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威尔逊和豪

    1911年秋，罗斯福来到新泽西州，拜访被民众称为“政界校长”的伍德罗·威尔逊州长。

    威尔逊1856年12月28日出生于弗吉尼亚州的斯汤顿，父亲约瑟夫·威尔逊是大学教授。威尔逊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教授政治经济学，成为著名的教育家和作家。1902年，威尔逊被推选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校长。为了改变普林斯顿大学刻板的教育模式，他在校内积极进行各种改革。有的改革措施得到教职工的热烈欢迎，有的却引起了争议，各方面质疑的声音络绎不绝，也许这就是伍德罗·威尔逊转向政界的因素之一。1910年，威尔逊接受保守派民主党人提名，竞选新泽西州州长，并取得了成功。上任伊始，他就开始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整顿政治腐败和党魁专政的状况，使新泽西名列于进步州的行列，也为自己赢得了“全联邦最进步州长”的美名，并且成为民主党进步派领袖之一。1911年夏，威尔逊开始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罗斯福和威尔逊的第一次会晤没有想象中的热烈，但给罗斯福留下了深刻印象。当他被带到威尔逊的书房后，立即被才华横溢的老州长吸引。罗斯福是这样描述威尔逊的：“他有着冷峻的外表，又不失热情，有渊博的学识，又谦虚沉着。他不用情感，用理智就能够使人完全折服。”

    罗斯福发现威尔逊虽然比自己年纪大26岁，但两人政治主张却几乎完全一致。他非常欣喜，愿意积极拥护威尔逊，许诺将全力以赴地支持威尔逊的竞选运动。罗斯福和威尔逊交谈过程中，分析了出席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纽约州代表的情况，认识到纽约州的选票还是控制在党魁墨菲手里。

    民主党内最有希望成为总统候选人的是来自西部的威廉·詹宁斯·布赖恩，虽然他在1886年、1900年和1908年三次代表民主党竞选总统中都以失败告终，但凭借着深厚的政治背景，仍是本次的热门人选。尽管威尔逊并没有什么显著优势，罗斯福还是决定支持这位新泽西州的进步派。回到纽约后，罗斯福开始联合州内民主党进步派，为威尔逊的竞选造势。他组织了一些威尔逊俱乐部，并且在豪的帮助下大肆宣传，但是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成果。面对强大的坦慕尼厅，罗斯福的力量显得非常微弱。

    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墨菲把罗斯福的名字排斥在90名代表名单外。他仍然凭借手中的90张选票，掌控着纽约州的政治动态。

    罗斯福全力为威尔逊助选的行动，让埃莉诺有些为难，因为威尔逊是西奥多叔叔的对手。埃莉诺有些犹豫，可还是按照老规矩支持丈夫的决定，并且期望他的事业能够成功。西奥多对罗斯福协助民主党候选人竞选的事情表示理解，但其他罗斯福家族的人并不理解他。从这次选举开始，罗斯福家族的内部矛盾延续了很多年。

    1912年春天，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预选开始。同众议院议长钱普·克拉克相比，威尔逊明显处于劣势，只有几个州的代表支持他，其他的州都持反对态度。首轮投票结束后，克拉克凭借440张选票领先于威尔逊的324张选票，剩下的选票分散在次要候选人身上。按照民主党代表大会规定，候选人要得到超过总票数的2/3的选票才能获胜。接下去的几次投票中，克拉克的票数一直在稳步上升，这个时候纽约州的90张选票显得格外重要。罗斯福知道墨菲在等待时机，把选票投给克拉克，让其他候选人措手不及。

    1912年6月，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代表大会在芝加哥举行。共和党党魁做了个错误决定，放弃了受党内大多数人支持的西奥多，重新提名塔夫托为总统候选人。西奥多和他的追随者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西奥多决定作为独立候选人参与竞选。共和党的分裂为民主党提供了机会，民主党候选人获得胜利的几率大大增加。

    1912年6月末，决定总统候选人的民主党代表大会在巴尔的摩举行。很多人都认为大局已定，克拉克肯定会成为总统候选人，罗斯福却不这样看。他想削弱墨菲对纽约州代表团的操纵，但由于本身就被排斥在代表团外，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罗斯福又想出其他方法，来为威尔逊制造声势。他联合纽约州150名有名望的民主党人组成的非正式代表团来到巴尔的摩，代表纽约州人民声援威尔逊。另外，他在代表大会会址附近设立威尔逊联合会，向其他州的代表们宣传拥护和支持威尔逊的理由。

    民主党代表大会不仅是严肃的政治场合，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舞台。大会开始后，克拉克雇佣的声援者涌进会场，按照预先安排，为克拉克喊支持口号。没想到罗斯福已经想到这点，也组织了人来对抗他们，现场一片混乱。会议主席想要阻止骚动，却徒劳无功，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宣布会议延期。克拉克的嚣张气焰得以收敛，但威尔逊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罗斯福抓紧时间带领伙伴们在大会内外活动游说，披露纽约州选票的真实情况，引起进步派人士对坦慕尼厅支持的克拉克产生抵触情绪。另外，他们还鼓动各地选民给代表们寄信，敦促代表们把选票投给威尔逊。

    在罗斯福等人的宣传努力下，各州代表开始关注威尔逊。在第46轮投票时，各州代表开始把选票投给威尔逊。墨菲察觉风头不对，知道克拉克已经完蛋了，于是他连忙寻找机会准备转向。而另一名有实力的候选人威廉·詹宁斯·布赖恩眼看自己无望得到第4次提名，就把手中控制的选票投给了威尔逊。大会局势完全逆转，最后的投票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威尔逊得到990张选票，远远超过了规定的2/3的选票；而原本稳操胜算的克拉克，只得到84张选票。

    罗斯福给在坎波贝洛度假的埃莉诺发了电报，告诉她威尔逊赢得提名的好消息，和她分享成功的喜悦。

    回到奥尔巴尼后，罗斯福开始为再度竞选参议员和协助总统大选做准备。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却患了上伤寒卧床不起，政治前途变得渺茫。这时，罗斯福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政治伙伴和助手豪走到他的身边。

    路易斯·豪是美国政治史上的传奇人物，被后来的人称为“罗斯福的保护神”。很多美国人都相信正是由于豪的出现，罗斯福才能成为美国最优秀的总统之一。

    豪的祖辈原是新英格兰人，父亲爱德华·豪是民主党人，经营过萨拉托加县的《太阳周刊》，后来被债主夺去经营权。豪长大后身材矮小，相貌平庸，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才华。从萨拉托加学院毕业后，他原本要上耶鲁大学，由于经济原因放弃学业，成为《太阳周刊》的记者。父亲失去经营权后，他就开始给纽约《先驱报》写报道。1906年，豪成为《先驱报》驻奥尔巴尼站记者。他是一个优秀的记者，对新闻很敏感，善于发现新报道。另外，他文笔犀利，毫不留情地揭露和嘲讽政客们的丑陋嘴脸。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记者是一个政治天才。同罗斯福一样，豪对政治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但是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背景和地位无法取得什么光辉成就。于是，他开始寻觅需要自己协助的合适人选。通过“希恩事件”，他见识到罗斯福的勇气和魄力，知道这个年轻人肯定会成为大人物。罗斯福去巴尔的摩前，豪就猜测到罗斯福日后或许会入主白宫。

    得知罗斯福患病的消息后，豪赶到了罗斯福身边，为他量身定制新的竞选策略。豪相信自己的能力，认为即便候选人不能露面，也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豪以后的人生和罗斯福的政治生涯紧密联系在一起，直到1936年去世为止。

