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石
美好的世界经历失落之后,成了一堵堵破败的城墙。城墙上大大小小的洞记载着不为人知、不堪回首的往事。城墙上早已没有遮风挡雨的瓦。冬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墙角早已积满一页页从城墙上剥落下的历史的记忆。风一吹,记忆就散了。城墙的春天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城墙上攀着郁郁葱葱的爬山虎的时候吗?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高山到达城墙的时候吗?还是第一个顽皮的孩子偷偷爬上城墙的时候?
人生路上,我们只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你只是别人的小插曲
文/贺鹏
一位年轻作家初到纽约,马克·吐温请他吃饭,陪客都是本地的达官显贵。临入席的时候,那位作家越想越害怕,浑身都发抖起来。
“你哪里不舒服吗?”马克·吐温问。
“我怕得要死,”那位年轻作家说,“我知道,他们一定会请我发言,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想起可能要在他们面前丢丑,我就心神不宁。”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只想告诉你——他们可能要请你讲话,但任何人都不指望你有什么惊人的言论。”
读高中时,我们班有一个同学,是大家公认的歌星,无论多么高难度的歌曲,到他嘴里,都会轻而易举,唱得无比动听。有一次学校举办歌咏比赛,他连预赛都没有参加,直接被班主任保送进决赛现场。但是,由于精神紧张,他在比赛中,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只得了最后一名。这件事过去很长时间了,他还在为此而郁郁寡欢,他一次一次到班主任那里去解释,我那天有点感冒,嗓子哑了,否则我一定能取得名次,搞得老师不甚其烦。
人生路上,我们只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有时我们太在意自己的感觉。比如,你走路不小心摔跤了,路人哈哈大笑,你觉得很尴尬。但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甚至,连插曲都算不上,哈哈一笑后就忘了。有句话说:“20岁时,我们顾忌别人对我们的想法。40岁时,我们不理会别人对我们的想法。60岁时,我们发现别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这并非消极,而是一种人生哲学。
在一个公共场所、一个不合适的时候:我们会注意到美吗?我们会停下来欣赏吗?我们会在一个意料不到的地方发现一个天才吗?
你不得不承认的12条规则
文/淡然
近因效应:最近或最后的印象对人的认知有强烈的影响。结果往往会被视为过程的总结。
美即好效应:对一个外表英俊漂亮的人,人们很容易误认为他或她的其他方面也很不错。印象一旦以情绪为基础,这一印象常会偏离事实。
卢维斯定理:谦虚不是把自己想得很糟,而是完全不想自己;如果把自己想得太好,就很容易将别人想得很糟。
托利得定理:测验一个人的智力是否属于上乘,只看脑子里能否同时容纳两种相反的思想,而无碍于其处世行事。
刺猬理论:刺猬在天冷时彼此靠拢取暖,但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以免互相刺伤。保持亲密的重要方法,乃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斯坦纳定理:在哪里说得愈少,在哪里听到的就愈多。只有很好地听取别人的,才能更好地说出自己的。
氨基酸组合效应:组成人体蛋白的八种氨基酸,只要有一种含量不足,其他七种就无法合成蛋白质。当缺一不可时,一就是一切。
米格-25效应:前苏联研制的米格-25喷气式战斗机的许多零部件与美国的相比都落后,但因设计者考虑了整体性能,故能在升降、速度、应急反应等方面成为当时世界一流。所谓最佳整体,乃是个体的最佳组合,1+1>2。
磨合效应:新组装的机器,通过一定时期的使用,把摩擦面上的加工痕迹磨光而变得更加密合。要想达到完整的契合,需要双方做出必要的割舍。
权威暗示效应:一化学家称,他将测验一瓶臭气的传播速度,他打开瓶盖15秒后,前排学生即举手,称自己闻到臭气。而后排的人则陆续举手,纷纷称自己也已闻到,其实瓶中什么也没有。迷信则轻信,盲目必盲从。
定位效应:社会心理学家曾做过一个试验:在召集会议时先让人们自由选择位子,之后到室外休息片刻再进入室内入座,如此五至六次,发现大多数人都选择他们第一次坐过的位子。凡是自己认定的,人们大都不想轻易改变它。
犬獒效应:当年幼的藏犬长出牙齿并能撕咬时,主人就把它们放到一个没有食物和水的封闭环境里让这些幼犬自相撕咬,最后剩下一只活着的犬,这只犬称为獒。据说十只犬才能产生一只獒。困境是造就强者的学校。
暗示的作用是强大的,几乎每天我们都在从别人、自己那里接到诸多暗示。
暗示
文/石童
“暗示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它会引着我们去我们不想去的地方。”一名精神分析师说。美国某棒球队一名伟大的投手,正准备给对手投球,他的队友走过来对他说:“千万别给他出界的高球。”接着,这名伟大的投手出手了,球不仅飞得很高,而且还出界了,甚至飞到了看台上。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最不希望出现的结果如果有出现的可能往往都会出现。“墨菲法则”告诉我们:“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被弄糟,让他去做就一定会弄糟。”这是在1949年一位名叫墨菲的空军上尉对他一位同事的评语。其实这句话也可以运用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关于暗示作用的最好的心理学实验是:当一个人对我们说,“在下面的60秒钟里,不要想着大象在天上飞。”那么,“大象在天上飞”的画面会在接下来的60秒里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矛盾的情况呢?“不要想”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暗示性比较低;而“大象在飞”却是形象而出奇的,暗示性很高。这样,后者的影响力就远高于前者,所以,虽然整体的信息是“不要想”,结果就当然是不可避免地去想。
暗示的作用是强大的,几乎每天我们都在从别人、自己那里接到诸多暗示。比如不要不开心,不要紧张,不要害羞,不要哭泣等等。不过很可惜我们的大脑电台最后只接收到后面的信息。于是我们常常成为“墨菲法则”彰显成效的牺牲品。可为什么不这样暗示自己呢:要开心,要放松,要镇定,要微笑。
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目标的绳子都不宜放得太长。
长绳和短绳
文/林芝
大清早,我和父亲牵着牛下了河滩。
父亲钉下了根铁桩,把牛缰绳往上一拴,就忙别的去了。牛似乎总是对缰绳以外的地方的草感兴趣。缰绳太短了,牵扯着它的鼻子,尽管牛很吃力,还是够不着。我一口气奔回家,又找来一截儿绳子,接上去,缰绳果然长出了许多。但牛没有认真吃几口,便又昂着头扯着缰绳欲奔向更远的地方。父亲来了后,见我把缰绳放得那么长,说:“绳子放长了,它还会给你认真地吃?另外,这么长的绳子,碰上矮树石头什么的,牛也容易自己把自己给绊死了。”
父亲把接上去的一截儿绳解下来扔给我。果然,那牛挣扎了几次,见再没有希望,便埋了头细致地吃起来。我和父亲牵它回去的时候,它肚子已经吃得溜圆。
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目标的绳子都不宜放得太长。即便生活只给你留下一个狭小的空间,但只要你心无旁骛地对待生活,方寸之地也能找到属于你的人生黄金。
一只水壶,装的是故乡!一座村庄,盛的是天空的脚印!
云朵是天空的脚印
文/王丹枫
村子里有几条小溪永远绕着村庄流淌,它们从那个叫“龙洞”的山洞里流出来的时候,“呼啦啦”地唱着歌,奔向村子的周围。是太爱恋这个地方吧,要不怎么流也只是在村子周围徘徊,就像村庄上空的云朵,一觉醒来,第二天它仍然在村庄的上空流连、舞蹈……堂哥走的时候,经过小溪时他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许久,他俯下身子,把溪水饱饱地喝了个够。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满满地装了一壶溪水。他说:“我要把水带回广州慢慢喝。”
堂哥装水的时候,表情很凝重,装满了,倒出来,再装满。然后,使劲拧紧了壶盖。
一只水壶,装的是故乡!一座村庄,盛的是天空的脚印!
