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火文集-王火序跋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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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白作品选》序

    殷白是位有影响的评论家和老作家,他自己只愿意承认是个“老编辑”。的确,殷白也是一位资深的老编辑。在延安,他就参与《大众文艺》《中国青年》等刊物的编辑工作;在晋绥,他长期担任《晋绥日报》的副刊主编,并参与编辑《人民时代》等刊物的工作;重庆解放初期,他负责《新华日报》的副刊主编,并主持《大众文艺》《解放一年》《西南人民文艺丛书》等书刊的编务;在实际主持西南文联(任秘书长)工作时,自始至终兼任《西南文艺》主编。这个刊物在当时西南诸省市培养过不少文学新人。1957年以后,他在重庆再未担任实质性的职务,却始终没有忘记党的文艺事业,仍然自动关怀这样那样的工作,尤其是文学的编辑和辅导工作。直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春风吹拂,更加焕发了他的青春,他以新时期的文学如何既师传统又尚革新的主题,应邀在四川境内讲学,走遍了大部分地市,到处看稿,发现作品和人才,热情向全国推荐。前些年,他还参与中央党史研究室编辑系列《革命烈士传》的工作。接着,作为重庆出版社的特约编审,又为《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现代中国作家评传》等编辑出版,频繁奔忙于京渝之间,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殷白半个世纪的文学生涯,经历了从延安到晋绥、到重庆的几个阶段的重要实践,没有离开党的文艺传统,没有停止现实主义的探索和创新的追求,这无论是从他的评论或是创作中都可以得到证明。但和他的实践经验相比较,应该说他写得太少。这使我们不得不注意到他一贯扑在工作上的历史现象,和未能幸免的自50年代末期到“文革”这段历史对他的耽误,还有他身处逆境仍不忘情于党的文艺事业和关怀他人的个性特色。他对我说过,早年在延安“文抗”任支部书记时,听当时一位中央负责同志(张闻天)说过一句话,要求在文艺界工作的党员干部和党员作家,多付出一点时间精力,用来多做全体作家之间的沟通、协调、团结的工作,他说他把这句话听进去了,“甚至可以说影响了一生”。这决非虚言。几十年来,无论延安时期在党中央身边工作,进城后在西南大区的文艺岗位上,还是后来长时期处于一个省辖市的几乎被遗忘的“无名高地”,殷白始终如一的自觉工作着,习惯而热情地关心党的文艺事业,力所能及地关心和帮助他人,独独无言于自己奋斗的辛酸。历史的遗憾是,他应该写得更多而相对地写的和发表的东西太少,我们对殷白的这个现象,不仅完全可以理解,而且从革命文艺整体受益的补偿上自有我们共同的价值观。殷白说他只在“打杂”之余自己写一点,亦非掩饰之辞。应该看到,像这样一位经历丰富的老战士,在文艺战线上做了这么多工作,又写了不少东西,各个时期都留下了自己的作品,有评论,有创作,起过很好的作用,有些作品还得过奖,这样一位勤恳执着追求革命文学的人,应该说是值得钦佩和羡慕的。

    我阅读殷白的作品不算太晚,就说《茧市》吧,早在40年代从上海生活书店的《中国的一日》上读到,而至今还记得,尽管不是用他现在的笔名。后来,我又断断续续读到过殷白的评论、散文、报告文学,虽不很多,但有的给我以隽永深刻的印象。

    现在,这本选集的原稿放在我的面前。我左眼失明后,视力不好,阅读、写作都较以前艰难,无法将每篇文章都细细看上两遍。但我将几十篇散文全部读毕,其他除选读了一些外,有的只能大致翻阅一下,不过,在散文中一些我喜爱的篇目,都读了不止一遍。读时,我的心是不平静的。

    “美”的欣赏,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我的感受当然未必定是别的读者的感受。这些作品中,有一部分很容易引起我的共鸣。像《我心上的茅公》,我很喜欢那亲切朴实的文字和意味深长的结尾。我同殷白一样,也曾同文中提到的茅公和郭老两位前辈有过一点接触。所以那自然容易勾起我对他们的想念。

    我读《忆米谷》一文时,也不能不为作者悼念的深情所感动。因为我1949年在上海时认识漫画家米谷,那时他在《解放日报》,我在上海总工会,我们由于工作关系做了朋友。可是没想到殷白是米谷从小的伙伴,又是同到延安的战友,米谷去世时的情状,使我心弦颤动。

    《龙华五十五年祭》是一篇豪情满怀慷慨悲壮的散文。文中提到的欧阳立安烈士,我1949年在上海时曾专门收集、整理过他的材料。他牺牲时仅仅十七岁,是共青团江苏省委书记,上海总工会青工部长……

