘家、太监、宫女、穆斯林士兵及其妻子们,在有关资料中都有详细的记录。
〇获得乾隆帝的格外关爱
容妃素无骄气,与乾隆帝嫔妃融洽相处,颇为相得。也许是没有生育子女的缘故,她把乾隆帝的最小女儿十公主视如掌上明珠,百般照顾,慈母之爱,时有流露。
容妃在宫中享有特殊的地位。细心的乾隆帝深知这位爱妃的所好所恶,对于容妃的宗教信仰十分尊重。乾隆赐给容妃的新疆哈密瓜等贡品就比一般妃嫔多些,他总是把上品花皮回子瓜单赏容妃,而其他嫔妃则赏给二等青皮哈密瓜。乾隆赐给容妃的御膳大都是羊肉、鸡、鸭和素菜等菜肴。宫中曾有一位名努倪玛特的维吾尔族厨司,专门为容妃做“谷伦杞”(抓饭)和“滴非雅则”(洋葱炒的菜)等维吾尔饭菜。乾隆还特许容妃在宫中一直保持回部服饰,直到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因为由嫔升妃,才为容妃做了满族朝冠与朝服。乾隆帝对容妃的家属也很照顾。
容妃对于皇上更是竭力侍奉。进宫不到一年,她便恭请乾隆帝允许自己献上具有民族色彩的杂技班子进宫表演。在乾隆二十六年(公元1761年)正月,维吾尔族杂技班的玩小羊、玩绳杆、斗羊等精彩节目表演给新年佳节增添了许多笑声。乾隆帝龙心大悦,先赏艺人,后赏容妃。容妃还经常亲点菜谱,命回部厨师做出各种可口的清真佳肴,奉献给乾隆帝品尝。对于皇太后,她也是恭敬有加。
乾隆四十三年(公元1778年),乾隆帝携嫔妃前往盛京避暑,一并拜谒祖陵,重游大清帝国的龙兴之地。在随行的六位妃嫔中,容妃的地位已居第二位。此后的数年里,容妃又伴随乾隆两次避暑热河行宫。在热河行宫澹泊敬诚殿的宴会上,容妃已坐在西边头座首位的位置。即使回到皇宫,在乾清宫论资排辈的万岁爷宴席上,她也坐到了东边桌第二位,距天子只有一人之隔了。但容妃生活恬淡,没有染指权力的奢望;她只求谨慎侍奉太后,小心处好宫廷复杂的人事关系,竭力取悦皇上,让居于宫外的兄长叔侄不致遭到灭顶之灾,让自己家族的教众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从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三月开始,南疆穆斯林世界又有了小小的骚动。也许是因上述原因,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九月十五日容妃五十大寿时皇上的赏赐,直到第二年正月才兑现。从此以后,容妃便很少在宫中露面。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十月,容妃患病。当年年底到次年正月,容妃多次得到乾隆的单独恩典,赏赐果品。这三个月里容妃已经卧床不起,即使如此,她还惦念着乾隆帝,竭尽职责。在正月里,容妃在病榻上命回族厨师努倪玛特六次专门给乾隆帝进奉热锅,两次进奉备受乾隆称赏的“谷伦杞”、“滴非雅则”,尽管她已不能陪侍皇上共进晚餐。
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四月,容妃的病越来越重,她对宫中朝夕相处的妃嫔和本宫女子以及她娘家的叔叔、婶婶、嫂嫂、姐妹等都寄以无限的深情,把毕生积存的全部衣物和珍贵的首饰分赠给他们留作纪念。同时,侍奉过她的宫内首领、太监、宫女、仆女她也没有忘记,赠银钱、赠衣物,对他们的忠心表示临终的谢意。容妃对娘家更是有着特殊的感情,她希望通过遗物使大家经常念起她,便也赠给他们许多珍贵物品。
容妃在清宫生活了28年,于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四月十九日病逝,终年55岁。
〇香魂究归何处
关于容妃墓的地点,有不同的说法。
一为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这座墓在新疆人眼中,与其说是“香妃”墓,倒不如叫它“阿巴克霍加麻扎”更为准确。阿巴克霍加麻扎是综合维吾尔族建筑与园林艺术于一体的艺术综合体。整个建筑群占地七十亩,门口及围墙外是一片挺拔的白杨树,进大门后便是一座座奇特的小花园,种有色彩绚丽的八瓣梅、大丽花等奇花异卉,还有当地的特产菩提子。每当初秋,菩提子硕果累累,呈翠绿色,仿佛是一串串翡翠,令人馋涎欲滴。麻扎的阿巴克霍加墓主建筑物高二十六米,底三十五米,宽三十米,墙由绿色的琉璃贴砌而成,巍峨宏伟,金碧辉煌。优美而神秘的环境更加渲染了“香妃”之谜带给人们的无穷诱惑。据史料记载,阿巴克霍加麻扎始建于公元1640年至1927年,时间跨度达三个世纪之久。阿巴克霍加麻扎包括大礼堂、教经堂、客厅、水池等,是一座很有艺术特色的建筑群。墓内埋藏着伊斯兰大传教者阿巴克霍加和他父亲阿去默罕德玉树甫等五代霍加,计七十二人。据讲,这里的麻扎几乎为清一色的男性,唯一的女性便是阿巴克霍加的重侄孙女伊帕尔罕,也就是人们熟知的“香妃”。乾隆皇帝备受“香妃”情感的牵挂,“香妃”去世不久便派出一百二十四人,抬着“香妃”的灵柩从京城出发,沿长安、兰州、古丝绸之路出玉门关,历时三年半的时间终于走到了“香妃”的出生地喀什,将她埋葬在阿巴克霍加麻扎里。这就是如今的“香妃”墓。
一为河北遵化县东陵。史书上说,“香妃”去世以后,乾隆帝悲痛欲绝,特下诏书将他的这位爱妃隆重地安葬在距北京东面一百二十五公里河北遵化县的清东陵中。在那里,清代的顺治、康熙、乾隆和他们的后妃们都长眠于此。那是一个面积很大的皇家陵寝地,风水独好,现在已成为中外游客向往的旅游胜地。前面已经交代明白,这种说法有民国初年原清代皇宫委派的守陵人的识别为证。
1979年东陵容妃墓出土,史学家根据种种资料,推翻了各种“香妃”的传说,认为“香妃”就是容妃。墓的地宫内由一道石门,四道石券组成,一具红漆棺木停放在宝床之上,棺侧被砍开一个大洞,棺内已空空无物。在杉木红漆棺头,有金漆的伊斯兰文的《古兰经》,可辨的文字为:“以真主的名义……”棺外西侧,于泥水中发现一具头骨、一条长九十三公分的花白发辫,上面结有红色的头绳。西北角的棺木下压着一些绣花、缂丝袍褂的残片,还有几件织成的袍料。一条黄我八宝花绫织成的“哈达”最为引人注目,它与北京白塔寺的塔腹内所出的乾隆年间的哈达很相近。上面所织的文字,也类似“吉祥颂”。其他各色如意、荷包、珍珠、宝石、猫眼石、钻石等饰物零星散见;另有几颗牙齿和指甲。由这些墓中遗物可以推断:
(一)清代帝、后、妃的棺椁上,大多是镌刻藏文佛经,用以超度亡灵;唯独容妃棺木上是《古兰经》,这是死者生前的信仰及民族所属的证物。(二)墓中所出的花白发辫,证明了死者年龄。花白发辫与档案所载容妃年龄五十五岁相吻合。(三)墓中所出的头骨,显示出维吾尔族女性特征,其骨缝密合程度及牙齿磨损状况,也证实了容妃的卒年是五十五岁左右。(四)墓中所出的织物上织有“江宁织造臣成善”、“苏州织造臣四德”等字样,据文献记载,江宁织造臣成善正是乾隆五十年任职的织造官,苏州织造臣四德在乾隆四十五年至四十七年时任杭州织造,四十九年始调任苏州任职。清官档案《绣杏黄缎净八团金龙袍一件料工银两清册》中载有容妃生前曾在苏州选用了一批织物,正是四德任职时所织造。这些织物及织物上织有的织造官姓名,旁证了容妃生活的年代。
大量史实和物证表明,容妃就是传说中附会的“香妃”,是乾隆帝四十一位后妃中唯一的一位维吾尔族女子。她既不是叛乱头目霍集占的妃子,也没被皇太后赐死。最奇怪的一点是从所有出土的文物中,以及有关她身世的记载里,都未曾找到她身上曾带有香味,以及有关“香妃”之说的痕迹。一个传说中如此神秘的女子竟是一个平凡的宫妃,真让人不可接受。
6.与嘉庆皇帝恩爱20年的孝淑睿皇后
喜塔腊氏(?~1797),清仁宗琰(俗称嘉庆帝)皇后。父和尔径额,官副都督统、内务府总管。公元1796册为皇后。谥号“孝淑睿皇后”。喜塔腊氏是嘉庆皇帝的第一位皇后。
〇一生的最大功德是生下一个皇帝
