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后的第三天,拿破仑便告别约瑟芬,赶赴意大利军团赴任。
意大利长期以来一直是西班牙波旁王室和奥地利哈布斯堡王室互相角逐的战场。哈布斯堡王室统治着该地区的北部,他们在那里占领着富饶的米兰公国和曼图亚大要塞等封地。意大利半岛的南部连同西西里岛,则是在西班牙波旁王室的后代费迪南四世的统治下。这两个王室所属的地域大都处于中世纪的死气沉沉的状态中,政治上处于极软弱无力的地位。早在前几年拿破仑就对意大利的政治及军事状况做过分析研究,觉得在此开战将有利可图。1795年夏,拿破仑在巴黎“测绘局”工作时,曾精心制定过入侵意大利皮埃蒙特的作战计划。虽然那个计划因热月政变而夭折了,但现在他当上了意大利军团司令,这个计划便可以着手实行了。
拿破仑到达意大利军团所在地尼斯。他首先依法树威,整顿军风军纪。一天,有一位中尉带着几个士兵前来向新司令申冤。他们的东西被另一部分士兵强盗般地哄抢了,并且遭受了残暴的殴打。这伙士兵本想伺机报复,但遭到了中尉的制止,他提议向新来的司令官讨公道,而不去自己报复。
拿破仑早就了解军团内由于纪律废弛,几成游匪,并且形成了习惯。军队没有法纪,谈不上权威和教育。他利用这一典型案例,发布了如下命令:
“马上查清抢劫行动中的士兵名单,按军法论处,并且不论出身贵族还是平民,一律不准讲情,一视同仁,严惩不贷。对那位来访中尉,给予嘉奖,并提升上尉,以示全军。”
拿破仑又对胆敢嘲笑他个子矮小的身材高大的奥热罗说:“将军,我的个子是比你们矮,但如果你们因而蔑视我的话,我将马上砍下你们的头,消除这个差别。”
拿破仑手下有五个师,师长分别是马塞纳、拉阿尔普、奥热罗、塞律里埃和梅尼尔将军。这些人都是能征惯战的老将,但普遍不重视军风军纪,对新来的司令官也颇为不恭。他们不久即发现,拿破仑是绝对不可冒犯的。他对你的一切,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心理活动几乎都了如指掌。新司令几乎洞悉行军作战的一切细节,糊弄他是要受到惩罚的。自己除了在身材和年龄上可以与之相比外,在其他方面绝对无法与之争锋,惟一的办法是服从。何况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胜利的荣誉呢。
对士兵,拿破仑除加强纪律性以外,最拿手的是激发他们的公民荣誉感和自尊心。他对士兵演说道:
“士兵们,你们没有衣服穿,吃的也不好,政府欠下你们很多东西,可是它什么也不能发给你们。你们在这些悬崖峭壁间显示出来的勇气和坚韧力量是令人惊叹的,可是这并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荣誉,他们的光辉并没有照到你们身上。我想带你们到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里去,富饶的地区和繁华的大都市将受你们的支配。你们在那儿将会得到尊敬、荣誉和财富。意大利军团的士兵们!难道你们的勇敢精神和坚韧力量不够吗?”
拿破仑还说,你们目前是普通的士兵,但未来的将军、元帅将产生于你们中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每个士兵的背包中都有一柄元帅的节杖,问题就在于你们自己是不是勇敢作战,去把理想变为现实。
拿破仑的战争动员使这些饥饿的士兵们有了奔头和盼头,使他们恢复了人的尊严和荣誉感。
拿破仑的举止行动在官兵的心目中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的充沛精力和干净利落的命令赢得了马赛纳的敬佩。在他那闪烁着卓越智慧的目光下,身材魁梧而又趾高气扬的奥热罗,也不免有些畏缩了。4月初,法国的增援部队赶到了,从而使意大利方面军的总兵力增加到493万人,形成了兵力上的优势。
4月10日,奥军的攻势开始进行。皮托利的7个营进攻沃尔特里的色尔弗尼,法军却在11日从容不迫地撤回萨沃纳。拿破仑在此对15日的攻势作了最后部署。11日,拿破仑来到桑托尼奥发现奥军7个营正在进攻据守坚固阵地的兰普恩,而在瓦泰诺泰以西却未见有其他敌军。拿破仑于是口授命令:命拉阿尔普次日上午从正面向阿根陶攻击;马塞纳率部连夜疾进到瓦泰诺泰以西的阿尔塔山脊,于次日拂晓向阿根陶右后方发起进攻。法军的攻击一经实施就大获成功。4月12日清晨,阿根陶在晨雾中发现自己已被包围,只经一场短促战,其部下便一下溃散,并仓皇撤退到了东北方的阿奎。
在瓦泰诺泰初战得胜后,拿破仑即命拉阿尔普据守夺取的这个地盘,一面下令马塞纳命其挥戈北上往克罗和代戈推进,以对付奥军接兵,命奥热罗率部向卡凯尔运动,再折向东勒斯摩,而塞律里埃则从加里希奥直下塔纳河谷以威胁切瓦。同时,拿破仑将司令部移至卡凯尔,并撤掉了梅尼尔的师指挥职务,又将该师的4个旅各拨两个分别给了马塞纳和奥热罗。4月12日下午,拿破仑从前线发布了如下战报:共和国万岁!今天,4月12日,马塞纳将军所率师与拉阿尔普将军所率师一起攻击了据守在瓦秦诺泰重要阵地的奥军,该军达13万人,由博利厄将军本人以及阿根陶将军和罗卡维纳将军所指挥。结果共和军彻底击败了奥军,打死打伤敌人约3000人。这段公报其实不十分准确,奥地利指挥官博利厄当时并不在战场,罗卡维纳则只是阿根陶的一个旅长。但不管怎样,这次首战的胜利已奠定了整个战役的结局。
到了4月13日,奥热罗率部向据守在米勒斯摩的皮埃蒙特军进攻,奥军普罗韦拉将军的独立旅和皮埃蒙将军的一个掷弹兵营阻住了其去路。双方激烈战斗,最后普罗韦拉因弹尽粮绝而被迫投降。
就像在敌人中间插进了一把楔子,拿破仑成功地扩大了奥军与皮埃蒙特军之间的间隙。此后,他又再次组织部队,对阿根陶在代戈的一个后卫部队从坚固阵地发起进攻。马塞纳军从正面进击,拉阿尔普则涉水渡过博尔米达河攻击奥军后方,结果俘获2600名奥军,阿根陶的残部从斯比格罗峡谷向北逃往阿奎。
拿破仑暂时击败其主要对手后,就转而集中对付撒丁军。他命令奥热罗从正面攻击设在切瓦的撒丁军营部,侧面由塞律里埃和马塞纳进行突击。18日,法军各路纵队开始行动,谁知赶到切瓦时,却发现敌营早已撤空。原来,驻守的柯里已乘黑夜命部队退守到了科沙格里亚河畔的坚固阵地。柯里手下有12万人。19日,法军从正面进攻受挫。21日,拿破仑调其兵力组织最后围攻,由于塞律里埃从敌军右翼进行迂回包抄成功,柯里被迫率部溃退。法军进而抵达皮埃蒙特平原,其骑兵师乘胜追击溃退的撒丁军,撒丁国王不得不派特使在凯拉斯科会见拿破仑。
4月28日,拿破仑与撒丁王国的部队单独签订了停战协定。5月15日法国与撒丁王国又在巴黎签订了和约,而且和约内容对撒丁王国是极其苛刻的。接下来只需要单独对付奥地利军队了。拿破仑步步紧逼,奥地利军队节节后退,一直到了洛迪,法军需要渡过阿达河,但这个重要据点有1万奥军防守。5月10日,发生了著名的洛迪战役,拿破仑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冲锋在前。双方在一座桥附近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拿破仑带领掷弹营冒着奥军封锁桥头的密集炮火向前冲击,直至拿下这座桥,收缴了15门大炮。同时,拿破仑乘胜追击,于15日攻下了米兰,在六七月份又攻下了一系列城市和乡村。所到之处,他肆意抢夺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如大炮、火药、枪支,还有艺术品等。尽管意大利保持中立立场,但法国士兵的抢劫行为遭到意大利居民的报复,有数名法国士兵被杀,随之而来的是拿破仑军队对当地居民的血腥的屠杀和更为残酷的洗劫。
二、征战埃及
1797年12月10日,拿破仑从意大利凯旋而归。在巴黎的督政府为他举行了近乎奢华的欢迎仪式。
这天,卢森堡宫内筑起了花台,上面放置着象征和平与自由的神像,牌楼上,挂满了拿破仑从意大利虏获的敌方旗帜。将官们分立在花台两旁,身着彩衣的姑娘们手捧鲜花,静立恭候着拿破仑的到来。
11点钟,拿破仑到了,他穿着佩有绿色棕榈勋章的法兰西学院礼服,国家各大团体竞相向拿破仑致敬,法兰西学院已把他捧上了天,封他为学院院士。约瑟芬挽着他的胳膊,身穿希腊式的宽大长裙,黑花绣边,浑身珠光宝气。外交大臣塔列朗退着走路,为他升道。
他频频挥动着双手向人们致敬。欢迎会上,塔列朗的致词是非常热烈的,他歌颂了拿破仑在意大利的丰功伟绩后,邀请拿破仑讲话。
拿破仑用高亢的声音致谢词:“各位督政、各位将士!法兰西人民为了保证自由、和平与平等,必须同欧洲诸多君主作战。为了获得一部充满理性的宪法,需要战胜18个世纪以来的政治陋习与偏见。在共和之年宪法的指导与各位的奋斗下,已经战胜了这些困难。宗教、封建主义和人权主义在欧洲已经盛行了20个世纪,而今缔结的和平条约,开创了民主与自由的新纪元,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家。意大利是欧洲文化的发源地之一,由于法军的胜利,使意大利人民的自由灵魂已从古罗马共和时代的坟墓中苏醒。和约的签订,不仅使法国人民获得了幸福,也使全欧洲人民获得了自由与平等。”
巴拉斯最后上台讲演,他称赞拿破仑为法国人民雪耻洗辱,恢复了法兰西民族的自我尊严。
一个月过去了。波拿巴的门庭渐渐冷落下来。他只偶然去官方世界混混。他出席法兰西学院的各种会议。但更经常的是呆在胜利街的寓所里,俯身读书和研究地图。他接待几个至爱亲朋,他的兄弟,他的军官,还有几位政界朋友。他感到苦恼,他怕他的光荣被磨损掉。
“在巴黎,贵人多忘事,什么记忆也保不住。”他对布尔里埃纳说,那阵子他正闲极无聊,烦腻透了。“假如我长期这样无所事事,我就完蛋了。”
但是,他每次在大庭广众中出现,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然而他却忧心忡忡地说:“算了,假如我走上断头台,人们也会一样争先恐后挤到我的前面来。”
拿破仑到北部诸港曾作过短暂的视察,他认为,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北征英国。他想通过远征埃及以威胁通往印度的道路,以强迫顽敌屈膝投降。而且东方早令他心往神驰,想入非非。亚历山大和恺撒的功业老在脑子里盘旋。拿破仑想步其后尘,在尼罗河的滚滚波涛中寻找他们的踪迹,为自己建立一个地中海帝国……他的准备工作既秘密又仔细。不仅仅是征伐作战问题,而是涉及到建立一个国家,建立一个法兰西的大计,他将喝令沙漠后退。扩大法兰西的版图。
督政府因急想摆脱这位讨厌的将军,就供给他黄金、士兵和船只。1798年5月4日,在约瑟芬、杜罗克及拉瓦莱特的陪同下,拿破仑离开了巴黎。5月8日到达土伦。拿破仑在出发前,精心地重新组建了东方军团。贝尔蒂埃是他的参谋长,他的弟弟路易、继子欧仁、上校马尔蒙、缪拉和朱诺及中校迪罗志、上尉拉瓦莱特则组成了参谋班子。
拿破仑在登船前夕,向部队发表了动人心弦的演说:“各位将士:我与你们同甘共苦地并肩作战已经很久,以前的战斗中各位勇敢善战,都是最优秀的军人。在意大利战役后,我没有忘记大家,给了大家一定的财富。这次远征埃及,我希望各位继续努力,如果成功,我会给大家更高的奖赏!”