    豪总揽了罗斯福竞选活动的大小事务，在波基普西饭店里成立了竞选总部，组织了竞选的工作人员。为了扩大声势，他选择民众广泛关注的农业问题和党魁问题做竞选主题，并且在各大报纸上赞扬罗斯福的政绩。尽管罗斯福因病不能露面，但是选民们并不觉得和他距离遥远，因为很多人都收到罗斯福的“亲笔信”。当然，这些都是豪安排竞选人员摹仿罗斯福的笔迹写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豪还不忘凭借手中的媒体关系，攻击共和党候选人。共和党指责罗斯福反对天主教，对此豪以罗斯福的名义为当地的天主教徒募集捐款，获得他们的支持。豪不仅见识不凡，目光长远，还非常注意细节。为了调动竞选工作人员的积极性，他给每个人发了奖金，尽管金额不大，却还是让大家更积极地工作。罗斯福以后运用的政治技巧，很多都是从豪这里学会的。1912年年底，在豪的运筹帷幄下，罗斯福再度当选为纽约州参议员，在州议会里担任农业委员会主席，开始实施农业方面的改革政策。

    在罗斯福患病期间，如火如荼的总统大选也在进行。西奥多和威尔逊实力相当，并没有太大差距。两人的政策非常相似，虽然分属不同政党，却都是进步派人士。威尔逊为了获得优势，接受路易斯·布兰迪斯的劝说，把解决托拉斯问题作为竞选主题，推出被称为“新自由主义”的施政纲领，来对抗西奥多的“新民族主义”。威尔逊因反垄断立场得到商人和小业主的支持，赢得了大量选票。大选结束，威尔逊获得629.3万张选票，西奥多获411.9万张，塔夫托获348.5万张。威尔逊获胜，成为美国新一任总统。大选胜利后，威尔逊首先考虑的就是人事任免问题。他当然不会忘记罗斯福这位竞选功臣。

    1913年1月，伍德罗·威尔逊邀请罗斯福到新泽西首府，和他讨论人事任免问题。期间罗斯福也婉转地向总统表达了自己想去华盛顿的愿望。

    1913年3月4日，罗斯福到华盛顿参加威尔逊的总统就职典礼。在去华盛顿的途中，他见到了将出任财政部长的威廉·吉布斯·麦卡杜。麦卡杜问他是否愿意担当其助手时，他微笑着拒绝了，他心中想要的并不是这个职位。威尔逊了解到罗斯福对航海和海军知识非常感兴趣，并且收集这方面的藏书超过一万册，便任命约瑟夫斯·丹尼尔斯为海军部部长，让他提名罗斯福出任海军助理部长。

    约瑟夫斯·丹尼尔斯来自北卡罗来纳州，是威尔逊竞选班子的成员之一，主要负责公共关系，对海军部完全外行，所以他很高兴能够倚重罗斯福这个内行。在罗斯福和坦慕尼厅作对时，丹尼尔斯就听过他的大名，并且欣赏他的进步思想和政治热情。在就职典礼当天，丹尼尔斯就正式宣布了对罗斯福的任命。曾任西奥多政府国务卿的鲁特参议员警告丹尼尔斯，要提防罗斯福，小心被他篡位，因为他不是久居人下之人。罗斯福非常高兴地接受了任命，能够重复西奥多走过的路，是他很久之前就树立的人生追求。他的升迁，对奥尔巴尼的当权者和坦慕尼厅的党魁来说是个好消息，大家都很高兴这个好斗分子的离开。

    罗斯福选择了威尔逊，豪选择了罗斯福，两个看似关联不大的选择，为罗斯福铺设了一条奔向白宫的辉煌之路。因此，威尔逊和豪也可以说得上是对罗斯福政治生涯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二、出任海军助理部长

    1913年3月17日是罗斯福与埃莉诺结婚8周年纪念日，就在这一天，罗斯福出任海军部助理部长，担任其政治生涯中惟一的副职。来自赫德逊县的纽约州议员兰德尔·嗓德斯在给罗斯福的信中写道：“为你的好运感到高兴，希望你能够从此开始坚持走另一位罗斯福的道路，直到成为总统。”

    前总统西奥多亲自发来贺信，对罗斯福担任海军部助理部长职务表示欣喜。罗斯福把进入海军部看成是跳板或契机，打算沿着西奥多走过的道路实现最终的政治目标。16年前，39岁的西奥多出任海军部助理部长，代替生病的海军部部长约翰·朗料理政务，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并因此成功当选纽约州州长，随后入主白宫。

    刚到任时，罗斯福的行为有些张扬，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醒别人罗斯福家族的人再次负责海军部。埃莉诺觉得他这样显得狂妄自大，劝他收敛一些。

    海军部的办公地点和国防部、国务院一样，设置在白宫隔壁的大楼。罗斯福在这里主要负责管理日常事务，包括政府采购、供给和人事安排等。作为惟一的助理部长，他的工作沉重繁琐，不仅要编制美国海军舰队的各项预算，还要管理几十个造船厂和海军军事部门里的文职雇员。罗斯福坐到西奥多曾用过的办公桌旁忙碌着，给人留下了非常敬业的好印象。海军部部长丹尼尔斯不在华盛顿时，罗斯福行使代理部长权力，出面参加内阁会议。他通过工作学习管理经验，知道如何统筹大局，如何在逆境中谋求发展。

    尽管美国海军在世界排名第三，但技术装备和官兵素质都远远落后于英国皇家舰队和德国帝国海军。它只是看起来力量强大，真正作战能力非常有限。在259艘各类舰只中，先进的军舰只有21艘，其他的都是美西战争以前的老式军舰，在战场上根本就不堪一击。另外，海军机构庞大，海军及海军陆战队人数加起来达到6.5万人，每年费用占到政府全部预算的五分之一。可是实际应用的兵力有限，防守环节薄弱，在美国2000英里的海岸线上，只有200英里有海军防守。罗斯福经过调查统计后，发现海军缺额严重，很多军舰因人员配置不足而无法正常使用。造船厂由于技术陈旧落后，制造的都是些老式舰艇，根本无法抵抗欧洲设备先进的新式舰队。

    1914年2月28日，罗斯福在《美国科学》杂志上发表了《我国海军现状》一文，呼吁扩充美国海军人数，提高美国海军的战斗力。

    海军部管理机构中各部门之间缺少互动和协调，将军或上校担任各个司局领导，却只知道争夺经费和地位，很少关心海军的现状。另外这里官僚主义盛行，大小事务都要提交公文申请，经过层层审批，最后由部长或助理部长签字才能实施。罗斯福对海军部工作中的官僚主义作风非常不满，认为这是工作效率低下的主要因素之一。为了发泄对官僚主义的不满，罗斯福在给丹尼尔斯部长的短信上写道：“我已经签署了一式四份的正式申请，同意购买地毯钉8枚，特此报上。”

    丹尼尔斯的回信风趣幽默，他说：“两枚就够了，为什么这样浪费？”

    罗斯福走遍东西海岸所有的造船厂，在了解具体情况后找出了对策，他对各个工厂有针对性地调整改革，让它们自负盈亏，不再是政府的负担。另外，罗斯福打破海军部内部论资排辈的升迁模式，提拔了一些积极肯干的年轻干部，让其负责各个领域的问题，大大提高了海军部的工作效率。

    罗斯福任期内的主要工作方向，就是主张建立强大的海军。虽然部长丹尼尔斯也赞成扩大海军，但是行事低调，热情比不上罗斯福。美国海军同盟是美国扩建海军的最大阻碍，其领导人是钢铁界、海运界和金融界的巨头。为了防止引起战争，影响对外贸易，这些企业家们联合起来反对海军扩建计划。罗斯福决定正面出击，在美国海军同盟全国大会上发表“关于建立强大海军”的演讲，说明只有用力量强大的海军做后盾，他们才能够维持自己想要的和平贸易环境。丹尼尔斯部长和罗斯福的观念不同，他拒绝批准总务委员会关于增加2万人编制的提案，建议大量增加舰只。

