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第十六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范本散文卷-心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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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乡

    文/徐岳林

    双龙风景,钟灵毓秀,水木金华。我们消受着这番惬意,在这水月洞天的道教圣地徜徉。一片冰心在玉壶。从冰壶洞出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此时正好温驯,抚摸着人的脸颊,轻绕在膝间。空气中连着一丝氤氲的水汽,只是单纯地呼吸着,也让人感觉极为清爽。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犹香。这莫不就是弘一法师所说的“无上清凉”?而眼前的美景也使我蓦地产生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一些思绪缓缓袭来。

    当世界还年轻的时候

    一小块玛德莱娜点心就能让马赛尔·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让他回到贡布雷的小城,忆起他在斯万家和盖尔芒特家的生活。这样透着灵气的山水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家。那是一个古镇。红墙,青砖,绿瓦。小桥,流水,人家。每逢节日,卖糖人儿的,摆花灯的,卖鹞子纸的,写对联的,可是够小孩子热闹的。手上系着红麝串子的女孩子们还会玩送花神的游戏。

    外婆的家就临水而建。女人们常常在河边浣衣。时光流到这儿的河水里也仿佛放慢了脚步。外婆是古老的镇子里唯一的中医。小时候的我总是拉开那些铜把手的抽屉,为里面的中草药配一些故事剧情,幻想出一个奇异的世界。例如,白芷和黄芪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姐妹,枸杞子是她们身边的小丫鬟,我最喜欢的党参则是白须飘飘的老者。而外婆却说她最喜欢的两味药是“当归”和“茴香”。

    每天晚饭后,外公必要拉几曲二胡。流水弓、檀香木、马尾弦,咿咿呀呀的老旧胡琴在他的手里变得那样神奇。婉转的琴音间,那些古屋就静静地站在风日里。也许它们身上的每一片瓦每一角屋檐都隐藏着太多太多的往事,等待人们去诉说。建筑是凝固的诗,这个比喻用在它们身上确实贴切。

    外公也喜欢饮茶,他每每与客人饮到至兴之处,总会情不自禁地念起饮茶的诗句:“一碗喉温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行。四碗肌骨清,五碗通仙灵,六碗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饮完茶后,他也会照例哼几折婺剧段子,“噫……美人如玉剑如虹!”然后是一声茶碗击打桌面的铿锵之音。小小的我就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眼前好像真的浮现出白衣鹤袍的世外仙人模样。

    还是那个夏日的夜晚,蒲扇轻摇间,我仿佛做了个长长的梦。一觉醒来,物是人已非。现在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外婆家。有时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生一场小小的病,再喝一碗苦苦的中药,再听外公哼一曲抑扬顿挫的西吴高腔。

    我们总是会抱怨美丽时光走丢了。然而当我们走得太急促,骤然刹住脚步,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焦灼着不知如何选择时,旧时光就会将我们倒拎起。这时我们口袋里掉出的,可能不是写满密密麻麻目录事项的会议记录,而是童年的纸飞机以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有些记忆于是就悄悄逆水而来了,在不知不觉间惹得人眼眶发湿。如今的我也终于明白外婆为什么会如此喜欢那两味看似平淡无奇的药。是的,当归,回乡。当紫丁香最近在庭院中开放的时候,我想会我想起一些时光。

    就像杨绛所说:“人能够凝炼成一颗石子,潜伏见底,让时光像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过,自己只身在水中,不觉水流。”那时的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会看玻璃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坐在石阶上看雾从树林中升起,俯身嗅到野草的味道,在深夜里旋转身子,眯着眼看头顶的满天星斗。那时满膝的芳草,总是藏着心底不与人言但是说出来又让人忍俊不禁的小秘密。我们会看金闪闪的阳光在河面上戏水,想象在洁净的早晨,宽大的叶子开始渐渐发亮。

    那时,白菜还保持着微胖的身材。那时,世界还很年轻。

    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海子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是的,你最近一次读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还记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风吹过黝黑的土地无人听见,那些女神一一去了,脚下的河水静静地流吧,直到等我唱完我的歌。你听,北岛和艾略特的句子只停留在尘封的诗集里。快节奏的生活甚至要将人们的时间凝缩着使用。人们相信三步并作两步走可以更有效率。于是,我们二十而立,三十而不惑。

    现实主义者说,沉醉于诗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理想主义情结,而我们毕竟是生活在现实中。古人不是早有诗为证吗: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皆虚化,柴米油盐酱醋茶。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没有人能把火焰再还原为森林,把炊烟再还原为那个温暖的老柴屋。躺着的只是海的深,站着的也只是山的高。而我却想说,既然诗歌已经注定出现,同样,也没有人能把诗歌再还原为白纸。

    当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都有过看见月亮离自己很近的时候,近到似乎爬上树就能够到。哪一天,当我们知道自己离月亮有多远的时候,说明我们真正长大了。必须承认,我们毕竟是活在现实中。但是,当理想照进现实,毕竟还存在这样的可能,可以伸手握住那束光。

    是的,我们终究都要保留或构建起一片精神的自留地,在那里重遇一个未知的自己。那里的他,脚步并不如此匆匆。

    对于“理想”这个词,有人坚信不疑,有人疑虑重重,相信与不相信之间,似乎还有些沉吟的深度。而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们,总能将一些矛盾驾驭得游刃有余。他们只背上一个单肩包,留给世界一个年轻的背影。他们说,就让我们继续与生命的慷慨和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与荒芜相欺。

    那些金子般的声音,是混于尘埃的激情。久未归去的地方有等待他们已久的风。声声慢中,他们知道,几根傲骨会哽到自己的喉。

    那些自由行走的花

    群山奇峰翠竹映,智者禅寺钟鼓鸣。黄大仙宫殿中,道者燃着香烛,点着祈福纸,斋醮科仪里,有一种肃穆的虔诚与敬畏。在娱乐至死的时代里,人是需要有敬畏之心的。我们的心中必定要留有这样一块神圣不可亵渎的土地。

    山水若有道,笔墨亦随心。真实的风景永远比任何名画都要生动。它网罗天地于门户,饮吸山川与胸怀。冰壶洞之上,鹿田湖凝碧的水痕,是田园牧歌的回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贴着水面经过石桌的晕透,按摩着耳膜。难怪卢梭会说湖是神的一滴,难怪李乐薇会在他的空中楼阁里挂上一幅名叫自然的画。足下是平静的湖水,眼前是倒映的湖光。青山,晨光,云水间。小憩,驻望,不知还,流连忘返。倏忽之间,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不如归去。

    我想,乔伊斯会同意我的观点。他的历史循环理论也同样在强调着回归。像他最知名的小说《尤利西斯》一样,在《为芬尼根守灵》中,他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和荣格心理学的视角解剖人物,堆砌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文史典故,引入大量的自造词、隐喻、双关语。但小说的时间是夜晚开始黎明结束,夜与昼相连相接,循环不断,全书结尾的最后一个字正是开篇的第一个字。这种循环中,透出一种深切的归情。

    1787年,托马斯·哈代写出了《还乡》。他认为还乡不一定要衣锦,也不一定要等到年岁有加、岁月沉香时。我们或许可以在某个时候,回去看看那些自由行走的花,是否还开放在那片花园里。

    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东风且暂借,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今日,我不再是过客,我是个归人。

    108路公交

    文/秀伟君

    据说每个城市的108路公交都能穿过这座城市的心脏到达城市的每个角落。

    在最冷的季节报了城市另一端的补习班,每天要顶着刺骨的严寒站在公交站牌处等待108路的到来。十分钟一趟的频率让当站即上车的概率降到了最低,十分钟的等待,经常看着车尾从视线的最角落拖着冒着暖热尾气的尾巴行驶向最远处,那是前往另一端唯一的途径也是等待漫长忍受冰冻的初始。

    108路是唯一一路可以到达城市所有站牌的公交,无数人的等待为了这最后一班的希望。可以看到迟到的上班族,准备去远郊市场批发蔬菜的菜贩,还有就是像我这样在寒风中等待着的不同目的地的不同的人。有着每个人不同的目标,却选择了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同一路公交车,不仅仅是因为108路的行驶路线四通八达,更因为这是唯一一辆可以载动所有期望和等待的装着经久不息发动机和始终在旋转方向盘的车子。108路带给了太多人消失的方向感和存在感,或许也是因为我们给了108寄托的机会,所以它才会选择兢兢业业地传递着我们的每日每夜的生活和未来。

    等待108路的人,大多在这座城池的所有人看来都是闯入未知地的陌生人。他们与这个幽静却不乏机械味道浮夸味道的城市看起来格格不入,寒冷的早晨,被看成异乡人的他们拿着从小吃摊那里刚买来的鸡蛋饼,热气配着嘴巴里哈出的日期模糊了眼睛前面狭小的世界,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嘴巴里生硬地咽下放了太多盐的鸡蛋饼持续了多久,只是在旁观者看来他们像是寄生在痛苦边缘的奋斗者,每天要起早贪黑顾不及冷暖地等候108路的缓缓到来。

