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夫人传记-劲草斗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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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初春,军政委兼华中军分区书记刘少奇同志奉调离开军部去延安,中央决定陈毅代理华中军分区书记,饶漱石为军部代政委。

    饶漱石是个野心家,妄图独揽新四军大权,对才华横溢,各方面超过自己的陈毅耿耿于怀,多方打击。

    1943年深秋,陈毅因患严重脱肛,动了手术,在黄花塘的大柳营疗养。此间,饶漱石竟暗暗发电报致延安(中央),对陈毅进行了骇人听闻的攻击,诬蔑陈毅“反对毛泽东同志”,“反抗政治委员制度”。要求中央从速物色一位德才齐全的负责干部到军部工作,并迫不及待地向中央宣称自己在品德方面的可靠。

    饶漱石排挤代军长陈毅的自以为明智的暗算,未能得到中央的赏识。同年11月8日,毛主席致电陈毅,并同时告诉饶漱石,要陈毅赴延安参加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指出在陈毅离开期间,其职务暂由张云逸同志代理。还特别强调,“七大”后陈毅仍回华中工作。

    陈毅怀着坦荡的心情离开了华中。临行前他留下了《赴延安留别华中诸同志》一诗,表达他此时的心境:

    战斗相依从,初别意怆然。

    长记叮咛语,早去复早还。

    知我二三子,情亲转无言。

    去去莫复道,松柏耐岁寒。

    时局纵谈罢,举酒祝长征。

    明朝策骏马,萧瑟唯此心。

    西去路漫漫,风物仔细看。

    不知霜露重,应悔着衣草。

    行行过太行,迢迢赴延安。

    细细问故旧,星星数鬓斑。

    众星何灿烂,北斗住延安。

    大海有波涛,飞上清凉山。

    登程时,他吻了吻孩子,然后紧握着张茜的双手,意味深长地说:

    “春兰,我走了以后,对你的压力不轻啊,望你多加保重,等着我归来!”

    此时张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心情了,她一头扑到陈毅怀里,失声地抽泣着,蕴蓄已久的热泪,像露珠似的洒满陈毅的衣襟。过去,陈毅多次奔赴战场,他们总是愉快地分手,又欢乐地相会,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难过。这次对陈毅的远行,她是那样的忧虑不安,她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这样的苦楚。自与陈毅分别的第一天起,她就在内心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陈毅的佳音。对张茜一往深情的陈毅,在去延安的漫长征途中,思念常常牵动着他的心弦。

    1944年2月,在一个松涛阵阵的深夜,陈毅思绪万千,难以人眠,于是便提笔挥诗一首:

    地冻天寒西北行,

    山川遥共客心深。

    最是荒村风雪夜,

    思君吟咏到天明。

    陈毅此行,爬山涉水路漫漫,途经很多地方,如泗宿、微山湖、黄河、冀鲁豫、太行山、胡家坪、汾河、水晶城、吕梁山等。有时由于雪阻,就只好在途中停留。他是从1943年11月离开军部,至1944年3月初才抵达延安的,一路上写了很多诗篇。到达延安后,他又满怀豪情地写了一首《延安宝塔歌》。

    张茜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的次子丹淮于1943年9月出世。陈毅走后,她除了独立承担着抚养孩子的责任外,还要经受着战争环境和党内斗争的双重压力。此时此刻,她受到了一些不公平的冷遇。那时日寇一次又一次扫荡的警报传到军部。敌情越紧,张茜和孩子们那种无人关怀的困境就越加明显,因为敌情一紧张,她就得在没有一个兵一支枪保护的情况下带着孩子疏散到老百姓家中去“打埋伏”,远离部队、机关,单独在敌伪据点间疏散。这种“疏散”,是对张茜这样的干部和陈毅的孩子所采取的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许多对陈毅怀着崇敬的人,也由于饶漱石的控制,只能暗地里给张茜一些帮助。张茜对此看在眼里,但丝毫未露声色。

    疾风知劲草,越是在险恶的处境中,越是显示了张茜真是一位外柔内刚的女性,经得起各种严峻的考验。

    1944年隆冬,敌、伪、顽对我淮南津浦路两侧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袭击,驻扎在淮南的我军政机关部队立即投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中。