孝淑睿皇后喜塔腊氏,满洲镶白旗副都统、内务府总管私尔经额之女。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经乾隆帝指婚,喜塔腊氏以皇子嫡福晋的身份与时为皇十五子的永琰成婚。成婚之日,在紫禁城内撷芳殿中所的酒馔桌前,永琰站在西,喜塔腊氏立于东,两人相向行两拜礼后,就座。在执事人等的照顾下,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酒馔三巡,二人起立,再一次互行两拜礼,以示大婚礼成,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了。喜塔腊氏成为永琰的嫡福晋后,于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生皇二女(4岁夭折),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生皇二子绵宁(即位后改名宁),是为道光帝。当时正值永琰的皇长子已夭折,所以绵宁的诞生对夫妻俩来说都是个极大的安慰。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喜塔腊氏又生皇四女,此女后封庄静固伦公主,下嫁蒙古土默特贝子玛尼巴达喇,28岁薨。从喜塔腊氏生育子女的时间上看,隔年生育一子女,说明其与永琰间的夫妻感情还是相当和睦的。只是此后,喜塔腊氏再也没有生育过儿女。
喜塔腊氏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清朝唯一生育皇帝的原配皇后非她莫属。清太祖努尔哈赤是嫡长子,但对开国皇帝而言,其母宣皇后的称号是追封的;清太宗皇太极是第八子,其母孝慈高皇后的称号也是追封的;顺治帝为皇九子,其母原为庄妃;康熙帝是皇三子,其母原为佟妃;雍正帝为皇四子,其母原为德妃;乾隆帝是皇四子,其母原为熹贵妃;嘉庆帝为皇十五子,其母原为令皇贵妃。而只有皇次子道光帝是仁宗元后孝淑睿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其实上述这些皇帝中,也不乏想立嫡长子为储君的,如太祖曾立元妃佟佳氏所生的褚英、代善,圣祖曾立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所生的嫡长子允礽,而高宗更是将立嫡长子嗣位作为自己平生的夙愿。他曾两次将孝贤皇后所生的永琏、永琮秘定为皇太子,而且预立永琏的密诏甚至已经放到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可两子早亡使其屡立不成,以致乾隆帝发出自己欲行先人所未行之事,邀先人不能获之福,是一大过错的感叹,认为是自己的贪心导致了两个心爱娇儿的早丧……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清历朝都不是嫡长子继承大统的遗憾,在嘉庆帝和孝淑睿皇后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得到了弥补。当然也是苍天庇佑,使喜塔腊氏所生的这唯一嫡子总算健康地活下来了。
嘉庆四年(公元1799年)四月初十日,嘉庆帝用秘密立储的家法,亲书绵宁之名,密缄匣,内定其为皇储。嘉庆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七月,仁宗病逝于热河行宫。按遗命,绵宁即位,是为道光帝。喜塔腊氏最终被谥为“孝淑端和仁庄慈懿敦裕昭肃光天佑圣睿皇后”,自己所生的唯一爱子得继大统,这将是孝淑睿皇后于九泉之下最欣慰不过的事情了。
〇一对模范的恩爱夫妻
嘉庆帝对喜塔腊氏十分喜爱,夫妻感情十分深厚。
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正月元旦,嘉庆受禅即位,喜塔腊氏也被册立为皇后。嘉庆封后诏书是这样说的:“奉太上皇帝之命,遣东阁大学士王杰为正使、礼部侍郎多永武为副使,持节册宝,册立嫡妃喜塔腊氏为皇后。”喜塔腊氏得以统率后宫,母仪天下。但当时,乾隆虽退位了,大权仍然掌握在他手中。嘉庆和喜塔腊氏的处境十分艰难,是夹缝中求生存,稍有不慎,帝位难保。嘉庆虽然名义上是皇帝,但太上皇乾隆仍贪恋君临天下的权势,军政大权还是他一人决断,嘉庆只不过是个看父皇眼色行事的儿皇帝、傀儡皇帝,还经常受权臣和珅的欺侮。喜塔腊氏自然也是傀儡皇后了,她只能像丈夫嘉庆一样,韬光养晦,隐忍待发,同时尽心尽力照料太上皇乾隆的饮食起居,千方百计讨乾隆的欢心,是个处处受气的小媳妇,根本享受不到母仪天下统率六宫的威势和荣光。但喜塔腊氏是个贤淑睿智的女子,她没有因此而生怨气,而是竭尽全力地照顾好丈夫,给他宽慰。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一方面处处以乾隆之是非为是非,尽心尽力照顾好乾隆的饮食起居,一方面帮丈夫与权臣和珅巧于周旋,虚与应付。可惜,恩爱难长久,喜塔腊氏一直体弱多病,红颜薄命,她没有熬到丈夫嘉庆亲政的那一天。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只当了一年零一个月的皇后,便一病不起,二月初七,她在坤宁宫安然去世,结束了自己显贵而平淡的一生,年仅三十七岁。嘉庆赐谥号“孝淑”。孝淑睿皇后去世以后,嘉庆认为自己还奉养着太上皇,应当取意吉祥,丧事不应该大办,而且喜塔腊氏当皇后时间并不长,因此下谕:“辍朝五天,素服七日”,减了不少礼仪。皇后丧仪举行葬礼葬于太平峪后,此后嘉庆帝即在此建造了自己的陵寝,名曰昌陵。道光、咸丰都为她加谥,曰孝淑端和仁庄慈懿敦裕昭肃光天佑圣睿皇后。在嘉庆帝的后妃中,她是死后唯一与嘉庆帝同葬昌陵的女人。其他后妃都没有这个福分和荣耀。
嘉庆虽然减了皇后的葬礼,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爱这个皇后,实际上他是深爱着孝淑睿皇后。在她病逝后,嘉庆帝非常哀伤,悲痛无比。喜塔腊氏是嘉庆生活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女人,陪他一起走过了亲政前的那段艰难时光,可谓是患难夫妻。而且嘉庆性格内向,为人忠实,在婚姻生活上不像父皇那样风流倜傥,喜新厌旧,随处留“情”。因而他对发妻喜塔腊氏感情深厚,至死不渝。昌陵工程告成后嘉庆帝亲率宁(绵宁)至陵墓前举哀致奠。历数宁生母在世时种种宽厚贤惠风德。事后,嘉庆帝还亲自撰诗:“永芳别型已七年,太平择地卜新迁。考思垂泽沐深厚,后德流徽感激贤。濯泪徒顷三爵酒,伤心早废二南篇。临风追悼增哀思,廿载相依百世牵。”在她的丧期作了悼诗词多首,有“举觞非酒浆,倾洒皆泪涕。诚无可奈何,节哀以礼制”之语。嘉庆二十五年盛夏,酷热难当,年事已高的嘉庆帝却一定要去喜塔腊氏的寝陵。人们百般地阻拦,可是谁也拦不住。在喜塔腊氏的寝陵,皇上亲为祭酒,然后对宁道:你母亲要是能活到今日该多好啊,她在时整日为朕提心吊胆,从没轻松过,现在扔下朕一人独受寂寞已二十多年了。
当晚,明月如水,青松低语,嘉庆帝兴酒驷地,老泪纵横,口占诗句道:
松揪阴满路,触目总含辛。
后去逾廿载,予年届六旬。
未能同白首,徒自驷黄尘。
三爵抒悲绪,怆看几案陈。
由此可见嘉庆帝对喜塔腊氏的深情厚意。
喜塔腊氏是不幸的,她没能等到嘉庆亲政真正享受到母仪天下统率六宫的威势和荣光,但是,她又是幸运的,作为一个帝王身边的女人,能得到嘉庆帝至死不渝的深情,比起那些活着的深宫怨妇她又是何等的幸福。
7.情深寿难长的孝全成皇后
《清史稿·列传一·后妃》:孝全成皇后,钮祜禄氏,道光十一年六月己丑,文宗生。十三年,进皇贵妃,摄六宫事。十四年,立为皇后。二十年正月壬寅,崩,年三十三。宣宗亲定谥日孝全皇后,葬龙泉峪,咸丰初,上谥。光绪间加谥,曰全慈敬宽仁端安惠诚敏符天笃圣成皇后。
孝全成皇后,钮祜禄氏,二等侍卫一等男颐龄之女,皇太后的侄女,咸丰帝生母。这位皇后姿色一等而且聪明机敏,幼年的时候曾随父亲颐龄在苏州居住几年,学成江南女子的纤巧秀慧,还发明了一种七巧拼板,作为闺中清玩。道光帝听说颐龄的女儿才貌双全,名闻遐迩,亲自下诏求选。钮祜禄氏进宫以后侍奉君王,曲意承欢,深得道光皇帝的宠幸。先为贵人,进而封为嫔,再进而封为妃、贵妃、皇贵妃,还因才、智、貌样样都全,特赐予“全”字的封号。道光十一年六月,她为皇帝产下一个儿子,取名麟儿,也就是后来的咸丰帝。由此,更得宠幸。在孝慎成皇后佟佳氏病逝后,道光帝就晋封她为皇贵妃,统摄六宫事务,第二年立为皇后。册全妃为后时,道光帝显得比第一次册后时更为欣喜。此后,道光帝、后过了两三年伉俪情深的安稳时光。转眼是皇太后六十岁诞辰,道光帝为讨太后欢心,亲自制作皇太后六旬寿颂十章,在太后的寿康宫诵读驾寿。而皇后为了讨得太后的欢心,也来凑热闹,亏得她诗词文章无一不精,当下一挥而就,写成“恭和御诗十章”,献给太后。