    看着不同的人换着不同的姿势在站牌处等待108路车,自己却也把自己想象成了这种市井人眼里所谓的异乡人。哈欠声哈出暖白的热气,让清晨的城市浮躁了不少。其实我们也很想多看一眼这座城市仅存的美好,当一种现代化的人际纽带自然关系被时间加速度给轻松超越,我们已经顾不及生存原始的意义,只是像上了发条的生命一样在同样的时间守着惺忪的睡眼和缱绻的背影等待寄托着未来的108路。

    失望总是会有的,还有好久好久才可以等到108路车。看着公交车牌流动的数字,心里一直在默默期盼着108路的到来,可事实却不紧不慢折磨着所有等待着被冷风贯彻的心灵,在最后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吃完最后一口鸡蛋饼扔掉塑料袋之后,十分钟只剩下最后的三十秒了。

    等待让这世界的一切景物都变得缓慢,和疾驶的车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一个弯曲的背脊后都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心灵,这颗神奇的结构里蕴含着多少沧桑和炽热,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30秒的时光可以宣判今天108路班的司机是否守时,却也可以宣判每一个等待者最后的心跳是否足够沉静等待希望的到来。

    回到最初的起点,我们都可以是这座城市最原始的缔造者。只是我们因为种种原因,因为不同的样貌,因为不同的穿着,不同的身份,使得这座城市给我们每个人划分了不同户型的身份和看人的眼光。最高层和最低层人不同的区别不是心的狭隘与宽广,也不是金钱的多少,而是上帝分给他们的是别墅大户型和经济适用房。

    冷风过境让百草荒芜,无数次工业革命推动的世界工业文明的产物失去了最后一丝原本的生气,我们在这种可悲的文明下生存长大,懂得了应该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怎样的人,也懂了应该用怎样的方法唤回怎样的一颗离开的心。学不会太多的东西,可是正如在等待时候那颗祈祷的心,天生的央求者。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108是这一天的希望。

    等待是造物者赋予亚当和夏娃最精美的礼物。在等待中我们仔细地窥探着这个脆弱的世界,是如玻璃幕墙般的奢华还是马路脚上天还未亮就已经打扫完毕的环卫工人。等待是不同表演的开场,为了演好每一幕,等待给了大幕拉开前急迫的心跳。放下一切过后的冬天,会有许多人露出久违的笑颜,温度回升,终于不再需要穿着笨拙的羽绒服等待了。

    108路终于还是迟到了,30秒的等待让人们不停地解锁手机或是破开被袖口挡住的手表。迟到了一分钟,而这一分钟让多少等待者心如死灰,这一分钟带来的可以是上司因下属迟到的训斥,可以是送货老板的千方百计埋怨,可以是补习班老师惩罚的十遍英语课文,也可以是等待者自己被自己宣判今天的死亡。

    今天108路的司机换了一个人,是一个中年人,他戴着白手套,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上车的人是否有投币或是刷卡,白色塑料杯里面泡着大概还是温热的绿茶,茶叶已经沉底了。108路今天又是满员,司机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看最后一排的乘客。

    “不能再上了,等下一班把。”这一句让最后一名乘客收回了已经踏上车的一只脚。大概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失望和埋怨吧。108路的到来让所有等待到已经快要入眠的人春风一夜,却又因为埋怨让一些人的心顿时掉进了深渊。这一起一伏,真的是折磨人。

    不过幸运的是,我成为了108路倒数第二名乘客,选择了最后一个空着的位子。最后一排尽管颠簸却也让我这颗悬浮着的心有了些漫长等待后的安慰。反倒有些感觉对不起那最后一名乘客,或许他是要急着去工作,或许老板会因为他的迟到而炒了他,或许如果当时我把这珍贵的机会让给他,他就可以不用这样狼狈的离开了。

    我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冰冷和无情。但是没有办法,其他人却不会这样认为。

    108路缓慢的启动了,那颗经久不息的发动机又发出了轰隆的运转声,车厢内的空气顿时变得暖热起来,我坐在靠窗户的位子上,突然看见了那最后一个乘客,他绝望的眼睛紧紧盯着108路的窗户,然后风景开始流动,那个人越来越远。

    108路渐渐在视线里消失,成为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天目

    文/沈佳英

    在临安读大学,是久闻天目山名气的。我知道它可以追溯到高考结束那年暑假,因它早被激越唱起,在学校校歌的开头。而我一直却是痴迷这个名字,天目,像是不染尘埃。

    而关于它的形貌,我只是知道它美,却不知道它怎样美。就像那些在心里流传的风景那样,以模糊的姿态在远处孤寂地朝我亮着光,于是说要去,要去。却不知是哪一天。因为我们也是知道,很多盼望常常是会流失于时间,最终留下一段遗憾。

    直到那次在去玲珑山的路上听到有人谈起它。我零碎听到“古树”“历史”这些词。当即那串模糊的光在脑海亮堂起来。我想看树,想看年轮在光阴里累积后的模样,想看那不言不语地与岁月和平共处的姿态。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天目山会如此从容不迫地与我的愿望契合。那真是树的海洋。

    我知道天目山有树,但不知道有这么多树。我们乘车上山,那一路上,天目山已经默不作声地向我们呈现了它广袤林海的冰山一角。我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山路十八弯”,心中暗叹司机师傅的开车技术,上山公路蜿蜒曲折,徘徊而上,人随着惯性两面摇晃,司机师傅安之若素地打着方向盘,并不理会我们对窗外绝景的赞叹,也不理会我们随着车辆的不停拐弯而发出的尖叫。那平静中,也隐藏一股骄傲吧。

    蔚蓝湖泊,绝壁,笔直的大片树木,云海里外的群山,山脚下盒子一样红色屋顶的房屋……一一从车窗外掠过。我往下看,看到一截一截的公路,一段叠着一段,好像我们是垂直爬上来的一样。

    就到了一千多米高的山上。

    接下来是用脚步与眼睛同时感受的旅途。初初一看,满眼都是树,又都是那么老的树,好像满山都是岁月,好像人类的历史都被它们沉默地一丝不苟地承担着。走在木板铺就的路上,一侧便是悬崖峭壁,树还是一棵一棵长着,填补着深深的海拔。只是望见树木之间的空隙,双脚就一阵发软,我胆小如鼠,赶紧挨着里侧走,我害怕被纵身的欲望侵占了头脑,就忍不住消逝于这片时间筑成的山谷。

    方知婷婷如盖是什么意思,那棵树根本住不进我的镜头里。我在下面仰望它,我跑到远处将镜头对准它,还是只能框架它的一部分。主干高耸,枝丫四展,遮挡住大片天空,唯缝隙间的天空破碎而湛蓝。

    木板路中间,常常也生长着树,我喜欢在路中间迎面撞上一棵树,像撞见修路人的一份慈悲。

    我们第一次看到一棵五六人不能环抱的大树时惊讶不已。那枝干坚硬如石,手抚之上木纹却是光滑无刺,如同在岁月里逐渐温柔的心。我不知道它立在这里已多少年,不知道多少暴雨,细雨,风雪,烈日,微风,暖阳,将它刻画成了我面前的样子。不知道它接住过多少目光,又多少次沉默面对,路人如我的喟叹。

    而后进入大树王国,一路竟都是胸径如此的大树,只能哑然赞叹。树既多,便出奇观,比如两棵巨树底部已完全长成一体,往上又独自生长,呈凹字形。更多的树,在年代里彼此错乱根节,粗大的树根蜿蜒在地,彼此缠绕,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哪棵树的根了。

    及至终于见到8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王,那棵巨大的已枯柳杉树,天目奇树就可见一斑了。

    但还不仅仅于此。

    我们一直以为五世同堂是殿宇或是祭祀场所。但那是世上最老的银杏树!我已经不能辨认出它是银杏树,它的子孙都已经那么老了。那周边二十多枝银杏都是从它的根部萌发,全是它的后代,世世代代,因此才叫五世同堂啊。距今已一万两千年,我撞见了万余年的生命。

    我印象最深的是四面峰,我们在一处绝壁上偶然往下一望,那一片层峦叠嶂当即令人尖叫!茫茫林海,山脉在云与阳光中起伏,山脚下的盒状房屋静静点缀着这片翠绿的没有边际的树木。彼时登上那块石头,深谷与山峰,树与人烟放在眼睛里,又像放不进眼睛里,真正感到辽阔的美,深渊的美。才明白三岛会说:美概括了各部分的争执,矛盾和一切的走调,并且君临其上。

    往上走到立玉亭,又是一处概览全景的地方,往下望见那么壮阔的无人之境,令人忍不住要大喊。难怪这一路上,我总听到不停有呼喊声。彼时在亭子里休憩,不知怎么想起《大海》,几个人唱了段,好像往事真的可以从此逝,好像从前真的可以因此回。就感受吧此刻。