    12月初的一天,寒风刺骨,天空乌云密布,飘着雪花。22岁的张茜,带着焦虑的心情,在一位年轻小保姆的陪同下,请一位老乡用箩筐挑着两个孩子——小侉和小丹(昊苏、丹淮)步行到安徽省津浦路明光站敌伪据点东南方附近的一个村镇——自来桥“打埋伏”去了。一路上,她内心焦急地思念着分别一年多而杳无音讯的陈毅,经常回忆着陈毅平时对她谈到的一些有益的话:

    “……我们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和老百姓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老百姓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老百姓没有军队的保护,难以生存;反过来,军队没有老百姓的支援和帮助,也就会困难重重,有时甚至是寸步难行。所以我们要时刻记住和老百姓、乡亲们打成一片,随时随地都不要忘记军民鱼水情啊!”

    她对被安排单独离开部队机关的做法,坦然地承受着。

    到达自来桥后,通过区委,张茜母子们被安排在一位姓张的老乡家中的一间房子里住了下来。她认真地向区委了解敌情、当地的地形,以及有些什么样的群众组织等等情况。区委也很负责地向她介绍了情况,告诉她自来桥离铁路只有30多里路,鬼子常在铁路边骚扰,所以要特别提高警惕,但是自来桥这个村镇的四周,都是山丘地带,地形很好,适合打游击;自来桥有一个通向小山丘的、敌人难以发现的地洞,一有情况,大家都钻人地洞,通过地洞又可以跑到山上去,这是在反扫荡期间,群众通过艰苦奋斗给自己创造出来的比较安全的条件。另外,还说明了一些群众组织的情况,约定了和当地自卫队联系的办法。

    张茜被安排居住的这一家人有老两口,人称大伯、大妈;小两口,称大哥大嫂;大哥大嫂有个小男孩,叫小豆豆,8岁;小豆豆还有一个17岁的、梳着一根长辫子的姑姑,叫能子(小名),小豆豆叫她能姑,左右亲邻的大嫂大姐们故意半开玩笑地称她“嫩菇”。大哥名叫张中强,是村镇上的自卫队员,大嫂和能子都是妇救会会员,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过得很愉快。

    张茜化装成一位“小媳妇”住在这个家庭中,和大家同吃、同住、同劳动,很受欢迎。

    那时老百姓生活很艰苦,由于鬼子和伪军的骚扰,庄稼收成不好,老百姓常常是用地瓜秧子加玉米面煮成糊糊当饭吃,有时做点糠粑粑当干粮。张茜总是高兴地和大家一样吃。

    这一家人,尤其是大嫂和能子,真不知道有多么喜欢这位俊美而又和蔼可亲的张同志,小豆豆更是喜爱小侉和小丹这两兄弟。这样,一天天共处着,简直就像一家人一样地和睦。

    有一位名叫方晓的女同志,是从淮南军区疏散到自来桥的,住在张茜隔壁。

    张茜听说隔壁也住了一位女同志,就主动跑过来找她,两个“小媳妇”一见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方晓知道张茜是陈军长的爱人,而张茜却不知道方晓是谁。尽管这样,她们却一见如故。张茜非常平易近人地向她问长问短,当问到她为什么也来“打埋伏”时,她调皮地说:

    “我患了倒霉的呕吐病哪!”

    张茜听后抿嘴笑着说:

    “啊!我明白了!”接着就开玩笑地说:

    “你大概是个恋爱能手吧,还这么年轻就患了‘呕吐病’了!”方晓意识到张茜在和她开玩笑,便故作正经地说:

    “不!我不会谈恋爱,我们是先结婚后学着谈恋爱的。”

    “先结婚后学着恋爱?真有意思!你可真够淘气的!”说着,两人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从此以后,张茜就经常找方晓交谈,由于她曾经是师战地服务团的成员,和张茜有很多相同的兴趣,所以她们很谈得来。没有多久,就无所不谈了。方晓也经常跑到张茜的房子里来。有一天,她跑过来和张茜聊天,聊着聊着,两人兴致来临,就一起唱起抗日战争期间的带点抒情味儿的《雪花曲》来了:

    冬天到了,

    雪花飘飘,

    美丽的山河似银雕,

    战鼓咚咚敲,

    是谁使我们饥寒交迫?

    是谁使我们东走西逃?

