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笔名雪轩,女,1989年12月生于青岛,摩羯座,网名“情天の雨”。现居北京,从事广告行业,兼职自由撰稿人。第七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一碗泡面做晚餐,使用微波炉只需要5分钟。
电话呼叫必胜客与麦当劳,一小时内即可收到到货电话。在微信列表中找个人消夜,只要你会群发消息,总有几个人乐意回复你。就在这样的速食年代里,手工玛格丽特却成了最愿意去品味的一道烘焙点心,你要知道,用心并且耗费时间的食物,那美好的味道你是可以吃出来的。
玛格丽特饼干有个非常长的学名,叫“住在意大利史特雷莎的玛格丽特小姐”,据说最早是一位面点师爱上了一位小姐,在百般思念中,发明了这款法式点心。他边默念着她的名字,边用拇指将饼干一个个地按扁,因为这美好的过程,玛格丽特也被浪漫的人们称为“情人的指纹”。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开头用了很长的篇幅去描述关于他记忆中的玛格丽特饼干,从第一眼看见到嘴唇的刹那接触,上颚及舌头所产生的美妙感觉,每次读起都令人心向往之。
它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去准备材料与加工,然后在烤箱里完成最后一次蜕变,散发着香气款款走出。像是需要细心装扮才肯与你约会的优雅少女,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偷懒与疏忽。
如果你想听它是怎么来的,我会讲我如何一刀一刀切开黄油,在浓郁的奶香中将面粉过筛,用合适的时间去煮熟鸡蛋,去除蛋清,将粉碎的蛋黄与黄油进行搅打,用手指将面粉与黄油融合,感受它的温度与硬度,揉团,放到冰箱发酵,然后思念着爱人,用拇指缓缓将它定型,看着它绽放出美妙的裂纹,摆进烤箱,在香气与热气氤氲中等待它变色、成熟,变成一盘温柔深情的爱。
时常与好友们在下午茶时分去分享这道点心,每日在偌大的城市中匆匆奔波,如此的欢聚时光就显得格外难得。在人们习惯了速食的餐点、速食的爱情和速食的生活后,有心的点心与咖啡,入口时总能看到大家脸上瞬间萌生的幸福表情,那是食材经过了漫长的努力所走出的一个结果。
在人人急功近利的年代里,我们在星巴克与肯德基当中短暂停留,又匆匆上路,好像能够跳过几个步骤迅速奔赴终点就是所谓的成功,殊不知正如朴实无声的食物一样,中途所略过的过程,却最后体现在结果的细小味道里。
真正能够长久的味道,产生在你看不到的温情里。真正能够长久的感情,成长在你看不到的步伐中。
世界尽头
文/随宜
随宜本名何佳君。女,1990年9月出生于湖南,就读于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贸易专业。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外表萌妹子内心女汉子。嗜好阅读和电影,喜欢村上春树和毛姆。年岁渐长渐知欢喜不易,遂时刻提醒自己随喜随宜。
是在深夜的火车,凌晨两点。
卧铺车厢里10点钟熄灯,之后一片漆黑和寂静,人人都躺在各自窄小的床铺上,睁眼看天花板,眯眼想心事,没有人说话、聊天,只有火车晃动,震得窗玻璃一直叮叮哐哐地响。
我在上铺,空间狭小得吓人,抬眼即是坚硬的车厢顶。一边注意着自己的动作幅度,一边稍微支起身往下看了看最下铺的那位姑娘,她侧卧,朝里对着车厢壁,一动不动。我算了算,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10小时零27分,不要问我何以如此精确,只是列车始发时间和现在时间的简单加减。
我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接着默默躺了回去。我躺了回去,继续睁着眼睛看车厢顶。不能脱掉厚重的衣服睡觉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而我不得不说还有些嫌弃这僵硬无比的床单、被单。单是想想有多少来来去去的夜行人留下的体味汗液就够受了,而它们偏偏还看起来洁白得如同刚开的栀子花,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我想起锁锁,突然想知道她如何看待这床单、被单,她可是处女座。星座这种东西嘛,信则有不信则无。至于我,对星座的印象则完全会对号入座到各个星座的典型性好友中去,所以我对处女座是天然有一分好感的,想象你我陌生相对,若得知你是处女座,我大概会因为看到锁锁的影子,立刻对你亲近三分,跟你聊起天来。
