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司马家3:孙子司马炎-帝国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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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对子女的教育常常需要父亲以身作则,如果父亲就是纨绔子弟,那他的子女能好到哪里去?接班人靠不住,这江山也就衰落了。

    43 西晋的末日

    国家一旦失败,皇帝被俘或者被杀,后宫里的女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她们已经失去了依靠,是生是死,很大程度上就是碰运气的事。很多人会大骂羊献容不守妇道,但拿到今天来看,羊献容的做法无可厚非,她不仅是皇后,还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自她嫁入皇室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真正开心过。结婚那天,嫁衣突然莫名其妙的失火,这个不祥的开端一直伴随着她的皇室生活,丈夫司马衷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他的女人了,作为一个工具,羊献容频繁穿梭于金庸城和洛阳之间,整整过了十一年朝不保夕的生活,唯一关心她的司马衷已死去,刘曜的到来使她对生活燃起了新的希望。

    现在是要交代西晋的后事了,都城被占,皇帝被俘,绝大多数司马家族成员全被消灭,刘聪对洛阳的最后一战胜利结束,持续三年的“永嘉之乱”画上句号。晋怀帝司马炽和皇室若干成员被押送至平阳,司马炽先是被刘聪封为平阿公,两年后(313年),被刘聪毒杀。由于洛阳独特的地理位置(正处国中),王弥劝刘曜上书迁都于此,刘曜则认为洛阳四面受敌,难以防守,拒绝了这一建议,王弥是性情中人,指着刘曜就是一通臭骂:屠各子(匈奴刘渊一部的蔑称),哪里有做帝王的心愿。刘曜一听火了,要不是左右拦着,恐怕一场火拼已经发生,王弥在洛阳没法待了,于是率军向东出发。

    西晋作为一个国家是灭亡了,他的主力被歼,皇帝也被杀,但散落在各地的抵抗力量尚在。这些抵抗力量大致有三支,分别为:晋阳(今太原)刘琨,兖州苟晞,建业司马睿。城破之际,豫章王司马端(太子司马诠之弟)只身一人逃出了洛阳,按原定迁都计划,他跑到了仓垣,苟晞尊奉他为皇太子,据兖州抵抗胡人。第二支抵抗力量是刘琨,刘琨此时的官衔是并州刺史,驻守今山西东部与河北西部地区,这个地方四面受敌,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南面是后赵的地盘;西面是关中平原,无险可据;东面稍微好些,是王浚和鲜卑段部的盟军,这支部队虽然目前还不是敌人,但保不齐哪天变脸。刘琨和代国的首领拓跋猗卢结为金兰兄弟,这样就免除了北面的威胁,有了代国的支持,他就有了和石勒作战的资本,兄弟有难,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第三支是琅琊王司马睿,上次提到他,还是在洛阳的八王之乱中,司马睿作战失利,回到了封地,驻守建业,这可是一片好地方。

    汉民族发源于中原地区,后世为了治理方便,大多数时候都把都城建在北方,最常见的是洛阳和长安,但就全国整体来看,最为富饶和安逸的地方却是在江南,建业是前吴国的都城,有长江天险。胡人都是旱鸭子,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江,更别说组建水军了。别以为步兵上了船就是水军,水军有着自己独特的作战方法,君不见当年曹操数十万骑兵,竟拿人数少得多的孙权一点办法没有,好不容易攻下江陵,请蔡瑁帮他训练水军,不料北方人一上船就跟喝醉酒似的,无奈之下,曹操只好把战舰捆到一起,这一捆不要紧,二十万大军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正是这一条长江,在很大程度上隔开了中原地区的战火,司马睿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要酒有酒,要肉有肉,北方落难的大族纷纷前来投奔,司马大老板也乐得接受,中原大乱,反而成就了他这个琅琊王。

    44 胡人已成主角之一

    西晋王朝灭亡后,全国的形势发生了质的变化,已经从王室相争和农民起义军造反发展到了各种势力争夺天下的阶段,洛阳被攻破后,中原地区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石勒、王弥以及苟晞,石勒与王弥实力相当,因为石勒有谋士张宾,所以石勒要比王弥强一大截;苟晞最弱,就兵力而言远不是前两位的对手,但苟晞也不是没有机会,因为王弥和石勒虽然都为赵国将领,但互相不买账,都有割据自立之意,这一点彼此心照不宣。苟晞的正确做法是激化两者之间的矛盾,争取一方虽然不太可能,但撺掇两者火拼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到时候苟晞站在一边做渔翁就行了。事实上,苟晞是怎么做的呢?司马端被立为太子,西晋王室得以立足,苟晞是第一功臣,出于感激,司马端给了苟晞非常多的荣誉,出身低微的苟晞瞬间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所谓饱食思淫欲,苟晞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找不着北了,他的贪奢之心迅速膨胀,性格中刚愎自用的一面逐渐占了上风。

