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破冰-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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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枫林的好友程旭近来有些小疲惫,一方面要正常在公司上班,另一方面,因不满足靠上班挣的那点死工资,搞了点小副业。

    地产圈里的人都知道,因为这个行业涉及的内容和配套比较多,因此圈子里很多人都资源共享,互通消息。这不,程旭的朋友陈珂就带来了一个消息。

    在距离K城不远的著名的美女之都S城,目前正有一块地皮。这块地坐落在K城市中心,是绝对的核心地段。该区域的住宅房价已经突破了一万五,而商业地产的价格更是直冲到六位数了,可谓寸土寸金。这块地皮是陈珂的大哥陈同伙同几个有实力的朋友一起运作的,总共有近两万个平方。因为看重了地皮未来的升值空间,他们计划做成商业地产。于是他们通过各方关系,采用了以文化产业拿地的概念方式,办理完毕了商业用地的手续,而由于疏通关系所使用的资金量过大,到了后期开发阶段,却没了资金。当前最紧要的是要解决资金缺口问题,要么融资两个亿,自行搞开发,要么找到一个大的投资商,联合开发。

    陈珂在大哥的带领下参与进来,把消息传给了程旭,程旭立即动了心思。按说,这么大的项目,程旭知道运作难度和融资难度是很大的,但是程旭却很想参与一下,这一切也因为陈珂这个人的原因。

    陈珂在房产草根阶层是个知名人物,因为他仅仅用了一年,就从一个为衣食发愁的穷人步入到中产阶层,这得益于陈珂很有胆量,及其敏感的商人眼光和做事情的魄力。

    一年前,陈珂还是某小地产媒体的业务员,每月底薪不足三千,业绩不好时,老婆孩子都要跟着他节衣缩食,甚至要跟同事朋友借钱过日子。尤其是程旭,从前经常隔几个月就要借陈珂千把块钱应急。而仅仅一次机会,陈珂就翻身了。

    那是在半年前,陈珂在跑业务时接触到了某家开发商,得知这家开发商手下有部分之前锁定的优质住宅楼盘刚刚开放(其实这是开发商惯用的伎俩,为避免后期无好楼盘销售致使销售疲软,开发商会将一部分优质楼盘作为自留地,在合适的时间开放),其中有一户楼盘无论楼层还是户型,都是无可挑剔的上品,当然,价格也很高。陈珂敏锐地觉察到,这对于自己或许是个机会,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将仅有的万把块钱作为定金,将这一户住宅锁定在自己名下。而距离交付首付的时间仅有两个月,陈珂必须在两月内找到一个买主,把房子卖出去,否则这房子就砸在自己手里了。相信一般人不会冒这个险,但陈珂有这样的魄力。但是两个月内,陈珂并没有找到买房子的下家,这时候,要么损失定金,要么继续赌一把,而陈珂竟然选择了赌。他四处筹钱付首付,因为没人看好他,都认为他不会有偿还能力,或者说,都认定了这套房子会把他逼向绝路,所以没人借钱给他。于是乎,陈珂又做了让人惊掉下巴的事,他竟然借了高利贷付清了首付。这种近似疯狂的做法,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人预测陈珂用不了三个月就要跑路或者跳楼了,而陈珂却不理会别人的看法,依然坚持着寻找买主。转机终于出现了,再借完高利贷的第二十天,他找到了买主,而且顺利地办理了过户。一反一正仅仅三个月的时间,陈珂去除所有费用,还完高利贷,净赚六十万纯利润,可谓一步完成原始积累。手里有钱了,当然不用借高利贷了,而他并未终止炒房的脚步。同样的方法,同样的好运,又过了半年,他累计获纯利三百多万,步入了富有阶层。

    综上所述,只要是陈珂看好的项目,程旭自然是丝毫不会怀疑,因此他开始动脑筋来切入这个项目。

    程旭先后找了几家开发公司,不是没有资金实力,就是对方认为信任度不够,进展并不顺利。而晚上的一次闲聊中,他老婆严淼淼说起了徐丹在的会所现在正跟巴萨城那边进行合作的事。这事启发了程旭的思路:巴萨城的开发商是排名全国地产行业三十强的企业,而且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商业地产开发。于是,程旭找到了徐丹,请徐丹问一下巴萨城是否有可能促成此事。