但处女座会跟陌生人轻易聊天吗?其实倒也是个问题。想来这跟星座又有什么关系,这次旅程心情不佳,想想自己上车以来似乎还没有开口过。
接着又否定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开口过,一上车就带着三分害羞七分娇弱地向中铺的那位男孩子求救:“麻烦能帮我把行李拿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吗?有点重呢。”——是完全礼貌而又疏远的事务性。诸如“你到哪里下?哎呀,我到抚州呢。哦,那咱还是老乡啊。北京天气可真是糟糕”此类寒暄,彼此似乎都心照不宣地省掉了。说罢谢谢,便是各顾各的,重归沉默。
在这沉默里,只有火车依旧往前行驶,窗玻璃叮叮哐哐地震天响。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欢声笑语的时光,只觉得悲从中来。锁锁,我们共度的那个夏天非常炎热。四十度的高温持续多日,空气中都带着火烧的气味。那一天,在外吃完晚饭已接近七点,出店门时竟然狂风大作,树叶和灰尘被风裹挟,带着还未褪尽的热浪席卷而来。我们迎风向前,肆意飘散着长发,快乐无比。而后不出所料地大降暴雨,于是我们躲在便利店门口,望着行人四散而逃,街灯依次亮起。暴雨下了许久,可是持续高温带来的灰尘气息和热浪触觉依然没有被浇灭,我们等着大雨后的凉爽,就像等待半小时一趟的公交车,知道它总会来的,总觉得它马上就要来了,可是左等右等它就是不来。
最后我们冒雨回家了。你疾步走在前面,跨过几处积水潭,时而提醒我躲过头顶空调滴答滴答漏水的几处陷阱。街灯倒映在地上的雨水中,车流来来往往,轮胎划过积水的声音都让人觉得快乐。回到家你就催我赶快洗澡,你皱着眉说那雨脏得不得了。我哈哈地大笑,差点忘了你是处女座。
锁锁,你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我在来时的路上也遇到了可爱的人。进地铁站的安检台有些高,我拉着箱子停在那里,慢慢脱下手套准备把箱子往上搬。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离我两米远,他朝我这边摆手,大声说:“等一下!”我以为是干什么,疑惑地望向他,他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抬起手,把我的行李箱搬到了安检台上,然后又不发一言地走了回去。我只来得及说声“谢谢,谢谢”,就急忙跑到传送带另一边去拿行李了。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可我觉得他很可爱,他让我觉得所有安检人员都很可爱。还有进站时耐心给我按着电梯门等我从五米外狂奔过去的那个女孩。可爱的人给我们好心情。
而在深夜的火车上想到这些,总有种遥远模糊抓不住的空荡荡的感觉。我不明白这种悲哀的感觉来自何方,它如天空中的云朵,轻飘飘飞到心里,没有重量,抓也抓不住,却占满了整个胸腔。
我又支起身看了看下铺贪睡的那个女孩,她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我们上车的时候还是白天,虽接近傍晚,但天光还算明朗,人头攒动,有人走来走去,小孩哭闹,有人放歌。她却一上来就朝里卧着,脸埋在枕头里,静悄悄不发一言。
我慢慢回想她的面容,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她的长发有些毛糙发黄,人显得疲倦,可能是没有笑的缘故。大多数时候我们露出微笑,仅仅为了表达善意。而当一个人对周围毫不在乎甚至百无聊赖时,你也就只好原谅她的面无表情了。她的情绪藏在意识核中的世界尽头,只留给她自己。世界尽头,一个被高墙隔绝,秋天有金毛粼粼独角兽,进去时会把影子从身体强制剥离的世界,据说没有心了就会得到永久的安宁。
我猜这个贪睡的女孩是不是失恋了。她的倦怠看上去绝非身体不适,倒像是一种心灰意冷。把自己包裹起来成了一个茧,连自己也不确定要独自舔舐伤口多久,才能勇敢地破茧成为翩翩蝴蝶。我合起手中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静静地看着她背对我的身影。