    去天目山之前,我只爬过学校周边的小山,路型简单,也不十分险峻,只要一个劲往上爬就行。但天目山常常要我做选择,天然风景,人文古迹,默然散落,不是一路简单走就能赏尽。如果不是和同学一起去,像我是路痴,恐怕要迷路的。我们几个人兜兜转转,各处风景基本也都看到了,有时候撞上人流,有时候走至人迹稀少的地方。在狮子口那边看到山洞里一尊佛像,眉目慈悲而凄凉,石洞造成穹顶,佛像静卧在这里,眼望苍苍人世,而人迹罕至,拜过佛像,我们亦就此离去。

    我走天目的石板路其实走得脚抖。那是真正的古道,前人修建这些路,不知费了多大力气,在古道上往上爬自然消耗力气,气喘吁吁,而往下走,我更是胆战心惊,有些石块横截面很窄,我总不敢踩,我还总怕会随着惯性一路滚下去。我同学走得比我顺畅地多,我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在拖后腿。就连走一线天我也走得腿软,明明没什么危险,走到中间往上一望,往下一望,我就觉得要一头栽下去了。走完一线天,再往上望望那么长那么陡的台阶,顿时心生豪迈。

    我总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那些空落落的古道上偶尔一处照着阳光,美得像一处永恒。我想起少年时曾读过余光中写的话:每当看到绝美的风景,我总是望到绝望才离开。

    在开山老殿拜了佛像。看到了一些年代里的字画。我终于看到了尺八!还买了一本赵孟书法的《心经》,据传这个我家乡的书法家,与天目山中锋和尚友情笃深,为其奉书。

    至此天色已晚,只能往下走了。又乘车体验了一番“山路十八弯”,尽管疲惫,我依然没放过这个机会再好好地把这条山路风景看一遍。真美。再有机会,真想这条上山公路也自己爬上去。

    为了赶上回学校的末班车。只匆匆看了禅源寺。但那真令我震撼。我幼年在寺庙里度过很长时间,后来也看过一些寺庙,寺庙的格局,塑像其实都十分相像。但禅源寺不同,它的宏伟布局,肃穆氛围,非身临其境不能体会。玉琳国师塔我们只走到两层就不得不匆匆而返,但那肃穆慈悲的印象就此在我脑海里。是我从没有过的记忆。

    于是辞别天目山。

    六小时的琴声

    文/孙凝翔

    一

    学校的中心广场,淡淡的橙黄色阳光打在四处张挂着的标语上,藏在人群中的学长们卖力吆喝着,拿着报名表四处招揽着未来的社员。

    这天是社团的招新大会,每个社团的社员们都尽力表现着,想要放出一丝比太阳的余晖更明亮的光线。

    也就是在这一天,在那个人流窜动的广场上,我看到了很多把吉他,但没有一把,发出了六小时的琴声。

    二

    第一次见到柳,是在初一的上学期。那时候我和他还互不相识,只知道对面那个看起来胡子拉碴的家伙是和我一个班的——十二三岁的年纪,配上布满下颌的细须,确实显得有些早熟。他那时候还没碰过吉他,更没有手上一层又一层的老茧。那时候的他,更像一个早熟的幼稚鬼——现在说不定也是。

    虽然我觉得“柳”这个称呼有些矫情,不过考虑到他执意要我这么称呼他,我也只好接受了。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取了一个姑娘的名字——柳涵。显然除了柳之外的称呼都不足以体现他的阳刚之气——我的意思是和他的大胡子不太配。

    我和他真正的熟知是在开学两个多月以后。那时候他还是优等生,时常能考全班前五,顺便还担任了语文课代表这类重要职务。那时候我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喜欢讲冷笑话的语文课代表。比如我们曾经花了两节课严肃地讨论如何圈养皮卡丘,结果是有划时代意义的:我们一致认为,只要把皮卡丘关在高压电网里就行了,它只要一想出去,就会去触碰电网,触电之后,马上就升级了。我们为这个研究成果欢心鼓舞,趴在桌子上笑了半节课。

    顺便提一下,当时我因为喜欢恶意卖萌,被称作皮卡丘。

    考虑到这篇文章应该文艺一些,我准备说点儿正经事情。

    和他同桌的第三周,上课极度无聊的我们开始互相展示自己的“文学修养”与才华。大体内容包括在一节课内写一个故事和在一节课内写一首散文诗。其实这两个东西是一个项目,因为当时我们为了突出自己的文艺气质,通篇故事都是小短句加省略号,就像“窗外……我看到……你的背影……”这样的句子——强调一下,引号内包含了三个自然段。

    不说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当时我俩傻子似的,自我感觉超好,和大多数中二青年一样,把自己定位成可以改变文坛的存在。有了这么一个伟大的定位,清醒的我们立刻就认识到我们需要一部伟大的作品,仅仅靠那些小短句是不能够改变文坛的——至少应该拥有像小四那样,在文章中无缝插入大量奢侈品牌的技巧才对。于是乎,我们坐着OSIM的椅子,用MontBlanc的钢笔在Moleskine的本子上做了三个月的准备,终于决定用一本DAOLEN的本子写下这部将要震惊世界的著作——对,一个道林的本子,6块一本的那种,花了我整整一顿饭钱。

    当时我们的计划是一人写一个小节,整个故事在一三人称的交替中推进——直到认识东野圭吾之前,我们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个跨时代的设计。由于主角是个女孩子,所以谁写第一人称就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但严肃的问题往往都很好解决——考虑到我的名字简拼是SNX,也就是少女心,他就把第一人称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

    一切都准备好了,看起来是时候改变世界了。不过一个优秀的故事总得有点儿一波三折的架势,于是乎如你所想,我们改变世界的计划被迫推迟了。原因当然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我们的作业实在是太多了——请心中没有丝毫悲伤的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念过书吗?

    不过这一切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在经历了一年的漫长蛰伏以后,我们终于——把改变文坛这事儿给忘了。

    而我要说的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三

    初二上学期,我怀着满腔的优越感,把柳带进了我学吉他的琴行。

    他第一次到琴行的时候,小街两边的梧桐叶正窸窸窣窣地向扎根的土地里掉着。琴行的老板——貌似只有他一个人——隆哥,照例弹了一首《最后一部蒸汽机车》来唬人——当初我就是这么被骗过去的。一曲奏毕,虽然中间有些错误,但柳还是很愉快地决定要在这里学琴了。起初我为此感到很高兴,因为单按时间来看的话我比他早学了三个月,应该是有绝对优势的。不过鉴于我认真踏实的学习态度——当时我一共会弹四首曲子,其中不熟练的有四首——他很快就以“惊皮卡丘”的速度将我超越了。

    到了那年的冬天第一次下起雪的时候,他的水平已经落我一大截了。

    我们常常一起从他家慢慢走到琴行去,路上要穿过一座公园,三家快餐店,五家文具店和说不清的服装店。到了靠近琴行的那条街上,两边就全是梧桐的味道了。狭窄的街道两旁停满了车,残碎的枝叶搭在路边每一个可以依靠的物体上。我们会说说吉他,小说,或者是喜欢的姑娘。这样的环境里应该有这些话题才对。

    偶尔我们也会默默地走着,看那些从枝丫间漏下的阳光,又或者是听脚下树叶寂寂的声响。然后静静地回想,再遥远一些的地方,会住着怎样的故事和笑容。

    我到现在仍记得那条街道两边的店家们。有一家挂着破旧广告布的种子店,里面稀稀拉拉地摆着蔷薇,百合和牵牛花的种子——看一看就觉得能开出夏天味道的那一种。还有一家十来平米大的面包店,里面有两个漂亮的姐姐。我们没空吃饭的时候也会去买几个面包——肉松或者火腿的。路过的一个小区门口还开着一家叫Goo&gle的服装店,我们一直认为老板是个很懒的人——至少在取名字这件事上是这样的。

    那条街道的中间,有一个小巷,琴行就在那里面。巷子外边有一家音像店,老板是个凤凰传奇的骨灰粉,直到第二年的叶子都长出来了他还在用大音响放《最炫民族风》。

    每次和隆哥出门蹭饭的时候,隆哥都会对音像店老板的音乐鉴赏水平表示质疑——顺便还会告诉我,要是再不好好练琴,那以后我的音乐素养肯定也会很差的。

    虽然我不知道练琴和音乐素养有什么关系,但我也没有反驳——毕竟曲子没有练熟也是我的错,为此受些白眼也是自作自受,没什么好争辩的。

    其实起初我也并未收到这么多白眼。所谓“起初”,也就是在柳到琴行学琴之前,我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没练熟曲子——这周晚上天天补课、老师跟抽风一样布置了很多作业。而隆哥也常常一边抱怨应试教育多么的差劲,一边因为少收了学费,心里泛着苦水——其实这事儿也怪他,十多岁就出去北漂的他到现在还是没学会做商人的圆滑,他太有良心了,如果学员没有按时完成课业的话,他就不收当周的费用,他说还收钱的话就等于在骗钱了。

    可惜“我怀着满腔的优越感,把柳带进了我学吉他的琴行”。和他一起穿过那条梧桐小道,走进琴行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我连谱子都还没看熟,他却已经能用吉他把那首曲子弹得纯熟了。我当然会再去找点儿理由,不过隆哥就不再相信了:“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和你同班的柳涵同学就弹得这么好?”这时候柳是不会作声的,他只坐在旁边凳子上,看着我偷笑。