    苟晞是个抱负不大的人,他的心里并没有想着全天下,他所想的只是自己能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一旦感觉身登高位,立即就大兴土木,光老婆就娶了几十个,属下阎亨屡次劝告苟晞以大局为重,苟晞一怒之下竟杀了他。苟晞用法严峻,后来发展到每天都要杀人的地步,被人们形象地起了个外号:“苟屠夫”,王室立足未稳,正值用人之际,苟晞这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石勒抓住机会,开始进攻兖州,并在阳夏(今河南周口地区)击败王赞的军队,此时正赶上苟晞军中发生瘟疫,天灾人祸齐聚兖州,士兵们早就对长官不满,这次终于彻底逃散,苟晞没有任何悬念地兵败蒙城(今安徽亳州北)。司马端一干人全部被活捉,这位太子仅仅当了七十天,解决了苟晞,石勒的下一个目标是王弥。兖州远离平阳,石勒想独霸天下的路上只剩下王弥这块绊脚石,由于忌惮王弥的强大实力,石勒在张宾的劝告下打算等待机会。

    机会这东西,只要你有心等,总是会出现的,问题是一旦机会出现,是否能够准确地把握住,那就得看水平了。此时发生了一件事:石勒的巡逻骑兵在东阿捕获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还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士卒们不敢擅自拆开,连人带信火速送到了石勒军营里。石勒看到此人大吃一惊,这不是王弥手下的司隶校尉刘暾吗。石勒拆开信,看了一遍,又交给了张宾,张宾阅毕大吃一惊,原来刘暾是去青州试图说服曹嶷将石勒引到青州去,继而前后夹击石勒部队。石勒怒不可遏,手起刀落将刘暾瞬间尸首分离,接着披甲提刀,想进攻王弥。张宾拦住了他:“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王弥还有相当大的实力,此时开战,胜负还很难预料,即便打胜,损兵折将,到时陛下兴师讨伐该如何是好?”

    在战乱年代,往往群雄并起,这时候谋士显得至关重要,得谋士者得天下,而那些刚愎自用者往往将沦为草寇,石勒是一个重视谋士的人,他问张宾道:“那怎么办?”“将军可邀他来我们的大营,然后趁机杀之。”“王弥他肯来吗?”“这正是我要说的,这剂药还缺一个药引子。”张宾故作神秘道。“张兄,你也知道我石勒大老粗一个,你就别卖关子了!”“王弥正和刘端僵持不下,迫切需要援军,将军可在此时帮助王弥,则刘端必败,王弥会非常感激将军,心头的疑虑自然化解,将军可趁此时邀请他赴宴,然后在大帐里埋伏刀斧手杀之。但是,刘暾被杀这件事千万要保密,一旦让王弥知道,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张兄放心,我这就去把那两个巡逻骑兵控制起来!”

    在张宾的计划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石勒主动去协助王弥,两军前后夹击,很容易就杀了刘端。大战告捷,王弥对石勒无比感激,屁颠屁颠地赴宴去了,正当王弥喝得七荤八素时,石勒趁其不备,拔剑杀了他,可怜王弥一代猛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王弥被杀,刘聪非常生气,他狠批了石勒一顿:“王弥再怎么说也是东莱公,岂是汝辈可以擅杀的?你小子以后给我老实点!”骂归骂,毕竟刘聪这里缺人才,用人之际,他还是任命石勒为大将军,都督并、幽二州军务,兼领并州刺史。刘聪不糊涂,他明白,石勒已经羽翼渐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下还没有安定,没必要为石勒这个叛将大动干戈。石勒这下发达了,中原地区只剩下王浚和连独立军事力量都称不上的刘琨,石勒把军队驻扎在葛坡,随时准备南下,正在此时,两个人和一封信被送到他的军帐。

    由于连年战乱,老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石勒有所成就后,一直在派人寻找自己以前的亲人,没想到这次的来人正是他失散多年的母亲和弟弟石虎,原来刘琨为了拉拢石勒,特意从乡下找到了石勒的老妈和弟弟,信的内容无非是邀请石勒一起干,联手匡扶社稷。亲人久别重逢,自然皆大欢喜,他命人给刘琨写了封回信:“匡扶社稷,那是你们汉人的迂腐观点,我是胡人,不太懂这些。刘刺史送来母亲和兄弟,石勒非常感激,特备厚礼相谢!”打发走刘琨的使者,石勒准备南下进攻司马睿,一旦成功,西晋在南方将无容身之地,江东土地肥沃,粮草充足,正好可以犒军。但张宾却告诉他:“不可以,中原地区尚未平定,进攻江东的时机远未成熟,将军应该回师邺城,经营河北。邺城有三座坚固的外城,西面和平阳相接,地理位置极其险要,以此为根基,步步为营,才是成就霸业的上策!”石勒茅塞顿开,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张兄所言极是!就依张兄之计!”