但又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好比认为一个撒谎的人就应该是不敢直视对方眼睛、坐立不安、支支吾吾的样子,不过是惯性思维罢了,真正说谎的人可是镇定无比的。失恋的人哪里又如此容易被看破。
中铺的那个男孩发出吱吱的磨牙声,我竟有些羡慕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安然入眠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我闭上眼睛,收了杂乱的思绪,静静等待睡神的造访。似睡非睡的时候又突然惊醒,觉得时间应该过了许久,看下手机,不过十几分钟。实在想到走廊处的椅子上去静静地坐一会儿,但黑灯瞎火爬下去可能会吵醒下面的两人,加之考虑到漆黑中坐在走廊会吓坏上厕所路过的人,只好作罢。
晃晃荡荡,天终于亮了。7点的早间广播准时响起,晴朗的日光照进来,车厢里又喧哗起来。我坐到窗边,没什么目的地看着窗外,火车突然闯进了一片浓雾中间,雾厚极了,只看得见轨道旁的护栏,再远一点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是江西境内。大家都不说话,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白雾,只有火车一如既往地往前行驶。然后突然之间,火车冲出了雾区。清晨的阳光再度懒懒地照进车厢内,窗外出现了一片小树林,昨夜似乎霜降得厉害,地上好似覆盖了一层薄雪,泛着清冷的光。朝后看看,有几片云雾被火车裹挟着跟来,越变越薄,终至消散。
我看到自己倒映在车窗中的脸,有些模糊,头发乱糟糟的。接着见到自己的眼睛,立刻就怔住了,呆呆地与她对视了许久,终于轻轻笑了笑,移开视线。
锁锁,我想我已经不再可爱了。重新翻开《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坐在窗边阅读快结尾的那几章。突然得知生命仅剩24小时的话,到底该如何度过?那个男孩去洗衣店里洗衣服,发现长椅上有一只十月份的蜗牛;在街上徘徊,进五金店买了一把指甲刀;约女孩子吃饭,在公园里晒太阳、喝啤酒;一路上听歌,想很多事情。没有真正值得告别的人。面朝大海,在车子里沉沉睡去,然后不再醒来。许多安静而琐碎的部分,一点点的累积,终于酿成最为深刻的孤独。
那个贪睡的女孩还没有醒,她整夜滴水未进。女孩,你醒一醒,不管前事如何,快快来喝罐啤酒可好?我真想这样对她说。但她依旧沉睡,而我怔了片刻,就接着埋头看书。
快要到站的时候列车员将卧铺证收回,还给我们车票。这时才得知原来彼此是在同一站下车。也只是笑笑。我再次温柔地请求男孩子帮我把行李拿下来,说“谢谢”,然后下了火车。已经到达抚州。我回头望了望将我送达的这趟列车,车后的铁轨仿佛无限延伸到地平线,看不到终点。本来就没有终点,那是来时的路,一直往北往北直到遥远的他乡。耳边是各种各样行李箱轱辘轱辘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我站立着没有动,只觉怅然若失,又一次悲从中来。
真是可笑,又不是到了世界尽头。这里甚至不是我的目的地啊,下午还需要再转一次火车到达更南边的小镇。而我踏下列车,呼吸着陌生城市清晨寒冷的空气,却涌起这样莫名的伤悲。
我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拖动行李箱,汇入出站的人流往前走去。走过长长的过道,耐心排着队检票,出站口围着两三圈的人,他们寻觅亲人朋友的视线来回扫过我,一遍又一遍。
我抬头,眯着眼感受门口直射进来的光线。要好好地晒晒太阳,我这样想。
飘着雨,不一样的
文/一郑鹤逸
你郑鹤逸
1990年11月生于大连市,就读于辽宁师范大学附属高中。
这次的旅行很急,二十三点一刻,和蔷子兴冲冲地敲下了次日的航班。一个背包,一把雨具,一架飞机。冬季里的江浙,淅淅沥沥,起步于杭州,却感觉一切都还在无绪,云里雾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因想要邂逅不一样的你,所以化作了蒲公英,开始了随风而行。
不去西湖,去何处
对诸多脱口而出的名胜古迹表示迟疑,生怕失望,生怕拥挤。尤其是各种享有美誉的河、湖,多半会让我脑海中重现台湾之行。日月潭的潭水很是清澈,俯瞰是一个谜,一旦靠近便是不知所措的游离。四面皆环水,船在镜上行。这虽是一种雅致,我却很难区分和儿童公园脚蹬大鹅船看看四边的波澜有什么大不同。