    那段时间,我忙得像狗一样,他却还能每天练两三小时琴,顺带每天花上几十分钟来嘲笑我的无能。虽然我觉得每天抄我作业的他和我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但却也无从争辩——更何况,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也确实够蠢的。

    柳常说自己有音乐天赋。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我一定会嗤之以鼻,但对他,我丝毫不会怀疑。

    我相信这种音乐天赋是来自于他的爸爸。柳的爸爸年轻的时候,违背家人的意愿,去念了一所音乐学院。那之后,他的父亲玩儿起了乐队——他一人会用键盘、架子鼓、小号、贝斯,唯独不会吉他。所以柳也常常说,他学吉他,也是为了完成他爸爸的梦想。

    父亲的梦想,对他来说,不但不是肩上的累赘,反倒是自己前进的方向,这样的他,真是让人羡慕。

    四

    很快,生活就把那把琴逼得没了去处。

    到了初三,课业理所当然地重了很多。那些作业侵占了一天24小时你可以想象的所有课余时间,无法挣脱的枷锁让我感到绝望。我没有时间练琴,没有时间看书,更没有时间去看那些日子里,逐渐融化在黑夜里的光线。

    “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那段时间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流眼泪,发呆,有时也会关上门一个人痛哭到深夜。那些晚上为我积攒了不少“谈人生”的资本,但我总会怀疑那些深夜的眼泪是否真的会在不远的将来,成为我茶余饭后谈笑的茶点?

    柳似乎从来没有为此担心过,他每天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我知道他也很害怕。害怕到了不远的将来,自己连现在仅有的一点点自由都无法拥有了。我想他也曾偷偷流过眼泪,虽然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起,并且经常嘲笑爱哭的我是个傻瓜,但我就是愿意相信他也曾为了那些几乎要折腰的希望与梦想流下过一些咸涩的液体。

    大概是命运使然,时隔一年,柳又成了我的同桌。重新和他同桌的那段日子,虽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但我每天仍能看到坐在靠窗那组第三排的那两个傻瓜。我们又开始说起皮卡丘的故事,笑得不可开交,然后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

    两个迷茫的家伙在一起,回头看着曾经的傻瓜们,慢慢地找寻着未来。

    我们谈起了一些东西,关于梦想,关于牢笼与枷锁。

    “你高中想去哪儿?”

    “川音附中。”

    “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自己就应该向那个方向去做吧。”

    “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每天被困在教室里,根本没有时间练琴。”

    “如果目标再远一点儿呢?如果不仅仅是川音附中呢?”

    “你又小看我了。所以?”

    “你还可以做点儿别的吧?和音乐有关的,不止是吉他。”

    ……

    我想要捡起一些东西,也许是梦想。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把梦想一分为二吧,一人完成一半其实也挺好,不是吗?

    “你负责吉他,我负责故事。”这次的分配没有原因,但我们两个都没有异议。

    对半分的梦想。我们俩坐在全班唯一一张双人桌上,为彼此的目标奋斗着。

    我每天在翻得快烂了的本子上改着自己小小的故事,柳则每天自学乐理,为川音附中的考试做准备。双人桌上堆满了稿纸和乐理书,而每天要用的课本则被放在桌箱的深处,堆满了灰。

    “你又小看我了。”

    我们常常为了彼此的未来吵得不可开交。而每一次的争吵,他都会说这句话。其实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他,因为我看到了他手上厚厚的茧,那是每天晚上9点到3点,整整六小时的琴声。

    五

    “你现在过得如何?”

    “挺好的,你呢?”

    “我苦逼得要死,每天在校16小时。”

    “我每天在校24小时。”

    “废他妈话,你住校!我想转学。”

    “转去哪儿?”

    “想而已。”

    “果然。”

    “你有办法让我轻松一点吗?”

    “你得给我描述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除了正常上课我每天中午要听写英语单词,晚自习前半小时要听听力。”

    “嗯……这么说吧。你总会有一些想要做的事情,而你需要想的,不是自己想干什么。而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你还能做什么。想到了,就去做,不论是什么,更不论这对你的成绩是否有帮助,只要对你来说,对你的梦想来说,它是有益的,你就去做。总之,如果你觉得那16小时在浪费你的人生,那就做一些可以让那16小时有意义的事情就好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

    “因为我一直都这么想。”

    我一直都这么想。不知道屏幕那边的你是什么样子,但这时的我,眼里满是那两个傻瓜的身影和笑容。

    六

    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故事。

    我已经写完了那个灰色的本子,但我仍然没有忘记那一半梦想。

    到了一个重点中学的你,一定比原来还累吧。你的时间更少了,似乎已经少到再也没有时间去追逐梦想。上周的这时候,你还在对我抱怨。我意外地打了很多字,我很少这样过。也许你把那些都当成了废话,但我还是想说。因为你要记得,你的梦想有我的一份。在我放弃之前,你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放弃它。你知道该怎样去做,所以,就去做吧。

    我知道,你可以的。

    因为我看到过很多把吉他,却从没有一把,发出了六小时的琴声。

    未知

    文/吴百川

    城市的边缘,高楼在古屋摧枯拉朽的气势面前迅速坍塌。

    我看见一高一下,突兀地对比着。视野的边缘多出了一片苍白的开阔,是天空变质了的色彩。视野的开阔,让人感觉天空的重量增加,向地面压迫而来。人与人站立的地面,显得那样低矮。

    一切还只是开始。华丽淡褪后,还有什么能应接不暇。人类滋长缓慢的文明在面前重复着单调的节奏与旋律。灰色、灰色、灰色,视线开阔却因此更容得下浑浊,低压压毫无起伏的平房在城市的外郊谱写着喑哑的诗篇。

    车轮的声音伴我前行。甩开了那些不修边幅的村郭,尘气莽莽然扑向双眼。城市的主动脉扎在眼前,扎进那水泥地融为血肉,载着烟尘和车辆,输进城市日益疲乏的心脏。

    这样会得心脏病的。

    跨过了主动脉,尘气耗散。同样是不修边幅的、却长了个子的平房在这里盘虬成弯曲的巷陌。这是另一个聚落,有着弯曲回环的泥泞小径,铺着一路颠簸的碎石。像余光中说的“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我忽觉这里的巷陌也与他说的有几分相似。过了这成团的迷宫,江南水乡的密集水系出现在眼前。我看见水网包裹着村庄,温柔地静止着。那些或宽或窄的河道,是江海的灵魂,沿着土地龟裂的血脉侵入而来。

    像是最原始的村庄,生长着宁静的中午。那些并不算窄的长巷短巷里,行过几里地也见不到人影。村落在这里以最安详的姿态与水相处。它们没有河堤,与水相处得那么近。岸高出河面不到一尺,像是回应村庄的信任,河水永远安静不起一丝波澜。它们弯曲成最曼妙的姿态,从各个角落把土地缠绕,蔓延出或宽或窄的河面。已经成了最随性的搭配,却找不出每一隅取景的瑕疵。

    河水侵入村庄则被老榕树诱俘,老榕树包裹住河水的退路,把它酿成碧绿的潭。径自流淌的河水,在它那矮矮的湿润的岸上,树木也沿河自然地生长成林。树木以最原始的姿态向我招手,稻谷在岸边低头,我感觉时光倒退了几十年。

    沿河有石梯直达河床,河水生长到第二阶,将它漫过,留下潮湿的苔藓在时光的漏影里蠢蠢而蠕。我看见水乡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只要村庄愿意放下身段这样靠近水网相处。瓦缝剥蚀,树林浅浅而立,一切安静到没有声音。

    只要水是清的就很好。

    一路向南就到了江边。

    江海总是被拿来相提并论,其实二者差别很大。海是鲜活的,有呼吸的,只要你站在沙滩上,你就能清晰地听到她温柔的酣声,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潮水的涨落很明显,海面的一收一绽,潮水的来退会十分明显。站得近点,会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海水带走。而江则不同。江是流动的,它不喜欢拍打自己的沿岸,它只专心流入海洋。已经站到了江的最外沿,它也不愿意起来拍打我的脚。

    其实也不愿意被它拍打的。江是很浑浊的,浑浊得让你想不到被它涌入的大海怎么会是湛蓝的。浑黄的江水很没吸引力,只是向东眺,发现水色在那里变得干净而碧蓝。

    那里是东海了吧。

    于是改道向东。一路过去看到的都是一些破败的造船厂。高高的机器停止了运转,没有一点声音,在这个寂静的中午,颓坏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路况很差,黄沙厚厚地堆积,道路坑坑洼洼。路的一侧是废停了的造船厂,另一侧是一些矮矮的平房,活动的人家,告诉别人这不是一座死城。

    路很快穷尽。平凡的旅程在一座废弃的造船厂宣告结束。此时可以看到沿岸的江水正在渗出清澈。穿过这座工厂,应该会抵达所谓的东海。进入死去的船厂,一片寂静,厂房没有一点工作的声音,成片的机器在沉默。这里的生命力被抽去,它已经空了,却占了大片的土地。几只散养的鸡在这里穿行,告诉别人这里的一切还没有死尽。

