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大逃亡
曹操跑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因为在他决定跑之前已经把家人全部安全转移了。但是想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董卓知道曹操跑了,很是生气,于是发出了全国通缉令,在各个关口昼夜巡查,还派出杀手把曹操的老窝给端掉了。
话说曹操连夜逃出了洛阳城,然而他要逃往何方呢?他所投靠的是自己在河南陈留这个地方做太守的朋友张邈先生。曹操一路担惊受怕,拼命地赶路,却始终没有跑过董卓的通缉令,当他跑到河南省中牟县的时候,被抓了,落在了中牟县县长的手里。罗贯中先生的《三国演义》里说这个县令就是陈宫。但根据史料推论,这个人并不是陈宫。但无论如何,这个县令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也很佩服曹操,就把曹操给放了。
曹操千恩万谢之后,当夜就向县令告别,踏上了继续逃亡的道路。逃出中牟县之后,曹操连大路也不敢走了。就这样慢慢走了几天,来到成皋,找到了自己父亲的老朋友吕伯奢,住了下来。这一住,引发了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一段公案——曹操杀吕伯奢全家。
原来曹操在吕家休息的时候,听到了厨房的磨刀声,甚至有人说“要捆了杀掉”。曹操吓出了一身冷汗,认为自己被出卖了。也没有调查清楚,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吕伯奢全家。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要杀的是猪,自己警惕性过高,错杀了好人。一不做二不休,他就干脆把出去买酒回来的吕伯奢也给杀了,还说了一句特别臭名昭著的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之后就狂奔而去。
之后,曹操十分安全地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陈留县,投奔了自己年幼时的朋友陈留太守张邈先生。张邈这个人的名声很好,同样非常看不惯董卓的所作所为,也有起兵反抗的志向,但因时机未到,所以暂时没有采取行动。张邈热情地款待了曹操,但提到起义的问题时,张邈却向曹操提出一个十分重要的实际问题。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呢?原来张邈担心如果起义,那么多的军需物资和粮草从哪里来?毕竟打仗是需要钱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就是指钱。提到这个问题,曹操也是一筹莫展,自己虽然也有些钱,但毕竟还是太少啊!
就在他们发愁的时候,天上又掉下来个贵人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陈留当地的巨富卫兹先生原来就对曹操的才能非常了解,曹操刚到陈留之时,他就对别人说:“平定天下的,肯定是此人。”
得知曹操要起义,只是严重缺钱,他就派人把曹操请到了自己家里,对曹操说:“天下的动乱已经延续很长时间了,不使用武力是无法平定的。”又说:“如果要起兵,现在就得马上开始!”
他还表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家产都拿出来作军饷,曹操十分感动,对卫兹先生是千恩万谢。有了卫兹这个好榜样,陈留的其他大款也都拿出很多钱来资助曹操,这样一来,起义的本钱有了。
值得一提的是卫兹先生,后来他在荥阳之战中光荣战死,为曹操也为国家鞠躬尽瘁,这样的人才真的是死得其所,是个真英雄。他的儿子卫臻为曹氏祖孙服务了三代。曹操后来每当经过陈留境内,就必定会派人祭祀。人生有如此知己,当浮一大白。
联军副司令
有了钱的曹操在陈留城头高高立起了一杆“忠义”大旗,正式开始招兵买马,还向全国发布了一篇讨贼檄文,号召天下人一起起来讨伐董卓。
义旗一举,投奔曹操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曹操老家的宗族、宾客、部曲也纷纷从老家赶来,这其中的代表人物有曹仁、曹洪、曹真、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人。现在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他们:
曹仁,字子孝,是曹操的亲堂弟,从小就非常喜欢打猎练武;
曹洪,字子廉,也是曹操的亲堂弟,以忠勇闻名于乡里;
曹真,字子丹,曹操的同族子侄,实际上早就过继给了曹操,和曹操的亲儿子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夏侯惇,字元让,是西汉名将夏侯婴的直系后代。14岁的时候,从师进行学习,有人侮辱他的老师,他一时义愤就把这人给杀了,从此之后就以有烈气而闻名当地;