他们不该一开始就感受到太多的艰难和冷漠。我不过是给他们一点自信,这给予非常简单:只需接受。
刘备的“三低”
文/唐坚
刘备一生有“三低”最着名,也正是它们奠定了他王业的基础。
一低是桃园结义。
与他在桃园结拜的人,一个是酒贩屠户,名叫张飞;另一个是在逃的杀人犯,正在被通缉,流窜江湖,名叫关羽。而他,刘备,皇亲国戚,后被皇上认为皇叔,肯与他们结为异姓兄弟,他这一“低”,两条浩瀚的大河向他奔涌而来,一条是五虎上将张翼德,另一条是儒将武圣关云长。刘备的事业,从这两条河开始汇成汪洋。
二低是三顾茅庐。
为一个未出茅庐的后生小子,前后三次登门求见。不说身份名位,只论年龄,刘备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是长辈,这长辈喝了两碗那晚辈精心调制的闭门羹,毫无怨言,一点都不觉得丢了脸面,连关羽和张飞都在咬牙切齿。这又一低,一条更宽阔的河流汇入他宽阔的胸怀,一张宏伟的建国蓝图,一个千古名相。
三低是礼遇张松。
益州别驾张松,本来是想卖主求荣,把西川献给曹操,曹操自从破了马超之后,志得意满,骄人慢士,数日不见张松,见面就要问罪。后又向他耀武扬威,引起对方讥笑,又差点将其处死。而刘备不仅派赵云、关云长迎候于境外,自己又亲迎于境内,宴饮三日,泪别长亭,甚至要为他牵马相送。张松深受感动,终于把本打算送给曹操的西川地图献给了刘备。这再一低,西川百姓汇入了他的帝国。
这其中最能看出刘备与曹操交际差别的,要算他俩对待张松的不同态度了:一高一低,一慢一敬,一狂一恭。结果,高慢狂者失去了统一中国的最后良机,低敬恭者得到了天府之国的川内平原。
一粒沙,是我们人类加给它的定义,它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性,在它亲口说出来之前,一切都还不知道。
用一粒沙观看
文/[爱尔兰]希姆博尔斯卡
我们叫它一粒沙。但它不叫自己粒或沙。
它就这样存在着,没有一个系统、特别、短暂、永久、不确或切合的名字。
它不需要我们的顾盼,我们的触摸。
它不感到自己被觉察和触摸。
它掉落在窗沿这一事实只是我们的、而非它的经验。
它掉落在任何事物上也是如此并不证明了它已经掉落或仍在掉落。
从窗口可以观看到很好的湖景但是湖景本身是无法观看自己的。它存在于这个世界,没有颜色和形状,没有声音,没有味道,也没有痛苦。
湖底对自己是无底的,岸对自己也无岸。
它的水对自己也是不湿不干的。
它的波浪也不感到单一或个别,这些波浪在既不小也不大的石头周围对自己那听若无闻的轻声细语。而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本身没有天空的天空下发生的,太阳在那里一点也不沉落地沉落一点也不隐藏地隐藏在一朵非自愿的云团背后。
风费力地拖着它没有任何理由只不过是吹罢了。
一秒过去,另一秒,第三秒。
但是这只是我们的三秒。
时间像一个带着急件的信使飞驰着。
但这只是我们的比喻。
一个创造出来的人物自己越讲越急,而消息是无人性的。
小汤姆以很优雅的动作跨出船帮,走向水面……
湖上行走
文/石童
在阿尔卑斯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住着汤姆一家,小汤姆很早就听他八十多岁的祖母说,他们家族有一项传统,就是每个男孩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的零点时分,都要到村旁那个被大伙称为“神圣的湖”的湖中心去一趟,那一刻,神圣的湖会给予汤姆家族的男孩一种神奇的力量,不依靠任何器具,自己就能够行走在湖面上。祖母又强调说,从小汤姆的爸爸,到小汤姆的爸爸的爸爸,再到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千真万确!
小汤姆为这个传闻所激动,盼望着快快长大,等到十岁,自己就能像电影中的超人,行走在水面上。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今天就是小汤姆的十岁生日,今天晚上,他就约上最好的朋友约翰一起去实现这伟大的使命。为什么一定要带上约翰?一是半夜三更,划船到湖中心,小汤姆心里害怕;二是总得有个人见证一下,小汤姆还特意吩咐约翰带上照相机。
小汤姆与约翰是夜里十点钟,偷偷从自己的房间爬窗户溜出家门的。俩人来到湖边,跳上早早准备好的小船,一齐划向湖中心。
天上有只大大的月亮,照得四周明晃晃的,只听见船桨拨动水面的声音与四周不时传来的蛙鸣声(当时的季节正是七月)。小汤姆与约翰都很兴奋,划桨划得飞快,十一点不到就到湖中心了。俩人不时看着表,很不耐烦地在船上等着。
十一点五十分,十一点五十五分,约翰早早地举起相机,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神圣的时刻终于来临,奇迹即将诞生。
小汤姆以很优雅的动作跨出船帮,走向水面。
……
扑通一声,随后是撕心裂肺的救命声(小汤姆的水性并不好)。
多亏了约翰的奋不顾身,两个男孩才浑身湿漉地爬上船。等小汤姆狼狈地哆嗦着惊魂未定地敲开父母的卧室出现在父亲面前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他问道:“爸爸,你和爷爷、爷爷的爸爸有没有在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行走在湖面上?”
爸爸的回答简单而明了:“有啊,只不过我们的生日是一月,而你的生日是七月。”
每个人的行为都像一只不驯的猛兽,驯服它的最好办法是笼子,这个笼子叫做成本。
成本的笼子
文/姜鲁
对于树木保护,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法律中都有这样的规定:在城市里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砍伐树木。即使自家庭院中有棵树,长得不是地方,或者有树从墙里长出来,对墙体造成了破坏,这时如果随意把树砍了,就要被判坐牢。
如果这棵树真的非砍不可,当事人必须向政府写报告、提申请,城市园林部门接受申请后要到现场进行调查、拍照、取证,这中间的审批过程需要3个月的时间。这还不算,要砍树时,树主还得向砍伐机构付款,一株小孩胳膊粗的树,主人得付200美元。而大一些的树,则需要付出几千甚至几万美元。
砍一棵树,手续竟这般繁琐,代价竟这么高,很多外国人对这项法律规定感到不可思议。想一想,砍一棵树的成本如此之高,谁还能砍得起呢?而当地园林部门回答说,这么想就对了,因为这项法规颁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想砍树的人砍不起树。
事实上,正是这种成本的约束,使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城市绿化达到了世界最好水平,城市里的人也如同生活在森林里。
随地吐痰,在任何国家都被看成是不讲文明、违背公德的行为,在很多城市的公共场所,都能看到不许随地吐痰的劝诫和警告。而新加坡对随地吐痰的惩罚却令人惊心动魄,新加坡的公共场所常有这样的警示牌:随地吐痰,罚款1000新元,这个数字令人咋舌。因为1000新元,相当于一般新加坡人一个月的薪水,所以,初见这种警示牌的外国人都会认为,这种处罚太过分了。
但当地人却非常拥护这个数字,用他们的话说,正是这种天价的成本,使新加坡随地吐痰的现象被杜绝了,新加坡也成了世界上最干净的城市。
不要以为,澳大利亚人和新西兰人天生就懂得爱护树木,也不要以为新加坡人生来就素质高。事实上,每个人的行为都像一只不驯的猛兽,驯服它的最好办法是笼子,这个笼子叫做成本,如果能把成本加大到人人都砍不起树、吐不起痰时,所有困扰我们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人生的短暂,时光的流逝,其实都是应该自我庆祝的事。
还好人生短暂
文/冬亥
多年前在车间实习时,一根轴承无端地就断裂了,还伤到了人。查找原因未果,师傅说它只是疲劳了。我好奇地问:金属也会疲劳?答曰:什么都会。地种了两季要歇一季,叫撂荒,要不产量会锐减;硕果累累了第二年要摘掉一些花朵,叫歇枝,要不结出的果子也会又小又涩;爱情疲劳了也需要休息,叫走入婚姻殿堂。婚姻疲劳了叫七年之痒,痒到要离的分上叫感情不和。
年纪渐长,我发现疲劳果然无处不在。众人眼里的神仙眷属也会离婚,叫审美疲劳,时间长了就“漂亮有什么用,不管吃不管喝”了。相处时间长了,再丑陋的面容也不那么触目惊心了,是因为“生人难见”,熟悉了也就习惯了,是审丑疲劳。如此想来,疲劳是常态,不疲劳才是反常。
相对于令人反感绝望的疲劳来说,人生的短暂,时光的流逝,其实都是应该自我庆祝的事。
禅,有时候要超越生活,但更多的时候,禅本身与生活是合一的!
枯木禅
文/佚名
有一位老太婆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她省吃俭用,建了一座庵供养着一位和尚,和尚整整修行了二十年。
老太婆平时都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送饭,服侍修行的和尚。这一天,老太婆对姑娘说:“等一下送饭的时候,你抱住他,试试他修行的功力。”
于是姑娘真的就这么做了,并且娇声问道:“难道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和尚双目紧闭,坐在禅床上一动不动,漠然回答道:“感觉是有,但是就像三九寒冬天,枯木依寒石。”意思是说我并不因此心动。
姑娘回来向老太婆转述了和尚的话,没想到老太婆不但不赞叹和尚的修行,反而生气地对姑娘说:“和尚居然对你的情意一点慈悲心怀也没有,确实是枯木一根,顽石一块,看来二十年,我白白供养了一个俗汉。”
一怒之下,老婆婆一把火烧了草庵,把和尚赶了出去。
和尚面对美女的诱惑,能够坚持自己的戒律,为什么反而被赶了出去呢?
和尚心不为所动,已经见“空性”了。
但是,所谓“开悟”不仅是“空性”。仅学会了“空”,不算是开悟!
那和尚的定力不错,但是,一旦这种“空”变成不通情理、不懂得慈悲,甚至变成无情无义,这就入了“顽空”,叫做“枯木死灰”、“大愚痴”,或者说叫做“无始无明”。
依照禅的观点,和尚应该怎么办呢?首先应该赞赏美女的美,也谢谢美女的情;然后谈及和尚的戒律,对小姐的服侍深致谢意;最后教导美女如何修持开悟,谈“色空”的道理。
这样才算完美圆融,符合大乘菩萨道的精神。
禅,有时候要超越生活,但更多的时候,禅本身与生活是合一的!
根扎在土里,牛牧在原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星星出来就睡下,太阳升起就做工,牛仔过得理直气壮。
牛仔的秘密
文/黄明坚
去看一部电影,叫做《城市乡巴佬》。
这个电影在美国、台湾都很卖座。是讲一些城里人,为了尝一尝做牛仔的浪漫滋味,相约一起到牧场上去度假,骑骑马,赶赶牛,放下城市里的恼人生活,体会牛仔们奔驰于旷野中的快乐。
自然,这些都市人在牧场被整得七荤八素。片子的笑点与卖点大致也在此。
但是如果电影只是这样一笑了之,我也不必大费笔墨,多做宣扬。
实在是影片中有一场戏,极其特别。
片中的男主角一开始便饱受老板与客户的刁难,大叹人生空虚,活着没有意思。等男主角到了牧场,遇见一位老牛仔,七十岁仍旧兴趣盎然地活跃于原野之上,男主角不禁生出羡慕之情,向他讨教:“你人生的秘密是什么呢?”