    丹尼尔斯1862年出生于北卡罗来纳州，比罗斯福大20岁。在具有绅士风范的罗斯福眼中，这位上司给他的最初印象是“不仅打扮过时，而且衣服皱巴巴的，就像个滑稽可笑的乡巴佬”。

    丹尼尔斯是著名的和平主义者，是农业改革的积极拥护者，与新国务卿威廉·詹宁斯·布赖恩一起被认为是威尔逊内阁中最激进的两名成员。多年的政治生涯，并没有改变丹尼尔斯温和的性格。丹尼尔斯被威尔逊任命为海军部部长是出人意料的，因为他对海军事务完全外行。海军部各司局长暗暗窃喜，以为能够不受束缚放手行事，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丹尼尔斯其貌不扬的外表下，隐藏着政治家的睿智和机敏，能够熟练地掌握局势。丹尼尔斯知道怎么制约这些海军上将，不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决策权。另外他还能利用物资供应商的贪婪，为海军部节约更多经费。罗斯福见识到丹尼尔斯的出色能力，虚心地从他这里学习联邦政府运作的知识，了解总统和各部部长、国会领袖之间彼此牵制的关系。

    起初，罗斯福把丹尼尔斯看成一无是处的乡巴佬，在社交界的朋友们面前模仿和嘲笑他的言行举止。罗斯福还公开表示希望丹尼尔斯早点辞职，由自己来出任海军部部长。丹尼尔斯对助手的傲慢采取了忍让的态度，并且成功地把罗斯福的热情引领到正确方向。在以后长达7年的共事时间里，罗斯福和丹尼尔斯的意见经常产生分歧，但是罗斯福心里已经很依恋他。两个性格迥异的人逐渐成为关系密切的最佳搭档，罗斯福负责内部管理事务，其中包括政府采购和配给、海军预算、船厂和仓库管理、海军文职官员的人事管理等；丹尼尔斯负责决策，统筹大局，游说国会争取海军拨款。

    海军部的军官们瞧不起性格温和的海军部部长丹尼尔斯，但是都很喜欢助理部长罗斯福。他的工作热情和领导才能，以及对海军业务的熟练程度，都让大家心悦诚服。罗斯福具备的专业素质，平等的待人态度，让他很快就和军官们打成一片，而埃莉诺也和军官的妻子们相处得很友好。

    罗斯福想装得老成一些，但是还是掩饰不了真实年纪和阅历。他听到军舰鸣17响礼炮向自己致敬时，非常自豪和骄傲，因为这比迎接海军少将还多4响。他设计了海军部助理部长旗帜，他每到一处就让人悬挂这面旗，让欢迎仪式更气派壮观。对罗斯福偶尔流露出的天真幼稚行为，有些军官会觉得可笑，但绝对不会轻视他。罗斯福的航海才能让人钦佩，他曾引导高速驱逐舰通过狭窄的坎波贝格海峡。

    罗斯福在海军部能够应付自如，和豪的鼎力协助是分不开的。上任伊始，他就把豪调来海军部，担任秘书一职。表面上豪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整理海军部资料，为罗斯福和丹尼尔斯起草演讲稿，实际上还要处理采购、基建项目、劳工关系等事务。协助罗斯福成为美国总统，成了豪的人生目标。他努力维护罗斯福的形象，为将来的事业做准备。丹尼尔斯是这样评价豪的：“他是我见过的最精明的人，对海军部和全联邦政治情况都一清二楚。他只效忠罗斯福，而不是我或威尔逊总统。为了确保罗斯福的利益，他愿意做任何事，甚至愿意趴在地上让罗斯福从他身上踩过去。”

    豪用精明的政治眼光分析局势，教导罗斯福如何等待和抓住有利时机，进行政治场上的角斗。他还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别人对罗斯福的敌意，为罗斯福的事业扫清障碍。虽然他的感觉是正确的，却为自己树立了不少敌人。实际上，罗斯福从豪这里得到的不是协助，而是指导。听从豪的安排，控制自己的急躁情绪，是罗斯福走向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罗斯福听从豪的建议，注意和劳工组织搞好关系。他经常到下面视察，在劳工组织代表中很受欢迎。在他7年多的任期中，没有发生劳资纠纷或罢工等令人头痛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罗斯福钟爱海军事业，并为之付出了真诚和热情。

    虽然身在华盛顿，可是罗斯福和豪没有放弃削弱纽约坦慕尼厅力量的机会。罗斯福为返回纽约州做政治准备，和邮政部长艾伯特·伯利森、财政部长麦卡杜以及其他政府机构负责人保持联系，因为这些人控制着纽约州几百个联邦职位。罗斯福支持民主党进步派，反对坦慕尼厅的势力，希望威尔逊总统任命自己为纽约州民主党负责人。威尔逊总统知道罗斯福在海军部的作用，所以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罗斯福到华盛顿任职后，埃莉诺带着孩子们过来，住在西奥多曾住过的一处宅院里。当年西奥多入主白宫前，把这里当成暂住地，所以这里也被华盛顿政界称为“小白宫”。埃莉诺和军官们的妻子交际往来，还要负责给官员们寄问候卡片，每周三还要接待些不熟悉的新客人。她逐渐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在华盛顿社交圈应付自如。

    尽管罗斯福的助理海军部长职位能够给他带来5千美元年薪，夫妻俩每年的基金收入也超过了1.5万美元，但经济上还是入不敷出。为了保持体面，罗斯福一家按照华盛顿上流社会的标准雇佣保姆、仆人、司机和家庭教师等等，开销庞大。等待母亲萨拉的主动接济，成了夫妻俩解决拮据状况的惟一办法。

    威尔逊总统和夫人都很保守，很少举办社交宴会。其他的内阁官员，也不好公然和总统相背，所以很少出现在社交圈。罗斯福家人能够接触的人士多是西奥多的旧交，还有一些思想积极的年轻人。罗斯福经常参加各个大学举办的社交活动，表现得很活跃。除了豪之外，还是没有人能够看出罗斯福有什么政治潜质。

    罗斯福的眼界比过去开阔，结识了一些有声望的政治家、威尔逊政府中的内阁成员和重要的外国人士等。在海军部内部，他对航海知识丰富的威廉·哈尔雷和哈罗克·斯塔克等年轻舰长印象深刻，他们就是罗斯福日后任命的海军上将。通过和不同阶层的人打交道，罗斯福了解到政府的复杂状态。他借交际机会，从这些人身上吸收各种知识。人们对他这种广泛交际的做法持否定态度，认为他会一事无成，但是豪却不这样认为。罗斯福在和人交往时，不是单纯地接纳对方观点，而是有自己的分析和理解。他会在日记中记录每个人的特点和长处，并且能够找到与其和睦相处的办法。

    在罗斯福忙于海军事务时，新总统威尔逊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他的敦促下，国会通过了《联邦储备法》，为国家的银行和货币制度确立了新的方针。另外国会还通过了《关税法》，把税率降到南北战争以来的最低点，并推出分级税率条例。为了实现对选民的承诺，威尔逊总统施行自己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措施，例如反对垄断、发展技能教育、确保工人权益等。罗斯福支持总统的改革政策，拥护其为民众服务的政治观点。因为工作内容所限，他始终处于威尔逊政府的外围，和总统接触的次数有限，但是关系一直很融洽。罗斯福密切地观察威尔逊，看他如何在民众和国会之间周旋。