夏侯渊,字妙才,也是一员猛将,是夏侯惇的族弟。
他们都成为了曹操的心腹将领,在后来的日子里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每个人都立下了赫赫战功。除了曹操的宗族来投靠之外,还有一些外姓大将也来投奔,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来自阳平的卫国人乐进,字文谦;来自巨鹿的李典,字曼成。
经过几个月的积极努力,曹操总共招募了5000名士兵,这是他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武装力量的开始。其实曹操原本是可以多招些兵马的,但是他怕兵招多了,目标太大,自己就会逞一时意气,和强敌相争,酿下祸根,所以他没有多招。
公元189年12月,35岁的曹操带领自己刚刚组建的5000人军队在陈留宣布起义,开始讨伐董卓。他这是首举义兵,为天下先,表现了他非凡的气魄、胆识和勇气。这么一行动,除了早就和他相互呼应的好哥们张邈之外,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各地军阀们也开始行动了。
公元190年正月,在曹操、张邈宣布讨伐董卓之后,函谷关往东的各州郡也都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参加讨伐的主要有后将军袁术先生、冀州最高行政长官韩馥先生、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东太守王匡、渤海太守袁绍、广陵太守张超(张邈的弟弟)、山阳太守袁遗以及骑都尉鲍信等人。荆州刺史刘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也把军队集中于襄阳,与义军遥相呼应。长沙太守孙坚则亲自率军北上,打算直接投身讨伐董卓的活动。
当时各路义军在酸枣这个地方集会,设立高坛,大家一起盟誓,共同推举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曹操为副盟主。至此,曹操当上了讨逆联军的二把手,也就是副统帅。
那大家要问为什么推举他们两个人来领导?当时各路义军选出领导后又具体做了些什么呢?
原来当时关东的各路起义军分别驻扎在不同的地方,袁绍和王匡一起驻军河内,韩馥带兵驻扎在邺城,孔伷就带领本部驻扎在颍川,袁术率军驻扎在南阳,曹操就和刘岱、张邈、张超、桥瑁、袁遗、鲍信这些人一起驻扎在酸枣,大家其实并没有都在一起。那些驻扎在酸枣的义军,觉得必须要给大家找一个领导,再做一下战斗总动员。
于是他们就盖了一个高台,大家在一起结盟,并发誓要杀死董卓。还要张超手下的功曹臧洪先生登上高台大声宣读誓词。臧洪先生严词声讨董卓的暴行,说得慷慨激昂,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在场的将士没有一个不深受感动的。
因为袁绍是名门大族,在诛杀宦官的行动中又出了大力,和董卓闹翻以后又首先逃到了冀州去反对董卓,因此在这次盟会上大家共同遥推袁绍为盟主。推举完了盟主,就决定再推举一个副盟主,大家认为曹操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这一次又是第一个站出来带领义军反对董卓,所以就推举他为副盟主。
曹操的愤怒
这时候曹操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在开始准备起义的过程中,他必须争取自己的哥们——陈留太守张邈的帮助,起兵之后在粮草、给养等方面有时候也需仰仗张邈的大力接济。因此,刚开始起兵的时候曹操是接受张邈的指挥的。曹操就是带领着自己的兵马跟随着张邈一起来到酸枣前线的,到后来还被命为暂时代理奋武将军的职务。
但是当曹操在前往酸枣的途中,经过中牟这个地方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大礼。原来中牟郡的主簿(也就是今天的秘书长)任峻率众前来投靠。任峻字伯达,是中牟本地人。任峻劝导中牟的行政长官杨原把中牟郡献给了曹操,并且任峻还带来自己的宗族和宾客总共几百人一起投靠曹操。曹操十分高兴,还把自己的堂妹嫁给了任峻。
回到正题,袁绍在河内得知自己被推举为盟主的消息,十分高兴地接受了,他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的职务。
读者应该还记得前文提到袁绍和董卓闹翻后,率领自己的人逃到了冀州,这次怎么会以渤海太守的身份带领军队来参加义军的行动呢?因为他逃走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所属部队,袁家的势力又很大,所以董卓并不想把袁绍逼急了,就以朝廷的名义封他为渤海太守,以此来安抚他。