    徐丹没有拒绝,一方面程旭是严淼淼的老公,另一方面,他也是田枫林的好朋友,再者,这个项目本身,对于有资金实力的开发商来说,能够拿到一块好地开发项目,也是一种帮助。于是徐丹找了个空闲时间,到叶菲浩的办公室,将这个项目向叶菲浩讲了讲。没想到,叶菲浩在知晓了是徐丹闺蜜的老公参与的项目之后,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跟资金需求方聊一聊。

    后面的事进展得非常顺利,在叶菲浩的引荐下,巴萨城的投资部总监和陈珂的大哥陈同顺利见面,并相谈甚欢,双方竟然签订了联合开发的合同。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徐丹知道项目的促成,当然是叶菲浩这个重量级的身份起了作用。

    “因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你。”叶菲浩眼睛不眨地看着徐丹,徐丹一阵脸红。

    “那是我男朋友的朋友。”徐丹半晌说道。

    “这没关系,你有没有男朋友不重要,谁的朋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上心。”叶菲浩很直白地表达了对徐丹的好感。徐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从心里,她认为叶菲浩是个君子,而且是个坦荡的君子。

    “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表示感谢了。我也不瞒你,你知道,作为引荐人,徐同那边也给了我一点小好处。”徐丹知道,这种事虽然是潜规则,但是自己不需要对叶菲浩隐瞒,对方信任自己,自己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知道,你越这样坦白,我越欣赏你这种性格。其实在会所这么辛苦,你也挣不了大钱,你促成了一桩巴萨城好的生意,让你拿点中介信息费,这也是必需的。说白了,就是好上加好的事。”明明知道是开脱,话从叶菲浩嘴里说出来,却是格外的真诚和让人觉得温暖顺畅。

    “那好,今晚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就在宝隆会所吧,我安排法国餐。”说完,徐丹转身走出了叶菲浩的办公室。

    宝隆会所的定位是私密会所,设置了几个大的经营场所。进门处的左首是最大的宴会厅,里面摆着一张足有四米长的法式长条餐桌,桌上铺着酒红色台布,摆有一座座蜡烛台。两面墙壁的前面是咖啡色的酒柜,里面卧放着一瓶瓶里奥哈产区的系列酒。再往里面走,分别是品酒区、咖啡吧、高端储酒区。会所最里端,是一间只能容纳六人以下的VIP包房。包房里真皮沙发环绕着一个方形小餐桌,餐桌上除了摆着法式蜡烛外,还有铃铛、法式巧克力。整个包厢散发着橘红色的暖光,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也各具风情。其中最硕大的一幅画的是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那是宝隆酒庄创始人的画像。徐丹宴请叶菲浩就选择了这间VIP包厢。

    叶菲浩饶有兴趣地拿起铃铛晃了晃,代表正式开餐了。徐丹举起了香槟杯,“叶总谢谢你,干杯!”徐丹用酒杯轻轻在叶菲浩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我听说喝香槟要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行。”叶菲浩打趣道。

    于是,两人开始四目相投。徐丹能觉察到叶菲浩眼睛里火热的气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睛上面的眉毛英挺又不失秀气。徐丹刻意低下头,而叶菲浩看到徐丹那俏皮的小鼻子和绯红的脸颊,感觉此时的她无比性感和可爱,一时难以自控,叶菲浩用手轻轻托起徐丹的下巴,唇慢慢靠过去。

    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徐丹忽然清醒过来。她把酒杯挡在面前,“干杯!”说完,徐丹立即往嘴里送了口酒,然后坐了下来,并冲叶菲浩做了请坐的手势。

    叶菲浩也感觉自己唐突了,于是立即坐回徐丹对面,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转移话题道:“那个地产庄园的项目,你们酒庄的庄主什么意见?”

    “琼斯还在国外,不过她今早来电说,庄主对于我们的合作方案很认可,他们会再落实一下产权交割的问题。有可能项目启动前,庄主会邀请你去庄园做客。”徐丹很认真地回答。

    “那么……去西班牙的庄园,你应该陪同,对吗?”叶菲浩轻声问。

    徐丹点点头。用余光捕捉到叶菲浩脸上快速涌起的一抹开心笑容。

    接下来,餐厅的招待员将红酒、牛排等主菜依次端了进来,而徐丹却感觉有些不自然,对于叶菲浩的热情,她有些不适应,但是心里却不是那么反感。她很害怕,害怕叶菲浩进一步的追求,但她心里又有那么一些小虚荣,有叶菲浩这样优秀的钻石男喜欢自己,也证明了自己的魅力。

