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数不清次数了,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怀瑞瑞的时候,有一次,她甚至在家足足晕了一天,才被前来打扫的钟点工发现,还有一次,逛街在采购婴童用品,晕倒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死。
别人的妊娠反应是吐到生,而她则是动不动就晕倒。
“那时候,他一次……也没来过……”赵士诚喉咙发紧着问。
不是这样的话,怎么解释医生会错认。
“那时候的关系,好差……”她轻描淡写。
虽然,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
“医生说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已经有瑞瑞了,没打算再生一个。”她淡声回答。
“其实,2005年8月份的美国《生育与不育》杂志刊登了一项最新研究,指出女性服了含激素的紧急避孕药不会对胎儿造成伤害,研究人员就曾经强调过,服用紧急避孕药后仍然怀孕的妇女,不应该因为害怕胎儿会出现畸形或其他异常状况,而选择堕胎。”他沉声道,“你们夫妻都是独生子女,无论是经济条件还是国家政策都可以生育二胎,就连医生也希望,你一切都先再观察,毕竟比起流产,你的身体也许更适合生下这个孩子。”
刚才,医生把流产的危险,说得实在挺可怕,连他都听得发觫。
但是,她却还是不选择保胎治疗。
“不了,错一次就够了,不想再制造另一个错误。”脸色依然苍白、带着倦意的她,却坚定的摇头。
不用多问,他懂。
只有不理智的女人,才会想在这时候,生下孩子与情敌一较高低。
但是,错一次?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确实是可笑到存了一份奢望,以为留着孩子,那就有了保有自己爱情的权利,才有了现在的瑞瑞。”
曾经,她也天真过,后来,才发现,现实很残忍。
“把瑞瑞拉扯到这么大,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真的挺不负责任。”生下瑞瑞,却给不了她正常的家庭,“我不想再造孽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要流产的话,把自己身体先养好。”
“嗯。”她点头。
现在,孕期已是第八周,不能再拖了。
但是,她的身体却还是一日比一日更差,春节那几天的休养,都前功尽弃了。
沉默了几分钟。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离婚,还是?拯救家庭?
“你呢,赵医生,你准备怎么办?”但是,她反而问他。
“刚才,我已经让我妹通知所有亲戚,三天后的婚宴取消。”他当机立断。
“赵医生,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但是,她却缓慢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
她抓着他手腕处的地方,让他全身发烫。
“你说。”他还是用一种极冷静地口吻。
她给他的感觉,坚强到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所以,对于她的求助,他有点意外。
“假装婚礼照常!”她一字一顿。
“这不可能!”他一鄂,马上回绝。
他没这么伟大,也没对谁爱得这么痴缠。
“赵医生,我知道,你受到了羞辱,你不会如常再结婚。”整个事件,被羞辱的人,不止只有她。
她请求他,对他低下一向骄傲的颌,只为无比坚定的,“但是,我很想亲眼看看,迎亲那天,他到底会怎样!”
杜晓雯不提出解约,等得赌得不就是这一刻?她也要看,冷眼地看,看看她的贺先生,到底会如何自处!
她要睁眼,看清楚!
他完全谔然。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真的要将自己置之死地吗?!
17
今天,是晓雯的婚礼。贺毅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不去,晓雯就会嫁给别人,然后,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这根本就是死局。
他不认识赵士诚,但是,相信任何男人如果在婚后此类的真相,那么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他焦躁不安,咬了咬牙,他冲出房。
正在这时,另个房间,宋予问正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咳,贺太太,你……去哪……”顿住脚步,一阵心虚。
“出差。”她面无表情,直直地盯凝着他。
“去几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三到七天。”她想了一下,回答。
她也希望能早点“回”来,她离不开女儿,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处理。
“好。”他松了一口气。
贺太太不在,也许真是天助他也?