    45 西晋的遗老遗少

    当时北方的多个城市,各支军事力量在反复拉锯,西晋留下来的残部,加上其他觊觎中原政权的各路武装都与石勒所率的军队一样,到处攻城略地,而民众们则苦苦寻找一片容身之处。皇太子司马端已经吃牢饭去了,那位正牌皇帝司马炽更没有指望,洛阳城破时,一同逃出来的还有秦王司马邺,司马邺是年只有十二岁,他向南逃到密县(今河南新密市),受到舅舅荀藩的热烈欢迎,密县是一个小庙,容不下太多人,荀藩等人拥护司马邺前往许昌。时间一长,他们发现,许昌四面环敌,亦不是久留之地,正当他们踌躇之际,一个消息传来,安阳王司马模兵败长安;五个月后,第二个消息传来:贾疋在长安击败刘曜,刘曜败退平阳,荀藩等人决定去长安落脚。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王朝虽然灭亡,但残余势力往往还能坚持很久。我们再来盘点一下西晋留下的抵抗组织还有多少实力,他们的军事力量尚有五支:司马邺等人的“官”军(没兵,官不少),一直图谋自立的王浚,指望不上的司马睿,刚从天水跑回来的阎鼎,安定太守贾疋。其中最靠谱的是最后一支力量,贾疋和扶风太守梁琮从凉州回师关中,一路上不断收集被刘曜击败的残兵败将,总兵力达到十五万。既然有这么多人,那之前我们为什么说司马越的那十万人是西晋的最后主力呢?因为主力这个名词不是以人数来衡量的,司马越人数虽少,却是西晋最精锐的部队,而贾疋的乌合之众,人再多也是凑数的。不过他们虽不是精锐,但人数多了终究是有好处的,这跟打群架是一个道理,刘曜听说贾疋起兵,立即率军阻击,双方在黄丘(河南濮阳的一个小村庄)鏖战,晋军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击败刘曜,关西地区的胡人、晋人一齐响应,前来投靠的络绎不绝,贾疋的部队人数居然逼近二十万!

    在乱世中,有些人放眼天下,积极备战,但还有些人却螺蛳壳里做道场,像井底之蛙一般只看到眼前,图谋一些不切实际的虚荣。相比贾疋等人的行动,王浚则不要脸得多,他和鲜卑段氏相互勾结,假称诏命,立司马邺为皇太子,大肆封爵:任命荀藩为太尉;司马睿为大将军;王浚自己为尚书令;裴宪和女婿董嵩为尚书;田徽做兖州刺史,李恢为青州刺史。之所以说得这么详尽,是因为这几乎为西晋残余的全部家底了。司马睿正和石勒在寿春相持不下,没功夫搭理关中,就算没有石勒军的威胁,他能不能有所作为也是未知数。许昌的形势日益严峻,阎鼎劝司马邺西进长安,以此号令天下,不料司马邺一行人在半路上又遇到强盗,不多的军队彻底被打散,好在贾疋的先锋军及时赶到,这才把太子一行人护送到长安。

    46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石勒所率领的胡人大军,别看平时胜多败少,但毕竟战场上的事情谁也料不准,就像大海上的潮水一般有起有落,他也有遇到大麻烦的时候。这次他久攻寿春不下,军粮即将告罄,眼见士兵们的不满一天更甚一天,石勒只好下令退兵。大军一路北上,沿途百姓听说胡人煞星要来,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石勒没能抢到粮食。有一点需要说明,胡人作战是不怎么需要粮草辎重的,尤其像石勒这样的,连固定的根据地都没有,刘聪估计也不太管他,去哪弄粮草去?所以往往是打到哪抢到哪,实在抢不到了,士兵们就自谋出路,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胡人都热衷于打劫。没过多久,十几万大军再也无法坚持下去,部队人数开始锐减,除了一部分开小差的,大部分老弱病残都被吃掉了,那些吃了人肉的士卒内心似火烧般胀痛,往往第二天就死去,石勒军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为今之计,只有早日到达邺城。

    石勒的大军就这么士气低落地往前走,一路上石勒自己也是饿着肚子一筹莫展,眼看就快要来到黄河边上了,黄河对岸是向冰率领的一支晋军部队。向冰听说石勒要过河,赶紧召集部队沿河建立了防线,看到对岸绵延几里地的军营,石勒非常头痛,以他的军队现在的战斗力,连给敌军当靶子都不配,更别说渡河了。张宾却不以为然,他对石勒说:“向冰的船只全部停在河面上,将军可以派一支骑兵乘夜绕道偷渡黄河,然后控制这些船只,令大军迅速乘船过河。对面敌军的人数虽然不少,但都是临时拼凑的队伍,没什么战斗力,一冲即垮。”石勒依计行事,果然击败了向冰,此战还有很大的意外收获:向冰的军队里满载着粮草辎重,石勒大军的吃饭问题就这么戏剧性地解决了,士兵们填饱了肚子,士气大振,继续向北长驱直入,终于到达邺城。石勒想要攻打三台地区,三台是指邺城附近的金凤台、铜雀台、冰井台,都为曹操所建,这里是“建安文学”的发源地,也是邺城的前哨,城池非常坚固,冰井台更是重要的物资储备基地。

    张宾是一个善于在打仗前仔细察看战场地形的人,这个特点几乎是优秀军事家所必备的素质。他绕着三台外围反复调研了几天,然后劝石勒千万别打,即使打下来了也是赔本买卖,正确做法是越过三台,挺进河北,并以河北作为根据地,再图谋天下。河北的邯郸和襄国(今河北邢台)地理位置都不错,选一个当根据地吧。石勒选择襄国作为大本营,这标志着石勒的这支军事力量正式转型,从单纯的作战部队转变为一方割据势力。有了襄国,他就有了和其他势力包括王浚对抗的基础。大军刚稳定下来,石勒就派军向邻居刘琨打招呼,刘琨为人奢侈豪放,不拘小节,手下将领擅自出走、士兵私下逃跑,他都不当回事儿。

