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一起约定去吃火锅,刚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站着,笔直笔直,跟站岗似的。这个姿态特别引人注目,所以我们一眼就瞧出了,那不就是副驾唐奕格嘛!
我好不容易逮到熟人了,于是就像老朋友一样极为奔放地噌噌地上去一拍他肩,说:“嘿!副驾大人!呆愣这儿站军姿干吗呢?等哪位绝世大美女啊?”
他愕然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我,再慢吞吞地扫了一眼我身后笑嘻嘻的两人,十分淡定地拉了拉被我拍歪的领口,轻飘飘瞟了我一眼,开口说:“你哪里算是绝世美女!”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天天已经朝我挤着眼睛嘻嘻地笑了起来,而绵暖脸上的表情则是有些尴尬。
闹了半天,他竟是在专程等我!
我愣了一下,看看旁边的天天,她正大动静地拽着绵暖要走,眼睛挤得像是我要去偷情似的。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趁她们还没走时,我连忙大声地问:“副驾,你找我有事吗?”
他诧异地望着突然大声的我,缓缓道:“一起去吃晚饭吧。”
那边天天听了,赶紧说:“咱们快走快走……”
我欲哭无泪,眼看着天天她们消失,然后愤愤地瞧着唐奕格。
“你存心的是不是?现在她们都误会了!你怕我人微言轻没新闻,想捧红我是不是?大哥,我被你害死啦!”我噼里啪啦地数落着他,而他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把我的真实情绪当回事。不知不觉间,我就跟着他走上了。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即使旁边还有人看我们。
“想吃什么?”他突然发问。
既然谈到吃,于是我便费力想着,毕竟也好久不见了,总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为什么打你电话一直关机?”他又突然问。
“那个,是因为我手机丢了,总之很复杂啦。”
“丢了就不管了?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他没好气道。
“我……”
我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跟在后面的我被一个大力拽住了帽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差点儿摔死。转头一看,一个超放大的脸正在我的脑袋上面瞧着我。
“戴!小!花!”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来人正是几日不见,已从上气不接下气、随时翻白眼的状态变为神采飞扬、风度翩翩、满血复活状态的丁少。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抚着心脏,前面的唐奕格也回头看了过来。
“吓我一跳,丁少……你有事吗?”
他的脸还是有些苍白,显得眉眼更加浓黑深邃,他的目光扫过我和唐奕格,然后顿了一顿,停在我脸上,说:“那天承诺你的事,我想找你详细谈谈,有时间吗?”
虽然他这话说得很暧昧,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连忙说:“就是合……”
“和你之间的私事,不要说出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一把拽过我,堵住我接下来说合同的话,然后朝唐奕格笑了笑,耸了耸眉表示道:“咦,真巧,你也在啊。”
我有些困窘,这是什么状况?好像他们俩一直都不对路子,不过我现在身为唐奕格的朋友,却不得不有求于丁少而对他曲意逢迎,怎么说也有些对不住副驾大人。
丁少瞧了瞧我为难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看着我们说:“你们两个不会是约好了吧?那我就不耽误了。戴小花,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就多保留一段时间吧,下次我有空再找你的。”
“丁少……”虽然我的脑子还没迅速转动过来,但是嗓子已经做出了最直接的本能反应。某人挑起了邪恶的嘴角,身姿依旧维持着不动,看似在等待着我的下文。我艰难地保持着视线,不敢看唐奕格一眼,磨磨叽叽地颤声道:“不如,那事还是先今天定下来吧……可是我想先去吃个饭,一会儿再去找您行不?”