那老牛仔给他伸出一根指头,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们的主角在荒野中迷路,赶着牛群翻山越岭,还从湍急的河流里救出一头小牛。
然后,他带着小牛,开开心心地回家,开开心心地上班。
那一根指头是什么,电影里终究也没说破。
我倒觉得,那一根指头很中国,很禅。
人生的秘密是什么呢?
佛祖也只是拈花,微笑。
看完电影出来,我心里很高兴,脸上也在——微笑。
我知道那老牛仔要说什么,我知道。
是“一”。
一是简单,一是专一,一是守住基本。
牛仔的生活朴素、安定,却自有他不能撼动的力量,不能夺去的快乐。
根扎在土里,牛牧在原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星星出来就睡下,太阳升起就做工,牛仔过得理直气壮。
城市把日月星辰都弄颠倒了,城市人不能肯定根该扎在哪里,牛应牧于何处。
这群城市乡巴佬,千里迢迢去寻访,扔下一贯的聪明、灵巧、练达,所得到的不多。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一个手势。这手势,已够人终生受用。
城里人求教于牛仔,众生求教于佛经,读者求教于书本,所得到的也许都不多。
只是一根指头,看你悟不悟。
我侧耳倾听,并非等待时钟的鸣响,而是思索着圣诗无数平淡的声韵。
雨
文/[法]克洛岱尔
透过我对面的两扇窗子,我左边的两扇窗子和我右边的两扇窗子,我看见、我听见下着瓢泼大雨。我想大约是午后一刻钟,我四周,全是光和水。我像一只气泡里的昆虫,享受着被雨水囚禁在室内的安全感,用钢笔蘸着墨水,写下这首诗。
这绝不是毛毛细雨,这绝不是凋零、朦胧的雨。云彩擦着地面,猛烈地、气势汹汹地向地面扑过去。空气多么凉爽呀!青蛙在湿润厚密的草丛里甚至忘记了池沼!这场雨多么充沛,多么令人惬意。土地不见了,房屋浸在水里,被淹没的树木淌着水,河流似乎也被淹没了。对于我,时间停滞了。我侧耳倾听,并非等待时钟的鸣响,而是思索着圣诗无数平淡的声韵。
然而,雨在傍晚停了,而积聚的云彩准备进行更阴沉的进攻,犹如战斗正烈时从天巅直扑下来的伊里斯:一只黑蜘蛛停下来,头朝下,倒悬在我的窗口当中。天已经暗下来,要点灯了。我用这滴墨水向暴风雨奉献我的祭奠。
一切不利的影响因素中,最能使人短命夭亡的,莫过于不良的情绪和恶劣的心境。
控制你的坏情绪
文/流沙
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因为牵涉贿赂案,不堪接受调查,跳崖自杀。这位“平民总统”的纵身一跃,令人震惊。
不少心理学家分析,卢武铉在任时虽然“外强”,其实个性柔弱,他在任时以“清廉”着称,不料卸任后卷入腐败案中,这对卢武铉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等于摧毁了他这一辈子积累的声誉和名望。如果遇上一个顽强的人,可以挺过来,活下来。但卢武铉的个性却做不到这一点,他恐惧、绝望,万念俱灰,终于在这种坏情绪下做出了终结生命的决定。
卢武铉之死,是“追查”和“情绪”共同作用下导致的,而“情绪”是直接杀死卢武铉的罪魁祸首。
美国生理学家爱尔马有一个着名的“情绪效应”实验。爱尔马找了许多人,将他们在心平气和时呼出的“气水”放入有关化验水中沉淀,颜色是无色透明的;而当他们悲痛时呼出的“气水”沉淀后却是白色的;当他们悔恨时呼出的“气水”沉淀后变为蛋白色;他们生气时呼出的“气水”沉淀后为紫色。爱尔马后来把紫色的“气水”注入了小白鼠身上,不久,小白鼠闷闷不乐起来,最后竟然死了。
这个试验虽然遭到了许多专家的质疑,但是人们不得不承认,爱尔马的“情绪效应”实验非常有意思,他在实验室里用实例告诉人们,悲痛、悔恨、生气等坏情绪可以夺走生命。
坏情绪最可怕的在于会不断地放大。有一个笑话,一个女人不小心打烂了一只鸡蛋。这个女人开始联想,一只鸡蛋可以孵化成一只小鸡,小鸡长大成母鸡,母鸡可以下很多蛋……女人痛苦极了,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养鸡场,女人郁郁寡欢,最后竟然一病不起。
可以说,一切不利的影响因素中,最能使人短命夭亡的,莫过于不良的情绪和恶劣的心境。
人不可能永远处在好情绪之中,生活中有挫折、有烦恼,就会有消极情绪,如不知调节和克制,任其疯长,最终会占据你全部的心灵。
生活就是生活。当你真正敞开心灵,用心去拥抱生活中每一天的时候,生活就会回报给你无比的惊喜。每一天都将充满颜色。
感受胸膛上的另一颗心
文/国清
有一次参加小组咨询,导师要求我们互相给同伴一个拥抱。我和同伴面面相觑!
我的同伴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她安静地坐在地毯上,被丝袜裹着的脚踝如天鹅脖颈般修长。阳光洒在白色袜子上,给她勾上一层金边!
面对这样优雅的一位女士,我不敢上去抱。“你怕什么呢?”导师皱眉问。我不知该说什么。导师笑笑说:“来,我教你怎样拥抱:拥抱的时候要微微前倾,用两只胳膊把对方环绕起来。你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在你的肩上……”
我勉强抱了。抱完后,她的脸变得通红,我也手心见汗。我俩难堪地转过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课后,我问导师:“为什么我抱她时,我只感觉到她的身体?”
导师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你的心,只想感觉到她的身体。”
我恍然大悟。是啊,在拥抱的时候,我有点儿占了便宜的沾沾自喜,又怕她会甩我一巴掌。前思后想下,拥抱就变了味!
生活不也一样?
当你一心想做出番事业,想出人头地时,那些压力只会让你焦躁不安!
当你企图用忙碌填补空虚时,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空洞!其实呢?生活就是生活。当你真正敞开心灵,用心去拥抱生活中每一天的时候,生活就会回报给你无比的惊喜。每一天都将充满颜色。
那天临分别的时候,我对我的同伴张开双臂,张得大大的。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对她说:“我想要一个拥抱。静静地感受你胸膛上的另一颗心,很美!”
无论是我们的恐惧还是我们的怪念,都不相宜。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缘由全然微不足道,远不及一颗小小的砂粒。
砂粒
文/[伊朗]穆罕默德·赫加泽
兴许有一天您的鞋子里会蹦进去一颗砂粒,您用脚拨开,将它安顿在一个角落里,于是舒舒服服地走路,一心去想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位“不速之客”对您的漠然置之,居然烦躁不安,折腾起来,企图寻觅要害之处,从那里引起您的关注。
您不予理睬,继续行走,它不时刺扎,得寸进尺。无奈,您停下脚步,在脚窝里为它腾出一个宽敞的地方,从此,双方约定不再互添痛苦。您走着、走着,从天涯海角收集纷乱的思绪。但过不多时,这位“不速之客”探头探脑,背信弃义,经营起更加宽绰的住处。诚然,您对它的这种恶作剧毫不介意,悉心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思想之鸟,不为砂粒的无赖行为气恼。然而,走不多远,折磨竟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您面红耳赤,愤怒地站住,以痉挛的动作,将这一恶棍夹在脚趾间,困于囚室中,百倍警惕,不让它四处逃窜。
留下的路程充满同砂粒的斗争,它刺扎,您挤压。见您陷入困境,焦急之情乘机而生,劈头盖脸向您倾倒。您未到家门,早已十分气恼,一进家门,急忙脱下鞋子,高高举起,抖掉砂粒,一脚踢到院子里。
当初,砂粒蹦进鞋子,您就停下脚步把它弄掉,免遭这种痛苦,不是更好!在生活的征途上,我们遭受像砂粒之扰的苦恼,屡见不鲜。我们往往无法从如此弱小的敌手中自救,何况我们平日要克服的困难,并不比抖落一颗砂粒更为艰难。
有人面对困难,惊慌失措,今天推明天,迟迟不去解决:这种人每时每刻长困难的威风,增自己的恐惧,灭自己的意志和勇气。他们寄托于忘却,也许忘却会使事实销声匿迹。殊不知在心灵之仓中,有一个暗室。当我们从眼前费劲驱赶令人不快的思想时,它的面目便在暗室里抹得漆黑,骤然间变得尤为狰狞,使我们更为恐惧。
我们战胜困难越晚,困难就越吓人,越凶恶,我们就变得易怒、易暴、气量狭小,胆怯和痛苦就在我们心中扎寨,直至我们自身显得极其渺小。
要正视困难,暂时忍受持续斗争的痛苦。倘若我们干得精明、果断,凭借我们每天的努力,任何困难都可由难变易。胜利寓于同困难搏斗,逃避斗争度日艰难。
有时我们不清楚心情不悦的真正缘由,不晓得为何寡欢,不明白怕什么,要什么。要开凿心灵,刨根求源。假如是胆怯、犹豫,要设法克服;假如是理想、愿望,要奋不顾身,努力实现。然而,当我们找到忧患的缘由时,常常发现:无论是我们的恐惧还是我们的怪念,都不相宜。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缘由全然微不足道,远不及一颗小小的砂粒。
这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人,他的平凡,在于他的道德没有我们想象的高尚,他的伟大,在于他犯了错误勇于承担!