这支远征队最显著的特征也许是它含有一支由167位科学家、技术和文化专家所组成的考察团。他们是去调查研究埃及的自然资源和古代文物的。他们之中有博物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地图测绘人员、工程师、考古学家和艺术家。
在征集这支队伍时,拿破仑得到了他的科学顾问和朋友蒙日的大力协助。他们之间的关系类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彻韦尔勋爵与丘吉尔首相之间的关系。
1798年5月19日,拿破仑率领大船队从土伦启航了。这支船队由300余艘运输船组成,装载了25万名步兵、3000名骑兵、3000名炮兵和工兵。布律埃斯中将指挥的13艘大型战舰和6艘快速炮帆船负责护航。
拿破仑乘坐的是布律埃斯的旗舰“东方号”。航行途中,来自科西嘉、热那亚和契维塔韦基亚等地的船队也先后加入进来。
这次远征,法军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仅有少数几位高级军官知道他们正驶往埃及。官方直到最后一刻还称他们是英吉利军团的左翼。有关其航行的消息,两周后才传到英国,而且即便在那时,皮特首相还以为法军要在爱尔兰登陆,倒是皇家海军非常警惕。
当时,圣文森特勋爵的地中海舰队正封锁着西班牙港口加的斯,因为那里停泊着一个西班牙海军中队。5月2日,他派纳尔逊海军中将进入地中海去搜索并击毁法国的船队。纳尔逊的舰队最后是由14艘战列舰、2艘快速炮帆船和一艘海岸炮舰组成的。假如它能截住拿破仑的舰队,便一定能轻而易举地重创法国远征军。
但受到风暴和逆风的影响,纳尔逊直到拿破仑早已驶远后才到达土伦。由于他与自己的快速炮帆船分开了,这就不利于他在辽阔的地中海搜索及躲避它的敌人。拿破仑这支庞大的船队在英国舰队行踪不明的情况下,去驶向公海,实际上是一种莽撞的冒险行为,尽管这次行动成功了,也不过属于一种侥幸。
半个多月后,拿破仑的船队平安到达马耳他岛,岛上的马耳他骑士团只象征性的作一下抵抗就逃跑了。拿破仑在这个岛上逗留了一个星期。临走,又留下沃布瓦将军与4000名士兵驻守,大部队则继续远航。6月30日,拿破仑的船队抵达埃及水域。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远航中,法军士兵们在船上由于拥挤,食物补给又不足,沿途吃尽了苦头,许多人都晕了船。到达埃及海岸时,拿破仑派一艘炮舰先行抵达亚历山大港,在那里找到了法国领事马戛龙,从他的口中得知,英军纳尔逊的舰船两天前曾到过亚历山大,为此拿破仑感到很不安。他怕一旦遇到英军舰队,法国船队就会吃亏。所以决定立即在亚历山大港西公开阔滩头登陆。为此布律埃斯将军曾力劝他不要这样做,因为岸边水太浅,不适宜登陆,这位将军主张在离亚历山大港14英里的阿布基尔湾去登陆,那里有隐蔽的锚地和滩头,但拿破仑担心英舰会随时来袭击,便坚持下令在小渔村马拉布特附近登陆,该村离亚历山大港仅8英里。
当时的亚历山大,仅有16万人。是一个破旧的小镇,法军登陆的时候,该镇守军还无知觉。拿破仑的部队只登陆了4000人。因为滩头水浅,又刮北风,部队登陆缓慢而又艰难,火炮及给养均未能带上。登陆后,拿破仑即率这4000人向亚历山大进发,法军冲进这个镇时,只以伤亡300人的代价就很快占领了这个港口。
在亚历山大,拿破仑用阿拉伯文向当地居民发布了一份不寻常的告示。他声称法国人不是来打埃及人,而只是来打压迫他们的马穆鲁克统治者,他还宣称法国人才是真穆斯林,因而要求所有埃及人都应帮助法国人驱逐马穆鲁克。拿破仑还向当地的教长和阿訇授了三色勋章。又过一星期后,拿破仑的部队和物资都上岸了。此时,法军便开始向开罗进军。行前拿破仑留下克莱贝尔留守亚历山大,并任总督。梅努奉命占领罗塞塔后也任总督。
按照拿破仑的命令,杜高师沿尼罗河的两面支流溯河而上,保护由船只运送的辎重、弹药和文职人员;佩里上校的炮舰负责护航。拿破仑自己则率德塞、雷尼埃、邦和维埃的4个师抄近路,走沙漠,向尼罗河上的拉曼尼亚进军。
这段沙漠虽只有52英里,但法军是在最炎热的7月进军的,沙漠里没有水;法军又连水壶都没带,结果部队干渴难熬,一路上还要谨防阿拉伯人的袭击,跟不上队的掉队者会遭到贝督因人的凌辱和肢解。部队因而不敢歇息,一气走到了尼罗河边,在那里又暴食西瓜,许多士兵都腹泻了,部队士气都很低落。
尽管部队进军未得到好休息,拿破仑还是命令继续向前进军,他想趁马穆鲁克惊魂未定时打个措手不及。在拉马尼亚,杜高师与拿破仑的沙漠纵队汇合了。拿破仑率领5个师的兵力来到舒卜拉基特,在这里他连夜创造性地布置了一个大方阵,等待着马穆鲁克的骑兵来冲锋。因为此前他已获悉马穆鲁克的前卫已抵达这里。
7月13日上午,马穆鲁克的12万名骑兵果然出现了。这些骑兵策马到法军的方阵试探一阵后,即发起了猛烈的冲锋。法军用滑膛枪和霰弹迎头痛击,这一万多骑兵反复冲杀,却始终未能破法军方阵。在法军的左翼,由佩里指挥的炮舰和驳船这时也遇到了麻烦,马穆鲁克的大艘炮舰咬住了他,幸亏佩里炮舰上发射的一发炮弹命中了马穆鲁克旗舰的弹药舱,舰上的人全被炸死,其余的炮舰才慌忙撤走。
在舒卜拉基特的会战中,拿破仑运用步兵方阵取得胜利。这种方阵对付骑兵进攻十分有效。此后过了10天,拿破仑又用同样的方阵在因巴拜击败了马穆鲁克的骑兵。因巴拜已距开罗不远,此地远远望去,金字塔又赫然耸现。马穆鲁克其时尚有17万部队守着因巴拜,但拿破仑的兵力有25万人,经过2个小时游战后,损失了七八百人的马穆鲁克,不得不弃阵而逃了,法军乘胜进占了开罗。
拿破仑在陆地上的进军取得了胜利,但他在海上的舰队不久却遭到了大厄运。
原来,他留在亚历山大的舰队是由布律埃斯将军指挥的,但拿破仑走时未对其下一步行动路线作明确指示。布律埃斯把他的13艘舰队和4艘快速炮帆船停泊在阿布基尔湾,舰队一字摆开,距海岸约一英里半。到8月1月下午,英军纳尔逊的14艘战舰突然驶进阿布基尔湾,双方舰队不期而遇,于是一场激烈的海战发生了。战斗中,法舰两侧都受到近距离炮火的扫射。布律埃斯虽然指挥士兵进行了英勇的抗击,但最后都被击败,法军旗舰“东方号”起火爆炸,布律埃斯将军当晚战死。整个法军舰队,仅剩下了亚历山大港的两艘快速炮帆船和几艘传递公文的船只。
阿布基尔的海战发生后,拿破仑征服埃及的形势就不太妙了。尽管他曾击败过马穆鲁克,但并没有消灭他们。到了9月2日,即离此次海战一月后,土耳其也向法国正式宣战。
拿破仑在新近获悉叙利亚的土耳其总督杰查正在阿克附近集结一支土耳其军队准备入侵埃及的消息后,决定先发制人。他计划进军阿克,击败杰查,然后率领新召募的5万大军,逼苏丹言和,进而协助他进军印度。11月19日,拿破仑向杰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继续在埃及边界为易卜拉欣提供避难所,我将视之为战争行为并将向阿克进军。”
没有得到对方答复,拿破仑便照计划开始入侵了。他组织了由4个师汇集的远征队,自己亲自带兵出征。1799年2月10日,拿破仑从开罗出发。17日到达阿里什。此时雷尼埃师和克莱贝尔师久攻土耳其的要塞未克。拿破仑在出发时曾将所有的攻城重炮装船海运,准备在阿克卸载供他使用。此时没有重炮,他便集中所有野战炮对敌要塞猛轰。土耳其守军终于动摇投降,900名士兵当了战俘。法军乘胜前进。24日,未遇抵抗便进入加沙;3月3日,法军来到雅法城下,受到守军的顽强抵抗,3月7日,法军在城墙炸开缺口,攻陷了此城。法军入城后大肆奸淫掳掠。拿破仑在此还下令屠杀了二千多名战俘,成了他的生平及其人格上的一个污点。
3月17日,拿破仑率兵到达海法并在卡梅尔山设立了司令部。由此向北望去,隔海就是杰查的老巢阿克要塞。这座要塞以前是一个古堡,它三面环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驻守要塞的守将是一个土耳其人,他有250门炮,此外还有英军史密斯准将率领的2艘战列舰和12艘炮舰的支持。在史密斯的炮舰上,还有一位英军上校菲利波,以前他曾是法国炮兵军官,并与拿破仑在巴黎时是同班同学,但两人一向关系并不和睦。
当拿破仑到达卡梅尔山的时候,运载其攻城炮的船只也到了阿克港外,不幸这些运载船由于雾大,正好落入英国海军舰队的怀抱。因此拿破仑攻城时不仅没用上这些重炮,反而倒遭了这些重炮的轰击,但拿破仑并不气馁,经过十余天的布置,3月28日,开始了第一次强攻,此次没有成功。4月1日又一次实施进攻,结果也伤亡惨重没有成功。此时,史密斯又派3800名陆战队员增援土耳其守军,法军一时难以攻克。在围城战的最后一周,那位菲利波上校却由于瘟疫而病死了。在拿破仑久攻不克时,大马士革的帕夏又派出了一支土耳其大军从后方攻击围城的法军,克莱贝尔率领的一个2000人支队在阿东南厄斯德累伊伦平原的塔波尔山遭到了攻击。经过了长达10小时的英勇抗击,法军眼看支撑不住了,千钧一发之际,拿破仑亲率邦师赶到,及时击退了这股土耳其人。当晚,拿破仑在一个修道院过夜,后来的5周,拿破仑不顾伤亡,仍然组织部队向要塞强攻,结果都没成功,而且总工程师加法雷利将军也战死了。眼看无法攻克,伤亡又越来越增大,拿破仑只得放弃了攻城计划。
接着,法军开始撤退。5月24日,法军到达雅法。6月14日回到开罗。一星期后,他命令海军将军冈托姆在亚历山大港准备两艘快速炮帆船准备出港。
7月14日,拿破仑获得情报,一支土耳其舰队已抵亚历山大港并准备登陆。他立即率一个纵队沿尼罗河而下至拉曼尼亚,在此才获悉,由史密斯海军中队护送的土耳其运兵船队已在阿布基尔湾登陆38万人,并俘虏了据守该要塞的法军。这支土耳其部队此时尚集结在滩头掘豪自守。拿破仑立刻集结了一万余人,于7月25日拂晓向土军发起进攻。缪拉准将率一个骑兵旅冲破了士军防线,他还亲手砍伤并俘虏了土军司令。无路可走的大军被撵进大海,有数千人战死或被淹死。
此战结束之后,拿破仑从一份报纸中获悉,法国国内局势正急转直下,法军在意大利和德国分别被奥军和俄军击败。法国民众惊惶不安,“祖国处于危险之中!”拿破仑立刻想到了一个好借口。于是决定返回法国。他声称要赴埃及视察,于18日悄悄离开了开罗,走时带了一批精选的人才。22日来到亚历山大港,当晚即登上早已备好的快速炮帆船。凌晨,这艘炮舰驶至港口。走前,他给克莱贝尔留了一封信,命令他暂时代理东方军团司令。
三、雾月政变
早在拿破仑回来之前,各种媒介就已在政府的号令下大力颂扬拿破仑的功绩了,这更加加深了民众对他的期望。政府要员们的不安战胜了虚假的伪装,如果再不进行反面宣传,恐怕他们就失去了在法国的立足之地了。
拿破仑没有督政府的批准,本无权返回法国。政府要员们抓住这个把柄,攻击拿破仑:“他竟然撤离战场,该当何罪?”民众对拿破仑的擅自归来,却没有政府要员的那些花花肠子。拿破仑归来,正是众望所归。
有人不怀好意地说:“召开军事法庭,审判拿破仑。”甚至有极端仇视拿破仑的人主张:“马上枪毙拿破仑!”但却无人响应。民众们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10月18日,拿破仑在亲随的陪同下拜见了督政官。双方各怀心事,会见在虚假的热烈气氛中进行。只有面对民众时,拿破仑才会发自内心的热烈。那些督政官们,他们根本就在其位不谋其职,有何颜面面对民众。自然,政府要员们,包括督政官巴勒也不敢对拿破仑轻举妄动,更谈不上召开军事法庭和枪毙之类的事了。但是拿破仑却不可不小心防范。他肩上担的可是法国的前途与命运啊!会上的形势几乎无法控制,到了差不多吵翻的地步,督政府指责他在1797年到1798年任意大利军司令期间利用职权中饱私囊,换句话说他被指控对法国政府有诈骗行为。
拿破仑怒气冲天--从来没有任何人当面骂他是个窃贼,今后也不会有任何人敢于再这样骂他了。可以肯定地说,拿破仑财富的骤增是人人有目共睹的。吕西安新近在韦特大道上购置了豪华的宅第。拿破仑自己则耗费成千上万的法郎将约瑟芬在凯旋街的宅第装饰一新,她的首饰盒里装满了从意大利抢来的宝石;接着在1799年,她又购置了马尔梅松庄园。约瑟夫也购置了地产和豪华的巴黎住宅。拿破仑对此并不否认:他的家族的确发了财,但他愤怒地抗辩道,他从来没有从军费开支中动用过一分钱;实际上,这些都是从意大利劫获来的战利品!每一个高级军官,甚至中下级军官都发了战争财,这是当时的传统,无可厚非;如果说拿破仑得到的财富比别人多,那是因为他作为总司令,自然有权这样做。
但是,绝没有偷窃法国政府的财富!激烈的会议最后圆满结束,拿破仑又一次被证明无罪。但是他和督政府之间又增加了一道新的裂痕。督政府为了驾驭这个野心勃勃的拿破仑,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军事指挥官的职务,但遭到拿破仑的拒绝。
从表面上看,督政府这次试图使拿破仑名誉扫地的企图未能奏效。实际上,拿破仑在私下和巴拉斯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巴拉斯的政治影响对他极为重要,特别是巴拉斯和塔列朗、罗德雷的那层关系。拿破仑意识到,巴拉斯是自己计划取得成功的一个关键人物。
看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所难免,唯其无形,才更需仔细筹划,秘密进行,而且滴水不漏。没有有力的支持者,单靠拿破仑自己是无法发动政变的。现在警察局长富歇已经公开表示支持拿破仑的政变计划,并频繁地出入凯旋街拿破仑的宅第,与常来常往的贝尔蒂埃、布律克斯、巴黎警署行政长官雷亚尔、沃尔内和罗德雷过从甚密。另外,为了争取军界元老的支持,拿破仑与握有军权的塞巴斯蒂尼和缪勒进行了秘谈,得到了二人的同意。缪勒是骑兵指挥官,在紧要关头会发挥大作用。什么人承担何种举措,拿破仑都作了精细的分工。看来,计划已在逐步实现了。
其实,拿破仑的这个政变计划,不光有其个人野心的因素,也有政治环境的因素。试想,如果拿破仑不发动政变,那些督政官们会让拿破仑有好日子过吗?况且,政治上的你争我夺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孰对孰错之分。政变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拿破仑政变取得成功,就能取得以下两方面效果:一方面是拿破仑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荣耀。二,民众也会过上强于从前的生活。拿破仑的政变似乎是顺乎天意了。