    终于连机器也看不见了。我知道我在穿越泥泞,穿越芜杂,穿越废石冈。我知道我一侧头就能看到越来越宽的江,焕发出海的色彩的江。而我却在荒凉中行走,行走在不毛之地。我深知这不是海,因为它没有潮水。

    山深深地凹陷,地面全是碎石。我知道我已经进入无人区。我感觉自己已置身荒凉的海岛,孤立在无人的海中央。远处是一座白塔嵌入遥远的海,我却无法向前。身后是深陷的山,面前是延伸的海,它们在把我拉扯,我却无法向前。

    脚踩着荒凉的土地,我知道海还在呼唤我。

    我走过的,有多少未知。

    心上的风景

    文/潘云贵

    1

    有一年秋天,独自乘上火车去往南方的山间,在一个名叫“来舟”的站点下车。

    那时正逢叶落,满树枝条都在风中摇动,颤颤的像极了相互交织的手指在凉风里弹着透明的琴。破旧的月台上布满红色的锈迹,白底黑字的站牌逐渐掉光漆色,边缘显露出木头的霉斑,岁月于此变得陈旧。

    心衰老了一阵子。

    车站外依旧是山,秋日里满目盛夏遗留下来的翠绿渐渐有了退烧的痕迹,山峦有些金黄,一伸手仿佛能沿着那些黄点掀开一个秋天的衣被。多少果实躲在里面都熟透了,多少风月藏在里面都如烟散去了。你伸长鼻子都能闻得到。

    来舟有河,环绕着村落,光下似莹莹的鱼皮,露出银色的鳞。那水上晃动的鳞片又织成了锦,一条条联结着,通向何处,过客的我并不知晓。我所知晓的是此刻,红尘在身后,眼前是心中期盼已久的景致,好似梦中的图景浮现于现实里。

    站在光阴的枝丫下,身体被清冽的泉流浸洗,析出浑浊人间的欲念、困顿、脏乱,一一沉淀,变为深处睡眠的石。鱼群游过,也惊不醒这些底下的尘滓。

    我不愿与谁分享这样的风景,它美,却容易碎,只有孤独才能接近它、保存它。

    2

    曾与友人游过灵隐寺,那寺自是古朴幽静,每株草木散溢出的香气亦是无法言说。

    但心头冷的是寺院前架设的售票处,工作人员机械的面孔,手拿着75元的景区票子问我们究竟要不要。从小到大,一直厌恶这样的事情,山水乃是自然的产物,人们赏玩自己国家的大好风貌,为何须被加以物质化的限制。

    心决然地说,走吧,离开吧。这样的景致虽美,但已不再入心。

    友人出建议,绕着寺庙外围走上一圈也算是不枉此行。我点头。

    其实美景并不只在云深处,拨开袅绕的尘雾,给心换一种方向,依然可以阅到人世的诗篇。从右侧步走数百米,便能见着一小村,房屋排列在道路两侧,多为木质,满街飘散着龙井的清香,游客零零散散步履其间,偶尔见一些衣着文艺的女子坐在百姓屋前食面,那翕动的嘴角如蚕食桑叶般轻巧。

    繁芜世间里我们总在记着自己是谁,要去往何处。有多少时刻能够停下起泡的脚,忘记自己是谁,来自何处。许多喧嚣可以离我们更加遥远,你只须走向低处。站在安宁的时间里,抬头看看,世间并不太在意我们,我们何必在乎得太多。

    路的尽头是无边的茶田,光照下,叶间反射出细小的绿光,若渺茫尘世里的零碎星石镶满我们的眼眶。置身其间,不觉肉身的存在,仿佛草本是属于我们的另外一种容貌。

    尤为被风吹拂那刻,身体轻盈得似要倒入山园之中,顿解“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之意。

    纵身倒入禅境里,纷芜的人世变得轻浅如波。人生的长途暂时得到休憩,爱恨、悲喜、生死、进退一一变得空白。

    曾经锲而不舍地奔赴,义无反顾地追求,又毅然决然地舍弃自己、厌弃自己,去换取现实的繁华瑰丽,得到的是残垣断壁,是否太过愚笨,太过卑劣。

    好的风景总会提醒人,要停顿,要自省。

    3

    困顿的时候总会去远行,多半时候是孤家寡人。

    耳边常放中孝介的歌,悠扬的声音似风般回荡在周围的每寸空气里,即便关上播放器,依旧能长久停留。这是属于耳朵的风景。

    心的风景在窗外。透过瞳孔张望辽阔的世界。

    在北方的平原上,一望无际的原野葱葱郁郁,像一条没有边缘的绿毯,盖在广袤的黑色大地上。

    在蔚蓝如洗的高空,望浮云白羊一样跑过,有时置身云气里,眼前尽是缥缈的轻纱,它们裹住机身,一瞬间又飘散开来,向着远处重聚。

    在浪涛平静的海上,圆月映照下的水面波光粼粼,举目四望,没有岛屿,心若悬空,偶尔听见游轮驶过溅起的浪花声,仿佛幼时母亲于耳边吟唱的安眠曲,一遍一遍萦绕在心间。

    再紧闭的身体也会在那空旷里打开,渐渐松弛,成为这个世界柔软的部分。

    被美景渲染的世界,光和所有尖利的器物都会变得柔软,包括石崖、塔尖、屋顶、钢板和一颗颗人心,都会摘掉粗劣的外壳,裸露出轻盈的灵魂,宛如跳舞的兔子离开冰冷、黑暗、孤独、绝望与自私,没有任何负荷,跳入明朗的天地。

    曾站于东极高山之巅,望向底处的河流,它们扭摆着身子,蜿蜒成细细的绸,从西往东要缠向谁的腰身,并不可见。那些被水绕过的群山巍峨如中国传统家长的脸,一成不变,固守己见,无法撼动。但从更高的地方看过去,它们不也和低处的矮物齐平了,在视野里亦只充当微茫的模型。

    最为让我景仰的是天空,人间纵是起风起浪,热烈喧嚣,它安之若素,只是日,只是月,只是云,只是星,按照时辰规律如常更替,不为他物混淆视听。天空之上,独爱的又只是一抹淡蓝,蓝得轻盈,蓝得宁静,蓝得无动于衷,蓝得只有自己。

    二十年来,独自走过很多地方,见过良多斑斓世事,觉得心之向往的风景一直是维持人生继续向前的星辰。

    它让生命不会衰老,让眼睛永远饱含下一站的憧憬。

    4

    也有一些时日,是与友人结伴而行。

    在秀美壮阔的山河间,或是人潮汹涌的街衢中,两个孤独的人因为一个方向而把影子融合在一起,凭借彼此的信任前行,在美好或者糟糕的境地里,双脚触碰着每一处灵魂的质地。

    记得在北京的时候,夜里看清华园的荷塘月色误了时辰,匆匆跑到公交站点,已无回大望路旅社的线车。我提议,可以先找其他线车坐到目的地附近的站点然后再转坐出租车,即便途中要绕大半个北京城也无妨,纯当观赏。友人点点头,笑了笑。随即我们上了去往木樨地的班车。

    已是深夜十点半,车上依旧人影绰绰,不断有人上车,不断有人下车,我和友人坐在窗边傻傻看着外面的夜景,并不多语。一小时后到了木樨地,下车后发现夜更深了,黑暗咬着路边仅有的几丝光亮,漫无边际地向远方扩散。昏暗的路灯下是友人的脸,坚毅,瘦削,瞳孔却发出光亮,仿佛体内燃起了灯盏一般。

    我问:“你怕吗?”友人摇摇头:“不怕。”我不禁又问道:“为什么?”友人说:“与你并肩在这黑暗里,有什么可怕的。”

    等候中,我们相互露出的笑容里把时间渐渐缩短。当看见夜的寂静长廊出现那越发清晰的车灯光亮时,我们跳了起来,激动地挥手,像一种胜利,又像一种告别。

    坐上夜班车的那一刻,我问友人:“如果刚才的车一直不来呢?”友人回道:“那我会一直等,只要……你还在。”

    车厢里,人群对着手机无所事事,发光的荧幕里跳出小说或者游戏,有人紧紧攥着身边的行囊,有人相互依偎靠着彼此的肩膀小憩,有人拿出食物刚放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在无法言说的处境中,在广袤的人类世界里,空气里流动着一种不确定的景致。我们默默存在如草籽,各自暗藏不清晰的过去和未来。车窗外的夜已经接近黎明,洒水车浇灌着柏油路,一些亮着“空车”标志的的士在风中疾驰。我们的车开过王府井,开过天安门,开过建国门,开过国贸,渐渐靠近希望的终点。

    也是在北京的夜色里和友人分别的,因为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同,便要如那日的雨水一道落下,散了。

    在人影稀少的公园车站旁,雨水落下的力度越来越粗重,竹叶、杏花树、低处的月季发出沙沙轻响。友人送我上了巴士后,便沉默地站在车站的广告牌前,身形单薄,像只纸骆驼。巴士很快就开动了,我往后看玻璃窗,见友人撑着伞尾随车子跑了几步后停下了,水花溅得满身都是。