坦率的伟大
文/上善若水
火越烧越烈了,火势蔓延开来,隔壁的屋子也开始燃烧。已经有人拨打了119,在消防车来之前,从宿舍里传来了仓皇恐惧的凄厉叫声。有人在里面!所有围观的人都是一惊。
面对大火,所有人都犹豫了,血肉之躯想要进去救人恐怕连自身都难保。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忽然脱去身上的衣服,在附近一家饭店里用自来水打湿披在身上,一头钻进了浓烟当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显得十分狼狈。头发已经被烧焦,冒着缕缕青烟。而被他搀扶着的人已经几近昏迷,只靠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跟着他走了出来。把被救的人放下,小伙子又一次冲进了火海当中。那个被救的人低声喃喃地说:“没有人了,没人了……”
围观的群众呆住,既然没人了。他还进去做什么。
1分钟,5分钟……时间一点一点缓慢地流逝。消防车终于来到了现场,火势一点一点地被压制。人们随着消防员一起,一点点地向宿舍内前进。
终于,人们在最先着火的宿舍里发现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昏迷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焦黑,浑身皮肤也被烧成了炭状,一股蛋白质燃烧的臭味在他身边弥漫,他的身下,牢牢地压着一台什么仪器,他下意识地用双手一直护着它。
英雄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全身90%的重度烧伤。有媒体在事发一周后来到了医院,对神智已经清醒的他进行采访。记者们围着病床,问了个老套的问题:“当时面对大火,你是怎么想到要冲进去救人的。而且,怎么想到要去为一台仪器而拼命。”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声说:“其实,最先着火的是我的宿舍。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把燃烧的烟蒂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回来后,我发现我的屋子着了火,还连累到了其他屋子里的人。所以,去救被困的人是我应该做的。而那台仪器是我从公司借回来做实验用的,我不能因为我的错误让它损坏。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火是我的疏忽而引起的,我也许不会选择冲进去,我会退缩。”
有一名记者开始默默地退出病房了。只有一个电视台的老记者,原原本本地把这段录像放在了自己的节目上。老记者只在最后说了一句话:“这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人,他的平凡,在于他的道德没有我们想象的高尚,他的伟大,在于他犯了错误勇于承担!”
如果别人所说的关于你或你所做的事,让你感到不安,那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自己对这个方面也有些怀疑。
你长了绿头发
文/一叶知秋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受到伤害时,总会心烦意乱。当别人向你抱怨他受到“羞辱”或被别人侮辱时,你该怎么回应他呢?
心理学家杰克·坎菲尔有一个很好的建议,即对抱怨者说:“如果我对你说,乔,你长绿头发了,你会感到难过吗?”
他的回答可能会是:“不。”
如果你再问他:“为什么呢?”
他的回答可能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长绿头发。”
这样你就可以说:“所以我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你,最重要的是你对自己的看法。”
“任何时候,如果别人所说的关于你或你所做的事,让你感到不安,那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自己对这个方面也有些怀疑。”
玉有无数双能穿透天空的眼睛,一旦在阳光下全部打开,纯净的光芒,照见人身上的污点、创伤。
玉
文/鸣铎
玉埋在深深地层,被黑暗包裹。用泪水打磨,骨殖,坚硬如岁月,比沉默还冷,仿佛里面流动着十万朵雪花。
远离战火,远离贪婪,为被遗忘的生命带来启迪,玉的灵魂,被深不见底的孤独,濯洗得干干净净。在与时间无穷尽的角力中,黑暗深处,谁能活得像玉一样,如同入水之鱼、浴火之鸟?
贴近大地,总能听见玉在跟自己的影子对话;刨开泥土,玉卸下尘埃。闪烁一种隔世的冷。玉有无数双能穿透天空的眼睛,一旦在阳光下全部打开,纯净的光芒,照见人身上的污点、创伤。
抚摸玉,手总是自惭形秽。
阳光朗朗,人,为什么反而对自身瑕疵视而不见?
带着一身的洁,被加工成型。玉,摒弃了腐朽和碎裂,在切削雕磨中完美生命。其实,与其挂在皇权、财富和时尚的皓腕上,玉,更期待被羞涩的手,在月圆之夜,送给民间的爱情。
生机勃勃的青青绿绿的草如厚厚的茵毡铺满了整个院子,覆盖了被运动鞋踏过的小道,掩没了自行车经常在那儿摔倒的小径,环绕着小男孩用茶匙翻掘过的花床。
草还会长出,孩子不会再来
文/[美]邦拜克
当麦克3周岁时,他要了一个玩具沙箱。他爸爸说:“我们的院子完了,以后小孩会一天到晚往花床里扔沙子,猫也会去凑热闹,那些草必死无疑。”
而麦克的母亲说:“草还会长出来的。”
当麦克5岁时,他要一副秋千架。他爸爸说:“完了。我见过人家在后院架那玩艺儿。你知道那以后他们的院子看起来像什么?像草场上的一个干泥潭。孩子用运动鞋刨地,肯定会把草弄死。”
麦克的母亲说:“草还会长出来的。”
爸爸在给塑料游泳池吹气的空当警告说:“你知道他们会把这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他们会把这弄成可以发射导弹的荒郊野地。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会把水弄得到处都是,害得你成天抗涝排水,否则你就得蹚着齐脖子深的泥水去倒垃圾,等我们拆掉这玩艺儿时,这个街区就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棕色草坪。”
“别发愁,草会再长出来的。”
当麦克12岁时,他主动提供自家的院子作为露营地。父亲站在窗口,看着他们在外面打桩子,竖帐篷,摇头叹息道:“我为什么不把草籽拿去喂鸟,还省得我播了半天。那些帐篷和那一双双大脚丫子肯定会把每一片草叶都辗成泥土。别费心回答了——”他把头转向麦克的母亲,“我知道你想说:‘草会再长出来的。’”
车房墙壁上的篮球筐引来的人群比冬季奥运会还多,原来只有垃圾捅盖那么大的一块秃斑渐渐发展成大片不毛之地,扩占了整个院子。等到新草刚刚冒头的时候,冬天来了,雪橇又把草芽变成了地垄,麦克的爸爸叹息道:“我对生活并无太多要求,无非就是小小一块草地。”
他的妻子安慰道:“草会再长出来的。”
那年秋天,草坪美极了。生机勃勃的青青绿绿的草如厚厚的茵毡铺满了整个院子,覆盖了被运动鞋踏过的小道,掩没了自行车经常在那儿摔倒的小径,环绕着小男孩用茶匙翻掘过的花床。
可麦克的父亲对此视而不见。他以焦急盼望的目光越过草坪,声音发颤地问道:“他会回来的,是不是?”
禅中没有什么秘密。一切万物都为你敞开它们的本相。不论你当时在这里之时还是你如今归来之日,你心中所持都是相同的,什么也没有丧失。
禅
文/[日本]铃木大拙
剑道
剑道大师冢原卜传有三个儿子,都在学习剑道。有一天,卜传想测试一下三个儿子对剑道掌握的程度。他在自己房门帘上放置了一个小枕头,只要有人进门稍微碰动一下门帘,那枕头就会正好落在头上。
卜传先叫大儿子进来。大儿子在走进房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帘上的枕头,于是他将枕头取下,进门之后又放回原处。当二儿子进来时,他碰动了门帘,当他看到枕头落下时,便用手抓住,然后又轻轻放回原处。最后,三儿子急匆匆地进来了,那枕头直奔他脖颈而来,就在这枕头将要落地之时,他挥剑将其斩为两截。
测验完毕了,卜传做出了他的评价。他先对大儿子说道:“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剑道。”并给他一把剑。又对二儿子说道:“你还要苦练才行。”最后,他把三儿子狠狠责骂了一通,因为他的行为表明他这样做是他们卜传家族的耻辱。
禅意
从前有一位禅僧非常不满意自己的师傅,因为他本想多知道一些禅的知识,但这位师傅却不好好教他。于是他辞别了师傅,打算到别的地方去随便学点什么。一路上他遇到许多禅师,从他们的口中才知道自己的师傅原来是世上的名僧之一。于是他回到了师傅的身边。师傅一见到他便问:“你回来做什么?”禅僧赶紧检讨自己的幼稚,并请求师傅传给他一些禅的秘密。师傅说道:“禅中没有什么秘密。一切万物都为你敞开它们的本相。不论你当时在这里之时还是你如今归来之日,你心中所持都是相同的,什么也没有丧失。你还要个什么?”