为了给哥哥拿破仑提供一定的帮助,11月初,吕西安特别宴请了西哀士到他家来共进晚餐。这是吕西安的聪明之处,他认为必须拉拢一个督政府的重要成员才能表示其新政府的合法性。他们在书房密谈到次日凌晨,他们的谋划已经成熟,将要发生政变:《共和三年宪法》将被新的宪法所取代,督政府、元老院和五百人团将被统统取消,挖法兰西共和国墙角的腐败势力残余将被彻底清除干净。前来吕西安家赴宴时,两人还相互有所提防,离开时已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西哀士答应将尽其所能赢得议会的支持,拿破仑则尽可能争取高级军事将领的同情。至于政变的细节,他们将另找时间商议。
随着拿破仑和西哀士的关系得到确定,为了计划不提前暴露,他们私下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罗德雷继续充当他们之间的传声筒,同时,欧仁·博阿尔内则通过军中的熟人控制巴拉斯。警察局长富歇两面讨好,通过雷亚尔为拿破仑工作,同时秘密地向巴拉斯透露有关推翻他和督政府的政变的计划。但是,巴拉斯并没有表明立场,显然是感到自己没有力量和拿破仑抗衡,但是出于对戈耶和穆兰的反感,他也自然不愿意向他们透露拿破仑的秘密计划。
推翻政府的政变计划已经日趋成熟。富歇宣布坚定地站在拿破仑这一边。当日,拿破仑同莱茵战线的指挥官莫罗将军一起参加了两议院在卢森堡宫举行的盛大招待会。实际上这是由吕西安精心安排的,旨在使两院与拿破仑的计划能够协调一致。按照布列纳的说法,这是一个“古怪的宴会”,会上大家都悄声说话,颇多保留,会上“没有自由……没有公开的言论……没有欢乐……人人相互提防,很少说话”。虽然来客平时都是两院的议员,可是在宴会上却没有同志式的亲密。大家都噤若寒蝉,不知道拿破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使拿破仑很生气,他匆匆用过餐,在贝尔蒂埃的陪同下向二百五十名贵客一一致意之后,便突然穿上大衣离去了。
尽管如此,这次宴会还是达到了它的目的,至少使大部分议员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接近拿破仑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西哀士近来的工作。在军界,只有三个人拒绝和拿破仑合作,他们是儒尔当将军、奥热罗将军,还有一个当然就是贝纳多特将军了。
贝纳多特始终对拿破仑和西哀士存有戒心,他与拿破仑有着非常特殊的关系:他是拿破仑哥哥约瑟夫·波拿巴的连襟,又是拿破仑先前恋人的丈夫。而西哀士曾经在夏天解除了他陆军部长的职务。贝纳多特这个人个性强烈,不知道是出于他对自己妻子的抛弃还是拿破仑确实惹怒了他,在拿破仑从埃及回来之后,他就曾经建议立即逮捕“这伙擅离埃及战场的逃兵”,并交付军事法庭审判。但是通过约瑟夫的努力,拿破仑和贝纳多特的关系表面上有了改善。因此贝纳多特一家也为拿破仑召开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同时请来的还有莫罗将军和他的妻子、罗德雷和他的妻子、塔列朗和沃尔内。
但是,尽管这个晚宴上美女如云、美酒不断,颇为别致,仍然不能使拿破仑和贝纳多特之间的敌意完全消除,拿破仑私下里说贝纳多特是个“热诚的共和主义者”。这正是拿破仑担心的事。“这个贝纳多特是个奇怪的家伙,”他对布列纳说道,“他固执是个制造障碍的人,他不喜欢我。我敢说他有朝一日会反对我的……”所以,他们那晚见面时各怀戒心,离开时依然如此。
虽然事态进展的相当快,但是要确保成功,还要采取两个步骤:将两院从巴黎的中心撤离,那里的雅各宾派势力随时可能毁掉拿破仑的计划;撤换第十七军事区的指挥官勒菲弗将军,由拿破仑本人控制一万左右的巴黎守军,因此,政变的时间推迟了。
拿破仑的党羽在11月中旬正积极做好最后的准备,包括研究诸如事成后封官的细节等。政变决定在次日进行,当晚在康巴塞雷斯宽敞的住所匆忙举行了晚宴。深夜的时候,西哀士和莱莫西尔主席安排元老院在黎明举行紧急会议,以执行政变前的最后两项事情。
支持拿破仑发动政变的圈子不断地扩大,其中还包括了康巴塞雷斯和银行家科洛,他同意确保拿破仑政变所需要的经费。花了两个夜晚,调任巴黎区指挥官的勒菲弗的骑兵团进驻了香榭丽舍大街和主要大街,同时富歇和雷亚尔命令警察占领主要政府大楼的位置。他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似乎是一场志在必得的夺权斗争。
莱莫西尔主席于1799年11月初的一天清晨,签发了召集元老院在杜伊勒里宫的皇家骑兵学校马内奇大厅开会的通知。与此同时,塔列朗、罗德雷及其儿子秘密聚会起草巴拉斯的辞职信--狡猾的拿破仑准备在政变之后抛弃巴拉斯。完成后,七点他们动身去凯旋街,他们发现所有忠于拿破仑的人都集结在他家。因为房间太小,连院子和通道都站满了人。连“缺乏冒险精神的温和的”莫罗将军也来到了凯旋街拿破仑的府邸。
约瑟芬按照拿破仑的吩咐,把督政官戈耶夫妇邀请到家中共进早餐,戈耶是督政官中的首脑,邀请他是为了诱他入网,用以要挟其他的人。但戈耶似乎有所觉察,只让其夫人前往探听虚实。这倒出乎拿破仑的意料,只是并没有对他的计划产生丝毫不利的影响。
布列纳到来时,看到的是包括贝尔蒂埃、布律克斯、勒克莱尔和缪拉在内的大量忠于拿破仑的将军和高级官员。凯旋街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这么多人有影响力的人,他们全都穿着整齐的制服,人们挤满了房间、院子和过道。所有的号召力都是来自于拿破仑,这在以后还会进一步得到证实。至于拿破仑,他显得非常冷静,犹如面临一场战役前通常表现的那样。
在这政变前最后的会议里还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那就是由约瑟夫·波拿巴带着的贝纳多特。接下来,当所有人被告知政变整体细节的时候,一向刚正不阿的贝纳多特与拿破仑之间发生了冲突,贝纳多特谴责任何对政府的“反叛”,拒绝参加政变。尽管如此,拿破仑还是说服了贝纳多特,告诉他,他们的行动是合法的,绝不是反叛,是在元老院的直接命令之下指挥政府的军队,这命令随时会下达,但是,拿破仑私下对布列纳说,他不可能赢得贝纳多特,在他眼里,贝纳多特已经到了冥顽不灵的地步了。
在具体事宜都宣布完毕之后,拿破仑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元老院,要求元老院以应付危机为由授予拿破仑军权。
元老们起初有些慌张,但还是同意了。根据宪法一百零二条,元老院通过了把议会场转移到圣克鲁和任命拿破仑为首都及近郊武装部队总司令这两项提案。提案在无人反对中通过。握有军事大权,心中才不会慌。这是政变取得成功的必要条件。
拿破仑退出元老院大厅,大步穿过花园。当他走过向他欢呼的士兵时,他说:“我们必须采取一切手段。”他手持军帽和马鞭在几个掷弹兵的陪伴下前往五百人团大厅,此时那里刚刚宣读巴拉斯的辞职信:“光荣伴随着著名的勇士的归来,他的光辉事业我有幸为他开头。由于立法者对他的信任和国民公会的法令,使我深信:不管国家要求他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对自由的威胁都会被解除,军队的利益都会得到保障。为此,我愿愉快地回到普通公民的队伍中去。”
巴拉斯辞藻华丽的辞职信并没有给“著名的勇士”带来多大转机,拿破仑接着对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为你们缔结了一个光辉灿烂的法国,而你们把这个国家搞成什么样子?我们为你们创立了和平的局面,而我回来时看到的却是战争!我从意大利为你们运回上百万黄金,而我回来看到的是掠夺性的法律和贫苦!我为你们赢得了胜利,可是我回来看到的却是失败!你们把我了解的十万法军、我的光荣的兄弟们弄到哪里去了?他们都牺牲了!现在我就要建立一个以平等、道德、公平自由和宽容为基础的共和国。”
就这样,巴拉斯永远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他一生都在欺骗别人,这一次他终于被别人骗了。直到他在自己乡村的处所呆了数年之后,他依旧不能原谅这位“朋友”对自己的背叛和欺骗。
接下来的事只剩下争取议员们的支持了。
拿破仑就任武装部队总司令等于告诉人们:政变已经开始了!士兵和民众们的反应是坚决拥护拿破仑。此时,督政官巴勒有些焦急起来,然而没有办法,已经有另两个督政官表示愿意帮助拿破仑了。巴勒只有眼睁睁目睹事态的发展。
当拿破仑出现在会议厅门槛上时,迎接他的是五百人团议员们怒不可遏的喊声:“拿破仑想谋反……他想独掌大权……我们坚决不同意……打倒强盗……打倒暴君……他违反了神圣的国家法律!”一群身着白袍腰系蓝色腰带的代表向他涌来,有人要拉他的衣领,有人要扼他的喉咙……掷弹兵推开议员,将拿破仑救出大厅。
惊魂未定的拿破仑回到园子里向西哀士讲述了刚才的遭遇,同时将他的将领召集到他的身边。议员们的态度让他失去了耐心,他决定用公开的暴力,毫不犹豫地解散五百人团。他和五百人团主席吕西安一起检阅军队,他高声喊道:“阴谋家聚集在五百人团,他们用手枪和匕首威胁我,实际上是在威胁共和国。士兵们,我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吗?”士兵们迟迟没有肯定地回答。吕西安在五百人团尽了一切努力避免他哥哥的行动被宣布为非法。他告诉拿破仑和西哀士:“如果你们不在十分钟内制止他们。我们就功亏一篑了。”接着,吕西安跳上马背,对士兵喊道:“议会的大多数人受到恐怖者的威胁……你们必须将反叛者逐出议会,他们不再是人民的代表!”然后,他将剑指向拿破仑的心脏高声呼喊道:“如果我哥哥胆敢损害法国人的各项自由,我誓把这剑插入他的胸膛!”士兵们闻此言,疑虑顿消,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次吕西安表现了少有的机智、灵活、勇气和坚毅,雾月政变的成功无疑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他。
拿破仑脸色苍白而镇静,转而对士兵说道:“士兵们,我过去曾经领导你们夺取胜利。我能够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吗?”这次迎来的欢呼声显然要比刚才的多,但士兵中仍然有一些犹豫的情绪。在意大利军中跟随拿破仑征战的老兵以及缪拉骑兵团的老兵,想要走到将军身边,又止住了脚步--他们害怕向政府合法选举的代表进军。拿破仑一时无计可施。他手持马鞭站在那里,苍白而无言。这时缪拉将军拍马离开拿破仑和吕西安,来到士兵面前,挥舞着他的长剑,号召他们行动。他的这一豪迈的举动反倒奏效了,鼓声突然大作,士兵高呼:“将军万岁!”缪拉和勒克莱尔率领掷弹兵跑步入宫。身着白袍的议员一片怒吼,誓死反抗。缪拉愤怒的喊声压倒了他们,“该死的,统统给我滚出去!”掷弹兵持枪冲人大厅,代表们如鸟兽散,十分钟不到,便全部驱散。
一场成功的政变就此结束。
拿破仑雾月22日正式宣布就任共和国执政。他是三个执政官之一,其实另两个执政官只是虚设而已。这就是有名的雾月政变。它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伟大的拿破仑时代的开始。拿破仑荣任第一执政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巩固新政权。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充沛精力。在开会时,有时大臣们都累得要睡着了,他还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拿破仑深知左膀右臂必不可少,在保留了原有的两个执政官后,又启用了自己的弟弟吕西安和富歇等人。一个新的统治班子组成了。
拿破仑在一批富有经验的人才的支持下,大刀阔斧地进行地方行政改革,加强中央集权制。
自从同年11月中旬向全国宣布废止《共和三年宪法》及其腐朽的不民主的政体之后,拿破仑立即着手从各个方面建立新的政体来取而代之。“人人都在我面前大谈仁慈、抽象的正义以及社会的正常法律,”他说,“首要的法律是需要,首要的正义的原则是确保公众的利益。”然而,拿破仑所考虑的需要和建立并维护公众利益的要求是不同于诸如西哀士、拉法耶特、塔列朗等同时代人所预想的那样,也不同于托马斯·杰斐逊。他认为法国需要的是剧烈的变革,以便为这个国家奠定坚实的历史基础,这不得不说是拿破仑的远见卓识,即使是在两个世纪后的今天,法国仍然在这个基础之上蹒跚而行。
“我倾听来自各方的忠告,但归根结底,要由我自己的头脑做出决断。”拿破仑在新成立的参政会上说,“治理国家的艺术,只不过是运用常识来解决重大的政治问题而已。”他给自己和受到巨大压力的布列纳所规定的各项工作使他们极度疲劳。每天都有大量的文件、决定和命令送到参政院、参议院、部长和各个部门。“至高权力拥有者的最大的弱点就是有可能降临到人民头上的最大的灾难。”拿破仑竭尽全力避免这种灾难的发生,为此,他以铁的手腕牢牢地把握着手上的权柄,这权柄直到多年后才被全欧洲联军迫使他交出。拿破仑不仅想在法国建立专制政体,他是要建立军事专政。
尽管法国在大革命中经受了十年动乱、自相残杀和蓄意破坏,拿破仑首先想到的是命令财政部长戈丹立即着手整顿全国的财经并组建法兰西银行,然后便是军队和战争。在此期间,法国仍然在和奥地利交兵,奥地利占领了法国人手中的一些前意大利省份,拿破仑决定将它们夺回来。
在他成为第一执政不到七个星期时,拿破仑便动员民众准备战争,为莱茵军和意大利军准备军需仓库、大炮和部队,包括从仍然在埃及的东方军中抽调四名最好的指挥官--德塞、达武、维亚尔和拉尼斯--回到法国,同时他指示剩下的东方军继续控制法国在埃及占领的省份。在对莱茵军和意大利军的讲话中,拿破仑重新提起了他们的荣誉,提醒他们已经征服过荷兰、莱茵和意大利,而胜利将给他们带来面包。