终究是明白的,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仅形容荷花,还有向往已久的美名。见证很多古迹时,倒不如化成一只雀,远远地一览,轻轻地一别。
即使这般,却仍然拐弯抹角地靠近了尚未绽放的西湖。拾起的是冬季的雨夜,只为遇见不一样的你,那含苞待放的你。
此时西湖的荷花羞涩却挺立,好大一捧花骨朵,如同巨大的苞米地,顶着索索的细雨,斜倚在水中,摇睡在月里。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同等经历,踱步去看景,本以为一切的一切只会索然无趣。殊不知,却被浑然一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美,酝酿着生的气息,怀揣着独有的呼吸。
只因那一瞥,便升起这般感觉:艳丽夺目的美是短暂而让人忍不住围拢靠近的,纵然那一眼让人心一颤,口一赞。萧瑟之时呢,谁人旁观?因而等待那荷花烂漫时的前奏是令人无尽回味而禁不住油然慨叹的。荷给了花孤独的勇气,花遥期着为西湖编织一抹夏的生机。
西湖的水,唯美的泪,湖对岸蒸发出了团团的浓雾,拨弄着湖弦,泛起的涟漪,点缀了雾蒙蒙的一片。雨忽大忽小,远处的灯光忽暗忽明……
多么想静止在这一刻,彻底地融入这里,在这个不被赞美的季节里,静静地等待,等待着荷花满园的一瞬间。
喜莲,原来是喜欢莲花那坚韧而不畏漫长的一面。
我们踩着深深浅浅的石路,顺着已然不再茂盛的柳林继续前行。却不时转身回眸,同一处的景致仿佛拥着A面和B面。前方未知的一切都是小小的,需要定睛的,身后走过的一面却是别有一番韵味而深远的,那是自己走过的路,却在回首的那一眼,看清了看不清的一切。
不曾忘记穿一穿小路,忽现一座石桥于不远处,幽黄的灯光截住了碎碎的雨露,我仿佛被湮没在梦里,置身于向往数年的仙境中,不肯再挪步。
于湿漉漉而蜿蜒的木桥上举目,遥望被雨水打湿了的扭曲的月幕。并不是萧瑟,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被涤荡的心绪。自己所在的家乡没有那么明的湖,没有这么玲珑的路。紧紧被大海包围着的城市,能够怀以浩瀚却无法揣摩一顶青色茶壶所沏成的流年楚楚。
虽未饱览盛夏的西湖,也会轻易翩翩浮想出那碧波、垂柳、湖中湖。除了一览无余的美,我恐怕词穷到说不出别物。
但若能望一望冬雨里的这片朦胧,微冷、睡莲、彼岸幽灯处,不禁小问:谁人点的灯,谁人留了步?不去西湖,去何处?
水墨画南浔
乌镇和周庄,即是耳熟能详。这种渐渐被若隐若现的现代气息巧妙围拢的镇、庄,不免让我更想流浪。
离开杭州,抵达南浔之时,天空继续在深情地瓢泼。在被雨帘笼罩的古镇,会不会偶遇一个牧童?
昏暗的灯光,湿冷的气候,古巷深处少人出,多少感觉静谧中透着丝丝阴森和惶恐,因此每迈出的一步都有些沉重。七时多一点,很多门面窄窄的小店就闭了灯;八时左右,街上除了狗儿还在悠然散步,月亮仿佛都洗了漱。安详的气氛,熟睡的树木。
啪嗒啪嗒,那是雨在瞧着路;啪嗒啪嗒,那是心在低低地欢呼。我不要撑伞,这里的雨很不同,我不要走直路,生怕拐角处错过美的一幕。
这里的夜晚是那么的惺忪,大红灯笼摇曳在辗转的风中,从天而降的雨滴轻吻着河里的露珠,自顾自地展开了一幅披星戴月的水墨澜图。雨一滴一滴地琢以修容,婉转地抒发着古美的情惆。
恰有一弯拱桥悬挂在半空中,我却在桥下缓了步,隐隐地倾听着它与湾流的细细低语丝丝生动。前方没有灯火阑珊处,便小心地退了路,唯恐惊醒这婴儿般的古都。
呵,暖暖地睡吧,雾儿为你盖上轻柔的褥。当晚住的是客栈,因而没有留下遗憾。
次日,天刚蒙蒙亮,推开木质的窗扇,雨后微寒拂面而来。初阳终于睁开了双眸,朝我伸了伸懒腰,俏皮地攀到古楼斜檐处,从深巷里传来生灵们阵阵铜铃般的问候声。
我竟好久没有听过清晨鸟啼鸣。这一刻,知足得心醉了。笑问:时间啊,你可否歇歇脚?和我一同坐下来品一品这难得一见的曦微时光,把那浑然天籁拟为伴唱。
二十年来,我终于度过了一个有着模样的清早,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的匆匆……离开客栈。嘿,果然古镇的晴天、雨夜两不同,被雨水粉刷过的小楼,新鲜的妆容,灰瓦白砖肩并肩倚坐在村落的这头和那头。古镇是小镇,不庞然,不会迷乱。百间楼略偏,其他景观多化为自南向北的一条完整的风景线。
早晨好,百间楼!四十五度斜阳偷瞄着这座诗意的村庄,散散地洒在百间楼的每一个壁墙,足足的一百间并不工整地拼凑在水流缓缓的河畔两旁。这里没有青山,只有目不暇接的流淌的蔚蓝,也许是晴天,也许是心的悠然。蔷子说她不要在此留影,美的景象容不得浮尘的生命。那,何不快来细赏原生态的民间?