过了几天,道光帝去向太后请安时,随便聊起皇后赋诗祝贺一事。太后说:“皇后敏慧过人,未免可惜。”道光帝觉得她讲得奇怪,自己有所不解,忙问为何?太后又道:“妇女以德为重,德厚方能载福,若仗着一点才艺卖弄,恐不是有福之人。”道光帝听了这话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后宫有好事之徒,长舌妇人,把皇太后的这种随意闲聊搬给皇后听。皇后有些不高兴,心想:“我乃一国之母,生下皇子,又是皇长子,将来免不了身登大位,我便是皇太后的命,难道能说我没有福分么?”这样,她便觉得太后有意损她,不很高兴。才色俱佳的皇后,因道光帝的宠爱,更生骄娇之气,翁姑小看她,她不免心存芥蒂,面上也就流露出来。有时去寿康宫请安,言语中颇含讥讽。皇太后一贯养尊处优,又是皇后姑母,怎么忍受得了?婆媳两人竟然越来越生分了,再加上宫嫔们从中搬弄是非,关系更加不和。只是苦了道光帝,一面是母亲,一面是爱妻,两头周旋不过来。
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冬,皇后钮祜禄氏偶然受了些风寒,躺在床上。皇太后亲自驾临坤宁宫探视,态度十分慈祥,使道光帝颇觉欣慰。转眼过了元旦,皇后的病已有好转,她坐上凤辇去寿康宫叩头谢恩。过了两天,太后特派一名太监,亲赐皇后一瓶美酒,说是饮食后能祛风寒,舒筋活血。皇后谢恩之后把盏酌饮,尤觉甘美异常。谁知当夜躺在床上竟遽而仙逝了。年仅三十三岁。道光帝悲痛万分,亲定谥号曰孝全成皇后,谕:“以顺孝醇,足亥一生,即谥为孝全皇后。”葬龙泉峪。此后道光帝未再册立皇后。咸丰初,上谥。光绪间加谥,曰孝全慈敬宽仁端悫安惠诚敏符天笃圣成皇后。
对于钮祜禄氏的死,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太后恼怒于她,在赐的酒里加了毒。道光帝也是觉得皇后死得可疑,但因家法森严,不敢怀疑慈亲,只好隐忍下去。皇太后也显得很悲伤,三次亲临奠祭,显得不同寻常。对此,正史中并未有任何记载,因而至今我们无法找出她真正死因。
8.被慈禧扼杀的帝后情
孝哲毅皇后,同治帝后,阿鲁特氏,蒙古正蓝旗人,翰林院侍讲崇绮女,咸丰四年七月初一生,比载淳大两岁,同治十一年九月十四立为皇后。据传说,在选立皇后时,慈禧太后意在凤秀之女,慈安意在崇绮之女。同治皇帝遵从了慈安的意向,选中了阿鲁特氏。因此,从立后的那一天起,慈禧就不喜欢阿鲁特氏。后来又见载淳与皇后感情甚密,相敬如宾,而被封为慧妃的凤秀之女常被冷落,慈禧更加愤怒,经常干预帝后的私生活,所以野史中才有阿鲁特氏被慈禧迫害致死的说法。
载淳死后,阿鲁特氏被封为嘉顺皇后。阿鲁特氏死后,梓宫也在隆福寺暂安,光绪五年三月二十六与载淳同日入葬惠陵。她的谥号全称是:“孝哲嘉顺淑慎贤明恭端宪天彰圣毅皇后”。
〇入宫立后的名门闺秀
阿鲁特氏作为状元的女儿,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当然这种教育的内容完全是封建礼教的那一套。这位名门闺秀可以说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礼、温柔贤慧、冰清玉洁。但她被最终立为皇后,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既有一轮又一轮的激烈竞争,又有宫廷内的矛盾角逐。未来的皇后,要在成千上万个青少年“秀女”中筛选。经过多次慎重、认真地选择,到同治十一年初,合格的“秀女”只剩了10个,其中有阿鲁特氏。两宫皇太后事先已决定,这一年的二月初二大吉大利,定于这一天选出皇后。
快到这一天时,朝野内外已议论纷纷。在八旗贵族的私下议论中,大部分认为户部侍郎崇绮的长女气度高雅,德才俱胜,皇后是非她莫属了。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宫中热闹极了,选立皇后大典的地点定在御花园的钦安殿。一大早就有内务府的官员进殿铺排。两宫皇太后、皇帝在宝座上就坐,御案上放着一柄镶玉如意,一对红缎绣彩荷包等东西。内务府大臣行过礼,即奉旨将入选的10名秀女带进殿来。行过大礼后,她们分成两排,依照父兄官职的大小分先后站立着。第一次算是预选,两宫皇太后已商量停当,先从10人中选出4个来。这4人将是一后、一妃、两嫔。而此时所封的妃,只要不犯过失,循序渐进,总有一天会成为皇贵妃。同样,此时所封的两嫔,也必有进位为妃的日子。挑选开始,第一轮挑出了副都统赛尚阿的小女儿阿鲁特氏、知府崇龄的女儿赫舍里氏、刑部员外郎凤秀的女儿富察氏和当时身为翰林院日讲起注官侍官侍讲的崇绮的长女阿鲁特氏。
皇后在崇绮的女儿与凤秀的女儿之间选出是事先已定好的。但慈禧太后认为,凤秀14岁的女儿富察氏美丽端庄,是皇后最合适的人选;而崇绮的长女阿鲁特氏已19岁,比同治还大两岁,又不是满族人,因此不宜立为皇后。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慈禧太后生在道光十五年乙未,肖羊,而阿鲁特氏生于咸丰四年,是甲寅年,肖虎。如果属虎的人入选正位中宫,慈禧太后就变成了“羊落虎口”,这冲尅非同小可。迷信意识浓厚的慈禧太后虽嘴上不便说出,但实际上自然是要力避这种结局出现。慈安太后的意思刚好与慈禧太后相反,她认为还是立崇绮的长女阿鲁特氏为皇后好,阿鲁特氏虽然相貌不如富察氏,但“娶妻娶德,娶妾娶色”,立皇后以德行为最要紧,阿鲁特氏完全符合条件。再说比皇帝大两岁,懂的事就多,更能够照顾好皇帝,帮助皇帝读书。另外,从来选后虽讲命宫八字,但那是只要跟皇帝相合就行,与皇太后是不是犯冲,并不在考虑之列。因此,慈禧太后担心的“羊落虎口”一事,慈安太后大概根本就没想到。最后,问皇帝载淳的意见,他嗫嚅半晌,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愿,决定立阿鲁特氏为皇后。对此慈禧太后虽然很不满意,但毕竟已无法挽回了。
休息过后,复临钦安殿。按照清廷祖传的方式,载淳亲自把镶着羊脂玉的如意递给阿鲁特氏。阿鲁特氏跪下,由于穿着“花盆底”的鞋,不能双膝一弯就跪,得先蹲下身去请安,然后一手扶地,才能跪下,她不慌不忙,娴熟地做完了这个礼节。然后接过玉如意,垂首谢恩。大局就这样定了下来了。然后,慈安太后把红缎绣花荷包赐与富察氏。
来到养心殿,即拟旨诏告天下皇后已选立。慈禧太后又定富察氏为慧妃,赛尚阿小女儿阿鲁特氏为珣嫔,赫舍里氏也为嫔位。慈安太后表示同意。在这次立后问题上,慈安太后表现出了极少有的爽利果断,致使慈禧太后立富察氏为皇后的企图最终失败了。
过去二百多年,后妃都是在满州贵族中遴选,此次却破了先例,使清廷自康熙以来出现了第一个非满族人皇后——蒙古族皇后。
关于选立皇后之事,另有“地上倾茶”一说。据苏海若《皇宫五千年》载:“聘后必择二人,须帝自选。中选者册封,不中亦封贵人。穆宗选后时,意无所适可,慈禧促之,帝乃以茶倾地上,令二人趋而过。一人恐袍污,抠其衣;一人不然。帝曰:‘抠衣者爱衣,不抠者知礼。’遂选不抠衣者,即毅皇后也。”这种说法无疑是过于简单了。
皇后身份尊贵,理应出在上三旗。但才德俱备的秀女下五旗亦多的是:或者出身下五旗的妃嫔,生子为帝,母以子贵,做了皇后。为解决这样的难题,清代定下一种制度,可以将后族的旗分改隶,原来是下五旗的,升到上三旗,名为“抬旗”。崇绮家原是蒙古正蓝旗,照京城八旗驻防的区域来说,应该抬到上三旗的镶黄旗。这样崇绮一家就沾女儿的光被抬为满洲镶黄旗。崇绮本人蒙恩被封为三等承恩公。从五品官连升三级,一下子成了二品高官。