“我发誓,在那些日子里人人都如此惧怕,他们宁可让魔鬼来统治他们,如果魔鬼能够许诺使大革命的动乱一去不复返的话。”罗德雷这样评论。的确,人民最害怕的就是战争,哪怕战场是在国外。拿破仑很快就使人民相信新政府和以前的政府是不一样的。他向又惊又喜的法国公民发布公告,宣布:“大革命已经回到它当初借以发端的原则,革命已告结束。”
拿破仑在12月中旬宣布:“我为你们起草了一部新宪法……它是以有代表性的政府的真实原则为基础的,是建立在保护私有财产、平等和自由的基础上的……宪法所赋予的权力将是强大而稳定的权力,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保障公民的权利和国家的利益。”这里的关键提法是“私有财产”,在大革命时期遭到浩劫的私有财产,如今有了保障,并加上了个人的平等;具有强权的政府将确保国家的安宁和利益,包括繁荣的商业和农业。
拿破仑在第二年2月中旬,下令取消了地方自治和选举制度。各级行政区都由一名行政长官领导。同中央政府一样,地方所有官吏都由政府委派,其中大部分省长由拿破仑直接任命。这些省长直接向中央政府负责。他们职权的专业化,提高了管理水平和办事效率。
拿破仑认为强大的国家必须拥有强大的工业和发达的商业。政府给工业以巨额津贴,建立新企业,举办工业博览会。在“往来存款银行”和“商业贴现银行”的基础上建立了法兰西银行。以前的通货膨胀消失了,人们都纷纷到银行去存款。此银行在法国金融和工业生活中起了重要作用。
为了保护国内工商业发展,拿破仑政府采取了坚决的关税保护政策,抵制国外商品在国内市场的倾销。在交通运输方面,政府投资修建从巴黎到里尔、马赛、波尔多、斯特拉斯堡和布勒斯特的各条公路,并着手开拓圣康坦、乌尔克等运河。
拿破仑宣告革命结束后,取消了除七月十四日庆祝攻占巴士底狱和纪念法兰西共和国成立的日子之外的革命节日。另外,对于流亡海外的贵族,拿破仑再次起了恻隐之心,他再次赦免了他们,允许他们回国,并归还他们被没收的财产。拿破仑没有考虑到公众的想法,让他们摆脱大革命年代形成的偏见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个时候宣布这样的政策无疑会遭到了他们的抵制。拿破仑还下令对曾是法兰西共和国的阶下囚、于数年前死于瓦伦丁监狱中的罗马教皇庇护六世举行公开的葬礼。全国的教堂重新开放,神职人员允许重操旧业。他宣布犹太教和基督教具有同样的信仰自由。虽然他本人并不信仰其中任何一个教派,但是为了赢得人民的支持,他还是着手改善与梵蒂冈的关系,从而维护国内的稳定。
因此,在1801年7月15日签订了教务专约,使罗马天主教和法国在大革命之后第一次恢复了正常关系。“宗教……”拿破仑对布列纳说,“在所有国家都是对政府有用的。我们必须利用它来控制人民。在埃及的时候,我是个伊斯兰教徒;在法国,我则是个天主教徒。”
拿破仑的政治旋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波旁王朝是一种灾难,因为他一直将梵蒂冈的支持视为手中的一张王牌。一旦被罗马天主教廷抛弃,他还能投靠何人呢?年轻的当甘公爵悲叹道:“连上帝对拿破仑也无能为力了。”
从拿破仑登上第一执政的宝座之日起,他周围的人,特别是他的机要秘书布列纳的生活就成了一场噩梦。在拿破仑的脑海里涌动着无数个治理法国这样一个伟大国家的想法和目标,而且它们如果同时涌现出来,一般是令人难以招架的。
另外,作为恢复国内稳定计划的一部分,拿破仑做出了两种完全相反的举动,一方面第一执政宣布要对西部地区的保王党分子的武装起义进行镇压,内战必须予以制止。同时,他要和这些在伦敦和其他地方的波旁王朝分子支持下长期与革命为敌的叛乱分子“和解”。拿破仑命令取消督政府对他们采取的严厉措施--不再关押他们的人质;不再向他们摊派“贷款”;也不再焚毁他们的村庄,并立即取消一切宗教限制。拿破仑鼓励他们回到新宪法的身边来,在爱国的统一基础上实现和解。
当和平的橄榄枝遭到朱安党人的拒绝时,拿破仑发表了《告军队书》,命令军队坚决肃清西部省份的反叛匪帮,给予他们毫不留情的打击。1800年元旦期间,拿破仑派遣了六万大军前往西部省份扫清叛乱。
拿破仑具有与生俱来的权力欲望,从来他都是希望别人绝对服从于他,无论是法国人还是外国人都一样。意大利人很快就尝到了早先被征服的丹麦人、瑞士人所尝到的滋味。在前一年的年底,拿破仑告诉利古里亚共和国的人民: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希望利古里亚成为法国的附属国;如果他们不愿和法国签订此项条约,他将授权马塞纳将军从热那亚商会强征数百万法郎的献金,如同他在瑞士和荷兰所做过的那样。
拿破仑在军事管理上的确有天赋。为了不断地激励军官和士兵,更好地为国家服务,他设立了荣誉军团,军人们都以进入这个军团为荣,因此更加勤奋工作,忠于本职。在拿破仑去世之后,荣誉军团成了他最终的归宿,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出不同意见。
士兵们的军饷总能如期发到他们手里,难怪他们要高喊“拿破仑万岁”了。物质上的匮乏才会造成精神上的反叛,衣食皆不犯愁的士兵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国家服务了。法国人都十分崇拜拿破仑,拿破仑成了民众的心中偶像。拿破仑的改革无疑是成功的。
即使是在从前的被占领区,拿破仑通过改革后也为当地的经济带来了飞速发展,工业、商业都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原来的烂摊子现在已经变得稍有秩序了。拿破仑已经成为他们拥护的对象了。只有发展,才是无需说的道理。
四、加冕皇帝
在1804年5月18日这一天,经元老院通过,并由公民投票选举,以三百多万票赞同、二千多票反对的悬殊差距,使拿破仑圆了自己的皇帝梦,成了法兰西人的皇帝。
拿破仑称帝之后,授予了他麾下的18员军官为帝国元帅头衔,其中现役14名,另有4名是年事已高的退役老将。富歇因在建立帝制中斡旋有功,拿破仑又恢复了他在警务部的官职。原来的第二、第三执政官康巴塞雷斯和勒布伦也被封为帝国大法官和帝国大司库。
拿破仑还对自己的一家人给了封赏,妻子约瑟芬封为皇后,母亲莱蒂齐娅、妹妹埃利莎和卡罗利娜封称殿下,约瑟夫成了大选帝侯,路易成了要塞司令,欧仁被任命为轻骑兵上将,奥坦丝成了亲王夫人。
在拿破仑称帝加冕前,拿破仑还要求妹妹卡罗利娜等人为皇后约瑟芬托裙子,并要爱丽丝在约瑟芬身后托手帕,还要她穿上蓝色夜礼服。
当卡罗利娜把这个消告诉爱丽丝后,爱丽丝却沉入了痛苦的回忆。爱丽丝依稀记得,在巴黎的那个雨夜,她就是身着一件蓝色晚礼服,闯进塔里昂夫人家里,把酒杯摔在了约瑟芬的脚下并冲出屋门的。她不知道拿破仑这个提议是对她的纯情执着的再次回味呢,还是想更深地刺伤她从来不曾愈合着的心灵创伤。
她干干地笑了几声,对卡罗利娜道:“别人都穿粉红色的,我穿蓝色合适吗?”
卡罗利娜诡诈地挤挤眼道:“波拿巴说穿蓝色衣服的你最美。是悄悄对我说的,他一直不能忘记你。”
晚上,爱丽丝一夜未眠。她知道拿破仑可以对一万个人残忍暴虐,对她则除了不能娶她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伤害的。她知道自己忘不了拿破仑,而拿破仑同样在心底给她留下了一块绿洲。尽管做了皇帝的拿破仑在生活中拥有了许多女性,但爱丽丝的位置是没人能替代的,这除了爱丽丝是他的初恋情人外,更重要的是爱丽丝不记前嫌,一如既往地善待他,帮助他。因此她得到了拿破仑的敬重,同时拿破仑也给了她极大的恩惠。这恩惠除了金钱外,对她丈夫的诸多违旨行为,拿破仑也采取了宽容的态度,并且亲封贝尔纳多特为汉诺威总督,圆了贝尔纳多特想自己拥有一片国土的梦。
加冕典礼定于12月2日举行。加冕仪式务必灿烂辉煌,堂皇富丽。人们从欧洲的四面八方而来,出席观看如此盛况空前、无与伦比的非凡表演,人人争相一饱眼福。
加冕典礼前的整个宫廷此时像一个大蜂窝,嗡嗡忙得团团乱转,不可开交。为亲王、公主宫殿命名啦,要确定仪式的优先座次啦,要拟定仪仗队列的先后次序啦……达维德在加冕礼仪名册上已经草拟了许多加冕大典用的方案图表,对主要角色的姿态都有明确规定。他同伊扎贝一起讨论服装设计。一大群男女缝纫工人忙着量体裁衣,缝缉缲补,绣花滚边。拿破仑亲自督阵,样样要他过目,一切由他拍板。他指定约瑟芬丽服华饰,主持试装挑拣。他逐一检查达官贵人的礼服和公主们的裙袍。在巴黎圣母院已经挑拣过多次。在杜伊勒里宫里,在一张巨大的桌子上,试装的人来回走台,以保万无一失。伊扎贝用上百个小蜡人拟像,标明皇帝、皇后、波拿巴家族和达官显贵们的姿态和他们应居的礼宾行列。
约瑟芬为拿破仑没有和自己在教堂里正式举行过宗教婚礼而忧虑,她找到了教皇庇护七世并赢得了教皇精神上的支持,逼拿破仑同意补行宗教婚仪。因为没有宗教婚姻,就举行不了加冕礼。现在万事准备就绪,已经到了最后的节骨眼上。为了避免闹出大笑话,拿破仑只得屈服了。12月1日早上,就在约瑟芬屋里设起祭坛。由于庇护七世的特许,当场没有证婚人参加,红衣主教费什为皇帝和皇后证了婚。同一天,约瑟芬让费什给她发了结婚证书,她紧紧抓在手里,精心保存着。约瑟芬以此手段加强了她在拿破仑身边的地位。
在加冕大典举行的前夜,拿破仑对妻子不能色严声厉了,两人则被一条新的神圣的绳索捆绑在一起。他现在正处于百感交集、心潮澎湃的时刻,每逢这样的时刻,什么事情都好办。她呢,则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喜形于色,眉飞色舞。皇帝亲手为她试戴皇后的皇冠,明天,她将面对法兰西接受加冕。吕西安因为自己的婚姻未能得到拿破仑的认可一气之下远走意大利,而母亲莱蒂齐娅太太则坚持站在吕西安一边,因此他们不会来参加加冕大典。太后没有出席加冕典礼使拿破仑丢了不少睑,他要人们把她忘记,但他命令达维德在他的加冕礼仪名册上给她标出显赫席位,这样至少可以蒙骗子孙后代吧。
这个夜里,宫中的人大都没有合眼,许多夫人都在等着理发师理发美容,而理发美容师在宫中又太少。有几位夫人在等待时就在扶手椅上睡着了。天破晓后,在皇家銮架和仪仗队将要通过的街道就挤满了人们,并全然不顾隆冬的寒冷,都想一睹为快。
皇上到8点钟方才起床。贡斯当给他穿衣:镶金白丝袜,白丝套裤,白丝绒上衣,金丝绒刺绣的紫红丝绒礼服,上绣有月桂花纹,布满蜜蜂花饰,镶嵌有钻石领扣的紫红短披风,嵌着摄政王钻石,高插白羽饰的黑色天鹅绒帽子。这身服装十分奇特而又华贵,拿破仑穿在身上觉得不自在,他咒骂献华服的人道:“瞧这多美呀,混蛋先生”,接着又掐了掐仆人的耳朵,“不过我们将来得看看账单。”
穿完衣服,拿破仑来到约瑟芬房里,见她也早准备好了。约瑟芬41岁了,但她善于打扮,在一群宫廷贵妇们中间亭亭玉立,似妙龄少女般光彩照人。她戴着发圈,发型像路易十四时代流行的一样,穿着连衣裙,披着绣有金银间纹的白缎宫廷披风,浑身珠光宝气,压倒群芳。
早晨9点,教皇也起了圣驾去大教堂,他的一位随从穿着绣有十字架的高跟拖鞋,举着一个大十字架,令人见了好笑。过了两小时后,皇帝皇后才登上金銮驾。这是一辆四轮豪华马车,镶金镀银,光亮如镜。上面铺有白天鹅软垫,顶上雕有戴皇冠的帝国之鹰。盛大的护驾仪仗队紧跟着前往圣母院。沿途街道由士兵筑成了人墙,一路上钟鼓齐鸣,礼炮不绝,50万观众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来到大主教府,拿破仑与皇后相继登上宝座。当皇后去上座时,为她护长袍的埃利莎、波莱特、卡罗利娜故意提前松手,使皇后差点栽倒在地。在皇座上,拿破仑想到当年的穷光蛋由于他的光荣建树而青云直上,不禁转回头感慨地对他的哥哥说:“约瑟夫,要是我们的父亲看到今天,该多么高兴!”
登基的繁琐仪式整整进行了4个小时。有趣的是,按常规给皇帝加冕本应由教皇来作,而拿破仑觉得他的皇冠不是上帝的赐予,而是用自己的剑拼搏出来的,所以,当教皇为他敷过圣油之后,他一把从祭坛上亲自端起皇冠,像古代的恺撒大帝那样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接着,他又把另一顶皇后的皇冠,拿起来戴在了约瑟芬的头上。法兰西的历史上,从此有了第一位法兰西籍的皇后。
当了皇帝的拿破仑,喜爱仗义疏财,馈赠好施。凡是他的老朋友,凡是在他政治、军事生涯之初,在科西嘉也好,在布里埃纳也好,在瓦朗斯也好,在土伦也好,曾让他感到满意的人,都从他那里得到了地位、名誉、头衔、生活费。
有一次,拿破仑踌躇满志地旧地重游,来到了他早年读书的军校布里埃纳市。他在参观破旧不堪的旧军校的时候,会见了他往年的几位老师,并解决了他们的生活问题。第二天一早,当拿破仑打听到军校附近的玛格丽特大妈还活着的时候,他又惊又喜。他骑着马飞奔到林子中央的一间茅屋前,然后翻身下马,进了老人的家。老人年岁已大,视力不好。拿破仑见面就道:“您好,玛格丽特大妈。”
玛格丽特一愣,没有认出他是谁。
“您不想见到皇帝吗?”拿破仑又问。“不,我的好先生,我想见得很哪!我已经准备了一小篮子的鲜鸡蛋,这就要送去给布里埃纳夫人,然后在城堡里设法见到皇上。”
“怎么,玛格丽特大妈,您没有忘记波拿巴?”
“忘记?我的好先生,你认为能忘记这样一个聪明认真,有时有点忧愁的小伙子?他对穷人始终是善良的。我不过是个农妇,但我早就说过,这个年轻人会有出息的。”
“他干得不错,是吧?”
“啊,当然不错喽。”
谈话的时候,皇帝起初背朝着大门,可是后来,他渐渐靠近老人,当他站到她身边时,外边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他开始搓起手来,并模仿着他早年到农妇家来的说话方式和嗓音说道:“快,玛格丽特大妈!拿牛奶、鲜蛋来,我们都快饿死啦!”善良的老妇似乎在竭力回忆,她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啊,好极了!大妈,您刚才不是说得很肯定,能认出波拿巴的吗?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们俩。”在拿破仑说这几句话时,农妇跪到了他的脚下,他极其恭敬地将她扶起,对她说:“说真的,玛格丽特大妈,我的胃口仍像小学生一样好。您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吃吗?”