既然盟军有了领导,下一步就要进行工作上的分工:袁绍和王匡在河内负责作战的总指挥、总协调;韩馥就具体负责供应粮食补给;其他的人各自带领军队,原地待命,听从调度指挥。这样一来,义军的各路兵马就把洛阳市的北、东、南三面都包围了。形势对义军非常有利,现在就看袁绍总指挥的表现了。
其实大家都十分看好袁绍,觉得他一定可以带领大家打败董卓,但是骑都尉鲍信却觉得袁绍这个人不太靠谱。他认为只有曹操才能打败董卓,平定天下。
袁绍到底靠不靠谱我们先不去说,我们先来看看洛阳城内董卓的反应。董卓得知了义军起兵的消息,十分恐慌,心里恨死了这群人,尤其是袁绍和曹操。但是恨归恨,还得解决问题啊!于是他就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首先他派人毒死了弘农王刘辩先生;接着,他为了能够摆脱各路义军对洛阳从东到南摆开的包围态势,也是为了解除由郭太先生领导的10万余黄巾军,从太原、河东等地转战,意图南渡黄河截断自己同西北根据地联系的潜在危险,董卓采取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办法——他强迫东汉政府和洛阳市的全体人民前往长安,并把坚决反对迁都长安的东汉政府官员伍琼、周珌杀死。
因为长安原来就是他的势力范围,经营了很多年,比洛阳安全多了。把洛阳当作战场的前线,如果打败了还可以向西北撤退。此外,董卓还杀害了袁绍在洛阳的全部亲属,灭了袁氏满门。各路义军听到这个消息都气愤极了,袁绍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晕了,义军将领们发誓要为袁家报仇。
再说董卓这边,他还借口洛阳的富商囤积粮食,破坏国家的正常社会秩序,下令把这些富商全部杀死。他还命令吕布开始挖掘皇陵和贵族的陵墓,把那些贵重的陪葬品一一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公元190年2月底,董卓挟持汉献帝和东汉政府的官员,还有洛阳市以及洛阳市周围总共数百万人一起西迁长安。一路上这些民众死伤不计其数,不少人被饿死、踩死,尸体铺满了西迁的道路。董卓还下令把洛阳市的宫殿、官府和房屋全部烧毁,洗劫一空,一只鸡、一只狗都没有留下。
董卓的所作所为给老百姓带来了无法形容的灾难,洛阳地区的社会经济和文化也遭到了严重破坏。董卓此举已经激起了天怒人怨,必定会失败。但是事实上各路义军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却没有能够彻底打败董卓,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董卓成功迁都长安以后,自己亲自带兵留守洛阳,驻扎在洛阳市的毕圭公园里。他让自己的部将徐荣带兵到洛阳东面的荥阳一带去防卫义军。这时候义军的声势已经越来越大,一是因为董卓的残暴行为激起了越来越多的人对他的无限愤恨,讨伐董卓已是一件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事情;二是因为袁绍在洛阳的亲属被董卓全部杀害后,激起了人们的同情心,不少人就是打着为袁家报仇的旗号起兵的。
但是从客观条件来讲,各路义军大多数是新招募上来的队伍,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战斗力也远远不及董卓带领的西北军。打仗毕竟要靠真刀真枪啊!更加重要的是,各路义军虽然打的是讨伐董卓、解除国难的正义旗号,但却各有各的想法。除少数人外,大部分都想拥兵自重,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因而都在等待观望,不肯率先与董卓的军队对阵交锋,谁也不愿做出头鸟。
各路义军的这个联盟还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它的总指挥袁绍先生并没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来操纵各路义军。各路义军的大部分领导并不是真的想讨伐董卓,帮助东汉政府,他们只想借机扩充自己的实力,有机会了就闹独立,自己做皇帝。但表面上总要做做样子,实际上是没有多少人会真的积极努力的。再说他们从内心里十分惧怕董卓的军队,所以从总体上说义军是不可能战胜董卓的。
曹操对这种状况非常不满意,简直就是怒了!他对各路的义军首领说:“我们发动义兵是为了诛除暴乱,不是为了搞集会,更不是为了旅游。现在各路大军都已经集结在一起了,大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在我们开始起兵的时候,董卓倚仗着中央政府,占据着洛阳、长安附近的险要关口,尽管他这个人残暴无道,但想消灭他还是不容易的。可现在他居然一把火焚烧了宫室,挟持了皇帝,弄得人心惶惶、天怒人怨,这时候正是消灭他的最佳时机。打一仗就可以让天下重新恢复太平,这个大好的机会千万要把握好啊!”