石质的台阶是河与岸的交接,阿妈早早端着木桶走下石阶,蹲在河边挽起袖子洗起了衣裳。衣从水中出,河在衣中留。有些情景若未亲临,感情的抒发多半成了矫揉的造作,当置身其境,发觉河边洗衣竟也化为了风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观望着她的停停歇歇。
向前走了几步,见一位阿婆在河中挥着扫帚刷着盆具,看似最古远的行径,我却无法体验。我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想离开这片与繁华无关的圣地,但是如果有也许,我是多么想属于这里。
与迎面漫步而来的胡须飘飘的爷爷擦了个肩,我才明白,我成了时间的累赘,多年不曾享过生活之真正趣味。很伤悲,我是一名旅人,今天离开,明天也恐怕不会再来,但是,我的心在此种了一株芽:待我老去,若你仍质朴如今,请留我一居。
且可不理这栋古宅,那间会馆,小莲庄却怎能不睬?后花园大得出奇,构造也并不整齐,一屋依一树,一树一葱茏。一条路有着太多的岔口,让我从何数起?小莲庄之行,西湖无法比。假山虽假且无形,小亭虽小却有情,那挤满了园林的束束水莲,使得大宅气质陡然升起。虽是冬季,小莲庄仍不枉其名,荷的数目可用一望无际加以实笔。
宣传画上的小莲庄拍摄于明媚的盛夏,大朵的荷叶,交织的荷花。定有蝴蝶在此谈情,唯美到夕阳久久不肯西去。
游走在此的感觉,着实难以拟喻。究竟受了谁人的眷顾,让上帝都动了情,挥墨描摹了这灵动的影。
小镇里横竖穿梭过,虽都是古朴的楼宇,古色的桥梁,却也不尽相同。走上近前,感受到的是陌生的熟悉;站在远处,错落的小楼好似在浮现一丝微妙的神情;倚在船上,每一处的拐弯,都是一场惊醒。可谓:云在天上游,我在画中留。
拱桥映在水中央,实虚相加绘成一轮圆。我从圆中过,船在桥下行。时间啊你悠悠地划行,匆匆一眼反而会让我更深情。
晌午时分,东大街和西大街的河岸依次坐满了阿叔阿伯,双腿悬在河堤上,三三两两晒着太阳,享受着安宁。忍不住投去羡慕的眼光,却投不去隶属我的心旷。
状元楼的双交面如同我和南浔的散伙饭,大口大口却吃得很慢。
南浔之别,一生之念。终究要说再见,但请留我一句心愿:无论是建筑还是那河流,无论是村民还是那街巷里穿梭的小小生命,希望你们永远那么淳朴,如果永远足够遥远。
返程
上海的外滩也搞不清自己见过了多少的人群。随着低低呼啸的船鸣,我知道我被繁华刮成了缩影。我无法驾驭这里的盛景,只感觉很神奇。昨夜我在桥书间,今夜我在大剧院。
南京的夫子庙逛得我有些晕头转向,吃相极差只因美食极佳。这里是一本地道的书卷,对于胸怀古今或是沉醉于往昔的人来说确是瑰丽之地。
但也不妨细走一下南师大学堂,黄砖红瓦,朴实的丛林。若我求学于此,我会不会古典而厚重到认不清自己?
游玩赏析的路上不要忘记偶尔转一个身,望一望自己不曾留意的背影,或是带着迷恋,或是带着笑颜。那一景,不会再复制如前。那一眼,或许会打开一个人的扉页。
南浔,我和你,算不算是在吻别?