高兴得不知所措的老人赶紧给他拿来了鸡蛋和牛奶。拿破仑把这些东西吃完,就递给老人一包金币说:“玛格丽特大妈,您知道我喜欢付自己的膳食费。再见了,我不会忘记您。”拿破仑跨上马背时,站在门槛边的慈祥的老妇流着高兴的眼泪喃喃地说,她一定为他向上帝祈祷。
拿破仑在离开布里埃纳返回枫丹白露之前,又叫市长列了一张当地市镇最急需的东西的清单。他离去时还为贫困者和医院留下了一大笔资金。
像这样慷慨的布施还有过许多次。拿破仑的同学和许多战友也都因他而富有起来。德·马齐斯成了家具总管和侍从,他的兄弟掌管彩票,是个大财东;洛里斯通,成了将军和大使;拉里布瓦齐埃尔和索尔比埃尔,当了炮兵总监;维拉索,任加尔省省长;奥松炮校校长泰伊将军,当年很器重拿破仑,尽管现在已经衰老不堪,但还是当了梅斯城防司令;而陆军军需官诺丹成了阅兵监察,迪戈米埃一家不断得到关照,无能的卡尔托也竟然被任命为万塞纳的统治者,并兼管彩票发行,“他当时在土伦前线”,拿破仑这样说,总是意味着恩惠。富歇、马尔蒙、维克托后来都受封元帅和公爵。朱诺也自封为阿布朗泰斯公爵,皇帝御批予以认可。至于蓬泰库朗,当年是他把拿破仑叫到救国委员会测绘局任职,将拿破仑从失望中挽救出来,波拿巴在当执政王之初就派人把蓬泰库朗叫来:
“从现在起,您是元老院议员,”拿破仑说。
“我才36岁,元老得40岁才行,”蓬泰库朗说:“您赐我这个恩德现在还不行。”
“那您就去当布鲁塞尔行政长官,或者是您觉得合适的某个大城市的行政长官,但您要记住,您是元老院的议员,到了岁数就来走马上任。我想向您表明,我不会忘记您对我做的好事。”
过了不久,蓬泰库朗因生计窘迫,到了不得不变卖祖传土地的地步,他开始不敢求见皇上,最终还是壮胆去了。拿破仑知道他的情况后,神色严肃地问:“您落到这般地步有多久了?”
“陛下,有3个月了。”
“好吧,您去司库那里,在我文职账单上开支,他会给您十万埃居,算是您3个月的损失!”
艾劳战役之后,正在俄罗斯战争全面展开时,拿破仑听说他在埃及的战友贝托莱缺钱花。他当即给他写信,送给他15万法郎,“趁此机会聊表此心,不成敬意。”
甚至拿破仑的敌手也得到了意料不到的好处。前督政戈伊埃出任总领事。卡尔塔,自从帝国成立以来,曾公开郑重地持反对立场。拿破仑让他享受大臣的待遇,领取一万法郎的退休金,外加一大笔“将军薪金的欠款”。其实这只是巧妙的借口,目的是不伤卡尔诺的自尊心。
那些曾对拿破仑造成痛苦的人也没有受到他的报复。前部长奥布里,曾革除拿破仑在炮兵的职务,他的遗孀照例享领年金。勒图尔纳,过去曾撤过拿破仑的职,反被拿破仑任命为卢瓦尔省省长,后来任审计法院推事之职。
在拿破仑看来,对于并非世袭而登帝位的人来说,应以宽大为怀、慈悲为本,他必须给人实惠方能根深叶茂,这倒是事实。但他也往往因此大手大脚,没有个控制数目,尽管他对自己的开支,有时候甚至叫人想起他母亲的吝啬,但他喜欢开恩布施,以周济赏赐为乐事。他不能忍受别人对他感恩戴德,总是把上门谢恩之人急忙打发走,仿佛故意抵制激动之情。他同别人一样,感情太容易激动了,但他高人一头,感情上也要与众不同。
拿破仑对元帅、将军、高级官员、大臣们,更是慷慨大方,赏赐无量。他们的年俸以及从皇家金库那里得到的额外奖赏,与拿破仑兄弟姐妹们的堆金积玉的巨大开支不相上下。拉扎尔、朱诺和拉普,总是钱不够花,他们便向拿破仑诉放荡荒唐之苦,拿破仑每次都为他们还清了债务。
他们都有了豪华的公馆、别墅,个个都是百万富豪,甚至包括那些与他分庭抗礼的人。克拉尔克将军,曾为督政府充当暗探,监视过拿破仑的行动;达武,在埃及尽出坏主意;马塞纳,侵吞军饷,简直是江洋大盗;苏尔特,无法无天,生活之阔气,亲王们都望尘莫及,可与帝王比高低。还有康巴塞雷斯、塔列朗、富歇、勒布伦也不例外;罗德雷、马雷、达律,奢华程度虽稍逊一筹,但这些人都享尽了荣华富贵。
拿破仑要求他们要有高门鼎贵的豪华气派,一方面能使他的统治大放异彩,向欧洲乃至世界炫耀帝国繁荣昌盛,另外还可以使法国的工业、商业、人民生活从中得益,进而使全国物阜民康。欣欣向荣。
五、兵进维也纳
1803年春,大部分英国资产阶级竭力要求阻止拿破仑控制法国的旧殖民地。
拿破仑原以为,英国已经不会干预欧洲的事务,最终同意他在陆上的霸权。但他突然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要英国对拿破仑在欧洲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是办不到的。
复杂的外交谈判开始了。双方都不想而且也不可能让步,虽然英国并不是已经充分准备好再次投入最危险的战争,况且初期还没有盟国,法国在当时同欧洲的所有国家都订立了和约。
1803年2月18日,拿破仑在土伊勒里宫接见英国大使威特渥特时,演出了大发雷霆和进行威吓的场面。他谈到了法国的强大,谈到如果英国敢于发动战争,那将是一场“歼灭战”,说英国对盟国的指望会落空,奥国作为一个大国已经“不再存在了”。他讲话时盛气凌人,大喊大叫。对此,威特渥特在给自己的上司外交大臣霍克斯贝公爵的信中说:“我觉得与其说是在听欧洲一个最大国家的首脑讲话,不如说是在听一个龙骑兵上尉讲话。”恫吓一下英国,从而防止战争,以便继续统治欧洲,这个念头一直没有离开拿破仑的脑子。但是这回他却棋逢对手了。当时在许多方面有着严重分歧的英国资产阶级和贵族都一致认为,不能容忍欧洲隶属于独裁者拿破仑,对拿破仑恫吓的回答是加强扩充海军,大力进行备战活动。
1803年5月初,威特渥特离开巴黎,然后拿破仑同英国的战争就开始了。
战争刚一开始,曾同法国打过9年仗的威廉·皮特复出,重新领导了英国政府。
他决定采取一切措施,防止拿破仑在英国海岸登陆。拿破仑首先占领了整个汉诺威,这是英国国王在德国的一大块领地。接着他命令占领了还没有法军的南意大利的一些据点。他命令荷兰和西班牙提供海军和陆军来援助法国。同时,他马上下令在一切附属地区没收英国商品,逮捕居住在法国的英国人,决定把他们一直拘留到同英国签订和约为止。最后,他开始在布伦(在英吉利海峡附近,隔海就是英国)建造庞大的军营。在那里集结了准备在英国登陆的大军。
在开战后的头几个月,英国人还在嘲笑拿破仑的登陆计划。但自1803年底,特别是在1804年,英国人已经不敢嘲笑了。英国从1588年迎战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以来,从来都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拿破仑在巡视法国西北部的港口和沿海城市时,向商业中心的居民描绘了将要战胜历史上的长期竞争者的光辉前景。英国政府收到了关于拿破仑大规模扩军备战的令人胆寒的消息,决定必须采取最坚决的措施。既然这个人在1798年能够率领一支强大的舰队和军队绕过在整个地中海上追赶着他的英国海军,并能顺利地在埃及登陆,同时顺路占领马耳他岛,那么他实际上也可以利用在地中海罕见的而在英吉利海峡却很常见的浓雾。
拿破仑以布伦军营和埃塔普勒为主要前进基地,以布伦以北的安布里陶斯和温麦尔及布列斯特为3个辅助基地。其中,马尔蒙驻乌得勒支,布鲁日驻达武军,圣奥梅尔驻苏尔蒙军,蒙特勒伊驻内伊军,布列斯特驻奥热罗军,布伦驻布律克斯海军中将指挥的军队。
为了配合法国陆军登陆,拿破仑还严令在法国南方土伦港的维尔纳夫舰队突破英国纳尔逊舰队的围困,穿过直布罗陀海峡,在加的斯与盟国海军西班牙舰队会合,设法引诱英国舰队前往西印度群岛,
或在外洋上捉迷藏,然后其中主力舰赶到法国西海岸与以布伦为中心的法国大军会合,为进军英国的法舰护航,掩护法军穿越英吉利海峡。
拿破仑自认只要法国陆军登上英格兰和爱尔兰,胜利必定在手。他所选定的重要攻击地点是英格兰北部,而以在爱尔兰登陆为辅助方向。他认为,只要占领一个地方并立稳脚跟,法国就能取胜。
正当拿破仑对维尔纳夫的舰队望眼欲穿、雄心勃勃地准备渡海作战的时候,欧洲大陆格局在英国的导演下又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英国以巨大的代价与俄、奥结成同盟,并且还准备拉拢普鲁士参加。这样,欧洲的四大君主国又联起手来对付拿破仑,形成了第三次反法同盟。
拿破仑从战争开始时彻底调整了军队的建制。为了区别于其他远离的卫戍部队和占领军军团,开往奥地利的军队叫做大军。大军分成7个军团,军团由拿破仑加冕后提升为元帅的那些最优秀的将领指挥。
7个军团共有18.6万人。每个军团都有步兵、骑兵、炮兵,以及所有军队必须设立的机关。拿破仑的想法是要使每个军团本身都成为一支独立的军队。主要的炮兵和骑兵队伍不隶属于某一个元帅,不编入这7个军团,而单独组成特种部队,由皇帝本人直接指挥。例如被拿破仑任命为骑兵队司令的缪拉元帅只是他的助手,是他的命令的传达者和执行者。骑兵队拥有4.4万人。拿破仑可以在他认为必要的时候用整个炮兵队和骑兵队来支援某一个军团。
皇帝的近卫军与7个军团、炮兵、骑兵完全无关,它是单独存在的,由特别选拔出来的7000人组成。近卫军包括几个团的步兵掷弹兵和步兵狙击兵、骑兵掷弹兵和骑兵狙击兵、两个骑兵宪兵连、一个在埃及募集来的近卫骑兵连以及一个意大利营。因为拿破仑不仅是法国的皇帝,而且是他所占领的北意大利和中意大利的国王。
拿破仑非常注意物色指挥人员,他会毫不犹豫地授予还不够40岁的军官以将军证书。他的一些部下在当上元帅时只有三四十岁。在拿破仑提升军官的过程中,年轻被看做是积极的因素。
拿破仑指挥的苏尔蒙和拉纳的军团与缪拉的骑兵队渡过了多瑙河,突然出现在麦克的后方。一支军队发现危险后,赶紧向东逃去,但大部队军队被内伊赶进要塞。麦克四面被困。当时还有机会可以撤退,但麦克上了拿破仑派去的奸细的当,他们混在麦克的身边一再向麦克说,应当固守阵地,拿破仑很快就会撤,因为巴黎发生了反对拿破仑的起义。当麦克表示不相信的时候,他们就向法军军营通风报信,于是军营就用印刷机印了一期载有巴黎发生革命的假消息的巴黎报纸专号。他们把报纸交给了麦克,麦克读了这份报纸,也就放心了。
10月15日,内伊和拉纳元帅强夺了乌尔姆周围的高地,麦克陷入了绝境。拿破仑派去一名军使要求麦克缴械投降,并警告说。假如他攻下乌尔姆,任何人都不会得到宽恕。1805年10月20日,麦克把残存部队连同所有的弹药、大炮、军旗以及乌尔姆要塞都交给了胜利者。拿破仑把麦克释放了,把投降军队的士兵送到法国去做各种工作。过了不久,拿破仑得到了一个消息,说缪拉又俘虏了在乌尔姆要塞投降以前侥幸逃走的8000人。
在乌尔姆遭到屈辱的惨败以后,第三次反法联盟实际上已经在这次战争中宣告失败了,不过在奥军和俄军司令部里,只有很少的人立即意识到这一点。
法军继续迅速向维也纳推进。
为了彻底击败奥地利,拿破仑决定占领维也纳。通往奥地利首都的战略走廊有两条:一条是多瑙河谷。另一条是波河河谷。拿破仑在1796年和1797年的战役中,曾成功地取道波河河谷进军维也纳。而1800年击败梅拉斯的马伦哥之战也是在这儿进行的。为了防止他沿这条战线再次进军,奥地利集结了一支95万人的部队据守阿迪杰防线,由奥地利最优秀的军事将领、34岁的查理大公指挥,就政治意义而言,由于奥地利希望收复伦巴第,所以波河流域对于奥地利也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地区。为了阻塞多瑙河谷这条战略通道,奥军在巴伐利亚边境还集结了另外一支6万人的部队,由缺乏实战经验的费迪南大公指挥。费迪南大公仅有24岁,而他的参谋长却是53岁的老将麦克。
奥军的作战计划是:查理大公迎战法国的意大利军团,该军团当时正据守着阿迪杰防线即维罗纳至阿迪杰河与波河会合处一线。
拿破仑的主要目标是在俄军到达之前进攻多瑙河谷里的费迪南大公:但同时又要设法牵制住波河河谷的查理大公,不让他增援多瑙河战线。8月23日,他决定实行500英里急行军,把整个大军团17.6万人从海峡沿岸转移到多瑙河这边来。同时还请已退休的47岁的马塞纳元帅出山,要他指挥6.5万人的意大利军团,在维罗纳战线对抗查理大公。
拿破仑思维敏捷,作战从不浪费一分钟。他所采取的第一个措施不仅是军事性的,也是政治性的。为了确保普鲁士在未来的战争中持中立立场,他于8月24日派他的宫廷大总管迪罗克将军前往柏林,与普鲁士国王就一项密约进行了谈判。作为交换条件,他愿意将刚兼并的汉诺威割让给普鲁士。接着,他又以个人名义写信给巴伐利亚、巴登和符腾堡三位选侯等人,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勉强接受了他的结盟要求。
