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日记-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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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我像水银柱似的上下摆动。醒来后感觉得了流感,头疼、恶心。可天空却是那般明丽湛蓝。这天早晨阳光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吃过早餐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后我感到生命像白兰地酒一样流回来了。我兴奋、颤抖,想到我在这里所有要说的话和要创作的诗歌——当我躺在那里,诗歌的形式像海藻般在我内心的海洋中轻轻移动——最后我身上有了劲起身下地,把松木拿进来(七点的时候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那长长的、摇摆的树影水平线又一次使我停在洗碗池边看了它们几分钟。

    我们置身在这强烈的、蓝黑白分明的冬天世界中,几乎很难想见夏天是什么样的情形。远远的小山群在树林后面消失,最后看到的是繁茂的枝叶。所有此时之白色和所有彼时之绿色形成对照!某种程度上我最喜欢冬天——不必在园圃里劳作的解脱!冬天的严酷和明灿,就像一个人在明媚夏日里去海边的体验一样。同样的原因,冬天不时让人感到困倦。

    《泰晤士报》上有一篇不错的文章,是奥登写的。我读着这篇文章,一边倚在厨房里的围台前吃着一个热狗,很是惬意。他的主题思想是我们正在失去两种珍贵的品质,即从心底里发笑的能力和祈祷的能力,这是一种对狂欢与祈祷的请求,是故意对死亡表示不屑。我想,所有祈求恩惠或是某种特殊礼物的祷告说出后即被搁在一边,只有一个祷告是重要的——“让我和你在一起吧”。这正是披头士乐队里乔治·哈里森在时下最红的歌曲里唱的:“我想了解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西蒙娜·薇依说道:“绝对的专心致志是祷告。”多年来我对这一点越是多想,就越觉得它对我是那么真实。在和学生们谈论诗歌时我常引用这个句子,建议如果一个人对任何东西花足够长时间观看的话,专心致志地瞧一朵花,一块石头,一棵树,草地,白雪,一片浮云,这时某种启迪便会出现。某种东西在被“给予”,也许某种东西在事物本身之外一直是现实存在的。我们只有在忘记自我时才会意识到上帝的存在,这并不是说要否定自己,而是指让自己沉浸在崇拜与欢乐之中。

    奇怪的是笑声也有同样的作用。当我们进入超然状态,哪怕仅仅只有片刻工夫,我们都能够发出笑声来。

    奥登是多么不可思议!他创作出了一种新型的诗歌,较艾略特的诗更为新颖,我想,这是一类与我们通常所熟悉的“诗歌”完全不同的诗,绝不浮华,充满讥讽、实际和诙谐。所有这些均可追溯到拜伦身上,然而奥登有他自己的见解。“让你熟睡的头,我的爱人/把人放在我没有信念的怀抱里”——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读这首诗时,这几行诗是怎样触怒了我。然而我错了。奥登很少坦诚,如果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坦诚只会比看上去更难。他并没有沉浸在浪漫主义观念里(那样会彻底毁灭,像布罗斯那样,或者充满虚假的魅力)。我们的确都在做一些尝试,试图通过艺术作品把私生活中与公开场合下的人融合在一起。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现在看来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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