    叶菲浩仿佛看穿了徐丹的心思。在主菜上完,品尝最后一道甜点的时候,叶菲浩举起了手里的红酒杯,道:“徐丹,我们喝一杯。我知道今天晚上的宴餐就要结束了,但我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一说。”他用眼睛直视着徐丹。

    徐丹不敢看他的眼睛,碰碰酒杯后,就把自己蜷在了沙发里。

    “我知道你离过婚,也知道你有男朋友,或许你的男朋友很爱你。也许在你心里,你认为自己不能背叛男朋友,因此你拒绝一切外来男人的追求或者说干扰。站在你的角度,我认同你的做法和想法,你身上有对感情的责任。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跟你没有关系,那是我的事,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当然,前提是我不会主动挑唆你跟你男朋友分手,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底线范围内关心你,静静地等你,哪怕等不到,看着你结婚那天,我就死心了。”叶菲浩说完,把一大口红酒咽进肚子里,抓起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出去。

    徐丹蜷在沙发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许久,她穿起衣服拿起包,走到吧台结账,可收银员告诉她,单已经被叶总买过了。

    “这样一个男人,我该怎么与他相处?”徐丹迷惘了,努力甩甩头,脑子里尽量去想田枫林那张脸,而不知为何,分别了三个月之久,他脑子里田枫林的脸竟然有些模糊了。

    她刚刚走出会所,却看到夜色中路边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吸烟,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男人半仰着头,吐出的烟雾缓缓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便四散而去。走近了,赫然发现,这男人正是刚刚分别不久的叶菲浩。

    “我忘记了一个环节,法国餐的最后一个环节,男士要把女士安全送回去。所以,对于自己的失礼,我表示抱歉,并且想弥补。因为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不如打车回去吧。”叶菲浩走到徐丹面前。

    “好吧。”徐丹此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叶菲浩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与徐丹并排坐在后座上。

    或许是喝多了,或许是刚从温暖的包厢里出来,有点受凉,一上车,徐丹就不停打喷嚏,叶菲浩赶忙掏出纸巾放在她手上,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徐丹挣扎了一下,但很快被叶菲浩有力的臂膀将外套按在身上,便坦然接受了。

    开车的是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老司机,他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打趣道:“年轻就是好啊。小姑娘,看你老公多疼你,像我们老人家想浪漫也没这份心思喽。”

    叶菲浩怕徐丹尴尬,连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是同事。”

    司机听了,也觉得不好意思,打了两声哈哈,像是给自己找个台阶般地说:“同事……同事也可以发展发展嘛,我看你们蛮般配的。”

    叶菲浩正要再解释,徐丹用手比画了个停的手势给他,于是车里便安静了。好在路程不长,不一会儿就到了徐丹的住处,叶菲浩也随同徐丹下了车。

    “你怎么不跟着这车走?”徐丹问。

    “这司机老是往我期盼的方向说话,我有点怕。”叶菲浩笑嘻嘻地开着玩笑,随后问:“刚刚我想再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让我停下来?”

    “我觉得对于没必要的人也没有必要做那么详细的解释,我们没有义务去解释,只要你和我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又何苦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徐丹这话像是说给叶菲浩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了,我走了,再见!”徐丹跟叶菲浩打个招呼,转身往小区里走,却发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正在小区门口望着自己,这人正是田枫林。

    “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徐丹一阵惊喜,冲上去给了田枫林一个拥抱。

    而徐丹却没有等到田枫林想象中的热烈,田枫林只是冷冷地回抱了徐丹一下,随后便问:“刚刚是你同事?你喝了不少酒啊,就你们两人喝的?”

    徐丹立即觉察出田枫林情绪的异常,她把身子从田枫林怀里脱出来,换了一副冷冷的语气道:“先上楼再说吧。”

    一段小路上,两人默不作声,气氛异常压抑。走进门,徐丹甩掉了高跟鞋,往床上一坐。田枫林替她拿来了拖鞋,给她穿在脚上。这个细致的动作让徐丹心里真正的温暖了。田枫林对自己的照顾,就好像父亲对女儿般的细心。想想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只身一人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重新奋斗。为了多挣钱,又跑到千里之外去四处奔波。徐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又有些怨恨田枫林刚才对自己释放热情所做出的冷淡回应,觉得自己也很委屈,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理了理思路,决定按照和田枫林之前要无缝沟通的约定,决定把自己和叶菲浩之间的事情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全部告诉田枫林,只有这样,她才能心里舒服,也只有这样,两人的感情才能更坚定。