这样,他就获得了用他们的领土作战场的权利,而且还为自己的军队弄到了4万援军。
处理完外交领域事务的当天,拿破仑就要求贝尔蒂埃命令5个独立骑兵师(约2.1万人)向莱茵河平行推进,这些师将构成大军团的前卫。8月26日,拿破仑指示贝尔蒂埃向大军团下达进军命令。大军团从海峡沿岸到莱茵河边的行军,全程375英里,是历史上伟大的战略机动之一。
9月4日,拿破仑离开布伦前往马尔梅松。大军团已经出发,除奥热罗军外,其他各军到9月26日均已抵达莱茵河前线。
9月24日清晨,拿破仑离开巴黎,两天之后到达斯特拉斯堡,在那里找到了他的近卫军。此后,他便把他的大本营依次移向路德维希堡、格蒙德、阿伦和诺德林根,并于10月8日,在多瑙沃尔特渡过多瑙河。
现在,拿破仑的大军团全都到达或渡过了多瑙河。法军已横跨在奥军交通线的两侧,这时战斗还未开始,但法军却已赢得了战前的主动权。
奥军没料到法军如此神速地包围了右翼,其统帅麦克陷入了绝望之中。按照他的部署,奥军仍然向西面对着伊勒河,期望法军会从这个方向出现,而其右翼,金迈尔军正守卫着乌尔姆和多瑙沃尔特之间的多瑙河。
在法军缪拉部的打击下,10月8日,金迈尔被迫往南撤退。缪拉在到达韦尔廷顿时,恰与增援的奥军劳伯格师相遇。此时,缪拉迎头发起冲锋,打退了这支部队,并俘敌3800人。贝尔纳多特指挥的第一军接着追击金迈尔。10月12日,驻军进入慕尼黑,并把金迈尔从瓦塞堡撵过了莱茵河,使其遭受了惨重损失。
现在,麦克的5万人被逼退到了乌尔姆附近。拿破仑这个大章鱼的触手正向他逼近。法军马尔蒙部已南进奥格斯堡,接着又西进控制了乌尔姆之南的伊勒河山脊。达武的第三军是预备队,苏尔特的第四军已抵兰茨贝格的莱茵河谷,并将切断乌尔姆与南部的交通线。拉纳的第五军和内伊的第六军沿多瑙河西岸向西挺进乌尔姆,从而完成了对乌尔姆的合围。
在亚贝克,内伊的一个师与奥军发生激战,俘虏奥军3000人,而魏尼克带兵突出重围,于18日到达干诸德林根附近。这时拿破仑派缪拉的骑兵猛力追赶并在此地将其包围。魏尼克最后不得不率8000人投降。奥军费迪南大公则率几百名骑兵仓皇逃到了波希米亚。
麦克的另一个师在斯潘根指挥下向南突围,但法军苏文特在梅明根拦截了该师,苏尔特俘敌5000人并缴获大炮10门。奥军杰拉齐赫军6000余人在合围之前,已向南逃往福拉尔贝格。
10月16日,法军炮轰乌尔姆。拿破仑同时向麦克招降。拿破仑威胁说,若不投降,奥军就会落到雅法土耳其守军的下场。其实拿破仑此时也急于解决战斗,因为他的给养已全用光了。3天之后,麦克决定投降。20日上午,乌尔姆的全部守军,计有16位将军,33万名官兵和60门火炮,列纵队从拿破仑面前走过,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在乌尔姆之战中,法军仅有500人阵亡,1000人受伤。拿破仑自己总结说,他的这次胜利是靠士兵的双腿,而不是靠他的刺刀赢得的。
拿破仑在乌尔姆之战歼灭了麦克的主力之后,乘胜进军,于11月14日进入了维也纳。奥皇及其朝臣则逃到了摩拉维亚的首都布尔诺。
在布尔诺以东13英里处,有一个小村名叫奥斯特里茨。
为了侦探俄军实力,拿破仑派其侍卫长萨瓦晨打着休战旗来到奥尔莫茨,借此清晰地了解了俄奥联军的意图。
拿破仑开始为决战而进行最后的实力集中。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和达武的第三军分别被召回。
到11月30日为止,法军已在布尔诺集结了65万人,而与之对抗的俄奥联军则达82万人,其中俄军52万人,奥军3万人,分别由俄皇亚历山大和奥皇弗朗西斯亲自指挥。
12月1日,拿破仑将全军沿一条叫做戈尔德巴赫的沼泽小河的右岸向东展开,其正面宽6英里。该阵地距布尔诺以东6英里,并处在布尔诺与奥斯特里茨村中间。法军阵线的左翼是桑屯,那里有一隆起的圆丘可作倚托。法军的右翼在特尔尼茨的正南,其间有连串的湖泊和沼泽地可为护卫,但法军阵线的中部却处在一个地形起伏的高地的控制之下,这个高地叫普拉岑,被俄奥联军据守。
在桑屯圆丘与蓬托维茨之间是拿破仑所设的指挥部所在地。拿破仑站在高丘上,可以看到戈尔德巴赫河谷和对岸的普拉岑高地。
俄奥联军方面,总指挥是60岁的库图佐夫。根据俄奥两国皇帝制订的协定书,两国皇帝前几天会晤时,已一致接受库图佐夫的参谋长奥地利将军魏罗特尔提出的计划。该计划认为拿破仑败北无疑,并且战败后会退至维也纳,因而按计划是牵制法军左段,联军主力则迂回拿破仑右翼,并切断法军退往维也纳的交通线。
实际上,拿破仑即使战败了,也不会退至维也纳,他会选择退向波希米亚,因为那里可以为他提供一条更为方便的退路直达莱茵河。魏罗特尔的计划遭到库图佐夫和其他俄军将领强烈反对,但他们的意见未被采纳。
12月1日夜里,拿破仑骑马沿着前线巡视了野营部队。他注意到了敌军的营火集中在普拉岑高地的后面和利塔瓦河谷。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预测:敌人将试图迂回其右翼。当他从士兵行列中穿过时,士兵们点燃用铺草做成的火炬为他照路,“皇帝万岁!”的欢呼声响彻河谷。说也奇怪,敌军竟把这一举动看成是法国军队为掩护退却而采取的一种欺骗行为。
12月2日凌晨,奥俄联军开始前进。他们分为6个纵队:北面的2个纵队由巴格拉吉昂亲王和列克敦斯坦亲王统率,他们横跨布尔诺--奥斯特里茨大道两侧,负责攻击由拉纳的第五军和贝尔纳多特第一军据守的法军阵线,在这两个纵队之后充当预备队的是康斯坦丁大公指挥的俄国近卫军。
在中部,柯罗华特指挥的奥军25万人负责进攻在柯贝尼茨的苏尔特军。联军的主攻方向在普拉岑高地以南,承担这一任务的3个纵队共33万人,由俄军将领布霍夫登指挥。他们负责进攻戈尔德巴赫河畔的苏尔特军的南段,该处现为莱格朗师所据守。
俄奥联军开始发起进攻时,由于数量上占优势,作战取得一定进展。法军从特尔尼茨和佐克尔伐茨科被逐退到马克斯多夫和屠拉斯。拿破仑随即命达武的第三军向俄军左翼进行反冲击,结果俄军伤亡惨重,被逐退到戈尔德巴赫河。在普拉岑高地的库图佐夫,此时本应留在高地控制全局,他却随柯罗华特军去进攻法军中段防线,这给拿破仑造成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12月2日,当鲜红的太阳普照奥斯特里茨大地时,拿破仑从望远镜中看到普拉岑高地几乎已无俄军防守。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决心来个中心开花,占领敌人放弃的中央高地。他马上命令达武的中锋部队出动两个师占领了中央高地,从而将敌军拦腰切成了两段。科特华特纵队在前进中遭到侧翼攻击,秩序大乱,四散溃逃。当时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与俄军总司令及其司令部正好在科特华特纵队的后面,由于科特华特部队的溃散,因而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与此同时,拉纳在北段成功地击退了巴格拉季昂的攻击,并和贝尔纳多特及贝西埃尔的近卫军重骑兵向敌人发动猛烈进攻。此时,拿破仑军在内线,可以任意增援任何战场部位:而俄军则在一条不规则的外线,彼此处于分割状态,局势开始对法军有利。沙皇和库图佐夫意识到处境危险,于是命令俄军夺回普拉岑山,但几次攻击都失败了。拿破仑利用局部的压倒优势及居高临下的地位发动反击,将敌军包围并追至狄尔尼兹和察特卡尼之间半结冰的湖泊上。湖泊的冰面被法军炮火击碎,致使敌军整团整营地淹死,或者被击毙,侥幸逃生者也成了俘虏。其状态之惨烈,目不忍睹。
经过数小时的激战,联军死伤33万人,损失168门大炮,全军溃不成军,事实上已被消灭。俄皇回天乏力,加上库图佐夫受伤,险些当了战俘,侥幸向东逃遁。当晚,奥皇弗朗西斯建议休战。第二天双方和谈。12月27日,法奥签订了《普莱斯堡和约》,俄军撤出战场,第三次反法同盟由此告终。根据《普莱斯堡和约》,奥地利承认法国对皮埃蒙特、热那亚、巴马等意大利地区的占领;承认拿破仑为意大利国王,并把威尼斯、伊斯特利亚、达尔马提亚交给意大利王国;承认巴伐利亚和符腾堡为王国,巴登为公国。《普莱斯堡和约》约束了第三次反法同盟,并导致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终止。1806年8月,奥地利皇帝弗朗西斯二世宣布取消帝国和废除德意志皇帝称号。从此以后,欧洲这个最古老的封建皇国不仅在事实上,而且在名义上也不复存在了。
奥斯特里茨战役是拿破仑一生获得的四十余次胜仗中最光辉的一次胜仗,也是拿破仑军事生涯巅峰上的一篇杰作。这次战役是在拿破仑直接指挥下取胜的,从始至终体现了拿破仑的军事思想和指挥艺术。拿破仑在敌强己弱的形势下侵入异国作战,进行了杰出的外交活动。拿破仑本来准备的是对英战争,后来依据情况变化挥师东向,进行了历史上一次大规模的近代意义上的分进合击战略大行动。其军队的行军、后勤保障等等都组织得十分精彩。在战役进行过程中,拿破仑善于随机应变,及时敏锐地发现敌人的失策并以闪电般的速度加以利用,给敌人以沉重打击。这是奥斯特里茨战役取胜的重要原因。尽管他的军队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但仍能保持着一支适当的预备队来左右战局,并在敌军溃退时给予猛烈的追击,给敌人以歼灭性的打击。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确实是世界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把它称之为拿破仑的军事杰作,确实是当之无愧的。
六、称霸欧洲
拿破仑回到巴黎,自然又受到法国臣民们疯狂的欢迎。为了庆祝自己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辉煌胜利,拿破仑下令建造“凯旋柱”。经约5年的修筑,这个凯旋柱终于在1810年建成。该柱用拿破仑从战场上缴获的敌方大炮炮身熔铸而成,高约44米,直径有3米多。柱身上精细地雕刻了螺旋形状的花纹,角上装饰着4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柱子的顶端雕有拿破仑叱咤冈云的图像。
拿破仑感到经过奥斯特里茨战役后,自己可以与历史上的恺撒大帝及亚历山大平起平坐了。他要让历史记住这个战役。
奥斯特里茨之战后,欧洲大陆也暂时沉寂下来,但不久,普法关系却日趋紧张。由于贝尔纳多特在进军多瑙河时,未经允许即穿越了普鲁士的安斯巴赫公国曾使普鲁士当局甚为愤慨,几乎导致普鲁士参战,仅由于拿破仑贿以汉诺威才勉强无事。但奥斯特里茨之战结束后,拿破仑在与英国谈判时,又空前狡诈地提出将汉诺威归还给英国。这种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做法于1806年7月底传到普鲁士政府的耳朵里,使普鲁士当局十分愤怒。在柏林,反法情绪高涨,几乎到了威廉三世在8月9日被迫宣布总动员时的程度。
8月25日,威廉三世召集了一个军事会议,决定成立两个军团,分别由不伦瑞克公爵和霍恩洛厄亲王指挥,还有一个独立军由吕歇尔将军指挥,兵力总计达13万人。
9月5日,拿破仑在获悉普军集结并向其南部移动的情报,战争即从那一天开始,拿破仑宣称第一枪是普军放的。当时法军大军团已通过人烟稀少的图林根山林而向北推进。10月8日,苏尔特的前卫与陶恩齐恩的萨克森师在霍夫遭遇。法军将萨克森师逐退到北面20英里的施莱茨,在那里又碰上贝尔纳多特的前卫。在法军的前后夹击下,萨克森师损失惨重。
此时,费迪南德亲王指挥普军南进到萨尔费尔德。在此与法军左路纵队遭遇,结果这支由10个步兵营和10个骑兵营组成的部队被法军歼灭,年轻的亲王饮弹阵亡。
初战即败的消息传来,负责战场指挥的不伦瑞克公爵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因为向维尔茨堡推进,正好把自己的左翼和“尾巴”暴露在拿破仑的优势实力之下,于是他立即退至马格德堡和易北河谷,以掩护其与柏林的交退线。在他右翼的吕歇尔军,奉命退至魏玛,军团的大部兵力,定于11日在此集中。同时,又命霍恩洛厄将兵力集结在耶拿以西的高地,以便掩护他的左翼。但不伦瑞克在此又犯了一个大错:他没有命令霍恩洛厄不惜代价守住萨勒河上的渡口!