    友人一直都了解我的脾性和习惯,知道我天生便是感性之人,对待分别定会不舍。他在车后挥着手,似乎想把刚才没有说出的话用这般简单的手势讲出,只是那身影越来越远,窗外的雨模糊了我的视线。

    或许是一年后,或许是十年后,我们再见面,你是否还会想起那些夜晚,我们落寞得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但幸好有你在,让我感觉到一种温暖。那是年轻生命里不容忘记的故事,也是一道珍贵的风景,被岁月保存,一直安放于我们的脑海,不起皱,不褪色。

    有的时候,美景不在别处,而在于有一个懂你的人在身边。

    他(她)或许是你的亲人,或许是你的爱人,或许只是你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5

    岁月也是一帧越老越美的风景。

    经过幼年的好奇、少年的无畏、青年的冲劲、中年的熟稔直至老年的淡然,人从最初的落脚到最后的停顿,经过了无数的路途,那些旖旎或是暗淡、喧闹或是孤寂的景致都像透明的血管植进我们的身体,沿着它们,我们可以找寻到另外一个自己。

    不断忘记苦痛的周遭,也不再理会旁人无心或有意的闲语,循着年轻的道路,过水涧,观流岚,告别所有对幸福或灾难的定义,投身万物中,放下爱恨与空虚,多久以来于心内酿制的窘迫,让它挥发,不留余地。

    走出千万人群独行,往柳暗花明山穷水尽去,疑是无路时又峰回路转,自由奔跑,放歌。

    去迎接时间缔造的绵绵风景,走着走着就笑起来,雀跃起来,又在俯身接近一朵花骨朵的瞬间掉下泪来,擦一擦,没事,便继续上路。

    从青春的面庞到老去的身体。叠加的岁月为你我披上稳重的衣着,头脑冷却炽热,意识逐渐清醒,便也知晓“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世间在循环中前进。繁花入泥,落叶归根,再伟大、辉煌的个体终究要回归自然。

    风一更,雪一更,绿树听鶗□,凉云暮叶,人生只是一短途。

    我们终究也会变成风景,在静默中凭人观望。

    你好,Seoul

    文/秀伟君

    在这座充斥着现代文明气息和醇厚民族传统底蕴的城市里,生长着一个个未完结的年轻的理想。

    首尔是韩国的首都,同时也是韩国最发达的城市,在这块六百多平方千米的土地之上,养育着一千多万的韩国人,首尔虽不属于海滨城市,但一年四季却饱受温润海风的浸养,温带季风气候也使得首尔成为韩国最受欢迎的旅游城市。汉江养育了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神秘的城市,从踏上这片极具现代文明气息的城市开始,我就被她所独有的文化的新鲜感所吸引。

    大概有许多人对首尔的印象是通过韩流风潮中那一个个光鲜耀眼的明星的故事,首尔作为韩国的经济文化名市兼具了韩国各方面发展的契机,所以才养育了独属于首尔充满活力的文化特质。

    金沅是我在韩国的第一位朋友,是一个极具女人味的女人,金沅是土生土长的首尔人,她和首尔一同长大,见证了首尔一步一步走向世界的过程。

    金沅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大多是我跟着她一起在首尔城区里穿梭。记得金沅第一次带我去明洞的时候,是在夏天,明洞位于首尔中区,是韩国数一数二的购物中心,这里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在明洞你不仅可以买到独具韩国特色的廉价精品,也可以买到各种时下最流行的高档货品。置身于明洞繁华的街道之中,像是在装饰繁华的迷宫中一样,从明洞地铁站下车后,就会看到明洞大街,两旁有胡同。

    我和金沅都热衷于明洞的韩国特色小食,在这样繁华的街道里,随处可见镶嵌精巧的小吃店,这里有起着各式各样名字,装潢绚丽的咖啡店,同时又有流动的韩国小吃车,我和金沅在一家摊位上买了两份包装精致的炒年糕和米肠,炒年糕和米肠可是韩国仅次于泡菜的小食了,因为随着现代人口味的变化,传统的炒年糕和米肠也不断幻化着烹饪的方法,但因为其本身难以抗拒的美味,依旧会吸引无数的食客。

    第二次来明洞的时候,是在明洞举行明洞节的时候,明洞在每年春秋两季都会举行一次明洞节,作为来首尔的外国游客,明洞节每次都会吸引无数的外国友人,明洞节有着极具本土味道的开幕礼,同时其间还会举行明洞小姐选拔赛以及各种朝鲜民俗游戏,在明洞节之际边购物边体验韩国民俗,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金沅告诉我,她平常空闲的时候都会来明洞疯狂地shopping一番,这里有些门店的商品不仅物美价廉而且还十分的贴合年轻人的口味。

    我和金沅每次都能在明洞逛上整整一天,盛着夜色的首尔,我们在明洞聒噪的街市里穿梭,吃完最后一份宵夜,揉一下有些疲困的眼睛,就可以看见首尔天空中细密的繁星了。

    脑袋里还充斥着明洞夜上的繁华,我们决定到首尔地标性建筑N首尔塔上去吹吹风,我对金沅说首尔塔的名字取得很有趣,为什么要加上一个N呢,金沅笑眯眯地告诉我,N首尔塔的N既是南山(Namsan)的第一个字母,又有全新(new)的含义。看着金沅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继续感受这片神奇土地的新鲜味道。

    我和金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首尔时间七点,当我们下车后就看到从首尔塔上射下来的六道强光,它们在首尔塔的上空汇合,拼凑成一朵闪亮的“首尔之花”,我和金沅在这绮丽的景色之下一同拍照合影,又看见首尔塔变幻了另外一种颜色。

    紧接着我们一起去了慕名已久的韩国“泰迪熊博物馆”,馆内面积不大不小,由泰迪熊拼凑成一块又一块不同含义的展区,有的讲述韩国的历史,也有的介绍现代韩国城市文化,当然还有吸引人的韩国饮食发展。看到这里,确确实实被这些可爱的小熊吸引住了,我对金沅说韩国人真的很富有创新力。

    N首尔塔内部设置了大屏幕区,为商业演出及儿童学习提供了空间,走到二层的时候,金沅带着我去了首尔塔有名的“天空卫生间”,在这个神奇的空间里,隔窗一望便能将首尔的景色尽收眼底,同时首尔塔的五层还有著名的N.GRIL西餐厅,西餐厅设置了每48分钟转动360度的旋转模式,在里面进餐的人可以享受360度的首尔城市之景。

    我们在首尔绚丽的夜景中,喝了一杯韩国烧酒,我看着金沅微红的脸颊听着她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我们发现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下塔的时候,“首尔之花”伴随着塔上的灯光装置有变化了一种造型,金沅说要看完所有的灯光造型,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呢。

    我和金沅在夜色中行走,我们偕行在市区平缓的街道上,我突然觉得金沅就如同首尔这座美好的城市一般,艳丽中又有着无法拒绝的亲和力,我想这大概是首尔吸引我的原因之一吧。

    第二天没有课,所以金沅依旧带我首尔游。

    今天的第一个站点是首尔的清溪川,清溪川是韩国首尔市中心的一条河流,全长5.8千米,在汇入中浪川后流入首尔依傍的汉江。曾经的清溪川一度污染,成为一条暗渠,但经过首尔人民的改造,变成了如今闻名首尔的一条地标性河流,清溪川的水十分的清澈,随处可见首尔人在水边嬉耍,这条河流浸透着无限的亲和力,让所有人都不禁爱上她。

    清溪川上的景观沿着河道形成了空间序列。长长的河道周边处处有景,水中巧妙设置了许多石块木块,人们在欣赏景色的同时,轻轻一跃便可以到达溪流的对岸。清溪川的主干上有十四座桥,许许多多的商业楼厦坐落其上,在清溪川纯纯的河水之上,倒映着首尔现代文明的快捷与便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和金沅在岸旁停驻了一会儿,一位街头画画的老人问我们需不需要为我们画一幅画,因为老人的热情,我和金沅便坐在岸边,让老人为我们画了一刻钟。这一刻,我静静品味着首尔的娴静,就像老人笔下的一撇一捺,也像金沅脸上舒适归属般的笑容。

    清溪川作为一条生长在城市心脏中的溪流,承载了一座城市无法排解的寂寞与孤单,回馈给所有人的是对这片土地的沉淀和挚爱。我和金沅准备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再来一次这里,因为金沅告诉我,晚上的清溪川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

    突然,有一个小孩子扯住我的手,他将手中的心形气球送给了我,我捏捏他的小脸蛋,对他用韩语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又听他对我说了一句“姐姐真漂亮”,我看着小男孩的笑脸,就像身后这活泼的溪流一般让人无法离去。