    不久石勒就率兵进犯并州,自从上次被他着实忽悠一把后,刘琨胸中那口闷气一直没地方发泄,没想到石勒这次自己找上门来,他立即下令全体出击,结果中了石勒的埋伏,全军大败。晋阳眼见保不住了,刘琨只好撤到常山招募士兵,以图再战。盯着晋阳这块肥肉的不止石勒一家,刘聪对石勒的擅自做主早已非常不满,他认定石勒有可能已经反叛,看到石勒意图夺取晋阳,认为机会难得,派刘曜、刘桀去与石勒争夺晋阳。经上次一战,晋阳守备非常空虚,太守高乔短暂抵抗后就献城投降,刘琨火速从常山回援,但为时已晚。

    刘琨心想,自己的本钱就这么玩完了,好在还有个结拜兄弟在,如果他肯伸手援助,我重新振作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向结拜兄弟拓跋猗卢求援了,拓跋猗卢很够意思,他带领三十万大军紧急驰援刘琨,在汾水以东与刘曜的主力相遇,经过一番激战,赵军大败,刘曜身上七处挂彩,一个支撑不住,跌下马来。刘曜环顾左右,只剩下部将傅虎一人,面对越来越近的鲜卑骑兵,刘曜反而十分淡然,他对傅虎说:“我受伤已重,恐怕走不掉了,你赶紧上马逃命吧!”傅虎却说:“我承蒙大王赏识提拔,做到了讨虏将军的位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傅虎从来都不敢忘记,如今到了报效大王的时候了。况且赵国刚刚建立,国家没有我可以,但没有您是万万不行的,大王赶紧上马,只要渡过汾河就安全了。”傅虎不由分说,把刘曜扶上马,随着“啪”的一声,马一跃而起,向对岸狂奔而去。傅虎手刃了几个追兵后阵亡。渡过汾河,刘曜集结人马,一番劫掠后向平阳方向撤退,路上又一次遭遇拓跋猗卢的追兵,再次大败,连副将刘丰都成了刀下鬼。

    真是危难之中见真情啊,这个结拜兄弟算是没有白认,刘琨心里想,有些时候游牧民族的兄弟比汉人讲义气多了,这次晋阳之难被解,他心情非常激动,一路步行到拓跋军中亲自拜谢,并劝说把兄弟乘势进攻赵国。拓跋猗卢对刘琨说:“晋阳虽然保住了,但我们来得还是晚了点,没能救得了你的父母,兄长对此十分惭愧。大军出征一次非常不易,士兵都很疲惫,而且赵国还有相当的实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平定的,我先率军回去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然后资助了刘琨一千匹战马辎重,向北回到了代国。晋阳暂时没法打了,过不多久石勒又相中了王浚和鲜卑段部联军,段氏部落的现任首领是段疾陆眷,驻守在渚阳(今邢台任县),石勒的根据地就在襄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渚阳对襄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为了襄国的安全,他必须拆掉这颗定时炸弹。

    47 成功者要善于在实践中学习

    本来石勒想得很简单,认为对方不堪一击,因为在胡人当中,石勒算是厉害的,其他还没听说有更加厉害的人物,所以他的拆弹行动很快就开始了,石勒亲自率军攻击渚阳,段疾陆眷命大将末坯领兵抵抗,双方交锋几次,石勒就败了几次。段疾陆眷见状,开始建造投石车,打算反攻襄国,这位首领很有意思,他不在城内建造,偏偏把地点定在城墙上,偶尔往下面扔两块石头试试威力。这一试不要紧,石勒部队的士兵们被吓得够呛,一些胆小的已经在收拾铺盖了。且不说那些攻城器械的质量怎么样,仅凭这个阵势就足以威慑敌军了。石勒听从张宾的建议,率军回城,接下来的几天,大军再也没有踏出城门半步。段疾陆眷大喜,他以为石勒等人都被吓成乌龟了,于是命令末坯带着那些大家伙去砸城门。

    石勒毕竟是一个有经验的军事天才,就算刚开始时一下子没搞清楚对手的实力,事后仍能总结教训加以补救并迅速采取更为合理的措施。接下去的情况就是,当末坯到达对方城门时,看似完好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几十道暗门,敌军纷纷从里面涌出,他们没理会攻城部队,直奔末坯的中军而去。原来,在石勒当乌龟的这几天里,他就干了一件事:在自己的城墙上挖洞,挖完了再用土伪装好。末坯大惊,迅速指挥部队向中军靠拢,石勒率军经过一番苦战,见无法突破,便引军回城,末坯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结果被石勒早就埋伏在两侧的伏兵切断了后路,石勒军生擒了末坯,主帅被擒,鲜卑段部的士兵们没有了统一指挥,还怎么打?大家纷纷溃散,战场上只剩下一堆笨重的攻城器械。石勒没有杀末坯,他以此为筹码向段疾陆眷求和。段疾陆眷的部将段文鸯认为本部目前和王浚处于联盟状态,擅自同敌军议和,怕有不妥。段疾陆眷没想那么多,他很愉快的答应了,并表示立即与王浚断绝联系。

    一个人最难的是对自己的清楚认识,能够知己知彼当然更好,但至少要了解自己,遇到问题不要总想着好的方面,也要想想它背后可能的疑点。在失去鲜卑这个强大的盟友后,王浚的势力江河日下,但他非但不吸取教训,反而图谋自立。常言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通俗地说,就是猪喂肥了再杀。石勒先用重金贿赂了董嵩,继而表示要归顺王浚,王浚刚想做皇帝,马上就有人来归顺,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想都没想就接受了。王浚真该好好思考一下:实力比自己要强不少的石勒为什么要臣服于他?要想臣服也可以,先把段疾陆眷的头颅拿来!总而言之,现在的局面皆大欢喜,石勒埋下了他想要消灭对手的重大伏笔,王浚的虚荣心也得到了很大满足。