    共同经历的牵连,增加了我的亲切感。而主要的是我觉得这个选集里的作品有几个特色:

    第一,我读过的作品不但有其技巧上的独到之处,而且都是有益于提高人民精神素质的作品。既有时代标记、时代气息,也都是遵循革命文艺的战斗传统写出的作品。比如,我特别喜欢《酸苦的糖》和《故乡车站上的木栅栏》。这两篇读来真有点像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所说的“如月之曙,如气之秋”,悦目盈胸。前者我觉得与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类似可以引起不同的回味;后者情调极像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却是一个离别慈父奔向革命的游子的心声。无论文字和内容都可说是上乘之作。小说《草地炊烟》,充满乐观主义精神,十分动人。当时四川省和重庆市的小说集都收了这个短篇,并被外地报刊转载,在人民同心同德与三年困难时期作斗争的当时,自非偶然。现在读来,革命先辈的艰苦卓绝,仍然令人肃然起敬。

    一个作家写了几十年文章,如果总结一下,得出一个“作品都是有益的”结论,并不容易。这本集子中的作品,是作家从各个时期的不少作品中挑选出来的。这本闪耀着革命传统光芒的书出版,我认为是一件好事。

    第二,这部集子中的作品,都是有生命力的。这里没有无病呻吟的东西,没有故意逃离政治的花花草草,没有八股文章,都是言之有物反映了时代精神和时代进程的作品。像一些有关延安、晋绥、重庆等地生活的散文和报告文学作品,都有作家自己独有的生活、独有的感受。如《步行记》《蓝家坪秋夜》《延河往事》《第一次收获》《念庄一日》《思想的浪花》《战斗·农村·文化——记〈晋绥日报〉副刊》《随军西行续〈新华日报〉》等,既有史料价值,又使人能得到启迪和教育,或领悟生活的光彩,关键是作者很明确写什么和为什么写!一个有丰富生活经历的人,写出自己的“独家材料”,必然不同于泛泛。一个作者自己写的文章,也必然会有高低粗细之分,但只要是自己血管中流出的,就有生命力,就能站得住,就有保存的价值,就能使人读后能有所得并留有回味。

    第三,这部集子中作品大量挥发出作家的革命之心和革命之情,这很可贵。

    前些时,老诗人塞风(李根红)同志寄了他的诗集《弯路上的小花》赠我,开篇第一首诗题为《祖国》,我极欣赏。头四句是:

    请摸一摸吧,

    摸一摸我的胸膛;

    里面有一颗心,

    在为你激荡。

    也不知为什么,读殷白同志这本选集时,我常想起这几句诗。我仿佛摸得着在殷白作品的字里行间,有一颗这样激荡的心。

    许多作品都是作者征途上的追寻、记忆与思索。写这类作品,光有深沉的思考而无浓烈的心情是无法使读者享受审美快感的。我曾听说关于殷白写《梁定基和他的“瓦斯卡片”》的故事。这篇报告文学是珍爱一位非党知识分子写出的调查报告。殷白满怀热情写这篇文章,两次上书重庆市委,终于引起了市委书记的重视,使牺牲了的梁定基得到了应有的高度评价,补发了科研奖金给困难中的梁定基遗属。集子中有不少作品都看得出作者是用革命的热诚和激情在赞美劳动、宣扬情操。也有一类作品,像《哭星火》《悼李虹》等,一片真意,无限同志爱,扣人心扉。许多作品中,作者那热爱党、热爱祖国的拳拳之心和怀念革命往事、讴歌当代建设成就和新人新事的眷眷之情,是始终维系在一起使人难忘的。有这种“心”,有这种“情”,他的作品我认为像我这种上了年岁的人能理解和受到感染,青年一代也会一样理解和受到感染。

    有人说过:文学就像炉中的火,我们看人家的作品就像借得火来,把自己点燃,而后再传给别人,以致为大家所共有。我所以愿将读殷白同志的一些作品后自己得到的感受多写一点出来,原因就在于此。

    此文写就已经步入90年代,我为《殷白作品选》在90年代之初出版祝贺,并以良好的心愿以序代酒,祝殷白同志健康长寿,在他火红的晚年创作和工作上有更新的成果。

    (1990年1月)

    舒德芳《四代人生》序

    茫茫红尘,熙熙攘攘,芸芸众生,浑浑噩噩。人到老年,无所事事者多,像本书作者舒德芳女士在高龄阶段,这样使生命境界依然保持最佳状态进入勤奋与高尚的少。如今她捧出这本长篇纪实小说《四代人生》要我写序。面对书稿,我突然想起一副对联:“庭松不改青葱色,盆菊仍靠清净香。”这是我同意写序的一种对她的尊重情态。