从地形上看,图林根山林以北,一片地形起伏的高原缓缓下降伸入易北河谷,由于受易北河左岸支流萨勒河的横向冲刷,这块石灰石高原上形成了一道很深的沟壑,而萨勒河水就是在比高原水平面低几百英尺的这段沟壑中流过的。费迪南德亲王的惨败和陶恩齐恩部的溃散,使拿破仑的军队在整个萨勒河以东地区可以长驱直入了。
10月11日,以苏尔特的第四军为先导的法军右路纵队到达普劳恩;以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为前锋的中路纵队进抵奥马以北;而左路纵队的拉纳第五军也进入萨尔费尔德。拿破仑的意图是以第四、第五、第六和第七军进逼耶拿,渡萨勒河,在16日进攻普军主力,他认为敌方主力就集中在魏玛和爱尔福特之间。与此同时,缪拉的骑兵、贝尔纳多特的第一军和达武的第三军则应夺取萨勒河在多恩堡和柯森的渡口,切断敌军向莱比锡或易北河谷的退路。
13日下午3时,拿破仑在离耶拿不到14英里的地方,收到了拉纳的一个报告,说他已占领了该镇并把一支1.2万人的敌军逐往魏玛方向;另有一支3万人的敌军驻扎在耶拿以西3英里靠近魏玛的大路上。
一小时后,拿破仑赶到耶拿并在该镇西北一英里半处的兰德格拉芬山与拉纳会合,他从那里仔细侦察了敌军前哨阵地。
10月13日夜间至14日凌晨,大雾笼罩着萨勒河谷及其以西的高原。对于法军而言,这真是幸运之至。因为普军没有察觉,而内伊、苏尔特和奥热罗通宵都在沿狭窄、蜿蜒的小道从耶拿奋力往高原上调动兵力。
他们历尽艰险,终于把大炮拉上山顶,拿破仑本人午夜时亲临现场进行监督。
拂晓时分,拉纳的第五军和跟在他后面的近卫军向前推进,清除了克罗维茨和鲁茨罗达两村中的萨克森部队,霍恩洛厄便将其余部队和吕歇尔军从卡皮仑多夫调上来,在高原上集结了4.7万人。他依靠这些兵力攻占了依塞尔斯塔特和维尔柴恩--海里根之间的另一道山脊,激战随即爆发。上午9时,内伊率第六军赶到,此时晓雾已经消散。内伊本来奉命在拉纳的右侧展开,但当他发现拉纳的左侧空虚时,他便不顾一切地迅速冲到那里,一举攻占了要地维尔柴恩一海里根村。会战全面展开了。拿破仑现已集中了7.5万人对付霍恩洛厄的4.7万人,并亲自指挥督战。普军作战虽然顽强,但动作迟缓,法军步兵在机动性和主动性方面均远胜普军。法军炮兵的运用也较普军有效,与步兵的协同也较普军密切。
下午3时左右,普军已溃不成军,缪拉的骑兵跟踪追击,直扑魏玛和爱尔福特。拿破仑以为他已击败了整个普军,其实他只不过粉碎了担任不伦瑞克军团侧卫的霍恩洛厄部而已。
普军因在萨尔费尔德和施莱茨受挫,现在又受到法军右翼向格拉和瑙姆堡迂回前进的威胁,普鲁士国王和不伦瑞克公爵决定经梅泽堡和哈雷退回交通线。到10月13日夜,其主力从爱尔福特和魏玛向北行军到达耶拿以北14英里的埃卡茨贝加。再由东北的一条主要干道在柯森隘路处跨越萨勒河后再通往瑙姆堡。10月14日清晨,普军继续通过埃卡茨贝加和奥尔施泰特向瑙姆堡撤退。进攻的前卫由施米图师和布吕歇尔的骑兵师组成。晨雾升起时,普军前卫在奥尔施泰特东北4英里的哈森豪森村附近遭遇了一支法军纵队的先头部队,随即爆发一场激战。原来,他们碰上了达武(第三军)的前卫。当时达武根据贝尔蒂埃的命令,正从瑙姆堡出发,先头师于上午6时在狭窄的柯森隘路未遇抵抗即顺利渡过萨勒河,2小时后抵达哈森豪森。
此时大雾弥漫,不伦瑞克军团正在北撤,普军先头部队施米图师与达武军的先头部队古丁师在此遭遇。施米图师得到了布吕歇尔骑兵师的支援,后者向法军纵队冲锋,而法军纵队则组成方阵自卫。达武赶紧将后面的两个师部署在哈森豪森和奥尔施泰特之间,战斗全面展开了。在这节骨眼上,不伦瑞克公爵赶到了,他立即派沃腾斯勒本和奥林奇亲王两个师增援旋米图和布吕歇尔,这样普军便以其主力与达武一个军会战。然而,这位公爵却中弹牺牲,施米图也同时阵亡。普王到达后指挥冲锋,但普军阵脚已乱。达武把火炮架在松纳贝格山山脊上对着奥尔施泰特谷地纵射,普军增援队像刈草一样纷纷倒下。于是,普王下令退往魏玛,但这样做反而增加了混乱,因为其撤退的队伍碰上了从耶拿战场败下阵来的几千名逃兵,他们正遭到缪拉骑兵的追杀。法军一直追击到很晚才收兵。
法军在耶拿和奥尔施泰特的二次大捷使普鲁士陆军作为一个战斗实体受到了致命打击。但是,拿破仑的这次成功却不像在奥斯特里茨那样是靠高明的战术机动赢得的。他在敌军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冒险让4个军及其近卫军拥挤不堪地从狭窄的耶拿隘道通过是很不合理的。如果敌人机警而又有胆量的话,拉纳军或许已被歼灭了,其他各军也有可能被各个击破。由于在兰德格拉芬山上,拿破仑自以为与其对阵的是普军的全部兵力,因此他对部队的这种高度集中就十分危险。他以75万之众的有生力量击败霍恩洛厄分批投入的47万人的兵力也并非什么惊人之举。比较而言,达武在奥尔施泰特所取得的成就倒是值得赞叹的,他仅以26万人击溃了45万普军,这才是一场硬仗。
由此可以看出,拿破仑在耶拿战役中的成功主要是由于普军指挥官的无能。首先在战略上,普军将左翼和后方交通线都暴露在萨勒河谷和萨克森边境之间拿破仑所实施的迂回行动之下;其次在战术上,他们忽略了扼守萨勒河在耶拿和瑙姆堡之间的各个渡口。假如普军拼死抵抗,拿破仑是很难使其营方阵渡过水深流急的萨勒河的,而且如果普军夺取并守住了柯森隘路的话,那么达武也几乎不可能到达奥尔施泰特。
法军这两次大捷的战利品是非常可观的,俘获的普军有25万人,野炮200门,军旗60面。此后,普军方面便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而拿破仑终于在开战3周之后,耀武扬威地进入了柏林。途中,他在波茨坦逗留了3天,从逍遥宫拿走了弗雷德里克大帝的宝剑和军功章,并将它作为战利品送给了巴黎残废军人院。
拿破仑进入柏林之后,继续挥兵追歼溃散之敌。霍恩洛厄亲王经马格德堡撤退,在普伦茨堡被缪拉截住,于10月28日率16万人投降。布吕歇尔虽狡猾,但仍不敌贝尔纳多特和苏尔特经吕贝克的围追堵截,终于11月7日在波罗的海边的特拉弗明德附近,被迫与1万名普军一起放下武器。吕贝克被法军攻陷并遭洗劫。次日,克莱斯特也率2万守军连同马格德堡要塞向内伊投降。尽管普鲁士国王早已在休战协定上签了字,但拿破仑却不予理会,照样挥兵入侵普属波兰,以便对抗俄国人。
当时,俄国人正急于为奥斯特里茨战败雪耻。他们派了两支俄军,总计9.1万人,分别由本尼格森和布克斯霍夫顿率领,开始向法军逼近。
拿破仑指挥大兵团向前推进,他于12月15日离开波森,19日在华沙建立了大本营。26日,法军与俄军遭遇,打了第一仗,其地点在普尔塔斯克。12月29日,拿破仑在写给约瑟芬的信中说:
“亲爱的,我此刻正住在一间破谷仓里,只能给你写一二句话。我已击败了俄军并缴获了30门火炮及其辎重,还俘虏了6000人,但天气坏透了,大雨下个不停,而且泥深过膝……”
这封信对于普尔塔斯克之战来说,倒是一个十分简明扼要的描叙。拿破仑在那里一直待到月底才返回华沙过冬。
1807年元月,拿破仑率军从华沙北进。2月7日,由缪拉指挥的骑兵军和苏尔特的第四军在一个名叫普鲁希--艾劳的小镇追上了俄军。双方在此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果双方都损失惨重:法军以8万人参战,损失1.5万人;俄军以7.3万人参战,损失1.8万人。此战之后,拿破仑利用休战时机重新整编了其疲惫不堪的军队,并巩固了他在所占领的德意志北部的地位。
到了6月4日,兵力已增至10万人的本尼格森开始向法军发动攻势。6月14日,双方在弗里德兰又进行了一场大战,结果交战双方都伤亡很大。俄军参战4.6万人,损失了1万人,法军8.6万人中损失了1.2万人。但拿破仑的近卫军和维克托军的主力,除其炮兵外,都未参战。俄军还有80门大炮落入法军手中。
同时,缪拉与苏尔特和达武也将莱斯托克的普鲁士军从艾劳往北一气撵到了柯尼斯堡,并在普鲁格河左岸扎住了阵脚。普军继续撤退,缪拉又继续追击,一直追到提尔希特。
弗里德兰会战又以法军获胜告终,这次会战意义是深远的。6月19日,本尼格森请求休战,拿破仑立即接受。因为他无意也无力深入俄国腹地,那时他的交通线伸得已很远,给养已难跟上。现在除涅曼河以北的梅梅尔地区外,他已占领了整个普鲁士领土。同时,他也急于同沙皇亚历山大达成协议以先发制人,对付奥地利可能的敌对行动。6月25日,拿破仑和亚历山大在涅曼河中游一只设有帐篷的木筏上举行会晤。塔列朗抵达但泽,也奉召参与拟订和平条款。经过14天的谈判,拿破仑终于在7月7日与沙皇签订了提尔西特和约,两天之后,又与普鲁士签订了和约,月底时,拿破仑返回巴黎。根据提尔西特条约,拿破仑重建了中欧和东欧。在普俄之间,他建立了一个华沙大公国作为缓冲国,由萨克森的傀儡国王弗里德里希·奥古斯塔统治。
七、二次婚姻
在和约签订期间,拿破仑曾在肖恩布鲁恩住了3个月。此间,几乎每天都有阅兵式或分队式。10月12日,拿破仑正从台阶往下走,一个衣冠楚楚的英俊青年以向皇帝呈送请愿书为名,想靠近他。卫兵把他拉到一边,从他的西装上衣里搜出了一把菜刀。他名叫施塔普斯,是埃尔富特某牧师的儿子,意欲行刺拿破仑。他跟许许多多年轻的德国人一样,把拿破仑视为他们祖国的独裁者。拿破仑亲自审问,想饶恕这位青年。
“要是我放了你,你会回到父母身边去,彻底放弃你的行动吗?”
“如果我们获得和平,我会回去的。可要是战争继续下去,那我决不罢休。”青年人答道。
拿破仑耸耸肩膀。结果,在维也纳响起缔结和约的钟声那一天。施塔普斯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这件行刺的事发生后,拿破仑突然想到他还没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他不希望他的政治遗产法兰西帝国像亚历山大和查理大帝的帝国一样在其死后分裂。约瑟芬皇后已无生育能力致使他无后嗣可继承王位,他的兄弟们也都不适宜做他的继承人。
拿破仑曾经考虑把约瑟芬与前夫所生之女奥坦丝的儿子,也是拿破仑二弟路易之子立为皇储。称为“小拿破仑”。这种想法也是一种对约瑟芬妥协的产物。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小拿破仑的存在成了缓和他与约瑟芬的矛盾并保持夫妇关系的一座桥梁。
但是,1807年5月,小拿破仑因患假膜性喉炎,医治无效而死去。噩耗传来,拿破仑无比震惊。虽然有人传说小拿破仑实际上是他与奥坦丝的儿子,但拿破仑确实是出于对约瑟芬的爱及对路易夫妇儿子的爱才维持自己的婚姻的。如今这惟一的寄托也消失了,谁来继承他亲手创建的波拿巴王朝呢?
尽管兄弟姐妹们纷纷把自己的子女推荐给他,但没有一个让拿破仑满意的。于是,他开始到处拈花惹草。拿破仑自己承认与波兰贵妇玛丽·瓦莱夫斯基夫人生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也是非婚生子,只能姓瓦莱夫斯基的姓。在等级森严的欧洲,拿破仑不可能与这个有夫之妇结婚生子。因此,这个儿子虽是亲骨肉,但是作为法兰西皇帝的接班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他的惟一的选择即是休掉约瑟芬,再娶新妇。肖恩布鲁恩宫的行刺,瓦格拉姆战役中的流弹创伤更坚定了拿破仑的决心。
当拿破仑第一次突然对约瑟芬说。他必须和她离婚而另娶一位妻子时,她伤心得不省人事了。
拿破仑招来宫廷总管,命他把约瑟芬抬回她房里。皇帝举着蜡烛台,走在前面。由于楼梯太过狭窄,他便把烛台交给仆人,帮总管一起抬着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情绪激动地离开了房间。但他刚刚出门,约瑟芬便睁开了眼睛,原来哭号和晕厥都是假装的。后来总管泄露此事称,他抱她下楼时,清楚地听到她低语,说他抱得太紧,弄疼她了。
但她的惊恐和悲痛则是千真万确,因为今天晚上,皇帝向她坦言,她不得不离开杜伊勒里宫,离开这座十年来一直由她管理掌控的宫殿。他也是迫于无奈,每个人都盼着他早死,国外有带尖刀的德意志人,国内有与英国人合谋的富歇。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儿子,一个与王室公主生的儿子。他刚从美泉宫回来不久,便向约瑟芬摊了牌,也许这是一种变相的心理复仇,因为他始终不能让那位他深爱着的,怀着他骨肉的波兰美妇登上皇后的宝座。不过事实上,此时此刻他仍不知道谁将成为自己的新娘。
家庭会议时,母亲、妹妹和兄弟们,各个面色凝重,一语不发地围坐在桌边,约瑟芬也在其中。她甚至可以听到这些见证人心中无声的欢呼,他们终于如愿以偿,老女人要离开了。皇帝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皇后无法再次生育,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不得不与她离婚。“只有上帝知道,事情沦落至此,我是如何痛心……但为了法兰西民族的利益,我必须作出牺牲……十五年来,皇后让我拥有了一段美好幸福的生活,我也曾亲自为她加冕。我将永远保留她的皇后身份和头衔,而尤其重要的是,希望她永远视我为她最亲密的友人。”约瑟芬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情,让法官代她宣读了同意离婚的声明。
然后,所有人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拿破仑则比平日签署国家公文时,更加用力、清晰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在下面画了道长线,格外与众不同。他以自己的男子气概,认真地解决了这件极其严肃的事情。紧靠他名字的右边,约瑟芬战战兢兢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向他寻求着最后的保护。皇太后则签上了自己的M,像她儿子签N那样,并也画上了一条横线。
当晚,约瑟芬出人意料地来到拿破仑的房间,走到他床边,披头散发,痛哭流涕。第二天,她犹如悲痛的尼俄柏,被他搀扶着,送上了去马尔梅松宫的马车,临行前还自作聪明地请求梅内瓦尔,时常在皇帝面前提到她。
拿破仑独自去了特里亚农宫,当时那里还闲置着,没有人住。他仿佛是为自己最心爱的却永远分别的女人守灵一般,呆坐了三天,不理朝政,不口授任何命令,不读不写。十五年来由内在活力所推动前行的巨轮,在这三天里纹丝未动。此后,他去马尔梅松宫探望离婚的妻子,回来时写道:
“我今天看到你的情绪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我的朋友……你不应该忧伤痛苦到无法自拔,要多为自己的健康着想,我很替你担心。如果你还爱我,那就坚强、乐观起来。我对你的诚挚的友情毋庸置疑,你不幸福,我的幸福又从何谈起……回到杜伊勒里宫后,阵阵哀愁涌上心头,偌大的宫殿空荡寂寥,我亦感到孤单无助……再见,我亲爱的朋友,睡个好觉,再想想我对你的期望。”这个四十岁男人写的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十五年共同生活的依赖眷恋之情,但仍暗暗隐含着他的坚定决心。
接下来便是财产清算,他每年为她支付三百万法郎生活费,且额外送一件红宝石饰物。“这总共花费是四百万法郎,但我会另找人估价,以防被珠宝商欺骗……在马尔梅松宫的金库里应还有五十到六十万法郎,你可以用来添置银器和衣物。我为你订购了一套精美的瓷质餐具,他们将按照你的吩咐来设计样式,当然我也希望它非常漂亮……我今天上午看到你的侍从,他说你还在哭。而我进餐时也是独自一人……你到马尔梅松后真的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吗?那座宫殿仍是我们幸福生活的见证,这种感情不应随风而逝,至少就我而言是这样……我很想去探望你,但我首先要确定,你到底是个坚强的女子还是个只会以泪洗面的弱者。其实我自己也有些脆弱,且十分痛苦。再见约瑟芬,晚安。”
他再次陷入抑郁感伤之中。这封信忧愁的笔调,与当年那位司令从米兰写给巴黎不忠妻子的信如出一辙。那时是一曲激情澎湃的管弦乐,而现在,却是一首哀婉的大提琴独奏,久久回荡在冷寂的杜伊勒里大厅中。
不久,大宰相举办了一场化装舞会,宾客中有维也纳驻巴黎前任大使梅特涅的夫人。一个身穿绿色舞衣的男人,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人们一眼便看出这是谁,尽管没有人能真正了解不带面具的拿破仑,但戴了面具的拿破仑,却极其容易辨认,这何尝不是一出世间天才的悲喜剧。几句玩笑之后,他问她,奥地利公主是否愿意与自己携手相伴。
“我不知道,陛下。”
“要是您处在公主的位置上,您愿意吗?”