楷书
文/曾少令
曾少令
女,广东河源人,现为广东某高校大学生。90后作者,喜欢煮茶、听琴、码字、读经。散文随笔散见于《百家湖》《散文百家》等刊。
我和书法有着不解之缘,到底是无比钟爱的。对楷书更是情有独钟,爱到深处。
闲暇之余,我爱练练书法。沏上一壶茶,茶香幽幽,铺开书帖,磨墨吮毫,淡淡的墨香让我忘乎所以,忧愁、杂念全然挥去,一笔一画地书写,自然写的是楷书,全神贯注,其乐融融。
草书是洒脱自如的,如一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浪子,是个爱酒之士,整日醉醺醺的,由着性子喝,不顾天昏地暗。他亦是情场高手,有着罗曼蒂克的爱情,多少女子被他迷倒,倾心于他,甚至发了疯地爱,愿随他浪迹天涯,此生不换。只可惜草书浪子心性,本性难移,放荡不羁,那些女子多情便也被无情伤罢。演绎着一场又一场的风花雪月。到底是一代风流人物,还看草书。
行书像足了一位风度翩翩、略带狂傲的侠客,是个能伸能屈的大丈夫。行云流水间,放纵之际又懂得克制,爱茶亦爱酒,爱美人亦爱江山,笔墨间散发出凛然之气。侠士情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终究是讲义气,嗟叹一声,兄弟情义到底是比爱情重要。非得等到遇上一场真爱,诉说着相见恨晚,上演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此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把楷书比作男子,定是一位书生,袭一身的素衣长衫,轮廓分明,羽扇纶巾,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一笔一画,尽显锋芒,尽显冷峻清瘦之态。高洁傲岸,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他永远也学不会篆隶的处事圆滑,也学不会行草的落拓不羁。想必他是爱极了喝茶,大概也只有茶的清香才能衬得起他那一身傲骨吧。他爱憎分明,对待爱情,定是忠贞不渝的,不喜拈花惹草,红颜倒是有的,只是志趣相投,彼此欣赏,绝不越雷池半步。
习柳公权的楷书,书法苍劲,一笔一画见锋芒,粗细分明。楷书是异常讲究笔画的,横要小幅倾斜,避免字体僵硬,却一定要直,竖也必定要直。初学楷书,执笔书写,手抖得慌,心里发毛,写的字歪歪斜斜,呈扭扭捏捏之丑态,却也悟出,终究是要心正直。柳公权说:“心正则笔正。”他的《玄秘塔碑》尽显清秀温婉之气,笔力挺拔,宛若一位笔直端坐在古筝前的曼妙女子,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古琴铮铮,弹奏出婉转悦耳的曲子,琴声悠扬。那女子自诩清高,出水芙蓉般,眼里揉不进沙子,心里装不进尘埃,散发出婉约千年的傲骨之气!
与柳公权合称“颜筋柳骨”的另一位大书法家便是颜真卿,且看他的《多宝塔碑》,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你看,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即见其深厚功底,勾如屈金,锋芒外耀,遒美矫健,一气呵成,书写着气宇轩昂、一泻千里的壮美气概。放眼凝眸,惊鸿艳影。字里行间,散发着绝美的气息,勾魂摄魄。
我终究是偏爱楷书的。所谓人如其字。他是那样清瘦,骨感铮铮,不与人争。那清高的气质令人感动,令人惊诧,令人崇敬,似一剪白云,充满韵味;似一方净土,洗涤心灵;似一朗明月,锋芒耀眼;更似一株莲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纵使世间诸般诱惑,心如莲,似明镜,书写着不食人间烟火之味。
看吴彩鸾的小楷《刊谬补缺切韵》,眼前一亮。泛黄的书卷,经年的气息,工整的字迹,倒让此卷看起来绰约生姿,风神俊朗,多了一分神韵。《宣和书谱》有云:“字画虽小而宽绰有余,全不类世人笔,当于仙品中别有一种风气。”元代鲜于枢的《老子道德经卷》,可谓是气势恢宏,美不胜收,体势极俊秀——这是一场盛大的视觉享受,足以让心灵为之一震。