八月十八日是“大征”日。“大征”就是六礼中的“纳征”,即到皇后家下聘礼。慈禧太后亲定礼部尚书灵桂、侍郎徐桐为“大征礼”的正副使,是为了讨个“灵子桐孙”的吉利口彩。
聘礼由内务府负责准备,按康熙年间的规矩,是200两黄金、10000两白银;若干金银茶筒、银杯;1000匹贡缎;另外是20匹配备了鞍辔的骏马。聘礼并不算重;但皇帝富甲天下,并不在钱财上计算。光是那10000两银子,便是户部银库的炉房中特铸的、50两一个的大元宝,凸出龙凤花纹,银光闪闪,映日生辉。20匹骏马也是一色纯白,是古代帝王驾车的所谓“醇驷”,个儿头大小一样,配上簇新的皮鞍,雪亮的“铜活”,黄弦缰衬着马脖子下面一朵极大的红缨,色彩极其鲜明。为这20匹马上驷院就报销了七八万两银子,还专门花了几个月的工夫调教。
另外,还有赐皇后祖父、父母、兄弟的金银衣物,也要随聘礼一起送去。一路吹打到皇后私邸,崇绮一家早已在门外恭迎。“大征”的礼节自是隆重热烈。大征的仪物聘礼安排停当之后,皇后方才出临。
从皇帝亲授如意,立为皇后,鼓吹送回家的那一天起,阿鲁特氏即与她的祖父、父母、兄嫂废绝了家人之礼。首先是一家人都跪在大门外迎接,而她则摆出皇后的身份,对跪着给她叩头的父母亲人决不能照样回礼,最多只能点一下头。等进入大门,随即奉入正室。独住五开间的二厅。同时,内有宫女贴身侍候,外有乾清宫班上的侍卫守门,稽查门禁,极其严厉。尤其是青年男子,无论是多么直接重要的至亲,都不能进门。在里面,父亲要见女儿,也很不容易,几天见一次,见时做父亲的崇绮要恭具衣冠。皇后的母亲、嫂子,与她倒是天天见面,但却如命妇进宫,只是为了侍候皇后。每天两次“尚食”,阿鲁特氏皇后独居正面,食物从厨房里送出来,由丫头传送给她的长嫂,长嫂传送给母亲,母亲亲手捧上桌,然后侍立一旁,直到她用膳完毕。当然,皇后除了二厅,是屋门也不出的。
此刻,皇后在宫女的随侍下,出临大厅受诏。听宣了钦派使臣行大征礼的制敕,皇后仍旧退回大厅。等仪物聘礼授受完毕,崇绮又率领全家亲丁向禁宫所在的西北方向,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谢恩。接着匆匆赶到门外,跪送使臣。“大征”礼到此告成。
大征礼一过,马上就得准备大婚正日的庆典。此次同治皇帝与阿鲁特氏皇后的大婚,非同一般的庆典,它在当时的那种社会里,既是北京城内的一大盛事,也是全国普天同庆的喜事。在乾隆五十五年,京城为清高宗祝贺八旬大寿时,曾大大地热闹过一番,这回巧逢康熙皇帝之后二百多年来首位在位皇帝大婚,可谓“百年难遇”(康熙至同治之间的几位皇帝,即位时早已成年,已有了嫡福晋即皇后)。自然是要以最浩大、最隆重的仪式来庆贺了。
大婚吉日定在同治十一年九月十五这一天。照满族的婚俗,发嫁妆须在吉期的前一天。因为阿鲁特氏的妆奁多达360抬枱,需连发4天,因此要提早开始。九月九日重阳节这天皇后就开始向宫中送嫁妆。妆奁中真是应有尽有,首饰、文玩、衣服、靴帽不可胜数,仅两广总督瑞麟与粤海关监督崇礼办来的紫檀木器,就有几十枱。但在这诸多桌案木器中,却独缺一张床。
床自然是有的,它早已被安置在坤宁宫东暖阁。这张床非同一般,它也可以说是一个槅间,所以没有床顶,只有雕花的横楣,悬一块红底黑字的匾,上书四个大字“日升月恒”。西面朱红大柱下,置一具景泰蓝的大熏炉;东面柱房,则是雪白的粉壁,悬着“顶天立地”的大条幅,画的则是“金玉满堂”的牡丹。下置一张紫檀茶几,几上一对油灯,油中还加上蜂蜜,期望皇帝和皇后,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床上的帐子本来是黄缎的,此时为表示喜庆则换成红色的。已专门安排4位“结发命妇”负责“铺床”。
吉期虽选定九月十五日,仪典却从十三日半夜里便已开始。太和殿前,陈设全部卤簿,丹陛大乐,先册封,后奉迎;十四日寅初时分(凌晨3点多钟),皇帝驾御太和殿,亲阅册宝。册封皇后的制敕,是内阁所撰的,一篇典皇堂皇的四六文,铸成金字,缀于玉版,由工部承制,仅此就报销了一千多两黄金。“皇后之宝”大印亦用赤金所铸,4寸4分高,1寸2分见方,交龙纽、满汉文,由礼部承制,也是报销了一千多两银子。
册封的使臣仍是灵桂和徐桐,他们受命下殿后,跟在供奉“玉册金宝”的龙亭后面。龙亭被人抬着,直趋后邸。
阿鲁特氏大门口是崇绮率领全家亲丁跪接,二门中是崇绮夫人率子妇女儿跪接。等在大厅上安放好了册宝,皇后方始出堂,先正中向北跪下,听徐桐宣读册文,然后灵桂把玉册递给左面的女官,她跪着接过来再转奉皇后,皇后从左边接过来,往右边递出去,另有一名女官接过,放在桌上。金宝也是这样一套授受的手续。册立大典,到此完成。册封的二位使臣即回宫复命。
下面就到了该奉迎的时候了。一吃过午饭,文武百官,纷纷进宫,在太和殿前,按着品级排班。申初时分(下午3点多钟),同治皇帝临殿,先受百官朝贺,然后降旨遣发陈设在端门以内、午门以外的凤舆,奉迎皇后。
奉迎的专使是两福晋、八命妇。两福晋是载淳皇帝的婶母、惇王奕综和恭王奕的福晋。八命妇原则上应是既结发,又有子孙的一品夫人。
大婚的仪礼,原是满汉参合,而“六礼”中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亲迎”。皇帝皇后比于天地,皇帝大婚不亲迎皇后,于礼有悖。但果真亲迎,不但仪制上会生出无法折中调和的麻烦,而且帝后究竟不同,皇帝大驾临御,刚要做新娘子的皇后,还得跪接,世上自然没有这个道理。因而必须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代替。这办法就是用一柄龙形的如意代替皇帝。当奉迎专使承旨奉迎皇后时,她们跪进朱笔,由皇帝在如意正中,朱笔大书一个“龙”字,然后将这柄如意放在凤舆中压轿,这便是“如朕亲临”之意,作为亲迎的代替。
奉迎的仪节,当然又是以满族的风俗为主。奉迎专使即使都是女眷,也要全部骑马。仍由龙亭作为前导,一块来到后邸,崇绮带领全家仍有一番跪接仪式。等把凤舆在大堂安置好,10位福晋命妇便到正屋谒见皇后,然后侍候皇后梳妆。此时皇后头梳得很有讲究,必须梳成双凤髻。皇后收拾停当,由众人服侍着坐上凤舆,凤舆在子初一刻(晚上11点多钟)出后邸上路,皇后由大清门被抬入宫,到宫里时,当是15日凌晨了。
与此同时,等在乾清宫的皇帝,也出乾清门进入坤宁宫,暂在人婚洞房的东暖阁前殿休息。此时皇后的凤舆已由御道到了乾清门,抬过一盆极旺的炭火,四平八稳地停好,在奉迎专使的护持下,皇后跨出轿门,女官上前接过她一手拿一个的苹果,奉迎专使则捧一红绸封口的金漆木瓶交到皇后手里,里面盛着特铸的“同治通宝”的金银钱和小金银锭、金玉小如意、红宝石,以及杂粮五谷,称为“宝瓶”。
等皇后捧稳了“宝瓶”,奉册宝的龙亭方始再走,沿着御道经过乾清宫与昭仁殿之间的通路,进入乾、坤两宫之间的交泰殿。这个殿不住人,只有两项用处,一项是“天地交泰”为帝后大婚行礼之地;一项是储藏御宝。这天夜里,两项用处都有,礼部堂官先奉皇后册宝入藏,然后在殿门前另作了一番布置,横放朱漆马鞍一个,鞍下放两颗苹果——就是从皇后手里取来的那两个,上面再铺一条红毯。
6对藏香提炉,引导着阿鲁特氏皇后跨过“平平安安”的苹果马鞍,被引导到西首站定。这就到了拜天地的时刻。
皇帝这面也是算好了时刻的,等皇后刚刚站好位置,皇帝载淳也由坤宁宫到了,站在东首与皇后相对而立,在繁密无比的鼓乐声中,一起下拜,九叩礼毕,成为“结发”。共同拜完天地、寿星,再由皇后一人单拜灶君。然后皇帝皇后在东暖阁行坐帐礼,吃名为“子孙饽饽”的饺子。
这饺子一一下锅就得捞出来,呈给皇帝皇后,完全是生的;但不能说生,咬一口吐出来,藏在床褥下面,说是这样就可早生皇子。接着皇帝暂时到前殿休息,等候作为奉迎专使的福晋命妇为皇后上头。在满族人说来,叫做“开脸”,用棉线绞尽了脸上的汗毛和毵毵短发,然后用煮熟的鸡蛋剥了壳,在脸上推过,立刻便现出了容光焕发的妇人颜色。接下来是重新梳头。双凤髻只是及笄之年的少女装束,此时要改梳为扁平后垂、无碍枕上转侧的“燕尾”。等打扮好了,方始抬进膳桌来开宫里称做“团圆膳”的合卺宴。
这时皇帝便在太监及两福晋、八命妇的引导迎接下,重回东暖阁。帝后欢宴,其他人等则纷纷跪安退出。到这里,帝后大婚盛典的全部仪礼始告完成。这场筹备3年的“大婚”,花销巨大,耗费惊人。有史记载的婚典中,尚无出其右者。奢华程度,亘古无与伦比,堪称一项中国之“最”。