    田枫林随手打开电视,然后坐在床边,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有点动静会让人觉得屋子里有生机。电视里恰巧在播放一部电视剧。

    “我为什么不原谅或者不敢原谅?是因为他打破了我对他的信任。当信任不在了,所有的誓言都变得那么恶心,原先的体贴,也变成了一种欺骗。”女主向自己的闺蜜娓娓道来,而镜头一转,一个男人呆呆地在楼下望着那扇透出灯光的窗,片刻之后,做情绪低落状地自顾喊着:“我错了。”这桥段,不用说,是一方出轨了,另一方既痛苦又无奈。

    “如果我出轨了,你会原谅我吗?”徐丹忽然拉住田枫林的手。

    “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你如果出轨,也不会来祈求我原谅,那一定是你对我失望之极了。”田枫林看着徐丹,随手想要放开徐丹的手去帮她倒水。徐丹却把田枫林的手抓得更紧,“我不想喝水,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好吧。”田枫林安静下来,做了个深呼吸,默默等待着徐丹后面的话。

    “枫林,刚刚你在路上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巴萨城的营销总监,叫叶菲浩,也是开发商大老板的弟弟。他确实对我有好感,而且今天,他向我表白了。”徐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缓缓地说。

    田枫林听到这里,用力抓了抓徐丹的手,道:“这不重要,像你这样的女人,有人追求很正常,我在乎的是,你是什么想法?如果……”

    “你自卑了,是不是?”徐丹听到这里,没让田枫林继续说。

    田枫林沉默了,徐丹说中了他的心思。面对一个外形出色,年轻多金,且有着雄厚家族基础的竞争对手,以自己当前的基础,远远不能跟人家比,自己有什么逞强的资本呢。

    看田枫林不说话了,徐丹知道,他的情绪已经极端低落了。她了解田枫林,因为田枫林平常也是骨子里极清高的人,虽然在商场上他可以审时度势地用尽圆滑,但涉及感情问题上,他是脆弱的。他在乎徐丹,特别在乎,在他的生命里,徐丹甚至是最重要的。一旦当他感受到了来自徐丹的冷落,他的心立即就变成蜗牛,怕受伤,很怕。

    “亲爱的,这么多日子,你不在身边,我想你了,我想你亲我,想你抱我,我想……”徐丹知道,此时话语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她抓住田枫林的手,引导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田枫林忽然间像头勇猛的豹子,把徐丹扑倒……

    躺在田枫林的臂弯里,徐丹知道激情过后,田枫林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她缓缓道:“我会对你我间的感情负责。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没有人能超越你对我的好,我不会无视这份最温暖的关心。这件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等着和你白头到老地过日子。”徐丹这番话说得很动情,说着说着,她流下了眼泪。晶莹的水滴,慢慢地滴落在田枫林的肩头。

    第二天清晨,徐丹打定了主意,起草了一份辞职报告发到了琼斯的邮箱上。经过昨夜的思索,她觉得要想让田枫林彻底踏实,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避免再跟叶菲浩接触。以她目前的工作内容来看,如果不辞职,避开叶菲浩根本不可能。为了自己和田枫林的感情,事业上必须要做一些牺牲。

    “亲爱的,我出门了。晚上一起吃饭哈。”徐丹搂着田枫林的脖子撒了娇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到了公司,还没来得及开电脑,小冤家Mary就急匆匆滴跑了进来。

    “徐总,客人就要到了。琼斯安排我协助照相和录像,你找的摄影摄像人员到了吗?”Mary语速极快,催促着。

    “什么客人?什么摄像人员?”徐丹被弄得一头雾水。她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有客人要来参观会所,还要摄影录像的事。

    “哎呀,徐总,这事你不知道?你没看我发给你的资料啊?不是邮件,是打印出来的方案,我放在你办公桌上的,而且这还是琼斯专门交代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不会是你忘记了吧?”Mary故作惊讶地提高了语调。

    徐丹赶忙在自己桌上寻找,终于在一本杂志里发现了一个仅有一张纸几行字的方案。大概内容是西班牙驻华大使馆的几位外国客人今天要来宝隆会所参观。琼斯在纸上写了请徐丹提前安排摄影摄像留作资料,并在午间款待大使馆的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把方案放在我桌子上,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笑话?”徐丹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Mary肯定耍了小花招,悄悄地把工作方案夹在杂志里来打擦边球。

    “噢呦,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我提醒过你的,你那时候正在忙,还说等会儿就看方案,谁知道你自己把方案弄哪去了,现在反过来怪我!”Mary很夸张地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喊着,惹得外面的员工纷纷往这边侧目。