    1913年3月，美日关系出现危机，罗斯福和海军将领们联名上书要求政府调动舰只和军队，向日本开战。威尔逊总统认为这样会被世人误会为美国在主动挑衅，会导致外交上的被动，因此驳回了这个请求。

    1913年8月，墨西哥内战波及到美国边境，美墨武装冲突升级。威尔逊总统顺应民意，避免美军卷入墨西哥内战，再次采取了冷静观望的姿态。罗斯福知道参战是赢得声誉的契机，在豪的示意下他发表公开声明：“战争不可避免，美军应该马上出兵。”他又呼吁建立强大海军，保护海防线，并且在战争期间保卫商船正常开展对外贸易。罗斯福的这些主张和活动，和威尔逊总统温和克制的态度出入很大。有人分析，威尔逊总统心里是默认罗斯福的扩军备战观点的，他只是在通过罗斯福来试探美国舆论的反应。

    当时欧洲局势紧张，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威尔逊也在为美国的发展方向伤脑筋，不知道应该保持孤立主义传统置身事外，还是应通过军事力量树立国际地位。罗斯福和华盛顿的社会名流们达成共识，只有加大海军力量，美国才能够控制海洋，才能够在国际事务中居于主导地位，否则美国在国际社会中就没有说话权。在豪的帮助下，罗斯福作为政治新星在华盛顿崭露头角。但是由于年龄和阅历关系，他没有引起华盛顿和纽约州政界的重视。在那些老谋深算的政客眼中，罗斯福只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是个不让自己闲下来的小忙人。

    在威尔逊总统看来，罗斯福性格冲动，是个不安现状的年轻人。但总统相信，关键时刻这个年轻人的冲动或许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三、第一次世界大战

    20世纪初期，欧洲列强在地中海沿岸和巴尔干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各殖民地的独立斗争也层出不穷。在俄国的支持下，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地民众强烈要求摆脱奥匈帝国的殖民统治，想要和塞尔维亚合并建立统一国家。奥匈帝国为了维护本国在巴尔干地区的统治权，准备对塞尔维亚作战。德国为了牵制俄国在该地区的力量，和奥匈帝国约定，如果俄国出面协助塞尔维亚，德国将出兵支持奥匈帝国。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在波斯尼亚邻近塞尔维亚的边境进行军事演习，以塞尔维亚为假想敌，由奥匈皇储弗兰兹·斐迪南大公亲自检阅这次演习。6月28日是塞尔维亚的“国耻日”，是1389年土耳其军队打败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联军的日子。奥匈帝国的挑衅意味非常明显，这引起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的极大愤怒。演习结束后，斐迪南大公偕同夫人返回萨拉热窝市区时，被隐蔽在一旁的塞尔维亚爱国青年加弗利尔·普林西普开枪击中，双双毙命。

    这就是著名的“萨拉热窝事件”，德国和奥匈帝国以此作为借口，公然发动战争。7月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8月1日、3日，德国分别向俄、法两国宣战。8月4日，英国向德国宣战。8月6日，奥匈帝国向俄宣战。8月23日，日本向德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欧洲大陆为主战场全面爆发。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美国政府没有马上参战，依然延续传统的孤立主义政策，采取观望态度。听到奥匈帝国宣战的消息后，罗斯福立即结束了夏季休假，回到华盛顿，前往海军部。但这里依然是老样子，丝毫看不出因世界大战爆发而引发什么紧张情绪。欧洲的战火和硝烟显得很遥远，大家好像都无动于衷。丹尼尔斯对于发生这样影响世界和平的事情只是表示非常遗憾和伤感。国务卿布赖恩依然坚持自己的和平主义立场，尽量让美国在这次战争中置身事外。

    1914年8月4日，威尔逊总统发表《中立声明》，表明美国政府的立场。8月19日，他又发表《告美国民众书》，要求民众冷静面对，不要卷入这场纠纷。罗斯福不满意政府的中立态度，积极要求加强海军军事装备。他劝说威尔逊总统设立国防委员会，用来监督工业动员，为不可避免的战争做准备。他还提出实行普遍兵役制，增加现役军人数量。虽然罗斯福充满了热情和干劲，但是威尔逊总统经过多方考虑，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罗斯福的热情没有减灭，他客观地分析战事走向，认识到这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他明白海军力量在世界大战中的影响力，于是开始着手准备人力和物资等后备力量。他辛勤工作，期望政府早点放弃“中立”立场，加入英、法为首的协约国一方。战争开始，罗斯福就倾向协约国，这点始终没有改变。豪知道罗斯福这样做就是和威尔逊政府唱反调，会影响到政治前途。他提醒罗斯福要意识到这一点，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冒险。罗斯福放弃了激进行为和言论，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1915年3月，共和党奥尔巴尼党魁威廉·巴讷斯和民主党坦慕尼厅头目墨菲联和起来，控告西奥多犯有诽谤罪，因为他曾在公开场合说过两人相勾结。律师找不到两人合谋的证据，形势对西奥多十分不利。罗斯福知道回报西奥多的机会来了，他出面说出墨菲和巴讷斯在“希恩事件”中合谋的事，并提供了收集到的相关证据。情况发生逆转，西奥多最后赢得了这场官司，墨菲和巴讷斯则像两只斗败的公鸡，怅然离去。西奥多和罗斯福互发电文，庆祝罗斯福家族对抗党魁的胜利。

    1915年5月7日，德国潜艇在爱尔兰附近海域击沉英国丘纳德轮船公司的“露西塔亚”号客轮，1195人遇难，其中包括128名美国人。美国民众对德国产生强烈不满，要求政府宣战的呼声此起彼伏。美国国内媒体报道也越来越尖锐，以西奥多为首的参战派呼吁美国为荣誉而战，以布赖恩为首的和平主义者则要不顾一切维持平和。

    表面上看来，威尔逊总统好像在为到底是参战还是继续观望而拿不定主意。实际上，他在等待时机，让美国能够在列强纷争中坐收渔利。为了化解国内民众高涨的不满情绪，他向德国政府提出并不严厉的抗议。国务卿布赖恩不赞同威尔逊总统对德国提出抗议，担心因此引发不必要的战争。为了表示维护国内和平的坚定决心，他毅然辞去国务卿一职。

    到底要战争，还是要和平，成为美国人悬而不决的议论话题。但是关于备战问题，民众意见却出奇的一致。威尔逊总统也知道只有军事力量强大，选择是否参战的权利才会在自己手中，他向国会递交了扩军备战提案，其中包括罗斯福建立强大海军的计划。国会通过提案，美国备战活动全面展开，主要集中在增加陆军和海军现役军人数量，建造新式军舰，扩大舰队规模几方面。另外，政府成立了咨询委员会，以确保战争爆发后能够调动供给各项物资。

    1916年6月3日，美国国会通过了《国防法》，规定增加现役军队数量，全国范围内进行预备役训练。

    1916年秋，威尔逊再次获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竞选连任。形势不容乐观，因为共和党在自南北战争结束后的半个世纪里一直处于有利地位。民主党为了赢得大选，加强了团结。罗斯福知道威尔逊能否连任关系到自己的政治前途，因此针对共和党关于消极备战的指责为威尔逊和丹尼尔斯辩护。他在演说中提到这件事，认为总统的对手在误导民众，做了不正确的陈述。罗斯福在各地为威尔逊进行宣传，甚至出面攻击西奥多，质疑其任期内出现的海军装备问题。后来他在给西奥多的信中就此事道歉，却始终没有在公开场合表示歉意。

    威尔逊为竞选做着准备，竞选策略是要以实力争取和平，他的竞选办公室人员把竞选口号定为“他能够让我们免受战争困扰”。在国际局势紧张，国内人心不稳的情况下，威尔逊的竞选策略显得非常高明。