“贺太太,要不要——”他挤出笑容,手正想搭上她的肩,说到一半的话却打住了。
要不要他送她去机场?他想送她,他该送她的。
但是,他没时间。
她瞥了他一眼,那么淡、那么冷、那么令他无所适从的深深一眼,看得他莫名心慌。
见他没什么好讲的了,她一言不发的,拉着行李箱,挺着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他的掌,只僵在空中。
“瑞瑞我已经交代隔壁王阿姨来带她。”她的女儿,虽然还小,但是也许是时候要学着长大了。
开门,步上了电梯。
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格一格往下跳,她的心,也一格一格往下沉。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她的婆婆。
“妈,什么事?”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片木然的表情。
“予问,我收到你写的企划案了,精彩得无懈可击,连我也折服了!”电话里,婆婆的语气很是兴奋,“很多同行都问我到底哪挖的高手呢!后来知道是我的儿媳妇,他们都羡慕死了!”
她安静地听着。
“咚”电梯到了,她迈出梯门。‘
“予问,你有空的话,帮我再写一个吧,资料我发到邮箱给你!”她需要媳妇的协助,还有一场漂亮的仗要打呢!
“妈,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打算留更多一点的时间陪瑞瑞。”她淡声拒绝。
从来没被儿媳拒绝过的贺兰,愣住了。
她到地下室,用电动锁开车门。
“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我一定替你出头!”婆婆越想越不对劲。
“妈,我明白了,谢谢您。”她坐上驾驶座。
外面的天空绵绵,落着雨,就象她的心情。
她正要发动自己的宝马车,突然,有一道高大的人影一闪,闪入她的车内,有尖锐的物体顶向她的腰。
她心一惊,手机被夺了过来。
“予问,我看你还是再生个孩子好了,多生一个,你和贺毅的联系才能更牢固——”婆婆在电话里,帮她出谋。
予问的腰,一阵细微的刺痛,是利刃的刀峰差点顶破了她的肌。
如若她发出一声尖叫,这把利刀,就会无情地捅破她的腰。
婆婆的声音还在电话里说个不停,手机的电池板被拔掉了,丢在一旁。
予问整个人僵僵。
无法动弹。
后座的小门也被从里打开,另外三个粗壮的男人上了她的车。
“向前开,不然杀死你!”副驾驶座的男人,低声威胁。
……
贺毅站在阳台上,终于见到贺太太的红色宝马车,奔出了车库。
于是。
贺毅急急回房,打开衣橱,套上外套。
电梯一格一格地往下跳。
他也在地下车库取了车,踩下油门。
“贺先生、贺先生,等一下!”车库的管理员老头,发现了可疑,从监控室里冲了出来,急急想叫喊他。
但是。
心急如焚的他,没有听见,只顾着狂驰而去。
……
宋予问说,三点她会来,但是,她迟到了。
而她的手机,一直是无法联系的状态。
赵士诚一次又一次的看手表。
他打电话去医院,预约了妇科住院的她,也没有出现。
……
“晓雯,今天你很漂亮哦!”所有伴娘穿着同款的小礼服都当场了。
杜晓雯凝望梳妆镜里的自己,典雅的婚纱,很细致新娘的妆,今天的自己真的很美丽。
如果,眉宇间,没有那股淡淡的哀愁。她赌,拿自己的一生,在赌。
轻轻地抚向自己的小腹,镜子里的自己,愁容满面。
“咦,新郎怎么还没来?”有位伴娘讪讪地问。
门扉,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喂,你是谁?”她的母亲大喊。
没有任何回答,一个男人已经推门快速进来。
“贺毅。”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整个纤细的肩膀,因为兴奋与激动,剧烈地抖动。
“晓雯,你不能嫁,跟我走!”他焦灼地开口,扯过她的手,就向外走。
他来抢了,真的来抢她了!