但是这位禅僧还是没有明白师傅的意思,非要师傅教他,师傅答道:
“早晨起来你到老僧处给我行礼,我亦诺诺点头;吃早饭时,你为我端粥,我吃毕后亦向你道谢;斋食之时你为老僧添菜进饭,我亦喜而食之;睡时你来问安我亦以礼相还。从早晨看到你一面时起,都是你学禅的好机会。真不知道你还要我教你些什么!如果禅中有秘密的话,也在你那里,不在老僧处。”
正误之道
一个女人向邻人抱怨某药房对她服务不周,希望邻人代她转告药房老板。第二天女人去药房时,老板热情欢迎她,并立即给她配好药方,还说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他。
后来那个女人跟邻人谈起此事。说:“你把我的不满转告了他真管事。”
“噢,不是,我没有那样做,”邻人说,“我只是告诉他你很佩服他的乐业精神,说你觉得她的药房是你光顾过的最好药房之一。”
蛇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一团一团的,到处都是,让他无处落脚。等从梦魇中醒来,他才长舒一口气,心想,幸亏不是真的。
蛇
文/无益
孩子捉蛇的时候并不知道,蛇是与宿命联在一起的。
一开始是条大蛇。那时孩子还小,蛇可能有擀面杖那么长,擀面杖那么粗,草绿色,顺着后园的外墙根儿蜿蜒前行。蛇头忘记了什么形状,要是三角形就坏了,有毒,椭圆的不要紧。但孩子不知道,所以也没看什么形状,就拾起一块石头砸去。蛇看见了他,猛得加快了速度,尾巴都竖起来,样子非常可怕。要是它朝孩子来就糟了,但没有。孩子又一块石头砸去,正中蛇的腰身,肉裂开一道白。蛇抽搐了一下,拣个墙缝就往里钻。孩子一步赶到,伸手攥住了蛇尾巴。蛇身子凉凉的,有些腻,使劲地蠕动,挣扎。孩子拽着有些吃力,但倔强得不松手。
“我的娘哟!”正巧一个大妈路过,刚开始不知孩子干什么,等明白过来,吓得撒腿就跑。
孩子不懂,蛇一旦钻到墙里,不管多细,都拽不出来了。那时它的鳞已经张开,撑住了四壁,你拽断也白搭。后来听别人说,要是拽的时候稍微松一下,可能就出来了,那个瞬间蛇有些放松,想把鳞收起来逃,反而上了人的当。不过也有例外,就是它吃了老鼠的时候,肚皮撑得老大,正好卡在墙缝里。其实那次幸亏没把蛇弄出来,它最终钻进了后园的墙缝。要是弄出来,孩子会砸死它,甚至也会伤了自己。
大人知道了这事。大人说,别去碰蛇,它是有灵性的,你伤了它,它会来找你。千万别碰那蛇了。
真的吗?孩子并不十分害怕,但有些怀疑。他做了一个梦,看到面前有许多小蛇,他往后退,身后本来干干净净的地方也冒出许多小蛇。他跳过去,脚一落地,又是一地小蛇。他虽然不怕,但仍有些紧张。
孩子在村里出了名。人家的粮囤里有蛇,园子里有蛇,就叫他去捉。他不想违背大人的教训,但又跃跃欲试,就对大人说,我不会伤它的,只把它拿走。每次,他都提着蛇尾巴,把它扔到离村子老远的一口大池里。要是小蛇,就和它玩耍。那颜色非常好看,有绿的,黄的,还有的发红。孩子把它放在掌上,让它缠自己的手腕,滑腻腻,凉丝丝。它张口咬孩子的手指,会隐隐感觉一点磨擦,像吃奶的孩子的齿龈。大人有些不放心,就说,快把它扔了吧。他很听话,就走到大池边,把小蛇放下去,蹲在池边看好长时间。离开的时候,他总想,蛇会回来找他的,蛇有灵性。
但蛇从没来找过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蛇在孩子的心中变得越来越神秘,甚至有些可怕。孩子自己住一个屋。夜深了,孩子从大人屋里出来,照着手电,要到自己屋里去,狗跟在他后面。打开门,狗从门缝里噌地窜进去,在床底下、墙跟儿里闻一圈,然后掉头跑出来,在院子里打几个滚。孩子这才进去,开灯,再把门顶上。他有些心虚,想睡,但睡不着。他仰卧着,盯着屋梁出神。听大人说,一户人家翻盖新房,旧房子一掀屋脊,东南角上竟蟠着一条大蛇,那是他家的守护神。那我家的蛇蟠在哪个屋角上呢?他看着屋梁出神。
孩子渐渐长大,离开村庄到外地求学。蛇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一团一团的,到处都是,让他无处落脚。等从梦魇中醒来,他才长舒一口气,心想,幸亏不是真的。
他觉得总有些事要发生,总有些话要应验。
少一些虚度的时光,就会少一些悔恨;既然时光一去不复返,抓住眼前的好时光就是最好的珍惜。
虚度的时光
文/[意大利]迪诺·布扎蒂
埃斯特·卡西拉买了一幢豪华的别墅。此后,他每天下班回来,总看见有个人从他花园里扛走一只箱子,装上卡车拉走。
他还来不及叫喊,那人就走了。这一天他决定开车去追。那辆卡车走得很慢,最后停在城郊的峡谷旁。
卡西拉下车后,发现陌生人把箱子卸下来扔进了山谷。山谷里已经堆满了箱子,规格式样都差不多。
他走过去问:“刚才我看见您从我家扛走一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一堆箱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您家还有许多箱子要运走,您不知道?这些箱子都是您虚度的日子。”
“什么日子?”
“您虚度的日子。”
“我虚度的日子?”
“对。您白白浪费掉的时光、虚度的年华。您曾盼望美好的时光,但美好时光到来后,您又干了些什么呢?您过来瞧瞧,它们个个完美无缺,根本没有用过。不过现在……”
卡西拉走过来,顺手打开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有一条暮秋时节的道路。他的未婚妻格拉兹正在那里慢慢走着。
他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一间病房。他弟弟约苏躺在病床上在等他归去。
他打开第三只箱子,原来是他那所老房子。他那条忠实的狗杜克卧在栅栏门口等他。它等了他两年了,已经骨瘦如柴。
卡西拉感到心口被什么东西夹了一下,绞疼起来。陌生人像审判官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
卡西拉说:“先生,请您让我取回这三只箱子吧,我求求您。起码还给我三天吧。我,有钱,您要多少都行。”
陌生人做了个根本不可能的手势,意思是说,太迟了,已无法挽回。说罢,那人和箱子一起消失了。
夜幕悄悄降临,把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你如果不肯居安思危,不愿未雨绸缪,早晚会被剥夺“坐在这里”的权利。
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文/陈鲁民
上世纪30年代,着名曲学家吴梅曾任教北京大学,当时,唱曲子还被传统学问家视为“小道末技”,北大聘请吴梅讲课,就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连北大的大学者黄侃也非常不满,两人曾经在酒醉后发生口角,甚至动起手来。还有一次,黄侃讲完课,发现吴梅坐在教授专用沙发上休息,于是怒问:“你凭什么坐在这里?”吴梅理直气壮地答道:“我凭元曲。”
吴梅还真不吹牛,他不仅自己写词度曲。是当时首屈一指的传奇杂剧作家,还能唱曲,师承昆腔正宗,为当时公认的唱曲大家。他甚至还擅长表演,尤其擅长青衣、老旦,每逢曲会,必参加演唱,被人称赞为“着、度、演、藏各色俱全之曲学大师者”。
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刘文典是着名《庄子》研究专家,学问大,脾气也大,他上课的第一句话是:“《庄子》嘿,我是不懂的喽,也没有人懂。”其自负由此可见一斑。这且不说,他在抗战时期跑防空洞,有一次看见作家沈从文也在跑,很是生气。大声喊道:“我跑防空洞,是为《庄子》跑,我死了就没人讲《庄子》了,你凭什么跑?”轻蔑之情溢于言表。好在沈从文脾气好,不与他一般见识。其实人家沈从文的成就并不比他小,人家凭的是着名小说《边城》,凭的是畅销一时的《湘行散记》,凭的是精深的文学造诣。凭的是在读者中的巨大影响。
是啊,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们每个人都不妨互相问问,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不论我们是干什么工作的,都需要经常地问一问。你凭什么坐在这里?这一问可能就会问出一身汗,这会使我们不敢懒惰,不敢懈怠,会逼着我们不断进取,更上一层楼。别以为你坐得很稳,你的座位是“铁杆庄稼”、铁饭碗,睁开眼看看,同行竞争激烈,不进则退,后生可畏,正潮水般涌来。你如果不肯居安思危,不愿未雨绸缪,早晚会被剥夺“坐在这里”的权利。
鸡司晨,狗守户,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位置,或显赫或平常,或端坐或站立,你坐在这里要坐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站在这里也要站得堂堂正正,让人服气。