    品味一座城市的魅力,当然要去品味一下这个城市独有的味道。

    我和金沅在附近的商业区流转了好几个小吃店,初来韩国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韩国独具风味的冷面,冷面又叫“水凉面”,以辣椒酱做调味的“拌冷面”两种。任何季节以它来取代白米饭,是最受欢迎的食品。冷面的制作方法有很多,当然在食用的时候,辅佐的配菜也各式各样,作为兼爱韩国辣泡菜的我,每次都会要上一小份泡菜,拌着冷面一起下肚,再喝上一口朝鲜传统的白酒,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所在的是首尔最受欢迎的“又来屋”,金沅和我一样都十分的钟爱冷面,她告诉我她的妈妈做冷面手技一流,还向我发出邀请,我笑着对热情的金沅说,有时间一定要去。

    石锅拌饭作为广受欢迎的另一种韩国美食,真的是没有办法不提及。白米饭上盖上黄豆芽、肉类、鸡蛋等佐料,盛放在滚烫的石碗内,加入的辣椒酱后搅拌食用,同时会吃到锅底香脆的锅巴。据说石锅拌饭很久之前便在韩国产生了,那时候的石锅拌饭是御膳房专门为皇帝研制的一种新型饭食,最后这种制作方式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随即也成了韩国家家户户都喜欢的一种美食。

    吃完最后一块爽口的泡菜,我和金沅已经很饱了,金沅告诉我其实要想真正品尝到首尔的味道,是在首尔平常的百姓家,我点点头,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金沅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这里。

    金沅带我来到了她的外婆家,这里坐落于离清溪川不远的一个居民区里,这里少了一些市中心的繁华,新鲜的空气让我不由张大嘴吸了好几口。来韩国之前简单学了几招晚辈对长辈的见面礼,于是就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金沅的外婆换上了只有重要节日才会穿上的韩国传统服装,外婆今年有七十多岁了,但依旧身体健朗,金沅抱着外婆亲昵地介绍着我这位客人,我对外婆行了简单的礼仪,然后便和外婆聊起了关于金沅小时候的故事,外婆笑着捏着金沅的耳朵说金沅小时候可是个淘气的小女孩,我看着金沅温和躺在外婆的怀抱里,像极了一只温婉的小猫咪。

    “你们就坐好了,今天要好好招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外婆笑起来的模样和金沅像极了,我和金沅又去了外婆家的院子里,准备迎接今天中午的美味佳肴。

    外婆叫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在帮外婆浇花,洗完手看到外婆准备的一大桌子美味,我热情地抱了抱外婆,外婆吆喝我们快吃,金沅给外婆倒上了一杯清茶,我们便开动了。

    美味的冬瓜清汤,排骨饭,当然还有寿司和米肠,以及外婆亲手做的韩定食,我、金沅和外婆边吃边聊,一直到了午后时分。

    离开的时候,我送给了外婆一份我从中国带来的小礼物,告别外婆后,金沅便又和我踏上了征程。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和金沅又回到了清溪川,就在眨眼的一瞬间,清溪川两岸的灯光亮起,河流中心的喷泉也伴随着热烈的音乐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我拿着相机,在这么美妙的景色下与金沅合影,一同纪念这几天开心的旅程。

    一个星期后是交换生截止的日期,我再次和金沅去了那家“又来屋”。

    临行前我把和金沅的合影做成了一个纪念册从给她。金沅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我说没有关系,不久之后会回来看她的。我们一起吃了在韩国首尔最后一顿饭。

    飞机在夜色中起飞,我给金沅发了一条短信——“很开心能在首尔遇见你,期待下一次的遇见。”

    在夜色中,我又看见了首尔塔拼出的绮丽的“首尔之花”,我闭上了眼睛,和这座美好的城市Say Goodbye。

    初恋

    文/吕梦婷

    阳光开始吝啬他的温暖,只在剥落斑驳的灰墙上留下浅色的掌纹。空气中一片氤氲,熏湿了本就模糊的双眼。你依然只覆一件线衫,像是比别人慢过了半个季节。熟悉地走过街角,在尽头处推开那扇很旧的木门。没有招牌,低调得仿佛只有你才知道的秘密。穿过长长的回廊,忽然就撞进了一个精致的世界。这里有最好的鸡尾酒。很空旷的地方,没有闲人,只有音乐静静地淌,酒味慢慢地流。绿色的阳光洒在透明的玻璃上,在镜面折射出菱形的阴影。调酒师娴熟地翻转着酒瓶与脚杯,然后就有浓得化不开的红色沉淀,烈得像火。似乎是个很适合暧昧的氛围。

    一杯青柠,柠檬多加。

    很适宜的声音,在这样适宜的时间里出现。你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仿佛自语,柠檬多了,会酸。

    她没有回应,只是哼着小曲用尖尖的指甲敲着吧台,一下一下,没有规律。你试着听出旋律的原音,却徒然发现那不过是揉乱的音符随意排列组合的曲目。

    青柠汁调好了,树叶掺了阳光一样的颜色,很舒服的绿。她没有急着喝,而是呆呆地看着你面前的红色酒杯,轻轻笑出了声。玻璃珠散在地板上的清脆。你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所以半眯着眼,还是没去看她。不过,红加绿,会是什么颜色呢。你伸出右手,很自然地拿起她的酒杯,倒入自己的杯子里。渐深的红褐色看起来不错。这时你才注意到她黑色的指甲,削瘦的肩膀,还有她青涩甚至幼稚的脸庞。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妆容,在今天的你看来却很自然。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指尖点了一下酒杯里的液体,放在嘴唇上。你感到全身似乎都在燃烧。于是抢过酒杯喝下。酸涩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舌根。

    你,醉了。

    不安分

    文/吴百川

    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不安分充满了你疲倦的双眼,看着我也告诉我,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话。

    你曾对我说每颗心都寂寞,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但你的心永远的燃烧着,永远的不会退缩。

    ——牛奶咖啡《越长大越孤单》

    一

    不知多久以前,我意识到我的心也开始不安分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再是以前单纯的自己了,我的心再也无法安于现状了。我的心开始漂浮,双子的新鲜感也在作祟。

    的确,我一直无法喜欢身边的熟悉事物,对新鲜、对陌生充满无尽的好奇与向往。我很厌弃我上小学时每天走的道路,因此,我很喜欢拐无限的多余的弯路,把那一大片面积的每个角落都走遍。每当走到一个新地方,我都会变得格外兴奋。当然,付出的代价是我每天放学后都比正常人晚一到半小时到家。

    当时,还有三个同学比我还强悍。起码我拐无限弯路,也是朝我家方向走的,他们竟然可以朝家的反方向走,走了一大段路再折返回去。小学在河边,我家在河东,他们三个家在河西,每天他们三个会和我一起很努力地在放学后一路向东走。他们三个都是大款,于是四个吃货就一路吃向东。不要以为他们向东走是毫无目的的!因为六年级时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炸鸡快餐店,那里,就是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他们辛辛苦苦,费尽周折地朝家的反方向走,只为来到这里,买一个汉堡一个甜筒,然后被我们瓜分得七零八碎,最后他们三个就肩并肩捧着剩余的“残羹”向西走。我在他们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种东西,叫勇气。

    生活在河西的孩子,一定对河东的一切感到好奇;同样生活在河东的孩子,也一定会对河西的一切感到陌生。这些河东区域内被我走得烂熟的地方,他们走过时竟会那么有新鲜感地议论纷纷。当时我很惊讶,问他们这里他们就没来过吗?他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一时佩服起他们来,在那样紧张的六年级时刻,他们竟然可以每天抽出那么多时间来涉足这些未知的领域,真的是很有勇气啊。

    我佩服他们的勇气,当然,我自己也不是没有这种勇气。河西比河东要繁华,所以河东的人去过河西不稀奇,而河西人当然不会去河东。作为一个很有探索欲望的河东人,从我家过小学到车站这河东、河西一大片范围都被我带着好奇心走遍。我贪婪地把这些新鲜的地方走掉,直到它们烂熟得我都不想再涉足了。于是,一大片家乡被熟悉,我找不到附近有什么地方让我渴望走一走了。于是我的心开始悸动,我想要走出这里。

    难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爱上了漂泊?