    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是纽约州前州长查尔斯·埃文斯·休斯，是位受人爱戴的法官，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供对手攻击。竞选初期，他的中立立场比威尔逊更坚定，但是后来开始偏向同盟国。他的做法有些矛盾，这给了对手可乘之机。西奥多不满威尔逊对德国采取的妥协政策，为了让共和党赢得大选，他呼吁大家重新团结起来，一起支持候选人埃文斯·休斯。大选前夕，共和党信心十足，觉得能够赢得大选。

    罗斯福和威尔逊一样，以为民主党没有机会获胜。最初公布的是东部各州的选举结果，不出众人所料，休斯赢得了大部分地区的选票。共和党人以为胜券在握，甚至开始准备庆贺大选胜利的晚宴，但等西部各州的选举结果出来，他们才知道原来空欢喜了一场。最后的选举结果出来，威尔逊获得的选票数是9129606张，休斯的是8538231张，威尔逊成功连任。两个星期后，休斯才承认竞选失败，向对手表示祝贺。罗斯福松了口气，很高兴能在国际军事风云变幻之际继续担任海军部助理部长一职。

    1917年1月9日，德国皇家委员会会议在西里西亚举行。由于协约国的封锁削弱了德国的经济力量，德国在战争中越来越被动。为了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大会通过了无限制潜艇战的决议。2月1日，德国海军部队各潜艇艇长接到指令，开始进行无限制潜艇战，攻击同盟国之外的所有船只。2月3日，德国潜艇击沉了一艘美国船只。威尔逊总统宣布召回美国驻德大使，和德国断绝外交关系，战争即将来临。

    3月5日是威尔逊总统举行连任就职仪式的日子，他在就职演说中提到“武装中立”，混淆了积极备战的真实意图。罗斯福对威尔逊总统的犹豫不决感到失望，甚至想过用辞职的方式进行抗议。他拜访了主张参战的爱德华·豪斯上校，说了海军战备不足需要做更多准备的情况。豪斯上校和威尔逊总统私交甚密，是总统最倚重的顾问之一，罗斯福希望通过豪斯上校劝总统放弃中立观点。没过多久，美国船只被德国潜水艇击沉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回美国，民众要求参战的热情高涨。

    3月20日，威尔逊总统举行内阁会议，就参战问题征询各部长意见，各部部长都表示为了维护国家尊严，除了参战别无选择。4月2日，威尔逊总统在国会发表演说，请求国会宣战。他的讲演中提到：“为了世界和平，为了全人类，我们接受德国人的挑战。”4月4日和4月6日，美国参、众两议院分别通过了对德宣战决议。8个月后，美国又对奥匈帝国宣战。在进行了一系列参战准备工作后，美国加入协约国正式参战。

    1917年6月5日，美国派遣34艘驱逐舰参与大西洋的反潜艇战，对抗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不久后又派遣战斗舰加入英国海军。美国的参战给德奥集团带来沉重打击，战争形势向着有利于协约国方面转变。

    作为战时的海军部助理部长，罗斯福负责的行政管理工作沉重而繁琐，其中包括大规模征兵、完善战斗装备、开展防御措施和制定作战计划等。他知道世界大战中海军环节直接决定一个国家的战斗力，德国人之所以有恃无恐，倚仗的就是拥有装备先进的海军潜艇部队。他和海军官兵精心研究出一种新型水雷，用来对付德国潜水艇。因为发明者是布朗，所以这种水雷被称为“布朗水雷”。这种水雷通过四处散开的铜制天线，扩大了能爆区域。1918年春，美国为首的协约国海军在从奥克尼岛到挪威北海处布下“布朗水雷”网，限制德国潜艇部队进入内海。德国海军的士气不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美国政府宣战后，前总统西奥多把4个儿子全部送上了战场，还劝说罗斯福辞职入伍。罗斯福向威尔逊和丹尼尔斯表示了自己想要辞职入伍的想法，没有得到允许。对勉强同意参战的和平主义者丹尼尔斯来说，罗斯福是最能依赖的下属，是海军部工作效率的保证。罗斯福为了弥补不能够亲自加入战斗的遗憾，争取到一次欧洲之行。他将代表美国海军和其他协约国海军商讨各种问题，并且视察在那里作战的美国舰队。

    1918年7月9日，罗斯福率领一个专门委员会登上“戴尔”号驱逐舰，穿越大西洋前往欧洲。虽然途中曾被德国潜艇追踪，但只是有惊无险。7月30日，罗斯福到达英国，会晤了首相劳合·乔治、勋爵鲍尔弗、军需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和一些著名的海军和陆军将领。他对精力充沛的劳合·乔治印象深刻，而对23年后的合作伙伴丘吉尔却没有什么特别印象。

    1918年7月31日，罗斯福来到法国前线敦刻尔克，参观海军陆战队战斗区，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虽然他没有穿上军装，但是如愿站到第一线，并且还遭到一些小规模的攻击，这都让他无比兴奋，也坚定了他想要入伍的决心。一位海军军官顾及罗斯福的安全，试图带他绕开战斗区，却受到了他的严厉训斥。

    1918年9月，罗斯福完成欧洲之行的各项使命，恋恋不舍地离开前线，乘坐“海兽”号驱逐舰返回美国。途中他患上了流行性感冒，并且发展为双叶肺炎，身体状态十分糟糕，是被担架抬上岸的。

    1918年10月下旬，罗斯福经过几个礼拜的治疗和调理，逐渐恢复健康，想要入伍的信念依然坚定。在丹尼尔斯批准后，他来到白宫请求威尔逊总统委派军职，得知战争已经进入尾声。罗斯福对不能以军人身份奔赴战场感到十分遗憾，后来听说格罗顿学校准备为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校友建纪念碑时，他给相关负责人写信说道：“虽然我没有正式入伍，但是我认为自己的名字应该列在第一批服兵役的人员表中。我在欧洲考察了大家服役的情况，还亲临战场领导了海军的战斗工作。”在极力争取下，罗斯福最终如愿以偿。

    1918年11月11日，德国和协约国在法国巴黎东北的康边森林签署停战协定。协约国军队总司令、法国的福煦元帅提出了苛刻的停战条件，日后它将成为《凡尔赛和约》的基础。战败的德国被迫接受这些条件，这也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留下了伏笔。

    1918年11月11日11时，同盟国和协约国停止海、陆、空所有军事行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同盟国的失败而宣告结束。这次世界大战历时4年3个月，参战国33个，死伤3000余万人，军人阵亡人数在800万以上，经济损失折合2700多亿美元，欧洲很多国家的经济受到重创。但是，美国却大发战争财，通过向协约国出售军火和武器获得了巨额利润，由战前的债务国转为债权国，包括英国在内的20个欧洲国家都沦为美国债务国。美国通过巨额黄金储备，加强了在资本主义世界金融市场上的主导地位。

    罗斯福在战争中成熟起来，经过繁重工作的锻炼，成为一名合格的行政官员和政治家。这些战时经验，成为他日后担任总统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充当三军总司令的有利条件。

    四、竞选副总统

    1919年元旦，罗斯福乘“乔治·华盛顿”号轮船前往法国巴黎，处理战后海军事务，埃莉诺作为家属随同前往。夫妻俩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忘记了去年冬天的不快，重归于好。

    1919年1月6日，美国前总统西奥多在纽约去世，如果不是1909年的那趟非洲之旅摧毁他的健康，60岁的他还有机会角逐1920年的总统大选。罗斯福和埃莉诺通过电台听到噩耗，悲痛不已。威尔逊总统也在欧洲，为巴黎和会的召开做前期准备工作。他得到消息后，马上致信给西奥多的遗孀伊迪丝·罗斯福，对她表示诚挚的慰问。他有一丝庆幸，现在西奥多已经辞世，明年总统大选的威胁也少了许多。