其实,楷书是孤独寂寞的,为的是在滚滚红尘中守住自己清高傲然的脾性。终究是看不惯人云亦云,亦容不下老奸巨猾。仔细看他,会生出薄凉之意,他那性子,会让人心疼。
他是宁愿与寂寞相伴,也不愿与人同俗。连衣服都爱素色,若换成女子,定是素面朝天,素衣未成妆,却凝香。倒让我想起清代诗人王韬的《娟红女史》:“遥见楼头有一女子凭栏临波凝睇,素妆淡服,丰神绝世,惊鸿艳影,湖水皆香。”楷书便是那女子,再形象、贴切不过了。
天下芳菲道尽,楷书独像白茶花,一意孤行地盛开,素雅、纯洁、清高,开到荼靡花事了。
礼物
文/唐玄
唐玄
曾生活于湘乡、临澧、北京,现就读于湖南某实验中学。师从谭艳文老师。喜欢林海音笔下的小英子、沈石溪书中各种可爱的小动物,也喜欢沈从文勾画的湘西景物,与各种朴实的人物。为人很懒,作为马上就要毕业的一届,学习上却仍然没有“主动”二字,以至于成绩一直中游。生活上有严重的拖延症,“明日复明日,万事成蹉跎”,然后整个生活节奏就慢了其他人一天。一天,两天,直到轮完一周,才与其他人同步。但实际上……
记忆中有那么三棵树。高大的树干,仰头看不到顶;茂密的枝叶,投下片片绿荫。树很有规律地长着,一字排开,树间的间隙也恰好。树后的房子,是一个礼品店,里面似乎什么都有,多而不乱。不知,它存在了多久,但房子的建造与装饰都很有晚清的风格。守店的也不知换了几代,最开始看见的是面目和蔼、顶了一头白卷发的老奶奶,后来成了一位年轻的稍带青涩的面孔。也许,是老奶奶的孙女或者其他亲人,谁又说得准呢?但它,却是琴幽韵这一生最珍爱的礼物。
店,虽经历了几代人的看守,度过了几十个春秋,换了一批批顾客、礼品,但一直没变的,就是店门前的木头牌子。
“三棵树”。由店前的树直接命名,简单而又不缺精彩。
放学之后,我们经常结伴去逛店,久而久之,也便和店熟悉了。琴幽韵,那个年轻的守店人。大学刚毕业,便来到了这里。她不是很爱讲话,却能和我们玩成一片。有时,她会拿本书在树下看。也许,喜欢看书的人定不是坏人,也有一定道理。她对我们很好,会热心地和我们讲店里的每一件物品。她脸上,永远都会洋溢着骄傲的颜色。她还让我们好好读书,说国外的世界很大,很有趣。那些漂亮的学校、幸福的事,勾起我们的幻想。
琴幽韵,其实也有着一颗孩子的心。她喜欢简单,但生活却把她磨得复杂。店里,我最喜欢一个洋绒熊熊。那是安奶奶在时就有的,但她都不给别人。我只经常来店里,抱着它。“去姐姐店里玩吧!”又是一个无聊的星期天。可我们却找到了都喜欢的事。“我们轻点吧!姐姐又在看书!”琴幽韵坐在树下,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两边,发尖还有些许湿意,太阳不大,朦胧的环境,却似仙境。我喜欢她,喜欢她漂亮、纯真。“姐姐,你好美!”
“来玩了,进去吧!”琴幽韵还是一脸甜蜜的笑。店里,多了一个八音盒,仿古的那种。转动旁边它那大的手柄,便能发出婉转的正当我看它看得入迷时,琴幽韵不知从哪拿根橡皮筋在树下,我们跳起了橡皮筋。
琴幽韵跳得很好,她可以一人跳过全关。所以,每次和她一组的就要拉她的后腿了。但她毫不在乎。即使是最后一名,她也会笑。
我们也经常在树间挂个秋千,互相打秋千。童年伴着欢笑流逝。
“它是安奶奶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她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我对它,也有甚过于‘一见钟情’的感情,我想这是我最贵重的礼物吧!”每当我们天真的话语中,提起店来,琴幽韵总是很平静地说,然后莞尔一笑,但脸上却有琢磨不透的表情。
那是什么?忧郁?悲伤?还是无法割舍?至今,我或许明白了。那是一种出于责任而又怕辜负的心。门外的树一袭淡淡的紫色,阳光很是耀眼,树叶挨挨挤挤,吹着温和的风。树下的人,安静地坐着,一缕长发及腰,正弯腰研读着书本。空气中混着淡淡的幽香抚平我的呼吸。踏着树叶的残体,我在梦中又看到了她。
她仍然守着她的小店,呵护她一生的礼物。时光年轮碾过我们破碎的生命,我有了新的人生,已走出了胡同。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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