开始,这一株植物从天河漂流而下,来到田间来到地头、来到高原来到平地、来到旷野来到清溪来到湖泊、来到我们的泪水和血液,来到我们的前生和今世。
从一株植物开始
文/黎琳
应该从一株植物开始,从一株植物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流水开始,从一株植物被西风缓缓抱紧的内心开始。开始一种民歌式的诉说,一种国风般的吟唱。清丽的语言试图将旷远、苍茫和隐约的忧伤逐渐擦亮,谁在烟尘中悄然遁去?谁又在烟尘中悄然飘临?引领水面洁净的流云继续开花,引领高空适度的墒情抵达种子和农历。
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南山含泪的眸子和含翠的梦境里迎风而动,它用一半的香气芬芳天空的面容,它用另一半的香气芬芳流水的背影。它是南郭寺钟声永远的内心,马蹄在远古的远方踏碎泥土,踏碎飞短流长,踏碎刀枪剑戟。一个民族将你深藏体内再深藏体内,于是便拥有了持久的呼吸、钙质的骨骼剽悍的气度、钟鼎旁的丝绸香火间的图腾纸面上的花朵,天空中的舞蹈以及日月之下的无穷江山。
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烟雨苍茫的麦积崖畔,它用自己手掌上的晶莹替微笑的泥土珍藏持久的感动与隐密的心事。那么深的炊烟那般干净一如高远的青云,将参差丰盈的村庄幸福地弥漫。笨重的农具紧跟重叠的脚印,重叠的脚印紧跟一株健康的植物。一株健康的植物在层层烟火中将脚伸进,豪放的秦岭和婉约的渭水,它的左手攥紧了菽,它的右手攥紧了粟。
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落日苍茫的大地之湾,它的摇曳让整个历史晃动。让我们看见了那么多出自石家河与屈家岭文化的碎瓷,陶片,瓦罐,在迎风飞翔的清冷的埙声中沿着纹路渐渐复原,然后找到了鲜艳的光泽与灼热的温度。而草帽是大地先民头顶开放的花朵,而打结的绳索是大地先民胸口的悲欢与离合。可蜡花舞的碎步踩不疼的是你,大地先民扶住你才能站稳在风雨如晦的旷野里,再用火炕焐热斑斑驳驳的幸福。
就这样,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渐行渐高渐奇崛的神龙架山巅,它轻轻踮起纤细的脚尖,让一片云霞飘动在仰望的召唤里;就这样,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洞天福地的水帘中央,它如兰的呼吸让水落石出,让坚硬的石头怀揣万般柔肠;就这样,一株高远的植物,站在风吹草低的数十里的邦达牧场,它正抬头眺望被雄鹰飞高飞远的天空,然后在牛羊花朵般的蹄印中看见自己体内温情的血液,然后在粗旷凝重的“花儿”里摸清自己羞涩的心跳。
应该从一株植物开始,从一株植物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流水开始,从一株植物被西风缓缓抱紧的内心开始。开始,这一株植物从天河漂流而下,来到田间来到地头、来到高原来到平地、来到旷野来到清溪来到湖泊、来到我们的泪水和血液,来到我们的前生和今世。借助这株辛勤的植物,我们便会看到天空如花的面容,还有流水清亮的背影。你我他三人叠合的手掌,便是这株植物最适宜生存的土地。
透过从空中洒下的月光,只见不计其数的灰色的雪片漫天飞舞,袭将过来。像是对我威胁,又像是对我警告。
自然与色彩
文/[日]东山魁夷
现在,我正攀登山巅之路。
鸟瞰山下,山谷深邃,溪流蜿蜒,时而流经浅滩,时而流向深渊。覆盖着陡峭山坡的阔叶树悠悠地绿。风儿卷袭而来,发自的叶背被刮得翻了过来。默默地耸立着的针叶树,呈现一片浓浓的绿韵。
忽然,可以听到一阵流水声,可以看见悬挂着的一道又细又白的瀑布。鸟儿啁啾鸣啭。近处的茂林中,黄莺飞舞。对面山上,布谷鸟唱起了悠闲的歌。杜鹃不时发出尖锐的啼鸣,响彻了山间。
现在,我正攀登山巅之路。
雨停了,雾霭腾腾升起。山峦呈现一派深蓝色的暗色调。远处一片朦胧。
雾霭笼罩着山谷,飘飘忽忽地掠过山峰,形成一幅扑朔迷离的景象。近景的树林繁枝伸展,错落有致。看着看着,一切都沉没在空漠的“无”之中,恍如单色水墨画,梦幻与神秘是多么的协调。
突然,山巅在意想不到的空间,轮廓分明地浮现出一片绿。
现在,我正攀登山巅之路。
鸡爪枫的红色、白桦树的黄色、水枹树的茶色、山毛榉的金茶色、七度灶树的深红色,汇聚在一起。群山披上了绚丽的红装,又处处可见常青树的绿姿。山谷里荡漾着紫色的影。
相互辉映的色彩是那样的鲜艳,那样的丰富。冬天到来之前,树林燃烧起全部的生命力,将群山尽染,一片红彤彤。
夕阳西下。转眼间,竞相斗妍的华丽色调,相互配合得非常协调。明暗的对立变得柔和了。各种颜色独具妙处,令人感到是那样的深沉。此刻,是一种等待冬天所持的达观的姿态,是一派寂静的景色。
现在,我正攀登山巅之路。
洁白一色的世界底层,溪流变成一条黑色的细带,蜿蜒而过。林木交错的枝丫承受着雪花,奏出纤细的旋律。被白雪压得弯垂的针叶树,不时地颤动着身子,把洁白的雪花抖落下来,恍如一片烟云。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越下越大。透过从空中洒下的月光,只见不计其数的灰色的雪片漫天飞舞,袭将过来。像是对我威胁,又像是对我警告。山峦和峡谷都落入静寂而深沉的酣睡中。
海既是他们的人类社会,也是他们的顾问;海既是他们朋友,又是他们的敌人;海既是他们的劳动场所,又是他们的坟墓。
大海
文/佚名
世界上,最宏大的是海,最有耐心的也是海,海,像一只驯良的大象,把地球上微不足道的人驮在宽阔的背上,而浩瀚渊深的、绿绿苍苍的海水,却在吞噬大地上的一切灾难。如果说海是狡诈的,那可不正确,因为它从来不许诺什么。它那颗巨大的心——在苦难深重的世界上,这是唯一健康的心——既没有什么奢望,也没有任何留恋,总在平静而自由地跳动。
人们在海浪上航行的时候,大海唱着它那古老的歌儿。许多人根本不懂得这些歌儿,不过,对于听到这种歌声的人来说,感觉是各不相同的。因为大海对每一个迎面相逢的人,用的是各种特殊的语言。
对于正在捕捉螃蟹的赤足孩子,绿波闪闪的大海露出一副笑脸;在轮船前面,大海涌起蓝色的狂涛,把清凉的、咸味的飞沫抛上甲板;在海岸边,浓浊的灰色的巨浪碰得粉碎;人们困乏的眼睛久久地望着岸旁灰白色的碎浪时,长条的浪花却像灿烂的彩虹,正在冲刷平坦的沙滩。在惊涛拍岸的隆隆声中,有一种神秘的意味,每一个人都想看自己的心事,肯定地点一点头,似乎认为海是他的朋友——这位朋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
然而谁也不明白,对于海边的居民来说,海究竟是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谈到过这一点,尽管在海的面前过了一辈子。海既是他们的人类社会,也是他们的顾问;海既是他们朋友,又是他们的敌人;海既是他们的劳动场所,又是他们的坟墓。因此,他们都是沉默寡言的。海的态度起了变化,他们的神色也跟着变化——时而平静,时而惊慌,时而执拗。
可是,让这样一个海滨居民迁到山里或者异常美妙的峡谷里,给他最好的食物和十分柔软的卧铺——他是不肯尝这种食物,也不愿睡这种卧铺的。
他会不由自主地从一座山岗攀上另一座山岗,直到很远很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种熟悉的、蓝色的东西。那时候,他的心会愉快地跳动起来,他会盯住远处一条亮闪闪的蓝色带子,直到这条带子扩大成为碧蓝的海面。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
假如我们把每个人都当做“空船”一样,就能去除“生气的想法”,即使发生偶然的碰撞,也无伤大雅,那不是很好吗?
把每个人都当做空船
文/何权峰
在《庄子》里有一则故事,大意是这样:
在一个烟雾弥漫的早晨,有一个人划着船逆流而上。突然间,他看见一只小船顺流直冲向他。眼看小船就要撞上他的船,他高声大叫:“小心!小心!”但是,船还是直接撞上来,他的船几乎就要沉了。
于是他暴跳如雷,开始向对方怒吼,口无遮拦地谩骂着。但是,当他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条空船,因此气也就消了。
从此以后,他很少再发脾气,因为他把每个人都看成是“无人的空船”。
如果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场雨把你淋湿,即便你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也不会大发雷霆;但是如果你发现这水原来是楼上的人洒下来的,你很可能会对他大声叫喊;如果那个人没有理会,你还会开始大骂。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那里。如果那里没有人,你一定不会那么生气,对吗?
是的,假如我们把每个人都当做“空船”一样,就能去除“生气的想法”,即使发生偶然的碰撞,也无伤大雅,那不是很好吗?