据当时户部奏报,各省采办物料未经报部者不计,内务府寻常借款不计,特旨拨款不计,仅算各省报部和户部发放用于婚典的银两,就达1130万两。如此庞大的开支,相当于当时清王朝全国一年财政收入的一半。按今天的银价计算,约合1亿美元。19世纪80年代初清王朝驻德国公使李凤苞,秉承李鸿章的旨意直接与伏尔舰厂打交道,买了在当时来说还较先进的两艘6000马力的“定远”与“镇远”铁甲舰,一艘2800马力的“济远”钢甲舰,这3只著名的战舰价钱是白银400万两。同治皇帝结婚所用的钱,几乎可以买这些战舰的3倍。如果把这一大笔钱买成粮食,那将够1400万贫苦农民吃一年。为了娶阿鲁特氏皇后,多少人民的血汗付诸东流!
不论大小官员以及吏役,凡跟“大婚”沾上边的,甚至不沾边的,都受到了封赏、得到了好处。在皇帝“大婚”的这一年,不管是刑部秋审,还是各省奏报的死刑重犯,一律停止勾决。这样一来,连被判死刑的罪犯,都被上了皇恩。
婚后按惯例在东暖阁居住两天,第三天皇帝回到养心殿,皇后阿鲁特氏搬到体顺堂居住。作为皇后的阿鲁特氏,其实也是很不自由的。两宫皇太后尚在,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要伺候两个婆婆,每天都要到太后处去请安、侍膳,以尽孝道。
〇天子暴崩后香消玉殒
慈安太后对这个儿媳妇还是非常照顾体贴的。但慈禧太后则事事看着阿鲁特氏不顺眼,每每加以指斥、责难。史书上所载,对皇后阿鲁特氏“孝贞(慈安太后)亦异常钟爱,而孝钦(慈禧太后)则非常愤怒。每孝哲(阿鲁特氏)入见,从未尝假以词色”,当是事实。关于慈禧太后与阿鲁特氏不和之事,爱新觉罗·溥仪在其回忆录《我的前半生》中也有记述。
所幸的是,大婚之后皇帝载淳同阿鲁特氏关系尚好。帝后之间情趣比较高雅,相亲相爱,堪称相敬如宾。有史为证:“孝哲物度端凝,不苟言笑,故穆宗始终敬礼之。宫中无事,恒举唐诗以试后,后应口背诵如流。上益喜,伉俪綦笃,而居恒曾无亵容狎语。”但由于慈禧太后对阿鲁特氏心怀不满,看到皇帝载淳对她很好,便格外不高兴。于是就对皇帝的私生活横加干预,不让皇帝与阿鲁特氏同居,“欲令慧妃专夕”。小皇帝载淳也有几分倔强,偏不依母亲,干脆谁的寝宫也不去,一人独居乾清宫。
载淳与慈禧太后母子失和,更使慈禧太后迁怒于阿鲁特氏,认为是她挑唆儿子不听自己的话。这给皇后带来了更大的厄运。小皇帝与母亲斗气离开后妃,而独居乾清宫,开始还可坚持,时间一长,就有些心猿意马了。在机灵的太监和奕之子载澄的指引下,他化装来到宫外不远的烟花柳巷行走,只一两年,便身染重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小皇帝载淳病死,享年尚不足19岁。
同治虽非慈安的亲生儿子,但同治对她的尊重以及他俩的默契却不亚于亲生母子。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十二月初五日,同治帝崩于皇宫养心殿。同治之死,传说颇多,主要有死于天花、死于梅毒两说。
据传说,皇帝载淳因梅毒导致“内陷”身亡。而“内陷”是由惊吓诱发的。十二月初四日午后,皇后阿鲁特氏到养心殿东暖阁探视皇帝病情,载淳见她脸上泪痕宛在,不免关切,便问缘由,阿鲁特氏一时忍耐不住,就把又受慈禧太后指责的经过,哭着告诉了载淳。哪知慈禧太后接到密报,已悄悄跟来躲在帷幕外面偷听。当听到皇帝安慰阿鲁特氏:“你暂且忍耐,总有出头的日子”时,慈禧太后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据说她当时的态度非常粗暴,与民间恶婆婆的行径无异,掀幕直入,一把揪住皇后阿鲁特氏的头发,劈脸就是一巴掌。皇后统摄六宫,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当慈禧太后来势汹汹之际但求免于侮辱,难免口不择言,所以抗声说道:“你不能打我,我是从大清门飞进来的。”此话不说还好,一说正如火上浇油。慈禧太后一生的恨事,正是不能正位中宫。阿鲁特氏的抗议正触犯了她的大忌,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厉声喝令:“传杖!”“传杖”是命内务府行杖,这只是对付犯了重大过失的太监、宫女的办法,今日竟施于皇后!载淳听了大惊,顿时昏厥,这一来才免了皇后的一顿刑罚。而同治皇帝则就此病势突变,终于第二天不治身亡。
同治皇帝究竟因何而死,实需进一步考证。本来,脉案是皇室档案记录,是官方文件,应无可非议。但事实未必尽然。中国自古就有“为尊者讳”的传统。因为在某种条件下,由于某种不可公诸于众的原因,必须回避当时的真实情况!有时也弄虚作假,以掩盖事实真相,这也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手法。因此同治皇帝的脉案、用药情况的记载,也完全有伪造的可能。
亲自为载淳治病的御医李德立的曾孙李镇先生这样说:“曾祖李德立就是给同治看病的御医。50年以前,我的祖父在世时,我为此疑案当面问过他,他是德立公之长子,……关于曾祖为同治看病的亲身经历和慈禧懿旨‘屏斥治罪’的内幕,因这是与家族命运休戚相关的大事,印象极为深刻。他说同治确是死于梅毒,并将真相告我。时在1938年。我据此查阅有关史料,拟稿投北京《文言报》,被采用披露报端。先祖父及所识前清遗老阅后均额首称是,未闻异议。”关于同治皇帝死前的情况,他的说法也与传说的基本一致。据他说,慈禧太后在亲生儿皇帝得了不治之症后,“首先传旨把同治迁到养心殿东暖阁,便于监视。阿鲁特氏皇后住在养心殿西侧的体顺堂,如要夫妻相会,晨昏省视,要事先通知首领太监禀明,才能进入暖阁面见皇帝。慈禧与皇后,婆媳之间早有不和,如今矛盾更加尖锐。据祖父面告,同治之病,经曾祖精心治疗已有起色。十二月初四日午后,阿鲁特氏来东暖阁视疾,当时载淳神志清醒,看见皇后愁眉锁目,泪痕满面,乃细问缘由。这时早有监视太监专报西太后,说皇帝与皇后阁内私语。慈禧急来东暖阁,脱去花盆底高跟鞋,悄悄立在帷幔之后窃听,并示意左右禁声,切勿声张。此时皇后毫无察觉,哭诉备受母后刁难之苦。皇帝亦亲有感受,劝她暂且忍耐,待病好之后,总会有出头的日子。可知载淳在去世前一天,所想的是病好之后的事,没有预感到明天就要死了。不料慈禧听到此处正刺所忌,竟勃然大怒,立刻推幔闯入帷内,一把揪住皇后的头发用力猛拖,一大撮头发连同头皮都被扯了下来,又劈面猛击一掌,顿时皇后血流满面,惨不忍睹。慈禧又叫太监传杖,棒打皇后。同治大惊,顿时昏厥,从床上跌落在地,病势加剧,从此昏迷不醒。急传先曾祖入阁请脉,但已牙关紧闭,滴药不进,于次日夜晚死去。”后来李德立因了解内情,差一点被慈禧太后逼令自尽。
阿鲁特氏与皇帝婚后两年多的时间,同居的日子尚不足两个月。这当然主要是由于慈禧太后从中作梗的缘故。现在载淳已死,在慈禧太后淫威下寡居的皇后,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同治皇帝死后,定策迎取嗣皇帝进宫是头等大事。但这等大事慈禧太后却始终不许阿鲁特氏参预。选嗣皇帝,慈禧太后不选“溥”字辈的近支王子为同治皇帝立嗣,偏偏选中了年仅4岁的载淳堂弟,也是自己的亲侄子、亲外甥载湉为帝。用意非常明显,一是为了防止皇后仿效她扮演垂帘听政的把戏;二是能使自己可以继续以皇太后的身份合法地掌握大权。可谓老谋深算、用心良苦,年轻的阿鲁特氏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皇帝载淳身死,庙号定为“穆宗”,尊谥用“毅”字。穆宗毅皇帝的称号定了,穆宗皇后也须有一封号。慈禧太后在内阁拟呈的字样中,圈定“嘉顺”二字。这实际上是对阿鲁特氏的一个警告,意思是顺从始可嘉,即使是逆来也要顺从。此后,阿鲁特氏以泪洗面,过了不长时间,在光绪元年二月二十日半夜三更时分香消玉殒,距离皇帝死日仅差两个半月。
