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你们当初接活儿的时候，连问都不问？”
舒意冷声呵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屁用！你们当我三岁小孩儿？！”
大约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几人的求饶声越发响亮了，他们似乎已经预见自己的下场，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我只是来讨当年的债罢了。”
舒意说完，也不再看他们，转身欲走，却被楚子杰拦下：“你去哪儿，就这样结束了？”
“既然人已经抓到，接下来只要处置就好，你之前不是说要移交司法程序吗？那么现在就不用急于一时。”
“但我也不会轻易让他们进局子。”
楚子杰的意思很明确，舒意却反问道：“你想搞个一石二鸟、名利双收的计划，我不反对，但你交出去一批浑身是伤的人，怎么也说不清吧？要知道，罪犯也是有人权的。”
“那你要怎样？”
“你先把门打开。”舒意冲铁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里头太闷了，怼孕妇身体不好。”
跟此人过招了这么久，她仅仅在此刻获得了珍贵的主动权，楚子杰眯起眼看了看她，倒也没什么太多表情，爽快地打开门。
一屋子的昏暗、狼狈和不堪被掩在门后，“孕妇特权”使用完毕，舒意这才换了副表情，陈述她的想法。
“走法律程序，我有两个建议。第一，不以故意伤人的罪名、而是以别的理由送他们进去。第二，就算要给他们一份‘临行大礼包’，也不要在外表留有痕迹，那些鉴定医师的眼睛很毒，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你有没有虐待犯人。”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楚子杰的神色，果不其然，他的眼睛亮了亮，似乎并不反对她的观点。
“毕竟矿难已经过去太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未彻底查清，如果没有关键性证人和证词，恐怕很难翻案。基于此，我认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走漏风声对我们不利，反倒会给程怀远提供机会，这不划算。”
楚子杰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很巧，我也想先教训他们一顿再送进去，不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你给的皮外伤已经够多了，到时候很难自圆其说，那么我的想法是，除了身体上的伤害，精神折磨也是一种好方法。”
身为商业间谍，她当然掌握不少击垮对手精神防线的手段：“较之肉体的疼痛，精神上的创伤会持续更长时间，并且可能留有后遗症，如果心理比较脆弱，或许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随之而来的失眠多梦、神经衰弱之类，足以摧毁一个成年人正常的生理机能。”
楚子杰慢慢扬起一丝笑意：“而这一切，都会被认为是犯人伏法后的应激表现，就算调查，也要花费大量时间，没人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所以我说，你的物理伤害到此为止，不能再多了。”
午后的阳光夺目而灿烂，两人相视而立，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像是对弈许久的对手忽然合作，眼中满是狂傲的自信和凌人的盛气。
舒意很久没有体验这种心情了，她记得，以前每一次任务成功，她看着任务对象从震惊到失措到疯狂再到绝望，心中升起的感触，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收回之前那句话，舒意，你不是猪队友。”
楚子杰笑得无比真诚：“你是我的贵人、最强的合作伙伴。”
“多谢抬举。”
舒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楚先生，是时候交换一下信息了吧？接下来那做的事还有很多，既然你希望我相信你，那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
楚子杰微微歪了下脑袋，仿佛在思考，“这么说吧，你的身世背景，我基本上全部了解，包括你父母的消息，也包括你现在的职业。”
“……愿闻其详。”
舒意暗自咬了咬牙，这人的手腕，到底有多厉害？
“盛夫人的事，我就不再多讲了，你父亲是舒正昀，也就是那位古城日报的记者，目前在国外的疗养院休养，具体哪一家我就不知道了。”
他看了看舒意越来越黑的脸色，忍不住笑了笑：“是你要听的，别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为自己做打算，这理由够正当吧？”
“……所以，你连我的职业都调查了。”
“刚开始我并没有想太多，程二少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总归有点目的，我猜你大概也一样。不过自从见识过你的行动力和行事风格之后，我就确定，你可能并不简单。”
舒意皱起眉：“我的行动力？”
“孤儿院那次，你认为是偶然吗？我原本想试探程二少，不巧发现你的一系列行动：先是支开司机，接着以买水的名义离开酒店，再去街边小店等待接头人，老实说，让我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舒意瞥了他一眼，尽管很想问他是如何尾随自己而不被发现，但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失去意义。
“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
她的口气并不友好，甚至还有些不悦，不过楚子杰并不在意：“我认为目标一致的合作会比零散的分工更有效率，舒意，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最想找的人，我都找来了，B.P组织不能帮你查的信息，我也都查到了。”
他耸了耸肩，显得很无辜：“我们合作，你吃亏吗？”
连组织的名字都知道，看来这个人，比想象中更难以捉摸。
舒意没有回答，反问一句：“可我只知道你是程怀远的私人顾问，就连你参与调查矿难的原因都不清楚，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说吗？”
她深知楚子杰心思缜密，没打算能正面问出点什么，可没想到，他居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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