    1919年1月1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胜利方协约国为缔结和约在巴黎凡尔赛宫召开会议，这就是巴黎和会。这个大会共有27个国家参加，出席的各国代表有1000多人，其中全权代表70人。会议的主导权操纵在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法国总理克列孟梭三位大国首脑手中。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和加强各国经济交流，威尔逊在自己“十四点原则”的基础上，提议建立“国际联盟”，并得到了英、法两位首脑的支持。巴黎和会没有解决各国之间争夺殖民地的矛盾，而是对战败国的利益进行掠夺和瓜分，其中对德国的条件最为苛刻，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埋下了伏笔。后来法国元帅福煦这样评论道：“这不是和平，而是二十年的休战。”

    1919年2月15日，罗斯福夫妇同威尔逊乘让“乔治·华盛顿”号轮船离开了欧洲，返回美国。回国后，威尔逊总统向国会递交了亲自起草的《国际联盟盟约草案》，希望能够在国会上通过加入国联的决议。在威尔逊的政治对手、共和党领袖亨利·洛奇的干预下，事情一波三折。

    1919年8月，威尔逊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计划进行一次全民公投。他拖着60多岁的带病之身，在全国范围内做了动员演说。9月25日，在前往第41场演说地的路上，他突然中风，随即回到华盛顿家中休养。1920年3月19日，参议院彻底否决了威尔逊的提议。

    1919年至1920年，罗斯福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按照情报人员提供的线索，调查海军中的同性恋问题。他认为这样声势浩大的调查会引起不良反响，影响明年的征兵工作，应该低调进行。但丹尼尔斯不同意这样做，觉得为了杜绝这种丑恶行径，一定要严厉打击。

    1920年，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又要来临。战争带来的影响，使民主党处境艰难，自从1918年中期选举失利后，民众的支持率也在逐年降低。1918年，共和党赢得众议院中的237席，比民主党的190个席位多了47席，已经可以左右外交和其他方面事务。

    1920年6月25日，民主党在旧金山举行总统候选人提名大会。经过44轮的紧张角逐，两度担任俄亥俄州州长的詹姆斯·考克斯击败了前财政部长威廉·麦卡杜，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考克斯在选择自己的竞选搭档副总统候选人时，想到了素未谋面的富兰克林·罗斯福。

    考克斯是经过多重考虑才选择罗斯福为副总统候选人的，虽然战争让民众厌恶了民主党政府，却让人们熟悉了年轻有为的海军部助理部长罗斯福。另外，西奥多去世没多久，影响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凭借罗斯福的姓氏可能会争取到一些共和党进步分子的支持。如果说提名罗斯福有什么顾忌，就是他和坦慕尼厅的紧张关系，那或许会让民主党在纽约这个全国人口最多的州选举情况严峻。为了以防万一，考克斯在公开提名前先去征求墨菲意见。墨菲知道眼前民主党人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又见罗斯福这几年已经是妥协姿态，就赞同考克斯的提议，表示愿意带领纽约州代表支持罗斯福。

    罗斯福知道选举前景渺茫，但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在全国政治舞台上高调亮相的机会，他想通过这次竞选提高自己在民主党内部的地位。1914年参议员提名的挫败，一直让罗斯福不能释怀。1914年8月，罗斯福在豪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决定竞选纽约州民主党参议员提名。在遇到豪后，罗斯福政治方面的决定都是在和豪商议后决定的，只有这次例外，也只有这次遭到惨败。墨菲推出的候选人是美国驻德国大使詹姆斯·杰勒德，罗斯福无法攻击威尔逊总统亲自任命的大使，最终罗斯福以76888票对杰勒德的210765票狼狈收场。通过这次挫败，罗斯福从理想主义者蜕变为一个真正的政治家。他知道如果想在纽约州获胜，就不能够和坦慕尼厅公开决裂。他学会了怎么应对失败，怎样从失败中吸取教训。1914年的经历，成为罗斯福能够没有负担地接受副总统候选人提名的重要因素之一。

    罗斯福接受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消息传出后，病中的威尔逊总统给罗斯福发来贺电。《纽约时报》发表公开评论，认为罗斯福在纽约和华盛顿时政绩出众，是适合该提名的最好人选。

    考克斯和罗斯福这对搭档的竞选对手，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沃伦·哈定。哈定1865年出生于俄亥俄州一个医生家庭，做过小报记者，1891年结婚后在妻子弗洛伦斯·克林·德沃尔夫的经济支持下投身政界。1899年，哈定在共和党代表大会上被提名为俄亥俄州参议员候选人，竞选获胜，接着1903年当选副州长。1909年，他被提名共和党州长候选人，竞选失败。1912年，他担任威廉·塔夫托竞选连任的班子负责人，因塔夫托失败而沉寂两年，1914年当选国会参议员。哈定是共和党中的保守派，他选择的竞选搭档、前马萨诸塞州州长卡尔文·柯立芝也和他一样保守。

    哈定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完全迎合选民的心意，不会像其他政客那么无耻地攻击自己的竞选对手，而是很有心计地称赞考克斯和罗斯福的一些长处，表现出自己心无成见。但是他知道怎么抓住对手犯下的小疏忽，并且把这种小疏忽的恶劣影响扩张到最大，给予对手致命打击。哈定在竞选期间非常低调，与跑了22000英里劳累不堪的考克斯相比，哈定就太安逸了。竞选期间，他大部门的时间都稳坐俄亥俄州老家，从这里向全国发表一些竞选文稿。他是个圆滑的政客，知道怎么回避争端，博取大家的欢心。

    竞选开始前，考克斯和罗斯福专程拜会中风后的威尔逊总统。在威尔逊总统的强烈要求下，这对搭档把加入国际联盟作为竞选主题。实际上这个竞选主题存在弊端，那就是过于侧重对外政策，不容易引起普通民众的共鸣。

    通常情况下，副总统候选人作为总统候选人的搭档，起到陪衬作用，并不需要弄得大张旗鼓。罗斯福却不这么看，他希望即便大选失败，也要有其他政治方面的收获。

    1920年8月初，罗斯福正式离开海军部，两千多名工作人员聚集在海军部大楼门口给他送行，并且送给他一只银杯作为纪念。临别前，罗斯福对丹尼尔斯表达了深深的谢意，感激他7年来对自己的宽容和体谅，感激他教会自己脚踏实地地做人。

    1920年8月9日，罗斯福在斯普林伍德庄园前发表演说，竞选活动正式展开。到场的5000多人中，包括罗斯福的朋友和邻居们，民主党纽约州负责人，还有一些坦慕尼厅代表。罗斯福乘坐竞选车从芝加哥出发，到西北部太平洋沿岸，再南下到加利福尼亚，开始全力以赴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宣传，在接下来的在92天中，他有84个晚上是在竞选车上度过。他每天要发表十来次演说，总计演说次数近千次。与罗斯福同行的，除了埃莉诺之外，还有竞选工作小组，成员包括：负责管理竞选车和起草演讲稿的总管马文·麦金太尔，负责公关和宣传工作的斯蒂芬·厄尔利，负责财务工作的汤姆·林奇，负责专职采访工作的斯坦利·普伦诺西等。豪交代了海军部的工作后，也从华盛顿赶来助阵，当时他在海军部的任期还没有结束。罗斯福的竞选总部设在纽约，由他过去的秘书查尔斯·麦卡锡全权负责，一位名叫玛格丽特·利汉德的年轻小姐成为这里的雇员，担任麦卡锡的工作助理。