“我想我肯定会拒绝!”维也纳夫人笑着答道。
“您可太伤人心了,给您丈夫写信问问,看他是什么意见。”
“您应该跟施瓦岑贝格亲王这件事,陛下,他才是现在的大使。”
拿破仑优雅地回归革命时期的本性,凭着一股心血来潮,开始了离婚后的新一次求婚。当晚,他便命欧仁第二天早晨去拜访奥地利大使,讨论此事。不过,哈布斯堡的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迅速直率的作风,皇帝却认为理所当然。沙皇至今不予回应,四次战败的维也纳也需要一些安抚,还有什么办法能比联姻更实际有效呢?如果不尽快为自己难以实现的追求而努力,那何苦走到离婚这一步呢?他急切地企盼着一个子嗣。
科西嘉传统的家庭观念再次浮现。这个几乎很少召开军事会议的人,却在离婚前后两次举行家庭会议。和六星期前一样,所有皇亲国戚,高官重臣都围坐在椭圆形的大桌旁。据一位与会者描述,当时众人都面露窘色。皇帝首先坦言想要个子嗣,然后提出问题:
“如果按照我个人意愿,我将在荣誉军团中挑选一位法国英雄的女儿,这样的女子才最配得上法兰西皇后的称号。不过,一个人的言行必须与他那个时代的风俗相符,与其他国家的礼仪传统,与本国的政治利益相符。一些君主力图与我结盟,因此我认为,不会有哪个国家将拒绝我联姻的请求。现在有三国王室可以考虑,奥地利、俄国和萨克森。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正统主义的阴云又一次蒙蔽了这位强悍独裁者的心灵,他将在这块顽石上撞得粉身碎骨。为什么不选他深爱着的瓦莱夫斯卡?若皇后应是法国人,那为什么不选一位被他晋爵封地的英雄之女?他推翻过旧世界的统治秩序,亲手为自己带上两顶金冠,让世袭王公们在前厅焦急地等待他的召见,被驱逐的人,旅店老板的儿子,都能被扶上王座。他所做的这一切,难道仅仅是为了今天的一个子嗣,就不惜与生活多年的发妻,与内心挚爱的女友分隔两地,不惜屈从于曾被他嗤之以鼻的、所谓半神的时代风俗而行事?
但在冷漠无情的富丽皇廷中,没有人在意这些事,他们只是一味地反对迎娶法国女人。欧仁和塔列朗支持娶奥地利人,但缪拉反对,因为玛丽·安托瓦内特曾给法国带来厄运。另一些人则分别赞同俄国和萨克森。皇帝倾听着他们各自的意见,但会议结束后还是坚持了自己原定的主意,当晚便立刻向维也纳发了信。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中,仅有一名大臣观察得最为透彻,他力荐俄国,但只敢私下发表意见,说道:“两年内我们必定会与没有联姻的那两个国家开战,而奥地利却是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皇帝则通知圣彼得堡方面,称已经等候多时,而且也不适宜在杜伊勒里宫安置东正教神父,特别是当他获悉“安娜公主年方十五,发育尚未成熟,从青春期到完全成年仍需两年时间,婚后至少三年才有望生子,与皇帝初衷相悖”这句妇科诊断时,便彻底放弃了与俄国联姻的计划,一段从埃尔福特开始的抑郁求婚记也正式宣告结束。
反观现在的哈布斯堡,人丁兴旺,这正是繁育后代最强有力的保证。他选中的那位新娘,母亲曾生过十三个子女,外祖母则生过十七个,还有一位祖辈甚至生过二十六个。当皇帝听说此事后,惊呼道:“我就是要和这样的肚子结婚!”毫无疑问,奥皇弗朗茨愿意将自己十八岁的女儿嫁给他。拿破仑亲笔写下了第一封求婚书,他的字迹犹如小学生般混乱,除了被梅内瓦尔修改过的部分,其余的只能依靠猜测来辨认:
“亲爱的皇妹,您的超凡脱俗,光彩夺目,令我心驰神往,甘愿任您驱遣,为您效劳。我已致函令尊皇帝陛下,请求与您喜结连理。您能否如我所愿,宽厚仁慈地接受这一衷心请求?而我能否奢望,您的决定,并非出于子女对父母之命的屈就顺从?若您也心存爱慕,热盼这段婚姻,我便不遗余力,精心呵护彼此间的感情,处处以您的快乐幸福为己任,誓将赢取您的芳心……”
还有哪个伟大的天才写过如此荒唐可笑的文字吗?他清楚地知道,她接受求婚只是因为不愿违抗父命,对拿破仑这个魔鬼毫无感情可言。早在孩提时代,她父皇的领地就被他一块块夺走,但凡听到他的名字,她就要学着大人的样子,在胸前画十字以求全家平安。不过他也深知,自己还有很多比讨好这个小女孩更加重要的任务在身。除了幸运地享有哈布斯堡的皇室血统,她既不漂亮也不聪慧,既不勇敢也不热情,迷人魅力又从何谈起。但眼前的困境却使拿破仑这个从不知乞求的人,不得不向她写这样一封信。
他开始以苏丹般的奢华,操办起这桩婚事。他让好友贝尔蒂埃代表自己先去维也纳参加婚礼,并给新娘带去一幅有着镶钻画框的拿破仑肖像,以及价值一百五十万法郎的珠宝首饰。在霍夫堡宫行的盛大婚礼上,代替拿破仑行礼的是新娘的叔父,卡尔大公,他曾在十二次战役中被拿破仑击败。
现在,皇帝对结婚事宜的热衷程度,已大大超过对国家政务的关心,忙着订制家具、服饰,给女方高达五百万的聘礼,而她自己的嫁妆只值一半。他认真研究了当年玛丽·安托瓦内特出嫁的行走路线,以免失礼于人而沦为哈布斯堡的笑柄。他又命裁缝赶制流行样式的礼服,命鞋匠打造带扣皮鞋,并且为了减肥,大量增加狩猎、骑马的频率,甚至重新开始学习跳舞。
在去往巴黎的路上,她接连收到了好几封拿破仑的情书,由于字迹潦草,难以辨认,她只能看懂落款上那个大大的N,而且每天迎接她的都是一捧芬芳扑鼻鲜花。但明天,她就要在贡比涅与这个恐怖的男人相会,他则携带着所有家人在此静候。
可突然之间,一股青春澎湃的激情油然而生,让这位意志坚定、满腔热火的革命者,迫不及待地冲破了那古老礼教的束缚。他与缪拉等上一辆没有纹章的大马车,脱掉崭新的绣饰礼服,换上旧制服,急速地迎向新娘车队。顿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只好换马再行。他本想给新娘一个惊喜,但她的掌马官一眼认出了他,高喊道:“陛下驾到!”以致突袭未果。他一跃进了车厢,坐在她身边,命侍女退下,一边吻着新娘,一边大笑起来,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虽有些尴尬,但仍聪明地说道:“陛下,您和画像上一样好看。”
“她并不漂亮,”他心里这样想,皮肤不够光滑,嘴唇太厚,水蓝色的双瞳,作为少女胸部又过于丰满,所幸还透着几分清纯羞涩。
不过,这让典礼官有些惊慌失措,彩排了几个星期的欢迎仪式,现在全被打乱了。在与皇室成员的见面会上,人人可以随意走动,捧花的女孩们不得不缩短祝福感言,因为每个人都淋了雨,冷得瑟瑟发抖。晚宴也是临时准备的,卡罗利娜则全程陪同这对新人,直到凌晨一点多,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但皇帝把身为红衣主教的舅舅拉到一旁,悄声问道,通过在维也纳的婚礼,玛丽·路易丝是否已成为他的妻子。“按照民法,是的,陛下。”回答的时候,神父似乎有所预感。
第二天清晨,皇帝下令把两人的早餐都送到皇后床边,一小时后,此事便尽人皆知了。
凭借昨夜的一时冲动,拿破仑如行军作战般,战胜了这个正统主义的世界,在一阵急风暴雨中攻陷了哈布斯堡王朝的堡垒,无愧于他征服者的威名。
然后,他给蒙在鼓里的岳父写了封一语双关的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得意的炫耀:“她满足了我全部的希望,我们相互倾泻着那把彼此紧紧相连的温柔爱意,久久不能停歇。我们情投意合……请允许我感谢您赐予我如此美妙的礼物。”直到他们这一行豪华的车队地进入巴黎后,舅舅才给他们补办了正式手续。此前为约瑟芬的祝福足足晚了八年,这次仅迟了两星期。
皇帝愈加发现新娘的动人之处。“你们都应该跟德意志女人结婚,”他对亲友们说道,“她们温柔善良,纯洁无瑕,犹如盛开的玫瑰。”而且,她与他的家人们相处和睦,这种风平浪静的家庭氛围,让他耳目一新,也满怀感激。他常常站在梳妆台前凝视她,轻捏她鲜润的脸颊,充满怜爱的称她为“我可爱的小家伙”。
几星期后从波兰传来消息,在美泉宫怀上的孩子已经诞生了,是个男孩儿。可此时,拿破仑的心情却难以名状,同样从哈布斯堡的皇宫中嫁来的新娘,还没有显露出任何完成使命的迹象。他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把这位波兰情人接到巴黎。但不久,玛丽·路易丝也怀孕了。“皇帝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梅特涅在给维也纳的汇报中说道。很快,皇后怀孕的消息便向参议院和全国人民公开宣布了,人人都要为皇位继承人而祈祷,举行盛典来庆贺。
当美丽的瓦莱夫斯卡抵达后,他给予了她所希望的一切,探望、关爱这个男婴,封他为伯爵,命宰相为他的监护人,但除此之外,他与昔日恋人并无来往,拿破仑成了一个普普通通,安分守己的丈夫。
正如他的人生在方方面面都不曾墨守成规,以致人们无法看清他的轨迹,如今,与几位女性纠缠不清的感情关系也有了新变化。以前,约瑟芬恨不得把波兰夫人的眼珠挖出来,现在却主动邀请她来马尔梅松宫作客。她带上了拿破仑的孩子同去,而约瑟芬恰恰是缺少这样一个子嗣,才落得离婚的厄运。花园中,这两位妇人相视而坐,一个头发斑白,出生在西印度群岛,当过阶下囚,也享受过法国皇后的宝座。另一个青春焕发,成长于波兰落魄贵族的大宅中,曾与年老富有的男人结婚,又因舞会上的偶然一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在她们中间的是一个男人的儿子,那个男人先后爱上了她们,却最终又抛之脑后,而仅仅是为了让一个来自哈布斯堡的傻女孩,把他的名字世代相传,尽管那名字早已永载史册。
但在皇后分娩时,他竟要面对艰难的命运抉择。巴黎和全法国都知道,年轻的夫人即将临盆,人们翘首以待。而他的敌人,在还未出生的婴孩面前,便已显出恐惧。在这种关键时刻,百姓们则乐于忠君,虔诚地为这对母子祈祷。拿破仑在妻子床边守了整整一夜,刚刚出去,医生就带来一条坏消息:胎位不正,母子均有生命危险!
承载着他王朝美梦的华厦,此刻却摇摇欲坠。这个仿佛钢铁般冷酷的人,面对医生的询问,该如何下令,必须先保孩子的命,不是还有数百万人期待着他的第一声啼哭吗?玛丽·路易丝的命又何以足惜!当她为他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后,她就完成了自己在世间的使命。皇帝还能怎样选择?
“就按你平时给普通人接生时那样吧,先保母亲!”
两小时后,母子平安。整个巴黎紧张地倾听着礼炮声:十九、二十、二十一,如果到此结束,那便是公主,但忽然间,第二十二声礼炮鸣响了,全城一片沸腾,人们围着波旁王朝的旧宫欢呼雀跃,礼炮声不绝于耳。而那位矮小的炮兵中尉,站在窗前,机械地根据炮声估算起大炮的口径,俯看着外面手舞足蹈的人群,不知不觉忆起往事,寄望未来。
这一瞬,身边的侍从看到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竟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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