    中华民族儿女要知道:

    只有赶走了日本帝国主义,

    才有那自由的明朝。

    她们在轻轻唱着的时候,能子在屋子外面偷听。听她们唱完后,才偷偷地溜走了。

    这一下可热闹了,晚饭后,大家都没有什么事情了,左邻右舍的大嫂和姑娘们都围拢到张茜的住处,有的要求她唱歌,有的要求她教歌。张茜对这突如其来的轰动,感到奇怪,就笑嘻嘻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唱歌?”

    “唔,我们的墙通风!”大家嘻嘻哈哈地这样回答。这时能子从人群中钻出来说:

    “就是今天,今天我从墙缝里听到张同志和隔壁那位方同志一起唱的,可好听啦!”

    此时,张茜心想:“这倒是联系群众、做宣传工作的好机会。”便满口答应她们的要求,唱歌给她们听,也教她们唱歌。她要能子把隔壁的方同志找来一起唱。方晓听传话后立刻就来,了。她到此一看,满屋子里都是些妇女和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张茜见她来了,带着请求的目光对她说:

    “大嫂子、大姐姐和小妹妹们要听我们唱歌,我们就一起再唱一次《雪花曲》,你看好么?”

    “《雪花曲》都老掉牙了,还唱?”方晓回答说。

    这时能子又从群众中冒出来说:

    “我就是喜欢你们今天唱的那个歌,就唱那个歌吧。”

    方晓听了能子的话,便爽朗地说:

    “好啊!喜欢就唱吧!”

    于是张茜就和她很大方地唱了起来。大家听得高兴极了,都说:

    “真好听!真好听!”

    “也教我们唱吧!”有人请求着说。

    张茜说:“好啊,只要你们喜欢,我们一定把你们教会。”这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

    “喜欢!哈哈哈哈!”

    从此以后,她们经常在晚上没事时来找张茜教她们唱歌。张茜用心地一面教她们唱歌,一面给她们讲抗日战争中的一些英雄的故事,进行宣传教育。有一次,小豆豆听了英雄故事后,夜里做梦都喊着:

    “嗒嗒,嗒嗒嗒,冲啊,杀!”把大嫂惊醒后,看着孩子在熟睡中还在做着打仗的样子,都笑出声来了。

    张茜满肚子都是歌,她教她们唱会很多歌。因为她们是女同胞,学的大都是女性爱唱的歌,如《寄语阿郎》:

    延河水长又长,

    弯弯曲曲到前方,

    多劳流水寄相思,

    带个信儿给阿郎。

    去年秋收树叶黄,

    阿郎荷枪打东洋,

    青年壮志当报国,

    荚名千载天下扬。

    张茜有时接连一唱就是好几支歌给她们听,可把她们高兴极了。

    有一次张茜把隔壁的方晓请过来合唱光未然写词和洗星海作曲的《赞美新中国》,村镇上的男女老少,闻风都喜气洋洋地跑过来听唱,真是热闹非凡。

    不久,镇上的自卫队也通过他们的“夫人”,要求张同志去教他们唱歌;儿童团也通过小豆豆提出请求了。张茜都一一答应下来,有时自己忙不过来,就请方晓来帮忙。你教儿童团,我教自卫队,或者你教自卫队,我教儿童团。真教会了他们不少的抗战歌曲。

    于是,村镇上到处都有歌声飘荡。

    有一天晚上,自卫队突然认真地吹哨子集合,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又是有敌情了,便赶紧朝地洞里钻,可是进地洞后,半天也听不到动静,就伸着脑袋爬出来,一问才知道是自卫队请张茜讲话和教他们唱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说:

    “我们是被鬼子汉奸闹糊涂了,听到哨声就钻地洞!”

    村镇上有个伪军家属,是30岁左右的一位大嫂子,她见到群众总是躲躲闪闪,更怕见到新四军的人。村上人知道她的丈夫是被国民党抓去当壮丁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当上了伪军,也没有过问这件事。张茜知道这个情况后,就主动去找她,由于她躲着不见,找了几次都未见到,最后还是小豆豆看到她在家,就偷偷地向张茜报了信才找到她的。她看到张茜去找她,真吓坏了。张茜见她很紧张,便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看到她的家境贫寒,向她亲切地问长问短之后,才对她说起中国人不打中国人,骨肉同胞不应互相残杀的道理。她听着听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上流,哭着对张茜说:

    “我的丈夫是被迫当伪军的,他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张同志,你放心,他不会坑害你们新四军的人的。”

    ……这以后,张茜又教会大家一支专门对伪军宣传的《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歌曲。

    每当人们唱这支歌的时候,这个伪军家属总是一面偷偷听着,一面偷偷流泪。

    小豆豆有个好朋友叫小铁牛,和他同岁,住在张家对门。有一天上午,小豆豆从小铁牛家哭着回来对他妈妈说:

    “小铁牛病了,不会说话了,快要死了!”大嫂听小豆豆说到“快要死了”几个字后,又急又气地打了小豆豆一个巴掌,说:

    “病就是病了,谁对你说他快要死了! ”

    “是真的,人家叫他,他都不会答应了!”小豆豆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茜曾在军卫生部工作过,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一般常见病,她都能医治。此时听到小豆豆的哭诉,她立刻跑到小铁牛家一看,孩子真的昏迷着,正在发高烧。小铁牛的父母和祖母哭啼啼的,不知如何是好。张茜一见此情,火速跑回自己的住处,打开衣箱,将为昊苏和丹淮备用的医药包、体温表、听诊器,都拿到小铁牛家来了。她认真地为小铁牛试了体温,听了听肺部的声音,又向小铁牛的父母问了孩子发烧前的症状。小铁牛的母亲说了些情况,都是感冒的表现,如流鼻涕,打喷嚏,咳嗽。张茜听诊后,觉得孩子肺部未发现什么异常,可以确诊是重感冒,当即叫家人立刻烧火煮注射哭,大约20分钟后,她给小铁牛注射了退烧针,又口服了一片阿斯匹林和止咳药,交代小铁牛的母亲多给孩子喝水,又安慰大家说:

    “孩子是着凉了,不要紧,明天就可能退烧。”

    张茜给小铁牛打了一针,服了药,当天下午就开始退烧了。孩子清醒过来后,要吃要喝的,可把家里人乐坏了。第二天,张茜又给他服丁些药,到晚上就完全退烧了。小铁牛的父母和祖母,多么感激张茜啊!第三天上午,张茜再去看小铁牛时,他已经痊愈,又活蹦乱跳的了。他搂着张茜的脖子说:

    “阿姨,你真好,人家都说你好,是真的好!”

    张茜把孩子搂到怀里,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喜欢阿姨吗?”

    “唔!”小铁牛一面认真地应着,一面紧紧地搂着张茜。这一下又传开了,说是住在张大伯家的那位女同志是个“神医”,可灵哪,打一针就把小铁牛那么重的病给治好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乡亲们都知道了,以后就常常有人来找张茜看病。她除了自己无法医治的疾病外,都慷慨施医。可是她带的药不多,眼看就要用完了。当时住在她隔壁的方同志为她捏着一把汗,担心昊苏和丹淮万一生病时无药怎么办?她有几分不高兴地对张茜说:

    “你是打算不要你的两个孩子了?”张茜看到她说话时的神态,完全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便温和地笑着说:

    “看你那副孩子模样儿!”

    “你还笑呢!把药都用完了,万一需要怎么办?”

    “我的心里并不是不着急呀!”她一面思虑着,一面接着又说:“可是你看这里的老百姓有多么苦!哪花得起钱去请医生!

    我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可不能藏着药见病不医、见死不救啊!”张茜就是这样和群众心连着心,时刻想着群众的疾苦。可谁又能想到,她在此期间,内心藏着多么难忍的苦楚!她白天为群众忙这忙那,总是那么起劲儿,谁能看出她的心事?每到夜深人静时,她思念陈毅真是忧心如焚。一年多没有音讯了,她暗暗焦虑着,等待着他的音讯。但她越是思念心切,就越是坚定地按照陈毅对她所说的话去做,努力为人民服务,把群众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把群众对自己的感情看得比山高,比水深。

    张茜不仅情操高尚,学习也很刻苦,即使是这样的非常时期,也每天坚持学英语。她每天早晨6时起床,梳洗后便开始记生词和读课文,这是她给自己定的一个学习制度。下午或者黄昏时刻,若没有什么事情,也一定要读读课文。

    有一天傍晚,张茜正利用快下山的太阳的光线,在自己房间里读英语,张大伯一家子和张茜的小保姆在屋子外面议论开了。大嫂子首先向小保姆发问:

    “张同志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能干,还懂洋文,她的那口子一定也是一位不寻常的人吧?”