    在一次又一次演说中，罗斯福为国际联盟问题向公众呼吁，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他强调随着世界文明的发展，各个国家的交流不可避免，像过去那样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行为只会让美国失去对世界的主导权。他指出国际联盟方案是符合发展潮流的，是处理可能出现的国际纠纷的最佳解决方案，加入国联是和美国一向奉行的政策相吻合的。除了这些，他对国内事务也发表了观点，主张组织高效能政府，以提高公民生活水平为目标，进行工业和财政改革，还要重视环保和节能问题。

    罗斯福很会掌握分寸，知道怎样在竞选活动中引人注意，又不会喧宾夺主。可是他也有过严重的失误，给对手可乘之机。在一次会议上，共和党人提到英国在国际联盟大会上控制6票，掌握着主导权，美国加入并没有什么好处。罗斯福很不满意这个观点，他认为美国控制着更多的票数，就是拉美国家的票数。他还说自己的海军部工作期间，曾参与起草了海地宪法。共和党人抓住这个机会，大肆渲染，罗斯福提到的已经是干涉别国内政这样敏感的国际问题。拉丁美洲人感到愤怒，通过外交途径向美国政府抗议。罗斯福得到了教训，知道即便有再好的口才，也不应该涉及有争议话题。

    1920年11月初，在纽约麦迪逊广场公园，罗斯福发表了总结性演说，竞选活动落下帷幕。11月6日，选民开始投票。结果出来，共和党的哈定和柯立芝搭档获得16152220张选票，民主党的考克斯和罗斯福只得到9147553张选票，共和党以超过700万张选票的绝对优势获得大选胜利，并且控制了国会参、议两院的多数席位。另外，纽约州的竞选中，共和党也全部取代了民主党获胜，内森·米勒接替艾尔弗雷德·史密斯成为新州长。

    罗斯福坦然地面对一切，觉得自己又有很大收获，不仅在全国选民中亮相，扩大了社会知名度，还结识了很多地方上的政要人物，为将来东山再起奠定了基础。他还详细地总结了失败的教训，这为他以后的成功提供了宝贵经验。

    罗斯福相信自己的政治前途不会就这样结束，为了感谢竞选班子成员的辛苦工作，也为了拉拢人心，他送给每人一副金质袖链扣，链扣中一粒上刻着罗斯福的姓名缩写“FDR”，另一粒上刻着受赠人的姓名缩写，作为这次竞选活动的纪念品。后来，这些人组成一个“链扣俱乐部”，在罗斯福的生日那天定期聚会，以表示对他的忠心和爱戴。随着罗斯福事业的发展，这个俱乐部的势力越来越大。罗斯福入主白宫后，“链扣俱乐部”成员作为罗斯福的私人智囊团，多数在白宫秘书处工作，担任秘书处主任的就是罗斯福最倚仗的助手和伙伴豪。

    五、重病

    1921年8月5日，罗斯福从纽约乘坐范·布莱克的游艇前往坎波贝洛度假。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为明年的竞选做准备，他有些疲惫不堪。8月7日，罗斯福到达坎波贝洛，埃莉诺带着孩子们到码头接他。路易斯·豪已经在海军部任职期满，也带着妻子格雷斯在这里等候罗斯福的到来。

    8月9日，罗斯福和布莱克等人驾驶着游艇，到海上捕鱼。罗斯福不慎从船上跌了下去，掉进了冰冷的海水中。虽然他很快就被同伴拉了上来，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晚上的时候，罗斯福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双腿肌肉酸痛。他没有太在意，以为是疲劳的缘故。

    8月10日清晨，布莱克及其随行人员离开坎波贝洛，返回纽约州。罗斯福送走他们后，和埃莉诺、詹姆斯以及埃利奥特乘着自己的单桅小帆船“维力奥”号，从自己家的海滨别墅出发，在芬迪湾附近游弋。返程的时候，詹姆斯发现坎波贝洛旁边的小岛上冒着一缕细烟。罗斯福知道是树林起火，就带着大家一起去扑火。一家人奋力扑救了两个小时，尽管显得手忙脚乱，没有头绪，但庆幸的是林火终于被扑灭。大家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筋疲力尽的罗斯福浑身被汗水浸透，感觉很不自在，就跳到海水中，打算清洗一下，却被冰冷的海水逼回岸上。他穿着湿衣服回到家里，正好家中刚到了一些邮件，他就穿着湿衣服看了半小时的信件。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双腿的肌肉酸痛得更加厉害，知道自己可能是着凉了，就喝了点热汤后早早上床休息。当天夜里，罗斯福一直连续发高烧，体温达到39度。

    8月11日，罗斯福挣扎着起来，想按照计划带孩子们去参加野营，但是因双腿疼痛难忍，连站也站不稳，只好回到床上。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他拜托豪的妻子带孩子们去野营。罗斯福的高烧持续不退，开始的时候只是身体发麻，到后来浑身酸软无力。埃莉诺请当地的贝内特医生过来诊治，医生诊断是重感冒，建议罗斯福卧床休息。8月12日，罗斯福的病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不能走路，腿也不能动。

    8月14日，豪请来了正在缅因州度假地旅行的费城名医威廉·基恩博士，为罗斯福做详细诊断。基恩博士认为罗斯福的这种情况是血栓形成引起的肢体麻木，建议用强力按摩的方式帮助他消解血栓。埃莉诺和豪轮流为罗斯福按摩，但是他不仅没有丝毫起色，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罗斯福的膀胱也出了问题，必须插导管才能够排便。他的上半身也逐渐不能动了，体温忽高忽低变化不定，精神非常沮丧。埃莉诺睡在罗斯福房里的长椅上，和利汉德小姐一起不分昼夜地看护他。虽然她的心中焦躁不安，但还是装做镇定的样子精心照料他，给他洗澡，喂他吃饭，鼓励他不要灰心。

    基恩博士见病人情况没有什么好转，开始怀疑自己前面的诊断，认为这或许是脊髓灰质炎。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是由脊髓灰质炎病毒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多发生于夏秋季节。患者在病毒潜伏期的症状表现和感冒症状相似，多汗发热，浑身无力。潜伏期过去后，按照病毒侵害的部位不同，患者会相应地发生局部瘫痪。病势轻微的，一两年内就能够恢复。但如果病毒侵入脑神经，患者会出现面瘫，吞咽和呼吸都会变得困难，严重者危及生命。通常情况下，这种病毒在5岁以下儿童中传播，很少有成年人感染。

    豪原本要在短暂休假后出去工作的，现在为了陪在罗斯福身边，他放弃了好几次重新出山的机会，全心全力地协助埃莉诺看护罗斯福。埃莉诺非常感动，不再把豪当成是罗斯福政治上的助手，而是当成了这个家的朋友。

    埃莉诺和豪都有些慌乱，因为罗斯福的病情诊断结果不统一，不知道到底该用哪种方式帮助他恢复。罗斯福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他要求不要把他生病的消息告诉在欧洲旅行的萨拉。豪知道，如果病情拖下去，对罗斯福有害无益，便写信给罗斯福的舅舅弗莱德·德拉诺。他在信中附上罗斯福的病历，拜托弗莱德寻找纽约和华盛顿的名医诊断。弗莱德拿着这份病历拜访了好几位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罗斯福患上了脊髓灰质炎。医生们建议弗莱德去请哈佛大学教授罗伯特·洛维特博士做罗斯福的主治医生，他不仅是美国顶级的脊髓灰质炎研究专家，也是临床治疗该病的首席权威。