    司马家族世世代代奋斗的成果,司马炎所建立的晋朝,很快就会走到了自己的尽头。创业难,守业更难,如国家这般大的家业一旦守不住,很容易祸及子孙。赵国的刘聪大宴群臣,在座除了赵国臣子,还有不少西晋旧臣,一阵歌舞过后,刘聪示意酒席开始,几杯酒下肚,众人渐渐有些兴奋起来,刘聪摆摆手,一个青衣侍者拿着酒杯缓缓步入大殿,开始给大家添酒。当他走到王隽等人面前时,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王隽大吃一惊:这不是皇帝司马炽吗?西晋旧臣们顿时悲感交集,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好好的酒宴,一群人哭爹喊娘的,这成何体统!一股怒气噌地窜上了刘聪大脑,他大声呵斥道:“身为赵臣,却对晋室念念不忘,一群叛逆!你们不是想哭丧吗!朕成全你们!”司马炽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享年三十岁,过了六年的帝王生涯,终究死于他乡。晋武帝司马炎三十岁建立晋朝,气势何其恢弘,距今不过短短三十四年!不过司马炽的死反倒是一种解脱,不用再屈辱地活着,不用在夜深人静时向着洛阳暗自垂泪,不用在街上为躲避旧臣的视线匆匆而过,至此司马炎的二十五个儿子全部死绝。

    48 兴也难,灭也难

    在历史上有很多朝代都已经灭亡很久了,但他的遗老遗少总还是有一些留在世上,在这些遗老遗少身上,始终流淌了前朝的血液,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长安,群臣素衣白布,面向平阳方向三拜九叩后,把年仅十四岁的司马邺扶上了帝位,改元建兴,是为晋愍帝。祭拜祖庙后,领导班子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来,此时的长安已经和空城无异,百姓不满一百户,全城只有四辆车,连皇帝的车驾都凑不齐。大臣们虽然被封了不同级别的官衔,但连正式的官服印绶都没有,更别提办公室了,最惨的是皇帝,皇宫里的荒草比司马邺都高,连玉玺都没有,无奈之下,大臣们只好用石头刻了一方“玉玺”,长安只剩一面布满破洞的龙旗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西晋的大臣们仍然苦苦坚持着,长安已是孤城一座,他们心里清楚,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没有一个人放弃。所谓大浪淘沙,经过这么多次海啸般的国难,他们被选出来,与西晋的余脉共存亡,这实在是做臣子的荣誉!无论他们之后做了什么,至少现在绝对是忠于晋室的。

    司马邺虽然被奉为君主,但他根本就没有治国的才能,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想要施展什么抱负也几乎不可能,于是他干脆把一切军政大权都托付给了索琳,然后任命千里之外的司马睿为丞相,加大都督衔。司马睿接到诏书,非常高兴,他从八王之乱的尸身血海里逃出来,深知中原地区的险恶。江南吴侬软语,莺歌燕舞,他哪里舍得离开?在司马邺苦苦支撑时,这位堂叔却在忙着封赏大臣,凡是有点名望的都被加官进爵,活脱脱一暴发户模样。司马邺命他率军北上,和自己在中原汇合,意图攻打赵国,司马睿以江东刚刚平定,无暇出兵为由加以拒绝。不过,出于臣子的礼节,他还是派了一支一千人的小部队北伐,这支北伐军的将领是祖逖,即使如此,司马睿仍不放心,连铠甲、兵器都没供给祖逖。

    又一次阴谋的即将得逞,让石勒觉得张宾的这一招非常管用,几乎屡试不爽,这大大激起了石勒的勇气,他本来想趁王浚麻痹大意时尽快解决他,但碍于背后的刘琨,才迟迟不敢动手。关键时刻,张宾再一次站了出来,既然能和王浚及鲜卑人讲和,为什么不能也对刘琨用这招呢?石勒于是派人质去晋阳,同刘琨议和,后者与王浚本来就有矛盾,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正当刘琨幻想与盟友联合攻打平阳时,石勒向王浚动手了,当他率军抵达蓟城(今北京)时,王浚竟异想天开的以为石勒是来找他喝酒的,石勒自己做贼心虚,怕城内有埋伏,先放了几千只羊进去堵塞街道,但当他进入城中时,发现王浚一点防备措施也没有,于是石勒一声令下:“兄弟们给我抢啊!”城内顿时乱作一团,石勒则率领亲军卫队趁乱直奔王浚的帅府。

    王浚听说石勒率兵攻打进来了,几乎惊掉了下巴,他本来就是一个粗人,一向喜欢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见高低,从来不懂得这类阴谋诡计,石勒这一招把他吓得脸都绿了,再想抵抗根本来不及,出于本能,他急忙向后室跑去。石勒很快把抖成一团的王浚揪了出来,他没有急着杀王浚,而是派重兵把他押回襄国,在刑场上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把他杀了。至此,中国北方七州中有六州已经被石勒收入囊中,中原地区已无人与之抗衡。