    徐丹知道,此时再跟Mary争执没有意义,Mary摆明了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她现在要做的,是立即解决摄影摄像问题,以及马上安排会所餐饮团队做餐。

    餐饮好办,距离开餐还有两个多小时,餐厅经理凯文做西餐也做了很多年了,食材可以从之前他服务过的餐厅先调一部分过来,厨师们只要有了食材就没问题。摄影和摄像只有联络庆典公司应急了,估计他们会趁火打劫,但是即使价格高得离谱,也只能认命了。还有一关最头疼,缺少一个精通西班牙语或者英语的翻译。徐丹和目前会所里的员工英文都不是很灵光,更别说西班牙语了。徐丹倒是知道有个合适的帮忙人选,但是这个人选确是她此时非常不想联络的。

    Mary又过来催了。徐丹一咬牙,电话拨到叶菲浩那里,讲明了意图。叶菲浩很乐意地接受了,表示马上就来徐丹办公室。

    徐丹长长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钩心斗角,自问从来都是真心待人,更没有主动伤害别人的恶意,却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职场里,仅仅是为了和老板关系远近这样无关痛痒的事,就被卷进了漩涡里,而且还要不得不有求于自己并不想继续打交道的人,实在是有些委屈。

    庆典公司的人扛着设备刚下车,大使馆的客人也已经到达了会所。两个大鼻子的老外饶有兴趣地参观着会所,叶菲浩陪在徐丹身边当翻译。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很有魅力,谈话幽默风趣,而且礼貌周全,嫣然一副给徐丹当好后盾的样子。Mary当然知道叶菲浩的身份,女人在优秀的男人面前也有一些表现欲,所以她不时对庆典公司的人指指点点,挑剔地安排着摄影和摄像。

    中午的宴餐虽然客人们吃得兴致勃勃,但是徐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种应酬让她感觉到乏味,加上Mary大清早带来的小花样儿,让她心理上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怎么了?不舒服?”叶菲浩关切地问。

    “没什么,有点累。”客人们走了,徐丹坐在沙发上,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晚上我们出去活动活动,放松放松。今晚我有几个朋友,他们要去游艇上办个PARTY,一起去玩儿吧。”叶菲浩发出了邀请。

    “谢谢,我不去,我男朋友回来了,我要在家好好陪他。另外,等琼斯回来,我就要辞职了,我想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借这个机会,徐丹把话挑得明白。

    “Why?”叶菲浩夸张地张大嘴,他很难理解徐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今天谢谢你,我走了。”徐丹没理会叶菲浩,自顾地上楼回到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Mary的声音:“这徐丹真过分,听说他男朋友对她很好,现在还跟叶总打得火热。你说在外面找个翻译来救场不就得了?非要叶总来当翻译,这样影响多不好!人家巴萨城怎么说也是甲方,万一以后传出去,说我们都不知道尊重甲方,谁还跟我们合作?要知道,琼斯可是想在国内开宝隆会所连锁呢。”

    “Mary,你干什么?!”徐丹推门进去,直接询问。她本来心里就烦,没想到客人刚离开,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Mary依然在同事们面前搬弄是非,说自己的不是。

    “徐总啊,你来了正好,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你面我也不怕说。我觉得你今天这事情做的一点也不到位!提前没做好功课,多花了钱导致公司费用加大,还有,你临时抓叶总来当翻译,影响我们和巴萨城的关系,我要向琼斯汇报。这件事情,你要负责任的。”Mary当着同事的面子,给了徐丹难堪。

    “够了!你是副总还是我是副总?!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今天咱们把话说明白。我每天都会很仔细地检查我的办公桌上有没有方案和文件,你故意把方案夹在杂志里不告诉我,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反而变本加厉了!好脑子要用在设计创意上,只要琼斯不在,你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速度都慢得要死。我知道你想让我走,但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其实是对公司的不负责,也是对琼斯的不负责!作为你的上级,我不允许你的存在!你大可以向琼斯以任意方式进行汇报,但我安排给你的设计任务,到现在你一样没完成,我也会向琼斯建议开除你!”徐丹愤怒了,她想起来某一年外出旅游,在途中曾经遇到一位以前混迹黑社会,后来改邪归正做正当生意的老者,那老者曾说:“人难免会遇到马善被人骑的时候。第一次,你往我脸上抹灰,我歪歪头躲过去,第二次,你再往我脸上抹灰,我依然歪歪头躲过去,第三次,你还往我脸上抹灰,对不起,一二三,把你干倒。”