在一百天内皇帝皇后先后去世,这在历史上极为罕见。皇后因何而死,又有几种不同的说法。一说是因为大行皇帝之死,皇后哀伤过甚,缠绵病榻已久,并抱定必死的决心拒绝治疗而逝;一说是同治皇帝死的当天,阿鲁特氏就曾吞金自尽,遇救不死,因此这次身死依然是自裁,以报皇帝于地下;另有一说是被慈禧太后迫害致死。从大行皇帝一崩,慈禧太后就归罪于阿鲁特氏,甚至诬赖她房帷不谨,以致同治皇帝发生“痘内陷”的剧变。嘉顺皇后遭遇了这样难堪的逆境,无复生趣,恹恹成病,终于不治;再有一说是慈禧太后害死了皇后。慈禧太后认为,嘉顺皇后在世一日,便有一日的隐忧后患,决心置她于死地,于是秘密下令,断绝她的一切饮食,使皇后活活饿死。
诸种说法,孰是孰非,难以判断。阿鲁特氏死时仅22岁。她活着时,慈禧太后对她百般挑剔折磨,死后的丧仪却颇隆重。当天即发出了一道上谕,一道懿旨,并派礼亲王世铎领头办理,又加派恭亲王奕主持,很是大操大办了一番。刚死时梓宫暂时安置在隆福寺,直到光绪五年三月,惠陵修好后,才与同治皇帝合葬在惠陵,光绪皇帝给阿鲁特氏加谥。到宣统年间又加谥,谥号全称是“孝哲嘉顺淑慎贤明恭端宪天彰圣毅皇后”。
阿鲁特氏死后,慈禧太后的怒气并未全消,转而发泄到皇后父亲崇绮身上。革掉了他吏部侍郎的职务。后因崇绮全不记女儿被慈禧太后逼死之仇,一味巴结、效忠慈禧太后,而复被起用。先任镶黄旗汉军副都统,1878年奉命查办吉林政务,署吉林将军。次年又任热河都统,1881年升任盛京将军,1884年调任户部尚书,可谓官运亨通。后他曾与徐桐等一起主张废光绪帝,因此甚得慈禧太后宠任。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又任留京办事大臣,随即退走保定,自缢而死。
9.光绪皇帝的红颜知己
他他拉氏(1875~1900),清德宗载湉妃子。父长叙,官户部右侍郎。公元1894年晋封为珍妃。谥号“恪顺皇贵妃”。她一生遭遇悲惨,为朝野所同情。
〇姊妹进宫独受帝宠
珍妃姓他他拉氏,满洲正红旗人。家庭显贵,颇有文名。她的祖父为陕甘总督裕泰;父长叙,曾官至户部右侍郎;伯父为广州将军长善。珍妃幼年曾跟随伯父在广州生活,所以她在入宫前接触、了解了许多新的东西,这些经历使她与别的满洲贵族小姐有所不同。珍妃在广州时,她的姐姐瑾妃也同时在广州。姐俩性格完全不同,瑾妃性格内向,珍妃性格外向,热情活泼,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比瑾妃快。珍妃的伯父非常重视文化知识,特地聘请了当时很有才华的文廷式(光绪进士,翰林院侍读学士)来教授两位侄女学习。珍妃姐俩学习刻苦用功,经过几年的努力,珍妃不但诗词文章大有进步,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晓。
珍妃在广州时,她的大哥志锐和二哥志钧也随伯父在广州生活,他们与珍妃的老师文廷式常在一起研究时事,探讨学问,颇有文名。珍妃的长兄在光绪六年(公元1881年)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伊犁将军;次兄在光绪九年中进士,亦授翰林,官至正黄旗满洲副都统。珍妃在广州生活了十年左右,才随伯父返回北京。
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光绪帝已经18岁,皇室选秀,珍妃姐妹作为被选中的秀女,在与家人的痛哭声中进了清宫。之后,是从五名秀女中选出皇后。在这幕宫廷活剧中,珍妃姐妹侥幸拿到了荷包,被选为妃,成为光绪帝一后两妃中的两妃。
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正月,光绪帝举行大婚,正式册封长叙的两个女儿为瑾嫔、珍嫔。到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逢慈禧太后六旬庆典,姐妹俩被晋封为瑾妃、珍妃。
珍妃入宫后,因为她较皇后和瑾妃年轻几岁,而且天真活泼,聪明伶俐,长得也比皇后和瑾妃漂亮,因而深得光绪帝的宠爱。珍妃平日住在景仁宫,但常和光绪帝同居养心殿,常一同吃饭。珍妃每天早上给慈禧太后请安后就回景仁宫,任意装束。她喜欢女扮男装,常与光绪帝互换装束,居然是一位美少年。珍妃还能歌善舞,“擅长书画、下棋,双手能写梅花篆字”。她的这许多优势,自然博得光绪帝的喜爱。光绪帝退朝后经常临幸珍妃的景仁宫。当时作为一朝天子的光绪在政治上不能独掌政权,受到以慈禧为首的顽固派的压制,生活上也受到慈禧太后的严密控制和虐待,心中非常烦恼。现在能有珍妃陪伴,心中自然很高兴,同珍妃在一起使他忘却了许多烦恼。
慈禧太后本来也很喜欢珍妃,常让她在旁侍奉批览奏章,她在一旁看一会儿,便能领略奏章的要领,预料太后将做如何批示。但在利益和权势的天平下,慈禧改变了态度。由于光绪专宠珍妃,自然冷落了慈禧选的皇后、也是她侄女的隆裕,她自然迁怒于珍妃,于是不时找茬打击。按宫中惯例,妃子不能乘八人轿,光绪帝特赏给珍妃乘坐,慈禧见了,大光其火,搬出祖宗家法把珍妃狠狠训斥了一顿,并下令将轿子摔毁。光绪帝得知后十分不高兴,为此隆裕皇后在光绪面前说珍妃的坏话,光绪帝怒斥了她。这件事传到慈禧那里,慈禧以为这是珍妃受宠之故,更是恼恨珍妃。又有一次,光绪用库存的珍珠、翡翠串制珍珠旗袍一件,让珍妃穿了在御花园散步,正玩得高兴时,被慈禧撞见,她痛斥了珍妃,并让随侍太监立时扒下,回宫后还打了珍妃三十竹竿子。慈禧与珍妃和光绪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矛盾越积越深。
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寄托,珍妃和艺术交上了朋友。虽然慈禧也曾请宫廷女官缪嘉惠教她画画,但她仍不满足。当时摄影术已传入中国,但在宫中是被禁止的,认为照相机是“西洋淫巧之物”,照相能“伤神”,照相多了会“损寿”。然而珍妃却非常喜爱摄影,她在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前后,暗中从宫外购进一架相机,背着慈禧太后在她的住所景仁宫偷偷地研究起来。平时珍妃不但给自己照,也给别人照,教太监照,也教光绪帝照。珍妃平时就喜欢穿男人的衣服,因而照了许多化装照。其中一幅照片是光绪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在中南海拍摄的。后来被慈禧无意中发现,大加申斥。这并没有阻止珍妃对摄影术的追求。此后,她又私下拿出积蓄,命身边一个姓戴的太监在东华门外(即今北京东华门大街附近)开设了一家照相馆。这件事被隆裕皇后得知,她马上告诉了慈禧。慈禧大怒,珍妃受到责罚,戴太监被活活打死。此后,宫中再无人敢谈照相了。
〇曾干过卖官的勾当
光绪二十年(公元1894年)朝鲜事件初起时,朝廷中大多数人对于日本的实力都估计不足,将日本看成是“蕞尔小邦”,以为只要天朝震怒,便可一举荡平,因此主战观点一直占据上风。开战后,随着中国海陆军的节节败退,慈禧太后及其恭亲王、庆亲王、军机大臣孙毓汶、徐用仪等开始试探妥协的途径。根据恭亲王建议,太后命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前往天津,与李鸿章协商邀请各国调停。翁同龢等帝党人物,虽然提不出挽救时局的良策,但坚决反对议和。在他们看来,妥协就是卖国。他们保持高亢的抗敌论调,某种程度上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种策略,以避免舆论的压力。
战争爆发后,北京粮价开始飞涨,从最初的三两四钱购140斤攀升至十二两购100斤。京官们开始安排眷属还乡。北京至津沽的车价涨至七八两乃至十余两也往往不可得。京师绿营兵奉调出征山海关,有“爷娘妻子走相送,哭声直上干云霄”之惨。目击者记载“调绿营兵日,余见其人黧黑而瘠,马瘦而小,未出南城,人马之汗如雨。有囊洋药具(鸦片烟枪)于鞍,累累然;有执鸟雀笼于手,嚼粒而饲,怡怡然;有如饥渴蹙额,戚戚然。”这与成千上万日本男女挥舞太阳旗,唱着军国主义歌曲,欢送亲人上前线的情景,形成鲜明对照。