谁也不知道这坛陈年老酒的久远历史,对他们来说,所有倒进酒杯里的仅是酒而已。
远年陈酒
文/[黎巴嫩]纪伯伦
从前有个富翁,他对自己的地窖和窖藏的葡萄酒非常自豪。
窖里保留着一坛只有他才知道的、某种场合才能喝的陈酒。
州府的总督登门拜访。富翁提醒自己:“这坛酒不能仅仅为一个总督启封。”
地区主教来看他,他自忖道:“不,不能开启那坛酒。他不懂这种酒的价值,酒香也飘不进他鼻孔。”
王子来访,和他同时晚餐。但他想:“区区一个王子喝这种酒过分奢侈了。”
甚至在他亲侄子结婚那天,他还对自己说:“不行,接待这种客人,不能抬出这坛酒。”
一年又一年,富翁死了。一个老人死了,像每粒橡树的籽实一样被埋进了地里。
下葬那天,陈酒坛和其他酒坛一起被搬了出来,左邻右舍的农民把酒统统喝光了。谁也不知道这坛陈年老酒的久远历史,对他们来说,所有倒进酒杯里的仅是酒而已。
为这些鱼感动,是因为它们这些行为有着连人类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三条鱼
文/吴振宇
有三条鱼让我感动。
第一条是海洋深处的大马哈鱼。母马哈鱼产完卵后,就守在一边。孵化出来的小鱼还不能觅食,只能靠吃母亲的肉长大。母马哈鱼忍着剧痛,任其撕咬。小鱼长大了,母鱼却只剩下一堆骸骨,无声地诠释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大马哈鱼是一条母爱之鱼。
第二条是微山湖的乌鳢,据说此鱼产子后便双目失明,无法觅食而只能忍饥挨饿。孵化出来的千百条小鱼天生灵性,不忍母亲饿死,便一条一条地主动游到母鱼的嘴里供母鱼充饥,母鱼活过来了,子女的存活量却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它们大多为了母亲献出了自己年幼的生命。乌鳢是一条孝子之鱼。
第三条是鲑鱼。每年产卵季节,鲑鱼都要千方百计地从海洋洄游到位于陆地上的出生地——那条陆地上的河流。回家的路上要飞跃大瀑布,瀑布旁边还守着成群的灰熊。不能跃过大瀑布的鱼多半进入了灰熊的肚中;跃过大瀑布的鱼已经筋疲力尽,却还得面对数以万计的鱼雕的猎食,只有不多的幸运者才可以躲过追捕。耗尽所有的能量和储备的脂肪后,鲑鱼游回了自己的出生地,完成它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谈恋爱,结婚产卵,最后安详地死在自己的出生地。来年的春天,新的鲑鱼破卵而出,沿河而下,如上一辈般开始自己艰难的生命之旅。鲑鱼是一条乡恋之鱼。
人人都得意洋洋时,我会紧紧盯着镜里的影子,对自己说:“我们这回运气好,没有风。”
这回运气好,没有风
文/[南非]C·班纳德
那是在克尼斯纳,一个老林工正在解释如何伐树。他指出,要是你不知道那棵树砍了会落在哪里,就不要去砍它。“树总是朝支撑少的那一方落下,所以你如果想使树朝那个方向落下,只要削减那一方的支撑便成了。”他说。
我半信半疑一一稍有差错,我们就可能一边损坏一幢昂贵的小屋,另一边损坏一幢砖砌车库。
我满心焦虑,在两幢建筑物中间的地上划一条线。那时还没有链锯,伐树主要是靠腕劲和技巧。老林工朝双手啐口水,挥起斧头,向那棵巨松砍去。
树身底处粗一米多。他的年纪看来已六十开外,但膂力十足。
约半小时后,那棵树果然不偏不倚地倒在线上,树梢离开房子很远。我恭贺他砍伐如此准确,他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不到一个下午,他已将那棵树伐成一堆整齐的圆木,又把树枝劈成柴薪。我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忘记他的砍树心得。
他举起斧头扛在肩上,正要转身离去,却突然说:“我们运气好,没有风。永远要提防风。”
老林工的言外之意,我在数年后接到关于一个心脏移植病人的验尸报告时才忽然明白。那次手术想象不到地顺利,病人的复原情况也极好。然而,忽然间一切都不对了,病人死掉。验尸报告指出病人腿部有一处微伤,伤口感染了肺导致整个肺丧失机能。
那老林工的脸蓦地在我脑海中浮现。他的声音也响起来:“永远要提防风。”简单的事情,基本的真理,需要智慧才能了解。那个病人的死,惨痛地提醒我们功亏一篑这个道理。纵使那个伤口对健康的人是无关痛痒,但已夺了那个病人的命。
那老林工和他的斧子可能早已入土。然而,他却留下了一个训诫给我,待我得意之时用来警惕自己。人人都得意洋洋时,我会紧紧盯着镜里的影子,对自己说:“我们这回运气好,没有风。”
我认为华丽的房间与优美的家具是为那些没有思想或不想有思想的人而专门设计的。
属于安乐的东西
文/[德]歌德
世界是宽广、美丽的,但是我却由衷地高兴自己拥有一个小庭院。这个庭院虽小却是自己的庭院,它的土地不需要园丁的灌溉。倾心于自己庭院的人,拥有名誉、快乐与喜悦。
华丽的建筑与房间是属于王侯与富翁的。住在那些建筑中会越来越安定、满足、无所求。我完全不属于那世界。如你所见,我的房间里连一张沙发也没有,我总是坐在老木头椅子上。为了头部而睡个枕头也是两三周以前的事。只要置身于安乐优美的布置中,想法就会变得懒散,情绪也会变得安乐、消极。拒绝享乐是我从年轻时便养成的不同于他人的习惯。我认为华丽的房间与优美的家具是为那些没有思想或不想有思想的人而专门设计的。
如果我是王侯的话,我不会把最高的职权给那些专门靠着自己是名门贵族、年长者以及没有做什么特殊工作的人——我寻求的是年轻人,但是他们必须是聪明活泼,而且具备善良意志与极高尚的性格等各种才能的人物——如此一来,他们才能有兴趣去处理政治、开发国民。但是,该到哪里去寻找这般优良臣下的幸福王侯呢?
这些草的情致何以会如此高昂,春情的解怀?不谙世情的浅薄?一缕春风一抹朝阳,何至于如此狂妄不已?
咪咪蒿
文/[印度]特雷莎
在沟边地头,在野地,在水渠,在田埂上,随处可见一种叫咪咪蒿的野草,蓬蓬松松地一大团,细若松针的叶脉,密密地排列在茎秆周围,颜色淡绿,有一点黯然神伤的忧郁,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疯狂,有一点呼之欲出的盎然春意。它们贴在隆冬的地面上,圆圆的一株,像剪纸一样很薄很细,稍稍的风,便能吹动它们纤弱的神经。我们不经意就踩到它们的头顶,无意落下的杨树叶子,簌簌地坠下,遮盖住它的一片蓝天,尘土飞扬,掩埋了它的半个身体,另一半挣扎着,斜侧着身子,探出头。
植物的生长揣摩不透,我看到一片不起眼的咪咪蒿在枯萎的杂草间似有若无,它们被蒙在草叶和树枝的底下,固守着冻僵的地皮,固守着一个心愿。黑夜无边,旷古寂寥,鸟雀和蝴蝶都销声匿迹,小小的草,展开微笑的须,向灰蒙蒙的天色,向未知的夜空,向一颗明灭不定的星,颔首浅笑。我听到它轻轻传来的笑声,震颤我的耳膜,我感觉到自己有时未免太脆弱了,害怕夜色的黑暗和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屋子。我会听到另一个遥远地方的呼唤,不是要到来的喜悦,而是茫然的失落,在空无一人的时候,我无法向一个我要去的地方做出安然的交代。人活着的疲惫超出了人的承载,太多想要的东西,在该来的时候没有到来。于是心惶惶然,岁月匆匆忙忙。
季节更移,寒冷的冬,总要过去。植物在春天的阳光里蓬勃发展,挺拔起健壮的枝杈,一个叶脉里长出一个杈,杈间又有杈,一棵咪咪蒿像一棵树一样膨大起来,它们一边生长一边开花,一簇一簇地怒放着米黄色的花团,金黄耀眼,卓尔不群。看着大片大片辉煌的花色,我无法理解这些草的情致何以会如此高昂,春情的解怀?不谙世情的浅薄?一缕春风一抹朝阳,何至于如此狂妄不已?
它们把花开到极致,细碎而放肆,纵情地释放着,毫无顾忌地把花香花色渗透到阳光里和空气里,仿佛它们是花中的桂冠。我暗暗地叹服它们的勇敢和无畏,人的怯懦和多虑显得十分的多余。
花一层层开尽,草荚缀满枝头,每一个草荚里结满无数的草籽。这时我满地寻找它们,磨蹭一身麦子的锈迹,衣服上沾满花粉和草叶,一抱一抱地把它们从地里抱出来,闻到浓浓的植物的清爽气息,在我的鼻子下呛着我,许多天都是那个味道。老了的咪咪蒿枯白柔韧,细碎的枝茎稠密而韧性十足,正是扎笤帚的好原料。
村里人会扎漂亮的笤帚,一把把立在门旁,洁白醒目,干了的咪咪蒿仍旧散发着野外的气息,打扫门庭,清理柴草,植物与植物在陌生的地方不期而遇,它们说着田间的闲话,总有些耳熟的语言,让我无法追忆。
心形的茂盛的叶子,挺拔的枝干,那么多的特性宣告了它感人的坚忍。
铁筷子
文/[法]科莱特
在我们那里,在很多别的地方,人们叫它圣诞玫瑰。但它长得一点也不像玫瑰,甚至不像娇羞泛红的小小的蔷薇花,它有五瓣花瓣,和所有花儿一样。
一块小石子,一根草,一张落叶都比它更有味道。但它并没有接到散发芬芳的任务。但愿十二月降临,但愿白霜覆盖我们,它会向你展示它知道怎么做。一场不是太粉末状的大雪,有点重,冬夜里,西风呼啸,像先驱一样到来。在我童年的花园,搬起冰雪覆盖的石板,肯定它会藏在下面,冬天的玫瑰。
充满许诺,出人意料,弥足珍贵,弯着身子却活着,铁筷子在冬眠。只要有大雪压着,它们就保持闭合着的、蛋一样的模样,只是在鼓胀的花瓣顶端露出一抹淡淡的粉色,好像暗示了它们在呼吸。心形的茂盛的叶子,挺拔的枝干,那么多的特性宣告了它感人的坚忍。
被采摘回来,它敏感的贝壳状的花骨朵儿在房间的温暖中慢慢松开它们的接缝,把黄色的绸缨子解放出来,幸福地生活、舒展……铁筷子!当你们被送到花店的时候,头一道处理工序就是把你的花瓣全掀过来,人们也是这样折腾、虐待郁金香的。
在卖花郎之后,我又反其道而行,我向你们保证,在我家,水一直满到喉咙口,光线一直照到眼睫毛上,你们可以继续你们羞赧的睡眠,然后就这样在人类的手中死去,而温暖的积雪本可以让你们——铁筷子保全性命。
在恶劣的地方生长,却有着更为实用的价值。把我们这些在好的环境里生活却还抱怨连连的人跟沙柳比起来,实在是让人惭愧。
沙柳
文/丁丁
沙柳是可以生长在盐碱地的极少数沙漠植物之一。杨树、柳树等大径木砍伐掉以后,三五年之内再也长不起来,而沙柳则在第三年及时平茬。把长大的沙柳砍掉之后不用再管它,新的沙柳就能很快长出来。
人们发现,除了防风固沙,沙柳还是既经济又环保的木材。沙柳是制造纤维板极好的材料,沙柳还可以用来发电。通过分析,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沙柳含的热量和一般煤的发热量居然是一样的,而且好多次煤还不如沙柳,沙柳简直就是可以不断开采的绿色煤田。
在恶劣的地方生长,却有着更为实用的价值。把我们这些在好的环境里生活,却还抱怨连连的人跟沙柳比起来,实在是让人惭愧。
那是满天的花瓣啊,还带着满天的甜香,那时的天和地,仿佛都不剩下什么。
落花的夜
文/郭葭
那时我小学快毕业了,正是小屁孩的年纪,成天横冲直撞。我昏天黑地看金庸的小说,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小学毕业了要上中学。
春天的一个周末,我和好友一起去桃园玩。桃园很美,开满了红艳艳的桃花和如雪的梨花。当天晚上,有月亮。小青说:“我们赏月吧”。于是,我们坐在了月亮底下的桃园里,好静、好香。我正看《射雕英雄传》,我说:“这里真像桃花岛”。我讲起蓉儿,小青讲起她的漂亮裙子,雷雷则说,你们女生真臭美。
春天的晚上,十来岁少年的心,有的是闲情,有的是快乐。我们吃饼干,喝可乐,笑声和花香融合。
夜渐深了,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是蓝的,开始笼罩桃园。那雾竟可以流动,在我们身边,丝丝缕缕、层层叠叠。我们的笑声更大了,我们说:“真高兴啊,真快乐啊。”
很突然地,起了风,风吹过那一树树桃花、梨花,那纤细的花瓣顿时如雨飘落——-红红白白的花瓣好似满天的花雨。我们的头上、身上,全是花瓣。那是满天的花瓣啊,还带着满天的甜香,那时的天和地,仿佛都不剩下什么。
我们呆住了,谁都说不出话,像是有什么被触动。少年甜润的心,在那一瞬间觉得了忧伤。那么美的花,一瞬间,就全部飘落,好短暂啊!虽然那飘落是那么美,美得让人不能相信、不能呼吸、不能说话。
那样的散了吧,散了吧。
好久好久,一向粗心的雷雷说:“不知道我们毕了业,上中学还能在一起吗?”
