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常尘邀请,见了赵老爷,也应了赵老爷劝回赵祈年的请求。他初见赵祈年时,并不觉他受了迷惑,赵祈年干净透彻的眼神让他心惊。一个眼神如此干净的人怎么能说被迷惑?若非被迷惑,岂不是真心爱上一个妖?
人妖殊途,如何两全?戒嗔早已算出瑞雪与赵祈年乃是彼此的劫,必有一陨,所以才想劝赵祈年回头。
“阿弥陀佛!”戒嗔恍然觉得自己迷失了自己,念了好几遍静心咒才缓过神来。
大清早的赵府一片肃静,过往的仆人低着头,面容严肃,行动迅速,不敢出一丝差错。
赵小公子几日未归,昨夜里好不容易回来了,说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娶亲。若是平时,全府上下应是举灯相庆,可是这小公子要娶的的并非云城里的小姐,而是巫山的一来历不明的女子。
赵老爷连连反对,赵祈年声声劝解,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赵老爷一气之下罚了赵祈年跪在赵家祠堂各位列祖列宗面前反省了。
众姐妹们纷纷求情,赵老爷心意已决,不肯放过赵祈年。
直至尽早,赵老爷依旧阴沉着脸,一大早便带着一大波人上了祠堂,准备“劝”赵祈年回心转意。
“你再说一遍!”
赵家祠堂,赵老爷气愤的抽了赵祈年一鞭子,而后一怒目圆睁的看着跪在一众祖宗面前的赵祈年。
“爹,我就是要娶瑞雪,非她不可!”赵祈年倔强的抬起头目光不闪也不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倔强!
“你可知道你说什么?”
赵祈年道:“知道,也不悔!”
“你这是要气死我,安排了多少亲事你不要,偏偏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山野丫头。”赵老爷手颤抖着指着赵祈年,差点气背过去。
“瑞雪不是山野丫头,她是我心爱的女子,与他人不同!”赵祈年不爽的顶了句,看到赵老爷瞪了他一眼,又立刻把头垂下,只敢小声咕哝。
“你这是被妖迷了心窍,你说巫山那么多妖怪,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活,指不定她就是妖怪!”赵老爷白了一眼赵祈年。
“就算是妖,我也认了!”赵祈年继续犟着。
“认什么认?那种孽障还是早早除去为妙,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样了?一天到晚呆在山上,家都不回,为了一女子,与你爹顶嘴,你可真厉害了!若不是我请了戒嗔大师出手,你要到何年何月回来?”
“那个死脑筋和尚,若是没有他我也会回来的,毕竟婚礼还要由您操持!”赵祈年笑道。
“胡闹!你给我适可而止,擅自逃出家门的帐都没算,你又给我捅出这么一个篓子,你这是要诚心气死我!”
“不可……不可……你死了这偌大的家产就没人照看了,爹你可不能死!”赵祈年急切道,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逗乐一众姐姐们,却忍着不敢笑出声。
“那你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那都别去,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的事想都别想!”
赵祈年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行,我只要她,哪怕整个云城都反对也罢。”
“住口……咳咳咳!”赵老爷气得一阵咳嗽,由着三姐妹们搀扶着坐下。
“爹,这事咱们先不急,弟好不容易才遇上个喜欢的,不管人家的家境如何,总归还是个姑娘家,比起外边说的断袖好多了不是?”赵大小姐一边给赵老爷顺气,一边婉声相劝。
“是啊爹!你看小年打昨晚回来就跪了这么久,今儿一大早你又来抽了鞭子,这人怎么受得住?”赵三小姐一旁应和着。
赵老爷搁了手里的鞭子,瞅着跪在地上的赵祈年,两眼都快瞪出来了。
“他受不住?听百松道长说,他和那妖孽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山都爬的了,跪几个时辰怎会受不了?”