    赵国的国君刘聪当皇帝时间长了,在温柔富贵乡里越陷越深,沉湎而不能自拔,对属下也逐渐变得凶残暴戾,他让儿子刘桀去全权处理政事,自己开始奢侈享受,不问朝政。每天除了打猎就是泡妞,仅皇后就册封了三个,重臣陈元达进谏,反被他剥夺了实权,降为虚职,赵国一时民怨四起。但是赵军此时正在进攻长安,刘曜率军一路西进,先在北地(陕甘宁交界一带)击败鞠允,渭水以北各城相继被破,长安近在咫尺。在攻破长安外城后,索琳、鞠允退入内城坚守,屋漏偏逢连夜雨,长安城里闹起了饥荒,此时的长安已经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别说粮食,就连苍蝇都飞不进去。饥荒之下,物价飞涨,一斗米很快卖到了二两黄金。老百姓们买不起,军民都大批饿死,几万名士兵没几天便减员过半,只有张轨派来的一千名凉州兵还在坚守战斗岗位。

    长安城目前的情况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索琳实在没办法,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想看看能否最后争取一点好处,真要争取不到,也只有死路一条了。于是便私下派使者向刘曜约谈投降事宜,索琳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许自己以高官厚禄,并保证不伤害皇帝,我马上开城门投降。刘曜早已杀红了眼,他直接砍了使者,把后者的尸身还了回去。他还给索琳写了封信:“必须无条件投降!其余一切免谈!”两天后,长安城东门打开,司马邺坐在棺材上,百官拉着牛车,向刘曜军缓缓走去。刘曜烧了棺材,命皇帝回到皇宫听候处置,索琳和几十位西晋大臣一同被杀,西晋的残余抵抗势力也被扫清了。西晋自公元256年开国,传四代,凡52年,若以280年灭吴算起,则仅有37年,是中国历史上昙花一现的统一王朝,时间虽然不长,却拉开了中国各民族大融合的序幕,史学家们习惯把西晋的灭亡作为五胡十六国的开始。

    49 民族大融合的血腥史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这主要是中原的汉人自相残杀,把本来好好的统一王朝搞得四分五裂,四顾不暇,给胡人造就了南侵的有利条件。相传周朝时期,周成王姬诵平定武庚之乱,率军来到岐阳(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大会天下诸侯和四夷首领。邀请函发出去后,客人们纷纷到达,其中有一个名为鲜卑的小部落首领也在其中,由于在夏商时期,这个小部落一直被中原人民排除在外,所以成王认为他没有资格出席大会,就把他派去祭拜山川和火神。此后的一千多年间,这个小部落世代居住于匈奴人的东面。秦朝时,曾和冒顿单于统帅的匈奴人有过一战,战败后向两个方向西迁:迁到乌桓山下的一支被称为乌桓,退居鲜卑山的一支便是鲜卑部落。

    到了东晋年间,华夏各族流动性增强,人口迁移也比以前频繁,很多胡人跟着来到了中原地区生活,鲜卑族也不例外,他们来到中原后逐渐分成若干股势力,比较出名的有段部、慕容部、宇文部、拓跋部等(十六国中有六国为鲜卑人所建),其中以鲜卑段氏最为强大。晋武帝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司马炎写了封诏书,封慕容廆为鲜卑大都督,管辖鲜卑各部,慕容廆为了讨好段部,娶该部落的公主为妻,生下慕容皝、慕容昭、慕容仁三兄弟。到了四世纪初,鲜卑段部在首领段疾陆眷的带领下,逐渐发展为除匈奴外的第一大部落,段疾陆眷在世时,部落内部整体还算和谐,但首领一死,内部的矛盾如火山般突然爆发了。大将段末坯杀了继任者段涉复辰,自立为王,驻守蓟城的段匹磾想趁为哥哥奔丧之际篡位,因此带军队向都城进发。

    游牧民族来到中原后,很多地方都向汉族人学习,其中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比如:父子相争,兄弟反目,为了争夺权力而不择手段等。此时鲜卑拓跋部正发生内乱,拓跋猗卢比较喜欢小儿子比延,但长子六修最有人气,也最为猗卢忌惮,于是他派兵攻打六修,结果战败,反而被儿子杀了;二儿子拓跋普根听说后发兵为父亲报仇,杀了六修,然后坐上了大单于的位子,六修的旧将怕新单于秋后算账,干脆率三万骑兵投靠了邻居刘琨,刘琨瞬间实力大增,因为他本部的汉族士兵也不过几千人。

    段末坯对刘琨和段匹磾的联盟非常忌惮,他想攻打段匹磾就首先要设计除掉刘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抓住了刘琨的儿子刘群,就打算以刘群为人质,要挟刘琨和他一齐攻打段匹磾,不料书信在半路上被段匹磾的巡逻骑兵截获了,段匹磾把毫不知情的刘琨请到了帐中,然后拿出了书信,段匹磾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刘公,之所以让刘公看这个,不过是想消除其中的误会罢了!还望刘公不要多想。”刘琨接过书信,认出这是刘群的笔迹,他慨然应道:“我刘琨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此等置兄弟于不顾之事!我和单于结盟,是想恢复国家的社稷,这个信念绝不会因为一个儿子就有所改变!”段匹磾一向敬重刘琨的为人,筵席散尽,天色已晚,他承诺第二天会派人护送刘琨回晋阳。刘琨前脚刚走,弟弟段叔君就向哥哥进言:“我们终究是蛮人,晋人之所以能顺从我们,归根结底是碍于我们人数众多,现在我部四分五裂,难保刘琨联合段末坯掉头攻打我们!”段匹磾被弟弟说动,一觉醒来,刘琨发现门前多了许多守卫,这些人护送着刘琨出门而去,转过第一个弯后,刘琨才发现,目的地不是晋阳,而是蓟城的牢房。