我们再没说话,在漫天花雨中,学会了沉默。
后来我们上中学,后来我们上大学,后来我们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有天我讲起那漫天花雨的震撼,我对朋友说,那时的心,好像一下子变得柔软、敏感,第一次看见大自然带着忧伤的美,为什么会那么傻傻地呆住,而且想到了毕业,想到了分离,想到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可把握的命运——直到今天。
朋友说:“你知道吗,那个落花的夜其实只想告诉你们两个字:成长。”
谁也无权剥夺和破坏小草的生存规律。
幸福的小草
文/[印度]特雷莎
留学德国的一个中国学生,想晒晒被子,没找到绳子和架子,看到门前的草坪很干净,就灵机一动,把被子摊开在草坪上晒太阳。不久,便有两个警察找上门来,问:“是你晒的被子吗?”留学生答应说是。两个警察就很认真地拿着皮尺量了一下被子覆盖草坪的面积,拿出计算器算了算,开出罚单,对留学生说:“请接受欧元罚款。”为什么?留学生不解。警察很耐心地对他解释说:“因为小草也有晒太阳的权利,而你破坏了小草正常的光合作用,请你看看住宿须知。”果然,在他租的房间里找到一本住宿须知,清清楚楚说明,为了保护小草,不能在草坪上晾晒衣物。
移居奥地利的一个中国商人想在自家寓所前的草地上安装几座景观灯。就向当地的社区环境管理署提出申请,社区环境管理署的两位管理员持着光线测试器,从不同的方位角度,认真仔细地测试着该大草坪所接受的太阳光照射度,并记载着有关的数据。最后两位管理员向他宣布:“尊敬的先生,根据我们的测试,您的草坪白天所接受的阳光足够满足小草的光照,根本用不着夜晚再装灯予以补充。再说,我们也没有权力答应您这种非理性耗用电能的要求。因此,您提出装置灯柱的申请不能批准。”两位管理员还说:“在奥地利,除了政府部门所指定的景观草坪和花园能够安装彩色灯柱外,其余的草坪和花园一律不能安装。小草们夜晚最需要黑暗,如果装置了灯柱,灯光会使小草的生长规律发生紊乱,连小虫们都不大愿意鸣叫了。即使是那些景观草坪上的灯光,在晚上10时也全部自动关闭了,因为谁也无权剥夺和破坏它们的这种生存规律。”
当我们年老,就可以安静地闪到一个角落里,继续观看人间天地的连台好戏!
更替
文/隐地
在一张满是岁月刻痕的桌面上,也许特别需要放置一瓶盛开的百合吧!
生命是由新到旧的一段过程,无论静物或动物,花或草,从诞生的一刻起,死亡就等着它。一张桌子或一把椅子,无论主人多么惜爱、珍爱、宝爱,我们的主人一定会舍我而去。或许我们还会经历一段古董岁月,但百年、千年之后,我们的身躯会破旧、剥落,最后仍然成灰成尘。这宇宙天地,除了一个老太阳和老月亮,山会塌,海会枯,所谓自然,所谓树或花,一代一代人看到的,都是一样的,生老病死,不停地在大地上兜着圈子。
盛开的百合会凋谢,但不必忧愁,更多美丽的百合花正等着开放。人人都有美丽的时刻,都有属于我们的生命高点,都有属于我们的光华岁月。当光点照耀我身时,欢笑地接受掌声,享受生命中意气风发的荣耀吧!等到有一天我们旧了、老了……就安安静静地做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让焕发的新生命,在我们身上跳舞,成灰成泥之后,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树,透过泥土又孕育了生命,生生不息的生命,使得老太阳又年轻了,老月亮也变得妩媚起来。
哦,我是盛开的百合,注视我,注视我美丽的肉身,让我们为今天的美好干杯!至于明天,更年轻灿烂的生命正排山倒海而来,当我们年老,就可以安静地闪到一个角落里,继续观看人间天地的连台好戏!
过了一息,飞虻从花心里退出来,又钻到另外一朵花里去了。吸了一回蜜,然后毫不留恋地飞走了。飞虻只见到花,全不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我觉得它亲切可爱。
牵牛花
文/[日]志贺直哉
我从十几年前以来,年年都种牵牛花。不但为了观赏,也因它的叶子可以作治虫伤的药,所以,一直没有停止。不但蚊纳,就是蜈蚣黄蜂的伤,也很有效。拿三四枚叶子,用两手搓出一种粘液来,连叶子一起揉擦咬伤的地方,马上止痛止痒,而且以后也不会流出水来。
现在我住的热海大洞台的房子,在后山半腰里搭了一座小房作书斋。房基很窄,窗前就是斜坡。为了安全,筑了一条低低的篱笆。篱下种上一些茶树籽,打算让它慢慢长成一道茶树的生篱。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今年又种上了从东京百货公司买来的几种牵牛花籽。快到夏天时,篱上就爬满了藤蔓,有一些相反地蔓到地上去了,我便把它拉回到篱笆上。茶籽也到处抽出苗来,可是,因牵牛藤长得很茂盛,便照不到阳光了。
这个夏天,我家里住满了儿孙,因此,有一个多月,我都住在半山腰的书斋里。大概因为年龄关系,早晨五点钟醒来再也睡不住了,只好望望外边的风景,等正房里家人起来。我家正房风景就很好,书斋在高处,望出去视野更广,西南方是天城山。大室山,小室山,川奈的犄角和交叠的新岛。与川奈犄角相去不远,是利岛,更远,有时还可以望见三宅岛,但那只是在极晴朗的天气,一年中几次才能隐约望见罢了。正面,是小小的初岛,那后面是大岛,左边,是真鹤的犄角,再过去,可以望见三浦半岛的群山,是极难得的风景区。我以前也住过尾道、松江、山科、奈良等风景区,但比较起来还是这儿最好。
每天早晨起来,胡坐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风景,而眼前,则看篱笆上的牵牛花。
我一向不觉得牵牛花有多美,首先因为爱睡早觉,没有机会看初开的花,见到的大半已被太阳晒得有些蔫了,显出惟粹的样子,并不特别喜欢。可是今年夏天,一早就起床,见到了刚开的花,那娇嫩的样子。实在很美,同美人蕉、天竺葵比起来,又显得格外艳丽。牵牛花的生命不过一二小时,看它那娇嫩的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后来想想,在少年时大概已知道娇嫩的美,可是感受还不深,一到老年,才真正觉得美。
听到正房的人声,我便走下坡去,想起给上小学的孙女作压花的材料,摘了几朵琉璃色、大红色或赤豆色的牵牛花,花心向上提在手里,从坡道走下去,忽然一只飞虻,在脸边嗡嗡飞绕,我举起空着的手把它赶开,可是,它还缠绕着不肯飞开。我在半道里停下来,这飞虻便翘起屁股钻进花心里吸起蜜来,圆圆的花斑肚子,一抽一吸地动着。
过了一息,飞虻从花心里退出来,又钻到另外一朵花里去了。吸了一回蜜,然后毫不留恋地飞走了。飞虻只见到花,全不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我觉得它亲切可爱。
把这事对最小的女孩说了,她听了大感兴趣,马上找出《昆虫图鉴》来,一起查看这是一种什么虻,好像叫花虻,要不就叫花蜂。据《图鉴》说明,虻科昆虫的翅膀都是一枚枚的,底下没有小翅,蜂科的翅膀,则大翅下还有小翅。这只追逐牵牛花的虫儿,见到时认为是,就称做虻吧,到底是虻是蜂,现在也没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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