没想到他的这番慷慨陈词换来的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人反应!
捡回来一条命
曹操无奈,只能自己行动,率领自己的5000兵马从酸枣出发,准备攻占成皋,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影响带动其他的义军首领。这时候鲍信兄弟带领自己的军队积极响应曹操,忠心耿耿的大款卫兹先生也向张邈借了3000士兵,跟着曹操一起出发。
在成皋防守的董卓部将徐荣听到消息,也率军迎战。双方在荥阳附近的汴水岸边相遇,马上展开了激战。这次作战是曹操人生之中第二次指挥军队作战。因为自己的作战经验不足,刚开始战斗,就用攻坚战术轮番攻击,硬碰硬地打起来。因为徐荣率领的是久经沙场的凉州骑兵,曹操的军队则多是新兵和宗族宾客,缺乏必要的训练,数量又很少,所以曹操的人马损失惨重,死伤不计其数。
打了一段时间之后,徐荣见曹操并不是很厉害,就马上发动了反攻。这时候热血沸腾的曹操亲自率领部队,一鼓作气杀入了徐荣的大本营,双方立刻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战场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候,曹操的战马突然被敌人的流箭射中,瘫倒在地上。于是曹操就下马进行作战,一连杀死对方数十名军士,武艺十分了得。但是自己所带的兵太少了,根本没有办法突破敌军的强大包围圈,情况十分危急!
正在和敌人激烈战斗的猛将曹洪看到了这个情况,马上冲到了曹操面前,要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曹操骑。曹操这时候大声叫道:“兄弟,我已经决心战死在这里,你快点撤回本营,好好守卫!”曹洪这时候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声请求道:“曹公,你赶紧上马,我走路跟在你后面,咱们一起杀出去!”
曹操说:“贼兵马上就会大批赶到,你没有马是绝对无法逃生的!”曹洪非常慷慨地说道:“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曹公!”他强迫曹操骑上了马,自己拖着大刀断后,跑步跟着曹操,快速向自己的防线撤回。
当下曹操、曹洪两个人乘着夜色快速来到了汴水岸边,看到水深根本无法渡过,曹洪又仔细地沿着河岸上下开始寻找小船,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只,两人就乘着船渡河回到了酸枣。
徐荣看到曹操兵少,再加上激战一天以后,自己的部属都已经很疲惫了。同时,他估计酸枣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够轻易地攻下,也就没有再率领军队穷追猛打,于是自己带兵回到防地去了。
这场战斗让曹操损失了大部分兵力,实力受到了重创,基本上已经没有办法再战斗。而且鲍信还受了伤,卫兹和鲍韬两人战死。曹操也被敌人的乱箭射中,自己的战马也受了重伤。辛辛苦苦招募的军队就这样毁于一旦,曹操很难过也很伤心。起义军讨伐董卓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就这样失败了。
曹操回到了酸枣之后,看到各路义军十几万兵马每天都只是置酒高会,根本不思进取,感到非常地气愤,忍不住对他们加以指责。他对当前的军事形势和以后各路义军的军事行动提出了一些正确的建议:总的方针就是要占据险要之地,不要和敌人交战,这个方针应该是切实可行的。但任凭曹操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袁绍等人对曹操的建议还是和没有听见一样,根本不予理睬。
这时候,曹操彻底灰心了,也失望了,他想脱离这些义军自己单干,但是毕竟自己的军队差不多打光了,没有了本钱。于是,他决定暂时离开酸枣,和曹洪、夏侯惇等人一起到扬州募兵,以图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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