    《四代人生》写了一个“小世界”,一部四代人的命运交响曲,一家四代妇女的爱情悲喜剧。是纪实的,却带点传奇色彩。虽写的“小世界”,但这个“小世界”牵连反映到大的世界。小说中记叙了一家四代的人生道路,反映了人物所经历的时代轨迹及社会变化,有其典型性,有其价值和意义,更有其可读性。所写的事是逼真的,所写的情是纯清的,所抒发的感慨是动人的,作者的心是诚恳的。所写的漫长岁月中的风雨雷霆充满了喜怒哀乐,所描述的成都及四川的风土人情及文化蕴涵是有地方特色、历史蕴涵的。熟悉舒德芳夫妇的人,很清楚书中所写的并非虚构,只是作者似乎有意将人名改了一下。其实“绿玉”就是作者本人,“继刚”就是她的先生张奎光,这是一目了然的。我以为作者所写的“小世界”,是由于她对外部世界有了更多的感受与思考。作者诞生于1926年,阅世的时间广而且长。从军阀混战到抗战军兴,从解放战争到共和国建立,从十年浩劫到改革开放,她胸中涌动创作欲望,要一吐为快。自诉体会,遂成此书,自然不是无病呻吟之作。

    文学还是植根于生活土壤中的。有独特生活经历和解悟的人,其经历娓娓道来就是一部生动的小说。人生短暂,却又冗长;人生有顺风也有崎岖;有青春更有老年。留下一些人生的记录,使之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这是文学的功效。有对往昔的回忆,缱绻的留恋,生活的磨难,苦难的侵袭,亲友的怀念,幸福的追求,伉俪的深情,先辈的追思……汇成一种解不开的情结。这些人间常情、人间爱憎,凝结成作品,这作品理应是经久芬芳的。

    张奎光兄是我复旦大学时的学长,他在经济系,我在新闻系,他为人敦厚方正,学识渊博。由于是老同学,因而认识了其夫人舒德芳女士。在我接触中的认识和直感上,觉得舒德芳性格坚强,为人爽朗,聪明而有锐气,努力而不懈怠,过去工作时尽职尽力,持家时不畏艰难,爱国爱家,是那种善于奋斗,挺拔不折腰的女性。她爱好写作,与文学有缘,多年来硕果已经不少,文如其人,读《四代人生》,似可见到她快人快语的英姿及爽直率真的为人之道。她和奎光兄如今有一个充满阳光兴旺温暖的家庭,儿女孝顺,四代同堂,人所钦羡。现在《四代人生》将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我在此首先要表示祝贺;并愿以序代酒,祝奎光、德芳二位快乐、长寿,全家幸福!

    (2003年5月于成都)

    徐靖的世界

    ——《心底的歌》序

    认识本书作者一晃快十四年了!初认识时,是1983年,我们同在四川人民出版社工作,别人向我介绍:“徐靖是个组稿能手!她常能组织到许多好书稿。”显然,当时她在组稿上已出了名,不仅在出版社,而且在文艺界。后来,从四川人民出版社到四川文艺出版社,工作接触较多,我感到说她是“组稿能手”并不夸张。她如果去外地组稿,决不空手而返,组来的稿也常使我惊喜。她对作者很负责任,作者对她很信任,我觉得一个出版社里,有类似徐靖这样会组稿会团结作者的编辑,是一种需要。我们在工作上互为支持,合作共事,一直配合得很默契。

    我离休后,她仍活跃在工作岗位上。过了几年,她也从副编审岗位上离休了,但我们一些老同志不时仍能在一起开会,激动地见见面,亲切地谈谈心。有一次,我曾劝她应该写写东西,既是寄托,也是奉献。她点头表示同意,并说她正准备将以前和现在写的散文编选一个集子。她仍是那种说干就干的脾气。几天前,她果然送来了已编好的这本散文集要我过目。

    望着厚厚的一大沓稿子,当年她将稿组来放在我面前使我惊喜的那种感情突然又涌上心头。这位往昔参加过淮海战役的小女兵,这位长期努力“为她人作嫁衣”的老编辑,其实是很有写作才华的。问题在于几十年的工作缚住了手足,她只能舍此就彼,少写甚至不写。离休了,时间多一点了,这方面的能量也能自由释放出来了。于是,作品集问世了!我仿佛能看到她发有银丝坐在灯下戴着花镜握笔在专心写作的情景。这使我颇动感情。天气虽热,我的视力近来不好,却认认真真读了她的每一篇文章,读得津津有味。

    我走进了一个徐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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