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明把男人分工为机器之后,男人不满于只做机器,又自己把自己修造、转化成了火车头。他不光要背负着家庭前行,还要拖着社会前行,要推动世界和人类从一个文明走向另一个文明。男人成为社会的主角,不是人类的分工,而是在分工的过程中,男人对男人的塑造。不光用锄和镰刀,还有权力和欲望塑造的思想。这样,你做了男人,你就要为了权力去承担,为了欲望去付出。因为承担的痛苦,付出的牺牲,自然会产生索回的欲想。而索回的最好途径,就是加倍地膨胀起权力的欲念。权力,不光是政治与仕途的价值,而更直接、更普遍的是男人体现自己为男人的价值。当人的价值要以男人的方式体现时,男人就在不自觉中开始剥夺女人在社会和历史中的许多权力。他们把他们自己推向历史与社会的前台,把女人置于历史与社会的幕后。他们开始为掠夺而战争,为战争而掠夺。通过掠夺与战争,豪取了现代文明的到来,完成了男人是现代文明主角的塑造。
主角,就意味着承担;承担,就意味着理所当然地得到回报。
男人出门要抵挡风雨,回家要负责油盐。孩子上学入托,单位分房调资,都是男人的职责。男人不在,将会使家庭黯淡无光。女人要在家庭中承担挑大梁的作用,那也不是太阳之光,仅是星月微辉。男人这种主宰从家庭中扩散,蔓延至社会,男人就主宰了社会。因此,我们就看到,一部人类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男人的主宰史,男人的索取,在人类史中看来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也因此,男人生下来就成了男人。在文明的进程中,女人的自我意识开始在朦胧中觉醒,并且这种意识日渐清晰,要求男人把权力向女人转让时,这种转让的过程,变得复杂起来,她不光要像男人那样去付出,而且必须要加倍地付出。
这使得男人在文明中也开始了更加不懈地工作。不懈是为了竞争,更是为了巩固男人的地位与价值。男人的努力,表面上是为了家庭和社会,为了文明和未来,更深层中则是为了男人自己,为了男人所谓的价值与尊严。男人的价值,通过在社会上的努力,首先在家庭中得到体现。而当女人成为或将成为家庭的主宰时,首先不光是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伤害,而且,女人对主宰的不适,也阻碍了她成为主宰,使得她的主宰还没有真正开始,就渴望尽快有新的男人成为新的家庭的房梁和主宰。这样,在文明要求权力移交时,就不光是男人有意放慢了权力移交的过程,而且女人也在无意中减缓了这个过程。
但是,有一点却是男人与女人都共同明白的:那就是男人在拥有权力以后,他们因为普遍地主宰了家庭,而主宰了社会,主宰了世界;因为主宰了世界与社会,也更方便地主宰了家庭。男人们总是在“辛苦”与“劳累”的歌唱中,挥霍完了自己的一生;女人们总是在确真的劳累中,听着那对“辛苦”与“劳累”的歌唱,同样疲惫并且更加无奈地过完一生。这歌与听,就像台上的出演与台下的观众总是无法水乳交融一样,由男人与女人构成的人在文明中的不和谐,便成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一堵高墙,这堵高墙,女人想要推倒又没有能力,男人有能力而又不愿用力。于是,男人就永远地沉陷于被歌颂的劳累之中,劳累于竞争,劳累于家庭,劳累于社会和历史,而最为普遍的是劳累于自己的价值和尊严,如同晚年的猴王劳累于保全自己的王位。可是,男人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想要保全,就只能劳累;要想轻松,就只能退让这样的道理,如同猴王宁可死去,也不会去想想自己自动从王位上悄然退下的良策。
退让,是解放男人最好的办法,就和退让不是解放女人的最好办法一样。神明把人分为男人、女人是为了和谐,而不是为了主宰。也许,男人与女人最和谐的时期早已过去,早已从人类史中悄然流失,悄然得我们越是文明,越是无法探知那段和谐的人类史消失在什么时空。可是,既然知道男人和女人在家庭、社会中最和谐的时期已经过去,文明与追逐也早已经证明只能使人的和谐更加失调和矛盾更为加剧,那么,为什么不能以退让来缓解失调,以退让来接近那失去的和谐呢?学会退让,把所有体现价值的权力逐步地归还给女人,以男人之退,彰显女人之进,也许这样,才是人类今天的真正的文明,才是男人解放自己的真正出路吧。
有一句话说,主动的失败,其实是最好的胜利。这话给今天的文明和文明中的男人,可能是给病人的一剂最好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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