    二

    或许,在更年少一些的时候,我爱上的不是漂泊,只是走一走,再带着走到陌生地方的自豪感归来。必须是用走的,并且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越久我越骄傲。小时候我总有几次发癫了,让爸爸陪着我,决定一个行走的方向就一路向前。向北的话是进大城市的路和国道,乘车去过好几遍,至今已觉不新鲜。虽然向西的路也乘车去过好几回,但因为拓疆界都是在晚上,所以往繁华的地方走安全一些。晚上开拓疆界都是向西走,由于我家在镇东,虽然努力过好几次,但从未走出过镇子。于是挑了某上午向东走,看周围渐次寥落,渐次呈现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我变得很欣喜。至今也忘不了,那天到的那个河水萦绕的地方,是我徒步走出镇子,踏上的新土地,也成了我心中的一道风景。

    今年暑假我突发奇想要一路向南。那天决定出发是四点半,因盛夏骄阳,出发必须稍晚一些。那天晚上有事,我向父亲允诺五点就回家。半小时能走多远?我推出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飞驰,熟悉的街段和景色表情不带一丝颤动地掠过。再向南些是农村,有我所未见过的田野,或许就是田野支撑着我一路向南吧。我看着那些标有村名的牌子闪过,浃东、浃西、东凰、东仁宕……不觉间我已骑了很久,到了中心大道。我很有勇气地横穿了这条公路,继续前行,看到的是并非我所向往的田野。它们很小嵌在公路和平房中间。或许是我去的时令不对,这片田野杂乱无章,各种垃圾堆在田边。整齐的稻浪呢?金黄的麦风呢?或是青青的禾田上牧童黄牛的祥和背影呢?我失魄丧魂而归,主要是因为时间。

    向南是乡村,再向南就是江海了,甚至还有我早晨登山时眺望到的点染潮红的海湾。是乐清湾吗?于是它成了我继续向南的支撑。有机会,我要一路再向南,到海边。

    好像从没想过在乐清也能看见很美丽的海。我们可是在东海之滨啊,有没有白金沙滩和极干净的蓝?妈妈告诉我,没有,在乐清只有滩涂,那种恶心的泥巴地,而且我们这边的海也不美。但我还是决定哪天要一路向东,抵达碧海沙滩。

    也许,这真的不是爱漂泊,可能只是对某一目的地的极度向往。但我也很享受过程,可能更爱那个过程。

    以上就是在我的心躁动之前,所有“漂泊”的经历。可能我真的只是需要陌生的土地来把我不停滋养,我的字典应书“走出”“走遍”二词。在心躁动之前我想的只有走遍家乡,愈演愈烈成了走出家乡。

    但多么可贵那时我还爱“走”,自从上了初中以后,我便开始了“宅”。可能是不再有时间了吧,初中时我腐化成了宅男,几年下来除了学校和家,好像没去过什么地方。在学校不必说了,到了放假的时候,它对于我的意义就是从学校转移到家封闭两天后再回去。真的,有好多次双休日我进了家门就没出去过,寒暑假亦如此,除了几次硬被妈妈逼出去剃头。

    现在想想,这有多可悲。我对远方的向往冷却了两年,但最终,出于种种契机,它还是复燃了。

    三

    在今年暑假,坐了五小时的动车,让我隐隐有了一点去远方的感觉。但是在那里行走的日子真的是劳累交加,以至离去的时候不舍中竟有了几分解脱的狂喜。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我不喜欢把自己走得那么累,不喜欢那么盲目地逐追景点,或者我更喜欢和朋友而不是家人一起。但这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前奏。

    我的心真的是很不安分,可以那么容易受到感染,然后因此浮动起来。在十月初的时候,我只是想哪天叫一个朋友出去见见,但我也一直惰于行动,最主要是那同学家庭比较动乱抽不出身与我相见,然后此事不了了之。可是埋藏在心里太久的故事总会发酵,挣扎着让我不停念想。多少次外出的决定被雨天打湿,但湿得越久反而让我越憧憬。

    说来会觉得可笑,我的心竟是因文字而不安分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正焦灼着,却做到了肖复兴的《去远方》这一阅读题。那天我不知怎么了,看着看着心里就很有触动。对,年轻应该去远方,年轻就应该去漂泊。可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呢?

    然后我的心开始没有目的地跃动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份报纸,上面讲的是两个学生在暑假的时候去搭车旅行,历时一周。我觉得这很新鲜而且让我很有尝试的欲望,只要在什么站点拿一块标有目的地的牌子站在那里等,多等一会儿总会有顺路的好心人来免费载你一程。我想这应该比较现实,而且很省钱,并且我更喜欢那种在路口等待,与陌生人同行的生活,我不安分的心渴望体验。并且搭车旅行一定没有可能直接把你载到目的地——如果你去的地方比较远的话,基本上要转很多次车,但这样你的心就不在终点,而在路上。你可以把沿途的城市都欣赏一遍,而这可能是我更想要的。

    我说过,河东的孩子会对河西感到好奇,那么江南的孩子对江北感到好奇也是不必说的。那两个大学生是在中原旅行的,从沿海跨越江苏、河南、河北、山西等地到达陕西。于是我也不可名状地对这条线路产生了憧憬。如果我可以用双眼看过长江的滋润,那么黄河的一瞥就会更具有吸引力。我想要向北走,向内地走。

    在此之后我的心变得更不安分了,这种勇气,搭车的体验让我十分向往。我的心跃跃欲出,而我的肉体却苦被束缚。我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出,然后文字对我的影响就变得更加超乎想象。

    我在科学竞赛题上看到“烟台”,于是我开始向往渤海;我在《新闻周刊》里看到某地的黄河大桥,就开始憧憬在那里行走一番……

    于是有那么多地方在我心里埋下了根,我的心更是安分不了。

    四

    于是就在心里编织出了一条美丽的路线,一边极度渴望施行,一边又不能避免地被肉体束缚。而现实与幻想的反差又在不断地刺激我的心,更是让我的心纠结不清。

    我甚至还做过一个梦,梦到我独自一人去走遍那么多地方。怅梦已醒的感觉第一次那么清晰,而梦里更是兴奋不已。于是我还开始计算费用、行程等,坠满我脑海。如果想省钱,那么搭车旅行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体验是很好的,但我必将为此捐献大部分时间,况且我也找不回我的生命里何时还有这么长的假期。并且我是看了别人的经历才想起要旅行的,如果也靠搭车那么被说成全盘模仿也非我本意。

    然后我开始默默地在心里计划:

    年少的梦都渴望旅行,它们都被镌刻在几枚小小的火车票上。年少的心里一定有一张地图,上面圈圈点点的满是想去的地方。一想起就会脸颊潮红,心中无限向往,当意识到一切都很不切实际后,就微抿着嘴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定太激动有些失态了。

    随着明知实现不了的现实化心理进程,时间也冲淡了激情。我一段时间的热切冷却后,脑海里的地图也模糊了,我终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激动的一面。我只想静静地写下它,像埋下心中的一枚种子。

    种子总是捧在手中难以安心。

    我想在某个夜晚突然隔着屏幕问我的“最好的朋友”:“你愿意把你的假期交给我吗?”

    然后,他答应了。于是我们带上不多的钱,除了路费不能再满足多少需求的钞票,淡淡地和父母说声再见,然后就一起踏上行程。

    要带上很多面包,我们愿意多省些路费。

    踏上一班晚班列车出发,凌晨到站的火车。我们在路上沉沉地睡去,这样可以省下一天食宿的钱,再用干硬的面包充当早餐。我们不想过得好,我们只想享受这种感觉。

    可是来到这个城市我们又是来干什么呢?我们只是想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行走在陌生的街道,吹吹陌生的风。我真的没有任何目的,我不喜欢登山,因为我怕失足坠入深山,我不喜欢涉水,我怕弄湿衣衫或者溺水,我不喜欢去海边,因为它把我的皮肤晒得乌黑一片……我发现我不喜欢去旅游景点,属于我的大概只有街道和夜市,我只想在陌生中行走,再遇上一些陌生的人。

    最后,记下我们的传奇。

    五

    我在《萌芽》上看到一篇《旅行者》,然后我想着我“旅行的意义”究竟哪般,是所有年少悸动的心都是如此吗?“往往都是感觉力不从心,我只要在某座城市看一会儿车流,淋一会儿雨或是晒一会儿太阳就打的回火车站,买好票接着按照地图上的方向走。”然后再遇到那么多陌生人,帮助同样像我们一样漂泊的年轻男女大学生,遇到耗尽生命来旅行的深邃老者,折寄回那么多明信片……我想我终究只是空想,安不下心罢了,只想“带着一颗不倦的心,和我乐此不疲行走着的双腿一直往下走”。

    住宿费往往是最昂贵的,我想到了绝佳的解决方法。每到达一座新城市,先找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在深夜折返回来,点上一杯可乐,然后占一个位置就可以混过一夜了。善良的柜台小姐总不会赶我们走吧。在餐厅过夜真是一个好选择,这可是我曾经买站票坐动车时想出的。在餐车点了一份饭,慢慢地吃上5小时,占了一个下午的座。

    这样一来好像一切都解决了,但年轻的只身旅行者没走几步就被偷个精光的故事也并不少见,我想我应该现实一点。被偷光了拨打110有用吗?我对中国现在的公安局能力保持高度怀疑。那么睡在火车上的那夜以及KFC昏睡的时光一定是很危险的。这么大个人被拐卖不大可能吧,关键要小心扒手和小偷。没关系,我们有两个人,可以采取值班站岗的方式轮流睡觉。我醒着,你先睡着,这样更排除了被势利的商家赶走的可能!等你醒了我再睡,那么我们睡眠的总时间将被延长,滞留的天数会增多……没关系,我们住夜是不花钱的,天数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一切都被我计划得周密万分,但我估计我此生不会有实现它的一天。有也要在几年以后。那时我热爱旅游的心是不是已经老去了?

    注定是空想吗?连同我时时翻飞的梦境。那种真实的感觉即使已远去也还是那么清晰,我不知道我的文字有多少感染力,我的书写又能让我释放多少,我只想写出我的梦,写出我的心,暂时搁浅我的梦,不再悸动我的心。

    只希望它不再不安分。

    但它永远不只是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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