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歆知道伏郢不敢把自己怎样,便愈发放肆,表面对檀歆言听计从,暗地里却盘算着如何甩开她得到她腹中胎儿。伏郢知晓这一切,虽然咬牙切齿,但是檀歆在他手中,不能轻易动手。
扶歆得罪了巫山之主瑞雪,不敢回巫山,便跟着檀歆投靠了她师父月下,月下那时心疼徒儿,便收留了他们。那时候,伏郢几次三番上门要将檀歆带走,都被月下阻止了,檀歆面临生产,便放下狠话,伏郢上门一次她便杀一次。伏郢被伤了心,回到蓬莱,不久便葬身火海。
而那时,月下远行未归,檀歆得了这个消息,肚子剧痛,生产在急。扶歆见四下无人,目露凶光,亲手给檀歆破腹,取出婴儿,转身欲走。
檀歆见情况不对,抵命反抗,却被扶歆告知真相,自此一蹶不振。
月下赶回青山时,檀歆已经是奄奄一息,只留下那最后的那句话便离世了。月下因自己未察觉扶歆的动机痛心不已,便立誓要将扶歆碎尸万段。
的确,月下做到了,可是他的徒儿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有人甜甜的唤他一声师父了。
“扶檀”这个名字是扶歆早先就起好的,取自两个人的名字,或许那时候他只是为了哄檀歆开心吧!
“是我亲手了结了你的生父!”月下说到这句话时,喉咙几乎是哑着的。
“师父……嗯~”芥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怪罪自家师父,“娘亲未曾在您身边尽孝,那便由茧代替娘亲吧!”
月下嘴唇微张,颤抖着肩头不知该做何反应。原本这些话,他是要等到瑞雪成魄再告诉她,可是他清楚自己大劫将至,若不先告诉她,月下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好徒儿!”憋了半天,月下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别人眼中的月下,只是一个爱护徒弟的好师父,可谁知,他只是内疚。若是自己提前发现扶歆的意图,要是自己不曾远游,要是自己听伏郢一言,结局会不会不是这样?
这一切的后果,只能由他自己承担,因不忍看到芥莘而触景生情,便交由瑞雪抚养,后又实在放不下,便决定教她他所会的一切,期望她能保护自己。
谁也不曾发现,迎客楼的顶楼,一女子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幕,眼底平静如水,若不是藏在厚重衣服下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谁也不会知道她此时是何等的激动。
随后,她也平静下来了,苦笑一声,合上了显示场景的镜子。
“这一切,都结束了!”瓷音这样告诉自己,算是真正放弃了过去。
“师父,你和这里的老板认识吗?怎么吃饭都不付钱啊?”出了楼,芥莘奇怪的侧着头,看着自刚刚开始便一直沉默的师父,或许是天太黑了,芥莘并看不清自家师父的表情。
“嗯!”月下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那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吗?”芥莘兴奋道。
月下摇摇头,低声道:“来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月下心下苦笑,那个人再也不想看到自己,自己又有何脸面见她?
“因为,这楼会跑!”
“啊?”芥莘回过头,果然看见原先在那里的楼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座荒废的宅楼。
芥莘忽然想起在巫山时,有妖提起过这世上有一座神奇的酒楼,它会随机出现在世界各地,里面招待着来自各地各界的修士妖魔人鬼。
芥莘不由的直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进了那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怪不得那酒楼的门帘是用的那么珍贵的东西。或许只有那个东西才能开拓出那个能容纳数万人的空间吧!
“那,师父,什么时候还能再去一次呢?”芥莘念念不忘的只有那桌美食了,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月下怎么会猜不到自己徒弟所想呢?只是想吃一次迎客阁阁主亲手做的菜,那还真不容易,或许再也没人能吃到了。
“随缘!”