    几天后,段匹磾背信弃义要杀了刘琨,理由就是汉人的“无毒不丈夫”,刘琨自知大限将近,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写了最后一首五言诗,以此明志:

    握中有悬璧,本是荆山球。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滨叟。

    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

    重耳凭五贤,小白相射钩。能隆二伯主,安问党与雠!

    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

    谁云圣达节,知命故无忧。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

    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

    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首诗后来传诵一时,最后两句成为经典名句,历来为人们津津乐道。

    赵国的形势也在发生着很大的变化,有很多创业者在创业之时兢兢业业,一旦稍有局面就小富即安,不思进取,毕竟享受更能腐蚀人心。刘聪的奢靡残暴一天更甚一天,以前他还能出去打几只野兔,偶尔问及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可现在彻底泡进了女人堆里,为了追寻极乐世界,这位皇帝甚至把酒当水喝,醉上一两天更是常事,更别提出门了。皇帝如此,赵国的一干正直大臣看不下去了,太宰刘易、御史大夫陈元达等人联名上书刘聪,劝他亲近贤臣、远离小人,并分析了赵国内外所面临的严峻形势,然后把斗争矛头直接指向刘聪宠信的王沈,国家之所以如此,全是王沈害的!刘聪读完奏章,竟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在奏折上署名的刘氏诸王道:“你们这些孩子别整天跟着陈元达混!小心哪天把你们带沟里去!”接着,他问相国刘粲,奏折上所言王沈之事是不是真的?偏偏王沈是刘粲的同党,于是他摇了摇头说:“王沈是大大的忠臣!怎么能如此诬陷他?”刘聪听罢,直接给王沈封了官,陈元达等人反成了自讨无趣。

    50 顺势当进,逆势该逃

    一个国家的兴盛或者衰落,往往事先就有很多征兆,如果皇帝励精图治,群臣团结效命,国家就有前途,反之国家就会走向衰亡。赵国目前的情况是股肱之臣接连离去,这绝对是个不祥之兆,皇帝昏聩,这无疑给臣下作乱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刘和死后,刘聪以太子刘乂年纪太小为由登上帝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原来的皇太子逐渐有了自己的行事风格,他待人宽厚,注重结交贤臣,颇有明君之范。当初刘聪即位时,曾许诺一旦刘乂年长,将还位于东宫,经过这么多年呼风唤雨的帝王生活,刘聪的想法渐渐起了变化,他开始害怕刘乂哪天逼自己兑现当年的诺言。

    高位坐得久了,当然不肯轻易离开;权力握得久了,也绝对不会随便放弃。刘聪和刘乂的母亲单太后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刘乂曾就此事劝说母亲行为检点,单太后竟羞愧地自杀了。刘聪对此事极为愤怒,但也不好发作,就派人将东宫严密控制起来。单太后一死,为刘乂遮风挡雨的大树轰然倒塌,刘乂的处境日益危险,且不说皇帝想不想杀他,单是刘聪的儿子、目前的相国刘粲这关他就过不了,此时的赵国皇宫宛如一个巨大的干柴垛,只等那一颗火星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你打算加害一个人时,理由是可以随便找一个的,只要他失去了靠山,立即就会像面团那样任人揉捏。这一颗火星很快来了,刘乂曾经得罪过两个小人,郭猗和靳准,单太后在世,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情势迥异,他们跑到相国府劝刘粲杀了刘乂,刘粲虽然昏庸,但还是知道这件事的分量的,一时没了主意。靳准对刘粲说,“刘乂喜欢结交朋友,相国可以先把东宫卫队撤去,到时拜访刘乂的必然会络绎不绝,随便抓其中的几个人,送到廷尉那里严刑拷打就行了。”

    屈打成招的事谁都会干,只要把你抓进去,让你承认吃月亮的天狗是你放的,你也不敢不承认。经过刘粲这番折腾,还真有几个招供的,刘粲趁机派亲信王平拿着供词去刘乂那里“通风报信”,王平劝刘乂和东宫侍卫都穿上铠甲以防不测,刘乂听从了王平的建议,不料刚拿起武器,就被恭候多时的刘粲抓了个现行。刘粲拿着罪证上报到皇帝那里,为防止夜长梦多,他派靳准第一时间杀了刘乂。平时稍微和刘乂有点关系的大臣全部被杀,一万多士兵被活埋。刘聪得到刘乂的死讯后,极为震惊,他没想到刘粲等人的屠刀竟是如此之锋利,无奈人已经死了,总不能再赔上亲儿子的性命吧!