11月24日,旅顺失守的消息传到北京,恭亲王、庆亲王、翁同龢,李鸿藻等枢臣默坐哀叹。最后决定起草诏书,将李鸿章革职留任,摘去顶戴,着迅赴大沽、北塘等处巡阅布置。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封疆大吏丢失疆域城池,本该深究查办,但此时撤去李鸿章,就无人收拾局面、统领将士。翁同龢日记载,慈禧太后在指斥李鸿章贻误军机后,也深感淮军难驭,只能表示暂不可动。
26日,慈禧太后单独召见枢臣。在讨论完旅顺局势后,她突然宣布,将瑾妃、珍妃降为贵人。前方形势紧迫,内廷却闹家务,不由得枢臣大吃一惊。瑾妃和珍妃是宫廷政治的牺牲品。这对姊妹花刚进宫时,都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并不懂得什么政治。进宫之后,恰逢皇帝和隆裕皇后不睦,她们便利用女人的本能和智慧,努力博得皇帝的宠爱。尤其是聪明伶俐的珍妃,不仅参与协助皇帝料理政务,连慈禧太后披阅奏章时,也从旁窥伺,体察懿旨。她还恃宠在皇帝面前举荐私人,一个是她的兄弟志锐,一个是她的蒙师文廷式。皇帝虽然亲政,却缺乏羽翼,难以同太后形如密网的控制相抗衡,极想亲擢一二通才以资驱使,又苦于难觅亲信。不管这二人是否牵扯两妃的裙带,都不失为当朝名士,思之再三,决定提拔志锐为礼部侍郎,文廷式为翰林院侍读学士。
在老于世故的皇太后看来,年方18的珍妃不正是自己青年时代的影子吗?在慈禧看来,她也会重复当年自己的道路。
这是她断断不能容忍的。且看朝中,文廷式以及珍妃的长兄志锐等人都主张对日作战,支持光绪帝掌权,反对慈禧太后干预朝政,反对手持外交事务的李鸿章对日妥协退让的主张。志锐公然参劾她的心腹孙毓汶、徐用仪,御史安雄峻,张仲;侍读学士文廷式、侍郎长麟也点名斥李鸿章,气势汹汹,宛然形成一股势力。连皇帝也大有主张,不大遵从她的控制。而在后宫波澜中,她又偏向娘家侄女隆裕皇后,不能容忍光绪皇帝专宠珍妃一人。就在此时,李鸿章授意其心腹——御史杨崇伊上奏慈禧诬陷说,文廷式企图支持珍妃夺嫡,取代隆裕皇后,反对慈禧听政,支持光绪自主朝政。慈禧接到奏报,以“交通宫闱,扰乱朝纲”的罪名,迅速做出罢黜两妃的决定,将文廷式革职,押回原籍,永不录用。并授志锐任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远远地放逐出京。太后外战外行,内战却有泼辣手腕。珍妃在这件事过后,又因私卖官缺一案泄漏,并且顶撞慈禧,使慈禧更为恼火。
事情是这样的。珍妃为人很大方,对宫中太监时有赏赐,太监们得些小恩小惠,也都竭力奉承这位“小主儿”。但时间一长,这位“小主儿”也被捧得有点不知所以,渐渐失去自我节制。毕竟她还是个孩子。清宫有制,皇后每年例银不过千两,递减至妃这一级别,每年仅300两,嫔为200两。珍妃用度不足,又不会节省,亏空日甚,遂不能不挖找生财之道。这样,就有了她与太监联合起来向外受贿卖官的事儿。
卖官的契机是光绪皇帝同她谈起筹建海军的事,告诉她,李鸿章已同英国领事谈妥购买几艘军舰,只是国库空虚,无法办到。她便对光绪说:“日下财政困难,莫如索性卖官,国家就可以得到一笔收入,这样就可以弥补财政的不足,买军舰什么的,也就有了着落。”她的这一“改革”方案得到光绪皇帝的认可,并被批准她和她的胞兄志锐来实施。
珍妃依靠胞兄志锐,串通奏事处太监——收人钱财为人跑官。奏事处乃是太监与朝廷官员传达沟通之处。因为有利可图,当时太监中最有势力的有郭小车子(意为“小车儿不倒只管推”)、奏事太监文澜亭、慈禧掌案太监王俊如诸人,均染指其中。珍妃住景仁宫,景仁宫太监亦多有涉及。私卖官职所收之贿款,一部分供给珍妃,其余由各层分肥。珍妃的主要“任务”是向光绪求请,最后搞定,“功劳”最大,自然分赃亦最肥。然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毕竟会有影响,日渐彰显。有一次甚至卖到上海道员,搞出风传一时的鲁伯阳被劾案,惹动外界舆论纷纷。史籍记载:“鲁伯阳进四万金于珍妃,珍妃言于德宗(光绪帝),遂简放上海道。江督刘坤一知其事,伯阳莅任不一月,即劾罢之。”光绪二十年甲午(公元1894年)四月间,珍妃又为玉铭搞定四川盐法道一职,按例这一级别的新官放任,要由皇帝召见一下。光绪在召见时问玉铭在哪一衙门当差?居然对曰在木厂,光绪闻之骇然,于是命其将履历写出,那玉铭竞久久不能成字,原来是一文盲。光绪大惊,于是另下一旨:“新授四川盐法道玉铭,询以公事,多未谙悉,不胜道员主任。玉铭着开缺,以同知归部铨选。”此事风播朝廷内外,慈禧闻后切责光绪,要求他必须追究责任。明清两朝明令规定:后宫不得干预朝政。何况居然推荐一个文盲去当道员,也实在不像话。
珍嫔她们勾结太监引线,卖了一些官缺,得钱除上缴国库外,有一部分则落入她和志锐的私囊。这件事被隆裕太后打听到报告给慈禧太后,慈禧太后虽已让光绪亲政,但仍时刻关注朝政。她对光绪的一些维新措施本来就不满,一贯认为“祖制没有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当得知珍妃竟敢勾结太监私下卖官,还趁机贪污,岂能不火冒三丈?于是有了珍妃被杖责的事情发生。
〇被棒打的鸳鸯
不仅如此,慈禧还援宫中成例,犯事儿的嫔妃均交皇后严加管束,珍妃被幽闭于宫西二长街百子门内牢院,命太监总管专门严加看守,暂时与光绪隔绝,不能见面。不过第二年,珍妃就被释放出来,又开始在光绪身边为他排忧解难,对他嘘寒问暖。
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甲午中日战争,中国惨败。中国在甲午战败之后,民族危机日益严重。全国一些有识之士纷纷上奏朝廷,要求变法图强。光绪帝也想励精图治,振兴国家,并希冀在变法中从慈禧手中夺回实权,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光绪帝在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辅佐下推行变法。珍妃对光绪帝的变法活动,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和帮助。据太监张兰德回忆说:“甲午年以后,光绪皇上要变法,每次召见完王公大臣,退朝后,总到珍主儿那里商量国事,珍主儿也总帮他拿主意。”珍妃是否在光绪变法期间参与筹划,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材料可从佐证,但是,珍妃在政见上是支持光绪帝变法维新的。她在康党和光绪帝之间居中协调,代呈奏议,起到了旁人难以企及的作用。她自幼在广州长大,因而对康有为这个广东人的印象也很好。康有为没有专折奏事之权,他的很多奏章都是珍妃代为传递的。而且,作为光绪所宠爱的一名妃子,珍妃在光绪变法期间在精神上和生活上给予了许多支持和帮助,对光绪的变法活动在客观上也起了推动作用。
但是,这次变法活动遭到了以慈禧为首的顽固势力的竭力反对,帝后两党的斗争异常激烈。后来由于袁世凯的告密,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幽禁光绪帝,捕杀维新党人,变法运动遭到了顽固派的血腥镇压。珍妃在政变发生后,也被慈禧抓了去遭受廷杖并贬入冷宫。
这次珍妃被囚禁在景棋阁北头一个单独的小院里,名东北三所。东北三所和南三所,都是明朝奶母养老的地方。奶母有了功,老了,不忍打发出去,就在这些地方住,并不荒凉。珍妃被囚禁之前,这个小院原是侍从下人居留的地方,珍妃入住后,正门被牢牢关上,打上内务府的十字封条,人进出走西边的腰子门。这里就是所谓的冷宫。珍妃住在北房三间最西头的一间,屋门从外面倒锁着,吃饭、洗脸等均由下人从一扇活窗中端进递出。
珍妃所食为普通下人的饭,平时同下人不许接谈,没人交谈,这是最苦闷的事。两个老太监轮流监视,这两个老太监无疑都是老太后的人。最苦的是遇到节日、忌日、初一、十五,老太监还要奉旨申斥珍妃,就是由老太监代表老太后,列数珍妃的罪过,指着鼻子、脸申斥,让珍妃跪在地下敬听,指定申斥是在吃午饭的时间举行。申斥完了以后,珍妃必须向上叩首谢恩。这是最严厉的家法了。
别人都在愉快地过节日,而她却在受折磨。试想,在吃饭以前,跪着听完申斥,还要磕头谢恩,这能吃得下饭吗?