    “可不,人家是又能文,又能武的,在我们队伍里威信可高呢!”小保姆正想乘机让人家知道她是谁家的保姆,显显自己的“小威风”时,张茜出来了,她给小保姆丢了一个眼色,接着便开玩笑地说:

    “我的那口子是捶大鼓的!”说得大家都笑了。这时能子瞥了她一眼说:

    “真会骗人!我就不信,捶大鼓的配娶你! ”

    “你不信?你别小看捶大鼓的人,在文工团里,有时一台戏离了捶大鼓的就演不成。你会吗?我跟他学了好久才学会一点点,你看,咚!咚!咚咚!”她学着打鼓的样子,弄得大家哄堂大笑。正当大家都很开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自卫队员急匆匆地进来向张茜同志通报,说是鬼子在铁路边搜掳,有可能要进村,请张同志赶快带孩子进地洞。这时张家大嫂着急地说:

    “这一下可糟了!西头的张二婶家还有十几石稻子未能转移呢!”张茜听后急忙问道:

    “是吗?不是早就要大家坚壁清野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有粮食放在家里?”

    “可不是!老顽固,生怕损失一粒谷子,死活不肯动!”

    张茜听后想了一下,便立刻叫那位来报信的自卫队员转告自卫队长,通知自卫队紧急集合,并叫大伙把家里的口袋、箩筐都带上。自卫队按张茜的意见,火速集合起来,妇救会也自动赶来了。这时张茜心急如火地向队长建议说:

    “是不是让老人家和孩子们赶快下地洞,自卫队和妇救会能腾出手来的都到张二婶家去,赶快把她家的粮食转移地洞里,我们一粒稻子也不能给鬼子留下!”

    张茜的话很得人心,自卫队听她的,妇救会听她的,儿童团也听她的,老人们就更不用说对张茜有多么佩服。当她的两个孩子由小保姆和老人们一起带进地洞之后,张茜留在洞外和大家一起,进行着一场和鬼子争夺粮食的行动。

    急急忙忙赶到张二婶家的一大群人,故意夸张地对她说:

    “鬼子进村了!”

    这一下可把二婶吓坏了,她想到自己的稻子未转移,急得哭了起来。这时大家又可怜她,又暗暗觉得好笑地说:

    “还哭什么?张同志动员了这么多人来帮你的忙,还不赶快动手!”

    于是自卫队长领着大家装的装,扛的扛,背的背。张茜一面着急地催促大家:“快!快!快!”一面拼命地又装、又扛、又背,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灰尘。大约三四十分钟左右,十几石稻子都转移到地洞里去了。

    自来桥的地洞可真管用,是1941年反“扫荡”时,群众花了好长的时间挖出来的。从杨大伯家的锅灶顺着梯子下去,一直通到离村镇2里多路远的小山丘才出口,在洞口的小山丘上可以观察到鬼子的动向。洞里能存放大量的粮食和各种物品,点着小油灯还可以干活。敌人从未发现过这个地洞。

    此次进洞约两三个小时后,经自卫队员侦探,发觉在铁路边的鬼子只有20多人,正在那里抢劫百姓的鸡鸭,并向自来桥这边行进,途中被我铁道武工队的一个排把他们统统收拾掉丁。大家听后高兴极了,都从洞里爬出起来。这时张二婶拉着张茜的手亲切地说:

    “闺女,你真是好样的,虽然鬼子未捞到进村就完蛋了,可也真险啊!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啊!”

    张茜听人家称她“闺女”,有点啼笑皆非的样子,她对张二婶笑着说:

    “二婶,往后多听大家的,别谢我,应该感谢大家才对!”

    张茜就是这样和村镇上的群众滚在一起,感情揉合在一起,奋斗在一起,深得群众的爱戴。直到形势趋于稳定,军部来人接她回去,她才和群众依依惜别。这以后,人们才知道她是陈军长的爱人,大家都吃惊地赞叹不绝,有的后悔对她照顾不周,有的只恨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是的,张茜不愧为陈毅的好伴侣,好同志,不愧是一位优秀的革命播种人。她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撒下良种,开出美丽的花朵,结成丰硕的革命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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