    每当战乱时期,在各地称王称霸的往往是大老粗们,很多人根本没读过书,但凭着野性和蛮力照样混迹天下,这就造成了无数的血腥和暴力。想当年,王衍还在洛阳太尉府时,曾有一次大设宴席,邀请当时的名士,石崇、王恺、王敦、王澄和刘琨等皆在列。酒至酣处,王衍招舞姬助兴,正是美酒佳肴,美人在侧,好不快活。正当大家沉浸在醉人的欢乐之中时,王敦突然拔剑而起,向抚琴的艺伎砍去,琴声戛然而止,鲜血霎时溅满了整个房间。众人大惊,王敦却神色自若,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个贱人把琴声弹错了,所以我杀了她,以示惩罚。”言罢拿起桌布,将宝剑擦拭一番后回到了座位。短暂的尴尬过后,石崇举杯向王敦道:“王君不拘小节,真乃大丈夫也!实乃吾辈之楷模!”众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没有必要为一个艺伎伤了和气。

    51 富贵王家的兴衰

    但到了最后,毕竟这些人都是王衍的亲友,都有强大的后台,王衍做事还得靠他们去跑腿,所以宴席后不久,王澄被任命为荆州刺史,王敦则为青州刺史。之后中原大乱,王敦随司马睿奔赴江东,为稳定江东局势立下了汗马功劳;王澄则一直镇守荆州,北方无论谁打谁,都好像跟他没一毛钱关系,好在荆州暂时还算和平,王澄虽无大才,做个土皇帝还是绰绰有余的。土皇帝没做多久,一个难题就摆在了他面前:很多来自巴蜀地区的流民(当时李特兄弟还在和罗尚等人苦苦作战)纷纷涌入荆湘地区,这些人穷得就剩命了,王澄非但不救济,反而视他们为社会不稳定因素,急欲除之而后快,万般无奈之下,这些流民只好建立武装力量来维护自身安全。

    如此一来,流民和地方政府间的矛盾更为尖锐,王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向这些难民举起了屠刀,短短几天时间,八千多流民死于非命。这不是官逼民反么?于是,流民们推举杜弢为首领,正式起兵反抗。王澄听闻后亲自率军出击,部将王冲早就对王澄不满,想拉上司应詹一起另立山头,可是王冲的人品实在不咋滴,应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王冲于是自立为刺史,他此时的实力比之王澄,绝对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可正是这只小蚂蚁,竟把王澄吓了个半死,他率军一路狂奔,连老家江陵都不要了,在沓中短暂歇息后一路向东跑去,在部将郭舒的苦苦坚持下,王澄这才命他回师守卫屯口(今湖北武汉地区),自己则继续躲避蚂蚁的追杀。

    司马睿听说此事后,心想王家怎么出了如此窝囊的一个饭桶,但毕竟他是王家的人,关系和地位摆在那里,也真不好深究,不如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算了,他赶紧召回了狂奔中的王澄,给了他一个作战参谋的虚衔,然后派周觊收拾荆州的烂摊子。周觊到任后,流民傅密仿佛为迎接这位新上任的荆州刺史,立即造反了。傅密与杜弢相互勾结,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周觊见打不过,就向建业请援兵,司马睿派陶侃、周访驰援,王敦则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救火。王敦刚把部队驻扎在豫章(今江西南昌),军中就来了一个人:王澄。两人虽为族兄弟,但关系一直不甚融洽,早在洛阳时,王澄的名声就在堂兄之上,没事经常拿这位大自己三岁的堂兄开涮,王敦虽有怨言,却一直不好发作,今时不同往日,王敦想和堂弟坐下来好好算算这笔账。

    王澄以前毕竟也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身份,这次来是带有保镖的,他找堂兄聊聊是为了寻找合作的可能性,希望两人的共同利益能大于分歧。兄弟久别重逢,自然要客气一番的,王敦摆了场酒席,把门外的王澄请进了中军帐。可一进门,王澄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杀气从酒杯中隐隐飘散开来,仿佛里面盛的不是美酒,而是毒药。王澄也不含糊,立即冲门外摆摆手,二十几个彪形大汉蜂拥而入,把王敦吓了一大跳。王澄见状,笑道:“处仲不必惊慌,这几个勇士随我东征西讨,鞍前马后奔波许多年了,而今兄弟相见,正好借堂弟的美酒犒赏他们一番,不知堂弟意下如何?”王敦只得答应下来:“如此再好不过,来人啊!赐壮士酒!”,此时拿来的全是加了蒙汗药的酒,酒过三巡,王澄的保镖们渐渐找不着北了,后来干脆趴在桌上不动唤了,王敦喊了几遍后,见没人应声,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刚才的醉意也一扫而空。

    王敦其实一向对他这位堂兄无好感,原来是没机会报复,现在逮到个机会,立即就用上了,可惜王澄却过于单纯,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此时王敦大声质问王澄:“为什么要和杜弢密谋反叛?”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王澄拔腿就跑,和帐外埋伏多时的士兵们撞了个满怀,然后被包成了粽子送到王敦面前,王敦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杀了!”王澄再怎么说也是司马睿亲自任命的参谋,俗话说,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最起码要向建业请示一下啊!王敦可能想到了,但是没做,因为他认为司马睿已经无力节制他,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搞割据。事实上,这为后来的建兴之乱埋下了一道伏笔,此乃后话了,王澄时年四十四岁,消息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晋阳后,刘琨(当时还没死)只说了两个字:“活该!”杀了王澄,王敦催促各军进攻起义军,首先和杜弢交手的是陶侃,这里有必要提一下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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