我这是个折中的方案,想必男人之间没必要那么不大度,何况丁少再怎么说也是领导阶级,吃顿饭的度量和时间应该还是给得起的。可谁知还没等丁少说话,那头唐奕格已经黑面了,冷冷道:“你们有事就去谈吧,饭什么时候都能吃,我先走了。”
丁少这厮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转头示意我跟他走。唐奕格已经大步走开了,丁少爷还在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及时地补充了一句:“多谢。”
我虽然摸不清他跟唐先生有什么过节,要这样给唐奕格难受,但我已经清楚地觉察到这位太子爷相当腹黑,绝不能惹。
迈着不知道什么节奏的步子,我跟在太子爷的后面不淡定地缓缓地前进。他的步履很慢,速度很像老大爷,可是这种龟速却在他飘逸的身形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恬淡悠远,仿佛旁边经过的人都是浮云,而他只是在闲庭信步而已。
而我像个猥琐的尾随者似的,离他远远的,并且默默地跟了好久,直到走到停车场,我才觉得出有一丝不对的气息。
“丁少,咱们不是……去办公室谈合约吗?”我努力地放大声,可是在某个身体已然很健康的腹黑男面前,我的底气明显不够足,到最后我甚至都在怀疑我自己说的是梦话还是废话。
他徐徐转身,与我平视,淡定道:“合约哪里都能谈,车上也可以。”
我迟迟不敢上车,脑子里一直晃动着一个很潮的词——门。
其案例无数,据说都是在车上谈事情,然后顺便做点啥。
我多想甩手给自己一嘴巴子。从什么时候起思想这么肮脏,没带镜子吗?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意淫有钱帅哥是花痴行为,要受到鄙视的。
不过这也真不怪我,你看我上上下下唐先生的车那么多次,从来都没有生出过这么不纯洁的想法。这中间的区别是什么?那就是他们俩的人品。人品知道不?人品很重要!
但是想到那份合约,以及他不耐烦的第二次催促,我终于带着忍辱负重的心情,一脸壮烈牺牲般的表情缓慢地爬了上去。可上了车,他却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路朝市区去了。
“不是要谈……这是去哪儿?”老是提到一件事会让人产生反感,所以我及时地刹车管住了舌头。
“回城。”他似乎并不高兴多说话。
“然后干吗……”顶着这样的高压,我生生地再次挤出了几个字,不是我不识趣,实在是因为我一头雾水。
“你手机买了没?”
“周末再……”
“买了也没关系。”他打断我,然后伸手点了下某个按钮,车顶居然动了,敞开了一半,立刻有空气挤压进来。虽然我是有些冷的,不过他好像看起来很需要清新空气的样子。当冷风灌进来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他的浑身都舒展了。
照这样看来,他的身体还真是脆弱啊。
他再次伸手,从脚下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上的手机包装盒,有些吃惊。原来他记得要赔我丢掉的手机啊。还是这么贵的一只。我愣愣地瞧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
他扭头瞟了我一眼,说:“看着我做什么,拆开啊。”
人家就是不想表现得太急吼吼啊!难得扮一次矜持,给次机会啊!好歹多给点时间嘛!
我费力地拆开精细的包装,里面是漂亮的白色。刚欣赏了片刻,心中还在欢喜,某人又催:“手机也要看半天,把卡换上。”
我听话地换了自己新办的手机卡,然后他毫不客气地从我手上把手机拿了过去,快速地按下一串数字,听到响了两声,就挂掉丢给我。
“这个是我的号码,存下来。”
我机械地“哦”了一声,脑子还没有从他刚才一系列动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在编辑姓名的时候突然发现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可是现在问好吗?作为一个有名的男人,一定很自负,若是我还没打听过他的名字,会不会惹他不快,进而影响他考虑我合同的事?
于是我毅然存下了腹黑丁三个明晃晃的大字,然后趁他状似随意地转头看我时,我飞快地朝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虽然他像没听到一样,不过我看到他踩着刹车的脚,却似乎得意地抖动了一下。
“我们去哪儿?”
“吃饭。”他言简意赅地说。
我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搅了我跟唐奕格的饭局就是为了带我去吃饭?我顿时觉得他腹黑无比。唐先生到底和他有什么仇?他竟然要这样用尽一切手段来打击对手。
见我一脸的悲愤,他放慢了车速,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怎么,跟别人吃得,跟我吃不得?”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声音越发悲愤起来。
他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我不怕死地再次提起道:“那谈合约……”
“合约还用谈吗?你给我好好把饭吃好。”
我心中有千种呐喊万种呻吟:想请问太子爷,何为把饭吃好?请你教我怎么好好吃饭?
那顿饭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用心的一顿,几乎把每根菜叶子的筋络和身形,都像浮雕一样,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对于他这种莫名的强制行为,我在心里给自己的解释是,他这是在赔偿我的损失。先请我吃一餐来报答救命之恩,再给一份合约作为补偿。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做事都是仁至义尽啊!