“爹……咱们不能凭别人一面之词便断定小年看上的就是妖孽唉!”赵三小姐道。
“要我说,是人是妖让道长和大师来看一眼就好!一个人说的不可信,两个人不就行了?”赵二小姐道。
“是啊是啊,常师傅推荐的那个和尚貌似有些本事,这不把小年带回来了?请他来看看也好。”赵大小姐不喜百松道长,却看戒嗔十分顺眼。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整个云城都知道我儿子被儿子迷了心窍?使不得!”赵老爷摇头。
“咱们不是还不清楚那姑娘的身份吗?只是让她来瞧瞧,并不宣扬,有何不可?”赵二小姐道。
“哼!”赵老爷瞪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委屈的赵祈年。
“我看这样吧!那姑娘家总归是要带回来看看的,要不……咱先看看再说?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出身差点也无妨,若真是粗鲁村姑,留下陪着小弟也可行。”赵大小姐示意的向赵祈年眨眨眼睛。
赵祈年扁扁嘴巴,很不情愿道在:“我非她不娶。”
“那也看她配不配?一个小丫头,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术勾了你的魂,让你对她死心塌地,我就不信了。你宁可要那妖孽都不要这个家!”赵老爷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赵祈年的鼻子道。
“一直以来我都顺着你,唯独这一次不行。没了她,我也不活了!”赵祈年垂下头,那模样真的有种要死不活的架势。
“你这混账东西,你娘还躺在床上,你这是要……”赵老爷那句气死我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口气给堵住了。
“小年你也少说两句!”赵大小姐一脸严肃的盯着赵祈年。
“不孝子,不孝子唉!”赵老爷长叹一声,随后吩咐道:“把他关着,直到他想通为止!”
“我可以跪着,直到爹同意为止!”赵祈年道,缩着脑袋生怕赵老爷一棍子敲了下来。
“好,我的好儿子!”赵老爷恶狠狠的瞪了赵祈年一眼,随后领着众姐妹们离开。
赵祈年知晓自家老爹已经走远,却没有站起来。他知晓,自己求的并不只有自己的爹,还有那躺在床上的娘。
赵祈年挺直了腰杆跪在各位祖宗的牌位面前,神情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妥协的味道。
一路追随而来的芥莘趴在窗口,幽幽的盯着赵祈年,碧眸中蓝光流转,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芥莘终于挪动步子走上前。
“喵呜~”芥莘轻声唤了声。
赵祈年并没有转头,只是一直盯着正中间的牌位,不咸不淡道:“何事?”
“为何要骗瑞雪?”芥莘能看透一个人的灵魂,她早就看出赵祈年破碎的灵魂中藏着的是两个人的魂魄。
“我何时骗了她?”赵祈年此时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平日里的他眼神闪躲,嘴角沾着微笑,总喜欢大惊小怪,难得安静下来。此时的他眼眸冷漠疏离,身体跪得笔直没有一丝倦意。
“沧离,是吧喵?”芥莘警惕的看着变得陌生的赵祈年。
“你可知……已经有两千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我……早已忘记我是谁了!”赵祈年看着最上面的牌位,上面写着,赵守心。
芥莘迈着小碎步,走到赵祈年身旁,与他并排,问道:“你究竟是谁?沧离还是赵祈年?”
“可以说都是,也可以说都不是!”
“此话怎讲?”芥莘侧着脑袋看着赵祈年,很是不解。
“当初我遗留下一魂一魄在人间,而我本体早已归于仙位,这一魂一魄代替我陪在瑞雪身旁。毕竟是情魄爱魂,其中对瑞雪的爱意逐渐加深,也变得不满足于只陪在她身旁。也不知它怎的夺了原本应该夭折腹中的赵祈年的躯体……”
后面的事也变得简单了,这一魂一魄保留着对瑞雪的爱意,又同瑞雪呆了那么久,所以才在第一眼看到瑞雪时便爱上了。在赵祈年被迫和瑞雪分开时,他失魂落魄无心他事,那一魂一魄没有办法便强行召了本体。这也是为什么赵祈年区区一个凡人却能打断百松的施法。
“所以……你是沧离?”
“至少现在是。”赵祈年转头看着芥莘,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感情。
“爱他的是赵祈年,而不是你,对是不对?”芥莘问。
赵祈年望着芥莘,久久不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转过头,终于开口道:“沧离本无情魄爱魂,谈何说爱?”
“那……你为何留着不走?”芥莘不懂,一个说不爱的人为何执著留下不肯离开。
“我欠她的,还不清,我想用我这辈子来偿还!”赵祈年握紧藏在衣袖下的拳头。
芥莘迷茫的看着赵祈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沧离爱或是不爱瑞雪,芥莘不知,赵祈年爱或不爱瑞雪,芥莘也不知。
“我还是不知,你对瑞雪,是愧疚还是……”
“不可说!”赵祈年轻飘飘一句话便驳了芥莘的话。
“那我再问一句,你飞升后当什么职?”
“一个冷漠血腥不需要感情的职位。”赵祈年道。
芥莘对这种事了解得并不太清楚,所以并没有追究下去。
“这几日你都在装喵?”芥莘盯着赵祈年,看着他的神情举止,希望从他神情中看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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