    8月25日，在弗莱德的陪同下，洛维特博士带着几位同事到达坎波贝洛。在罗斯福家的海边别墅中，医生们进行了详细诊断。罗斯福已经卧床两个星期，腰部以下的肌肉完全没有力气，但是还没有发生明显萎缩。他的膀胱依旧瘫痪，需要插导管通便。另外，他的体温变化无常，时高时低，有时会感觉到全身疼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埃莉诺和利汉德小姐看护得当，罗斯福没有发生什么感染，否则会引发更多其他的疾病。从权威人士罗伯特·洛维特口中，大家终于听到了最后的诊断，那就是罗斯福得的确实是脊髓灰质炎。万幸的是，罗斯福的病不会危及生命，也不会传染给孩子们，并且在一两年内会有改善，他的四肢还有恢复的可能性。

    知道诊断结果后，罗斯福稍稍松了一口气，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埃莉诺认为罗斯福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经过了“烈火的考验”。罗斯福为了保持勇敢面对病魔的勇气，拼命地思考问题，不停地读书，不让自己闲暇下来。他回想自己的政治生涯，为了更好地总结经验，他认真地阅读了大量美国历史政治方面的书籍和世界名人传记。罗斯福知道只有了解敌人，才能够更好地战胜敌人，所以他还阅读了大量医学书籍，有关脊髓灰质炎的书差不多他都看过，成为一个理论上的医学专家。

    罗斯福逐渐恢复了自信，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认为总有一天自己会重返政治舞台。他的伙伴豪也这样认为。罗斯福生病后，豪就决定要帮助罗斯福度过这场灾难，但是又不能够让外界知道真实情况。他知道对于罗斯福的政治前程来说，“小儿麻痹症”、“瘫痪”这样的字眼会带来致命打击。豪轻松地代替罗斯福同外界保持着联系，向新闻界发布了模糊的通告，告诉罗斯福的亲戚们他只是得了感冒，正在休息中。利汉德小姐成为罗斯福的私人秘书，帮助他回复各界来信。豪则模仿罗斯福的笔迹，在信件后面签名。

    9月1日，萨拉从欧洲旅行回来，豪代替罗斯福去港口接她，并且婉转地说了罗斯福的情况。萨拉没有在纽约停留，马上前往坎波贝洛。罗斯福尽管有些憔悴，还是很沉着地在病床上向母亲致意，说自己还好，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萨拉很感动，知道儿子会坚强地面对眼前的困难。

    9月13日，在豪的安排下，罗斯福被送到伊斯特港的一列火车上的包厢中，离开坎波贝洛，前往纽约。罗斯福这次离开后，一直到成为总统后才再次回来。9月14日，罗斯福乘坐的火车到达纽约，经过特殊通道离开站台，住进纽约市长老会医院。豪对外宣称罗斯福这次患病不会留下永久性后遗症，只会让他的小腿暂时失去活动能力。记者们看到的情况也是如此，罗斯福面带微笑地依在临窗的卧铺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

    罗斯福的主治医师是乔治·德雷珀医生，他是格罗顿和哈佛的校友，早就认识罗斯福。他很担心罗斯福的情况，认为罗斯福可能永远都要躺在床上。但他知道，病人的精神状态很重要，所以他做出了比较乐观的病情报告，说罗斯福会好起来，不会残疾的。在埃莉诺和医生们的精心照料下，罗斯福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积极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他在长老会医院治疗了6个星期，病情没有明显起色。德雷珀医生建议他回家休养，毕竟要面对的是漫长的恢复期，在医院没有太大意义。

    10月28日，罗斯福从长老会医院出院，回到位于65号大街的家中。12月初，在德雷珀的推荐下，理疗专家雷克夫人来到罗斯福家，负责监督和指导罗斯福每天的物理治疗。罗斯福严格执行着雷克夫人规定的锻炼计划表，接受各种痛苦的治疗措施。他学会了怎样操纵轮椅，知道如何才能移动身体。通过艰苦的努力和锻炼，罗斯福手臂和背部的肌肉强壮起来。几个月后，他终于能坐起来了。罗斯福拄着拐杖，开始练习走路，每天比前一天多走几步，就是他最大的目标。就这样，罗斯福的状态大有好转。

    1922年2月，德雷珀大夫为罗斯福的双腿配了用皮革和钢板制成的支架。这副架子每只重7磅，绑在大腿和小腿上，在膝部固定。罗斯福凭借这副架子和拐杖，就能够站立起来，除了无法登上台阶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要熟练地掌握这种技巧并不容易，刚开始的时候罗斯福总是笨拙地摔个不停，但是他还是很顽强地坚持锻炼。罗斯福应用自如地使用这副架子后，认为自己可以公开露面了。他接受豪的告诫，在公开场合不要别人搀扶，也不去需要登台阶的地方。没有人把罗斯福当成病人，在大家看来，他还是那个态度积极、思维敏捷的年轻政治家。

    1922年夏天，在医生的建议下，罗斯福一家搬回了斯普林伍德庄园。因为65号街的住宅显得有些拥挤，不适合罗斯福进行恢复锻炼。罗斯福相信眼前的一切终将过去，自己肯定能够重新走路。他在医院时，以为自己两三个星期后就能架着双拐出院。回到斯普林伍德庄园后，他依然充满了希望。他在给朋友们的信中多次提到，自己的情况正在好转，很快就能撑着支架独立行走，以后依靠手杖就行了。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罗斯福才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健康人那样走路了。

    除了保留纽约童子军俱乐部主席和哈佛大学监理会委员等职，罗斯福辞去了其他社会性职务。他还向布莱克提出辞呈，打算辞去马里兰信托储蓄公司纽约分部负责人的职位。布莱克拒绝接受辞呈，他相信罗斯福依然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和生病前没什么两样。罗斯福出于感激，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为公司签订了很多大额订单，没有辜负布莱克的期待。

    豪放弃了好几次就职机会，也没有按照原计划去经商，一直陪在罗斯福身边，成为罗斯福最倚重的人。豪以他的名义书写大量信件，代表他和外面各阶层的人见面，让罗斯福不会断了和外界的政治联系。另外，他还劝说埃莉诺走出家庭，开展社交活动，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公众遗忘罗斯福的名字。

    埃莉诺加入民主党的州委员会妇女部，结识了很多重要人物。她参加各种社会公益活动，为了提高妇女工作地位和保护妇女权益积极呼吁，成为社交圈的知名人士。开车和游泳是埃莉诺的两个弱点，但这个时候的她表现出了坚强的一面。为了适应政治生活需要，在没有任何人协助的情况下，她克服了心理障碍学会了开车和游泳。埃莉诺成了罗斯福的助手和耳目，向他如实反映各种民情。

    利汉德不仅成为罗斯福的私人秘书，还接替埃莉诺负担起照顾罗斯福生活起居的责任。利汉德比罗斯福小18岁，却像个慈爱的小母亲，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最温柔的关心和呵护。利汉德和豪一样，在遇到罗斯福后，为他默默地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萨拉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希望罗斯福能够在斯普林伍德庄园安度余生，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事业奔波劳累。埃莉诺反对萨拉的观点，并且引发无数场不愉快的争吵。她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放弃希望，鼓励他继续积极从事政治活动。埃莉诺和豪知道，工作会带给罗斯福动力和希望，让他能够更好地与疾病斗争。两人达成同盟，挫败了萨拉的计划。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如何让罗斯福成为总统做准备，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罗斯福会成为伟大的政治家。

    处于母亲和妻子的斗争间，罗斯福有些为难，但是他的想法却始终没有改变。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理想，就是走西奥多走过的路成为美国总统。即便在生病初期最沮丧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放弃政治追求。通过这场漫长而艰难的考验，只是让他更积极地关注政治。他认为只有不停地接触各种人物，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才能够提醒自己生活的美好，让自己永远保持战胜病痛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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