可是我心里莫名地对那种奇怪的感觉、那种异样的气氛和他看我的某些眼神感到有些欣喜,有些不知所措。
我捂着自己红红的脸蛋,在被窝里尽情幻想着,等我意淫得五饱六足,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便强制性地把贱男段禹的事想一遍,马上一身冷汗。这个原理等同于我国古代的头悬梁、锥刺股,专治我偶尔收不住的心猿意马和我那肝肠寸断的花花肠子。
等我再见到天天和绵暖时,她俩表情各异。天天贼兮兮地问我跟副驾帅哥约会的滋味如何。我跟她摇摇头,表示那天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去成。
绵暖立刻眼睛放光道:“怎么回事呢?”
我不能说实情,于是想要含糊地糊弄过去。可是那头天天却一直追问我有没有发展,什么时候两人定下来一定得请顿饭之类的。
我很淡定地说:“我跟他不可能。你们不要想了,我觉得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
绵暖先是一喜,继而脸一黑,口气生硬地问:“他还不够好吗?那你喜欢哪种?”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话的语气太傲气,跟我这卑微的角色稍有不搭。瞧着天天给我打的眼色,我立刻悟了,赶紧一边打着丝巾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他是那种很纯净的男人,长得帅,工作又好,我觉得他需要跟像你们这样漂亮温柔的姑娘在一块。”
看到绵暖缓和下来的羞涩的脸,她谦虚地说:“也不要这样说啦!”我顿时满头大汗。
突然间听到有人走了进来,站我外侧的天天和绵暖顿时就不说话了,两个人都默默地照着镜子整着制服,表情上有了些恭顺。我朝后仰了仰身子张望,原来进来的是聂思。
我顿时也蔫菜了,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然后我们仨动作齐整地飞快关上柜子,准备把不大的休息室让给大人物。
就在我们经过聂思身边,打了招呼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她没有转头,淡淡地出声道:“戴小花。”
天天她们很没义气地朝我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之后就闪了。我则有些拘束地站在那里,听她要问些什么。
“那天丁少,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哪天,面对他正牌女友的质询,我当然也不好隐瞒,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我跟他之间的身体接触和极短暂的交流内容,让这件事变成了一次很纯粹的见义勇为。这样既比较凸显我的形象,也免得她对我产生敌意。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很显然,她是在我们公司的女人中,跟丁少关系最亲密的。不过当我说完以后,她淡淡地朝我说了句“谢谢”时,我还是愕然了一下,然后心里居然有些微微的发酸,这种果断地占有,也只有她这样霸气的女人才能做得到。
不过她跟丁少真的是同一类型的人,十分地义气,有恩必报。比方说今日回程后,当林炎又继续拿我某大酒店手提袋做文章而炫耀她们的名牌包包时,聂思马上从她柜子里拿出一只LV,丢到我怀里。
我紧张地瞪着这只崭新的包,结结巴巴地道:“聂思姐姐……”
“你拿着拎拎吧,LV、古奇什么的在美国只是地摊货,姐姐送你一只,你要不喜欢给你妈平时买菜用用,不必跟我客气。”
刚才吵吵嚷嚷的林炎那边顿时鸦雀无声。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聂思姐姐其实还是一个天使,只不过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万万没有想到聂思居然会因为我无意中救了丁少这事而对我的态度转变这么大,她不仅常常给我出头,还在飞行时给我解决过几次客服纠纷。我被投诉,她还给我调关系最后把投诉给划掉了。
我是个很见不得人对我好的人,于是我时常泪汪汪地看着她,但是她却淡淡地说:“你救了他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
哎,心头忍不住又开始发酸了……
就在我如同漫步在云端,工作上风生水起的时候,猛然间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还有一件事处理得欠妥。
唐奕格在那件事以后再也没有找过我。而现在又因为我的线跟他不搭,所以也没机会遇见他。之后这事就一直悬着,直到现在我觉得如果我再不解决,可能我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于是我偷偷地打听了他的电话号码,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的口气听起来淡淡的,挺疏远的。
“我说你不是那么小气吧,我那天是真要去谈合约啊!你知道我的前途有多渺茫,这份合同对我有多重要!身为朋友,你就不能为我着想点吗?”我苦口婆心地解释。
他终于叹了口气,说:“晚上一起吃饭,别再放我鸽子了!”
“好嘞!这回下刀子我也陪你去。”我乐滋滋地想着晚上要不我付账?或者我付账?还是我付账吧!
下班时我又离奇地碰到了某太子,我顿时悲剧,为什么每次一要跟唐奕格吃饭都会碰到他?果然是先天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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