一切都要随缘,月下自己再无可能进那楼阁,可是芥莘不一样,她还有足够长的人生可以接触这大千世界。
吃饱喝足的二人回到棺材铺时,只见里面跪着一排排伤患,仔细辨认,还能看出白天人的影子。
“喵嗷?”芥莘恶狠狠的瞪着挡着自己去路的那群人,恨不得立即变成狸猫形对他们来个疯狂乱抓。
“茧,退下!”月下第一次皱眉,这许家锲而不舍的态度让他十分不耐烦。
“大师,叨扰了……”许渊绕开一行人,走到月下跟前,再度行礼,“白天是我没管教好府上的人,得罪了大师,今晚特地带他们过来赔罪,还希望大师大人有大量,能不计前嫌。”
月下望着许渊,表现得十分淡定,许渊一时之间也把握不好月下的态度,便保持沉默一直盯着他。
“不行不行——”芥莘可不识什么礼数,她就是一不受管教的妖,人间的礼数什么的她从不稀罕,所以才不会有什么顾及的推开迟迟没有动静的许渊。
那许渊许是太过年老,才被芥莘轻轻推了一下,便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你带着的人砸了我们店铺,差点伤到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芥莘可不是好惹的主,她的记仇可是出了名的。
“这是?”许渊敢说自己虽然年老,但是并不糊涂,他可不记得白天有见过这个小姑娘。
“这什么啊?我告诉你,我有名字,我叫茧。”芥莘叉着腰毫不客气的顶回去,但是因为个子矮,气势弱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月下也不指望十几岁模样的芥莘能有多大的气势。
“茧姑娘,我不曾听说他们有得罪过什么姑娘。”许渊也是被芥莘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退下……”月下把手搁在芥莘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芥莘瘪着嘴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最后迫于月下的威压,她不得不退到自家师父身后,一到月下身后,她便冲着那老头做了一个鬼脸。
“徒儿性格顽劣,莫要见怪!”月下道。
“不会不会……”许渊不敢得罪月下,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大师,不知大师能否出手。”
“明日我会去府上,候着便是。”月下如是说,毕竟不解决这事,这些人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许渊得了答复,心下也轻松了不少,“多谢大师,那我等明日便在许府恭候大师!”
月下点头,领着芥莘跨过人群进了店铺,然后合上门。
“师父,这事分明那家人自作自受,你为何答应出手相助?”芥莘对许渊的印象虽然不错,不过对许家的其他人是咬牙切齿啊。
“若是不答应,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月下挥一挥衣袖,那原本在大堂正中心的黑色棺木应声而开。
“师父~”芥莘一把抓住正准备飞进棺材中睡觉的月下,撒娇般摇晃着月下的衣摆。
“何事?”
芥莘两个腮帮子气鼓鼓仰头望着月下,闷声道:“师父每天都睡在那里面,可是从不曾让我睡那红色的棺材,我也想……”
“不行!”月下立刻出声打断芥莘即将说的话。
“哼,为什么喵?”芥莘有预感,那红漆棺木一定是为一个对师父来说十分特殊的存在准备的,可是师父从不曾提起。
最重要的是,每次芥莘提及那红漆棺木,师父都露出这种芥莘看不懂的神情,就像在迎客楼一样。
月下对这事十分敏感,只要与此相关,他都是只字不提,这一次也一样,他一如既往的沉默让芥莘不得不松手。
“师父早点休息!”芥莘说罢,便幻化成了狸猫形,趴在了月下早先躺着的藤椅上眯起了眼睛。
月下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芥莘,眼神忽然黯淡下来。
倒不是说月下隐瞒了芥莘,只是……今日之后,这红漆棺木也没什么意义了,只能算个念想吧。
鸡啼之时,芥莘悠悠转醒,肚子股骨的声响驱使她跳上了月下睡觉的棺木上。
“喵嗷~喵喵喵(师父,起床了)”芥莘睡的迷糊,摇摇晃晃的用爪子拍着月下睡觉的棺木。
芥莘拍了好几声,也不见月下出来,若是平时,拍个一两下,月下肯定掀飞盖子,直接飞出来,这种拍了好久依旧没见身影还是头一回。芥莘想到自家师父可能出了事,吓得睡意全无,一双眼瞪得浑圆,站在上门开始踱步思考该如何开棺。
思索片刻后,芥莘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变成人形摆好姿势便开始念咒。
“开——”芥莘指着那黑木棺材一声令下,只见那棺材纹丝不动,芥莘以为自己道行不够,又试了好几下,那黑木棺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疑惑万分的芥莘尝试着对一旁的棺材施法,只见手指出的片刻,那棺材盖子便弹飞而出,落在地上一声巨响,激起一层灰。
“咳咳……”芥莘一边挥袖清了清挡着视线的灰尘,一边剧烈咳嗽。
“你在干什么?”就这这时,芥莘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吓得芥莘站直了身子,十分僵硬的转过头,十分尴尬的笑道:“我,我修炼呐,嘿嘿!”
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强行打开月下的窝,只是没成功。
月下盯着芥莘看了许久,看得芥莘十分心虚的垂下头。
“吃早点!”月下看向一旁早早准备好的早点,示意芥莘过去吃。
“嗯喵~”芥莘闻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味道,连忙扑过去了。“师父这么早出去,原来是给我准备早点啦!”芥莘嘴里包得鼓鼓的都是鸡腿肉。
月下垂在眼帘,身体不可察觉的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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