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舒意点点头，正欲跟他握手，不料程晏行嗤了一声，抬手将金律师拍开了。

    “行了，这儿又没外人，你小子别装了。”

    “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握个手吗？”

    金律师不满地哼了一声，又笑眯眯地望向舒意：“初次见面，我叫金胜年。”

    “你可以坐了，自我介绍等会儿再说。”

    金胜年十分鄙视地扫了程晏行一眼，之前听高家明说，这人自从得了个小美人之后就变身超级醋缸，今天一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暂时收起吐槽的话，金胜年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从包里翻出平板：“大体情况我已经听说了，那我们闲话少叙，先看一下这个报表。”

    他将平板转向程晏行，“你交代的这部分资金已经到位，目前挂在南浦名下，另外股票及其他证券的过户也没有问题，就是需要多花点儿时间，不过按你的进度来看应该绰绰有余。”

    “但我希望越快越好。”程晏行抬手摸了摸下巴，“我爸的动作你也看到了，今天敢拿上百人威胁我，明天说不定就教唆董事会弹劾我了。”

    “资金周转过快过密，会引人怀疑，你也不想这种时候掉链子吧？”

    金胜年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架子，“再说，就算内部架空，你也要给程氏一点缓冲时间，毕竟挂着那么多项目，你要人家合作商都去喝西北风啊？”

    等等！舒意忽而睁大了双眼，内部架空？

    难道程晏行是想……这怎么可能？！

    她继而又望向平板上的报表，数据繁多，但走账明确，最早一笔竟然是一年之前。

    这代表什么？

    难道说，早在一年前，程晏行就已经开始筹划将自己名下的股份、资金转移？他不想要程氏了？还是只为摆脱程怀远的掌控？

    “哎呀，我们应该跟舒小姐解释一下的，一定没听明白吧？”

    金胜年摩拳擦掌、清了清嗓子，对面的某位醋缸却飞来一记眼刀：“用不着你操心，继续说。”

    “……程二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吗！”

    金胜年快被这人气死了，尼玛典型的见色忘友啊！

    几位高管大多也跟他熟识，笑着掩面劝了几句，倒是让舒意觉得有些不自在，好似她成了大家争论的导火索。

    “至于几位经理的去留，我也正在着手安排。”

    金胜年哼唧一声，将屏幕下拉：“到时候无论是留任、离职或入职你的新公司，我都设立了明确的配套指标，下属的员工也能得到相应的福利。”

    他说完，四位高管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既然作为程晏行的心腹，以后二少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暂时就这样了，最近的一笔走账还要等一周，你先尽力跟你爸周旋吧。”

    “好。”

    程晏行点头，“今天辛苦各位，目前还是以动员、安抚为主，尽量将动摇的员工争取回来，洪旭德那边，暂时不要动作。”

    “明白。”

    金胜年也收拾了东西，起身欲走，不料被叫住了：“这就走了？味鼎轩的大餐，去不去？”

    他贼兮兮地回过头，完全没了刚才干练严谨的模样：“那舒小姐去不去？”

    程晏行眼睛一眯：“26层高空飞跃套餐了解一下？”

    金胜年：“……”（我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跟这种人做朋友？）

    如果说，半小时之前，舒意对金胜年的印象还停留在“程晏行的私人律师”这一层面的话，那么现在，她几乎已经了解了此人方方面面的讯息。

    ——包括他小时候送错了情书（送到了班主任那儿）、以及刚跟程晏行合作的时候互相看不顺眼，成天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而这些都不是她查出来的，而是金胜年自己竹筒倒豆子，事无巨细，恨不得来个全方位展示。

    她算是明白了，程晏行身边的朋友没一个正常人，高家明是那种又狗腿又靠谱的，而金胜年就是话痨的高级知识分子。

    某总裁充耳不闻，柔声道：“宝贝儿，耳朵疼不疼？我们把对面的怪人赶走好吗？”

    “喂！程二！不是你叫我来吃大餐的吗！”

    眼看他们两人又要斗起来，舒意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那个，我觉得这道鸡茸笋丁挺不错，你们尝尝？”

    “好啊。”

    “那你喂我。”

    两道声线同时响起，舒意还未表态，金胜年抢先表达了鄙视之情：“你可要点脸吧，出门没带手吗？”

    “这叫情侣间的乐趣，你没有女朋友当然不懂。”

    程晏行委婉地表示了对单身狗的同情，然后挂着淡笑转向舒意，她没有办法，只好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碗里。

    金胜年内心：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来吃狗粮？

    一顿饭吃完，舒意跟程晏行要回小别墅，金胜年要回律所，三人在味鼎轩门口各自上了车。

    不得不说，有个话痨陪着一起吃饭还不赖，程晏行幼稚斗嘴的样子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能见到了。

    回程的路上，舒意忍不住来了句：“没想到金律师那样外向的人，会跟你成为好朋友。”

    “嗯？”男人正闭目养神，闻言，低哼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到其他男人。”

    又来了！舒意忍不住扶额。

    “还想聊他？”

    话里的酸味已经很明显了，司机都忍不住偷偷回望一眼，总裁啊，您能不能稍微克制点儿？

    “我……还是对今天的事比较感兴趣。”

    相处这么久，舒意也算摸清了他的性子，干脆不再提及金胜年，“楚先生就这么回去，老程总肯定会再有动作。”

    “不用担心，今天你也看到了，他其实没什么底牌。”

    程晏行仍旧闭着眼，神色自然，“与其说他针对你，倒不如说借此机会打压我，他想赶我走，我倒是巴不得。”

    “但是你要当心，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不要单独出门。”

    他睁开眼，忽而认真起来：“我爸性子固执，遇事偏激，我怕他对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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