    当徐丹说完这番话,她忽然对先前做出的辞职决定动摇了。她觉得遇事逃避并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继而想到,不管是感情也好,工作也好,出现了问题,如果不进行彻底的根除顽疾,那么未来一定会残留隐患。豁然之间她开窍了,她决定先处理完Mary这个工作中的小麻烦,再来深层考虑感情上的问题。

    徐丹猜测,自己跟Mary的矛盾公开化了,Mary一定会向琼斯告状,而自己也面临着和琼斯之间的协调沟通。不出所料,下班后,琼斯的越洋电话如期而至。

    “徐总,Mary说你事先没做准备,今天花了很大的成本才完成了大使馆的接待,而且你给巴萨城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我想核实一下这件事。”琼斯的语气竭尽友善,但徐丹还是能听出里面包含的不满。

    “琼斯,这件事花了大成本是事实,因为时间很仓促,或许是我粗心,直到清早Mary来提醒我,我才知道你安排了这样的接待任务。不管什么理由,是我做得不到位,给公司带来的额外超支费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不过,Mary说给巴萨城造成了不好的印象,这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是临时找了叶总当翻译,因为这是最快捷最保险的救场方式,而叶总作为巴萨城的负责人,接待大使馆的客人也没什么不妥。”徐丹没有为自己开脱,表达了承担该承担的责任的意图,同时,语气也并不示弱,她很客观地陈述着事实。

    “那么,对于Mary的工作能力,你怎么看?”琼斯终于把话题引到点子上。

    “我丝毫不隐瞒地告诉你,我很不喜欢Mary。我知道,她的审美包括设计能力都没有问题,但是我认为,她的态度有问题。在她眼里,根本不存在着有我这个副总。说不好听的,是因为她依仗你宠她或者说有你做靠山,她才会这样。我回来想了想,接下来有三种选择,要么你直接来管理Mary,所有工作你分配给她,她直接找你汇报;要么,你把她开掉,我们重新招设计;要么你提Mary做我这位置,我离开。”徐丹知道,这三个选项都等于自己给琼斯出了选择题,要么选择Mary,要么选择自己,把这个皮球踢给了琼斯。

    “好吧,我知道了,徐丹,辛苦了。”琼斯若有所思地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一晚,清晨,徐丹想想去公司就头疼。距离琼斯回来还要有半周时间,这半周等于在等待一场宣判,这种滋味很让人心里郁闷。磨磨蹭蹭地走到办公室,徐丹却发现办公室清净异常,原来最闹腾的Mary沉默地低头坐在角落里。

    见到徐丹,Mary冲动地站了起来,但徐丹随后看到她又坐回座位上,低头玩着手机。“怎么回事?”徐丹一边诧异一边打开电脑,新邮件提醒中,一封来自琼斯的邮件跳了出来,打开后,内容如下:“徐丹,我觉得你的价值大于Mary,因此,我给Mary推荐了另外一家设计公司。她今天就到财务去结算工资,你着手招聘一名新设计师吧。我有信心,咱们能共同做一番事业——琼斯。”

    徐丹瞬间觉得琼斯异常明事理,心里有一丝的小感动。于是她立即在招聘网站刊发了招聘设计的消息,随后抓起电话,一家家联络本地的高端会所,联络异业之间的合作,能多消化些库存,总归是更好的。

    徐丹的忙碌让回到K城的田枫林显得异常清闲。自从上次做了坦白沟通之后,田枫林能感觉到徐丹这几天在处处照顾自己的情绪,于是也便不再猜忌。闲暇时看看书,听听歌,至于W城的事,抽时间就在电脑上写写运营方案。他习惯于点点滴滴地把事情思考细致。此时,他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回到W城,要大张旗鼓地开始做一番事业。

    就在田枫林假期的最后一天,徐丹带来了一个让他不怎么愉快的消息。琼斯回来了,上次徐丹做的方案通过了,一周后,徐丹将陪同琼斯以及叶菲浩共赴西班牙的宝隆酒庄。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临睡前田枫林搂着徐丹,长出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你我间的感情基础,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强留也没用。玩得开心点,我会在W城好好地做事情。”

    清晨,天还没亮,田枫林在徐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抓起行李直奔机场。登机前,他收到了徐丹的短信:“亲爱的,放心吧,我会乖乖等着我的男人载誉而归。”连续看了几遍,田枫林轻轻在屏幕上打出一句:“千万保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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