她在这里被囚禁了两年,直到被慈禧残忍地投入井中!
〇惨遭慈禧沉井
1900年7月20日,八国联军即将兵临城下,北京城里一片风声鹤唳。
慈禧决定携带光绪等一行人出走西安。此时,大家都换了百姓布衣聚在寿宁宫,据老宫女回忆:“慈禧忽感触前事,出珍妃于牢院。强词珍妃带走不便,留下又恐其年轻惹出是非,因命太监将乐寿堂前的井盖打开,要珍妃自尽,珍妃坚不肯死。当此千钧一发的时候,众人不能因此缓行,遂令太监将珍妃推入井中。珍妃之死,此是实情。”慈禧如此怨恨珍妃,必置之死地而后快,除了上面所说的珍妃卖官事发,并且讥刺慈禧垂帘听政之事外,还有较为遥远的原因。光绪既亲昵珍妃,与皇后不睦,作为姑母的慈禧自然不悦。“二妃屡受孝钦鞭责,诉之上,上勿敢言,由是母子夫妇之间微有隙。”孝钦乃慈禧敬称。后来,当慈禧捏住了珍妃的把柄,老账新账一起算,也就好解释了。慈禧一行离宫出走的日子为7月21日,慈禧沉珍妃下井在头一天的下午。领班太监崔玉贵、王德环奉慈禧之命提前将珍妃带到乐寿堂的颐和轩。据崔玉贵回忆,珍妃被带到时,身穿淡青色绸子旗袍,头冠则被摘去两边的垂络。慈禧端坐殿中,说洋人马上要打进城来了,外面乱糟糟的,谁也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万一受到侮辱,那就丢尽了皇家的脸,对不起列祖列宗,即明确暗示珍妃自尽。珍妃愣了一下,说:“我明白,不会给祖宗丢人的。”慈禧见珍妃不松口,又说:“你年轻,容易惹事!我们要避一避,带你走不方便。”珍妃据理不让:“您可以避一避,可以留下皇上坐镇京师维持大局。”这话戳到了慈禧挟持天子的痛处,当即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你死到临头,还敢乱说!”珍妃顶撞:“我没有应死的罪!”慈禧说:“不管你有罪没罪,都得给我死。”珍妃说:“我要见皇上一面,皇上没让我死!”言下之意你慈禧说了不算,得皇上下令才行。慈禧嚷道:“皇上救不了你!来人,把她扔到井里去!”崔玉贵、王德环一起连揪带推,将珍妃丢进了贞顺门的井里,珍妃一路挣扎呼叫皇上,最后大声喊道:“皇上,来世再报恩啦!”
珍妃是光绪帝真正倾心爱恋的女人。她的一生,短暂而又凄美,她与光绪帝患难与共的感情,让人唏嘘不已!
她深爱的皇上没能在她最危急的时刻来救她,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珍妃所以在冷宫里忍辱等了3年,无非是盼望光绪好起来,自己也跟着好起来。“但愿天家千万岁,此身何必恨长门”。只求光绪能好,在冷宫里忍几年也算不了什么!当双方困难时期,彼此隔离,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和光绪的心情,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在老太后那样的凶狠压迫下,光绪又怎能好起来呢?只能怅叹“朕还不如汉献帝”罢了(光绪在瀛台被困时,看《三国演义》自己嗟叹的话)。做了30年的皇帝,连自己唯一知心的女人都庇护不了,“噤若寒蝉”,死了爱妃问都不敢问一声,也真让人可怜了!过去唐朝李商隐曾讥讽唐明皇说,“可惜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玄宗当了40年的皇上,到后来被迫在马嵬坡让杨玉环自缢身亡,还不如莫愁嫁到卢家能够白头偕老。
这虽与光绪的性质完全不同,但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吧!
遥想当年,“小乔初嫁了”,到光绪身边,备受恩宠,珍妃也曾经发过这样的痴问:皇上这样地对待我,不怕别人猜忌我吗?光绪很自负地说:我是皇上,谁又敢把你怎么样呢(见德龄《光绪秘记》)。单纯的光绪把一切估计得太简单了,这正像搞戊戌变法一样,对政局的估计太简单,可怜只落得在逃亡路上用纸画个大乌龟,写上袁世凯的名字,粘在墙上,以筷子当箭,射上几箭,然后取下剪碎以之泄忿罢了。
清代宫廷内闱之事,现代人不可能十分清楚,但大致可以推想得出来:当时宫里后妃论聪明才智,有政治头脑的,可以说非珍妃莫属了。将来宠擅六宫,是绝对无疑的。但与慈禧政见不合,留下此人,终成祸患,一有机会非置之死地不可。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预先砍去光绪的左右手,免得慈悲生祸患,到将来树叶落在树底下,后悔也就来不及了。慈禧对这件事是预谋已久的。崔玉贵也说,慈禧处死珍妃,“绝不是临跑前仓促之间的举动”。如果说因为珍妃年轻貌美,怕招惹是非,丢了皇家的体面,那么庆亲王的女儿四格格,比珍妃还年轻,也是出名的漂亮,也可以说是金枝玉叶吧,为什么不带着她跑到西安呢?前后一对比,慈禧的心事是昭然若揭的。
1901年春和议成,八国联军将退,慈禧命崔玉贵回京探听消息,并查看宫内事宜,见珍妃所投之井依然如故,便命内务府将珍妃从井中捞起,装殓入棺,7月24日葬于阜成门外恩济庄内务府太监公墓南面的宫女墓地。1901年11月28日,慈禧、光绪还宫,11月30日即下懿旨:“上年京师之变,仓促之中,珍妃扈从不及,即干宫闱殉难,洵属节烈可嘉,加恩着追赠贵妃,以示褒恤。”慈禧假惺惺地以贞烈殉节掩世人耳目。而且为避舆论,借故将崔玉贵谪贬,弄得好像都是手下太监闯的祸。民国二年(公元1913年),45岁的隆裕皇后逝世,与光绪合葬景陵。瑾妃此时已升为皇贵妃,因上面已无皇后管着,成了宣统必须尊敬的皇太贵妃,对宫中事务有了相当的决定权,于是趁机将妹妹从宫女墓地迁葬光绪景陵妃嫔园寝。皇家规定,皇帝皇后的墓地称陵寝,嫔妃的墓地称园寝。瑾妃还为珍妃立碑称“恪顺珍贵妃之墓”,总算为妹妹争到了她应有的名分。也许,在今人看来迁葬这种名分毫无意义,人已早死,再要这种名号有啥意思?然而,在当时人的眼里,那可是马虎不得的大事。尤其对宫中嫔妃来说,一辈子争的要的,还不就是一个称谓名分?瑾妃还在珍妃遇害的井旁立了一小小灵堂,供着珍妃的牌位,灵堂上悬挂一额纸匾,上书“精卫通诚”,颂扬珍妃对光绪的一片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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