她眸底激动的眼泪,瞬间就几乎画花了妆容。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贺毅,你会娶我,对吗、对吗?”她激颤地跟着他的脚步。
会来抢,证明,他豁出去了,不怕这件事情传到宋予问耳里。
他没回答,只是依然握住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洁白的、长长的婚纱裙摆,在摇晃着。
她仿佛看到,不远处,七彩斑斓的虹色,幸福——
召唤着她。
细雨还在继续,但是,天空中却在释放美丽的光彩。
那是雨中的彩虹。
“士诚,这是新娘吗?”楼下,婚车里的伴郎,用力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雪白的拖地婚纱,美丽的新娘,帅气的男人,两个人手握着手,一起向前奔跑,多美的一幕,象极了爱得极深的男女,在出演逃婚记。
但是,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婚礼取消了。”赵士诚松了一口气,嗓音平淡,眼神微冷的亲眼见证,那极唯美的一幕。
不得不说,他整个心也放下了。
但是,一念及另一个人。
他的心头却一楸。
宋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因为太爱,所以临场退缩了?
……
她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傍晚时分。
雨刷,勤快地刷洗着车窗玻璃,规律的节拍与她狂乱的心音,反契着。
“老大,这个女人很有钱!”已经提空了她第四张银行卡的劫匪们,在车内,欢喜着。
“钱你们已经全都拿到手,现在可以下车,放我走了吗?”早就已经坐在后排,被两个大男人夹坐着的她,努力镇定自若。
但是,背椎已经全是冷汗。
她是普通人,她会怕。
“放你走?现在放你走,让你报警吗?”劫匪们嗤之以鼻。
“往山上开。”副驾驶座的男人,命令。
坐在她左侧的匪徒,突然心痒难耐地说了一句,“老大,她长得很不错——”
……
山路,越开人烟越稀少。
到了最后,只有两大排黑到吓人的树影。
“把她推下车,就丢在这吧!”副驾驶座的男人,又命令。
全程,她还算配合,没有试图尖叫,也没有试图挣扎。
所以,他们没有伤人的欲望。
车子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把她扯了下来,用力推了她一把,丢在山边。
予问重重摔在地上,腹,骤间,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我们走!”见她依然配合到没有任何呼救,被唤为老大的男人,松了口气。
这是个相当聪明,懂得如何自保的女人。
让他们劫匪,也觉得“相处”愉快。
“老大,她长得好漂亮——”但是,另一名劫匪不死心,居然伸出自己的黑手。
宋予问向后挪了挪,目光依然沉着,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双手已经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老大,既然小四这么中意,给他几分钟吧。”另外两个男人,亵笑着,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闻言,深为老大的男人,坐在车上,点了一根烟,想了几秒,“那你们快点!”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第一次,自然,不意外。
毛毛细雨,还在飘个不停。
“别反抗哦,放心吧,我会尽量不粗鲁!”其余两名男人,大笑。
那一张张脸,她早就已经都记在脑海。
她还在不断地向后挪。
这里,叫破嗓子,也没有会听到。
所以,她不能浪费力气。慢慢地,坐在地上的她,摸索到了一个很尖锐的物体,一块拳头那么大、菱角锋利的石块。
她紧紧抓在手中,不顾掌心瞬间就被划出一条条血痕。
暗光中,男人的亵笑声,还有解皮带和裤子拉链拉下的声响。
就在男人裸着下身,俯过来,就想掀她窄裙的同时,说是迟,那是快,她扬起手中的石头,朝着男人最脆弱的部位,用尽全力,砸了过去。
顿时,满山,都是男人止不住的痛嚎声。
老大扔掉了手中的烟,怔住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绝对不会叫!
另外两名男人也愣了,随即——
啪的一声,狠狠地一个巴掌揍了过来。
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是,紧握着那块石头的手,一丝一毫也不松懈。
她的小腿、手腕都被皮鞋用力地碾过,几乎是钻心的疼痛。
她咬着牙,依然死握着那块石头,坚韧的样子,连两个大男人也心惊。
一只脚,用力朝她的肚子又招呼了过去,单手捂住肚子,她痛得直冒冷汗。
“老二,都是血!”另名男人,急忙抓住还在施暴的男人。
地上,果然,有一滩的血。
从她的大腿内侧,流下,象最艳丽的花朵,不断地在渗开。
“我们只是求财,你们想闹出人命吗?”老大终于威严地喝斥。
“不要自惹麻烦,和这种冷静到让人倒胃口的女人打交道,我们只会很倒霉!”老大扫了一眼地上细细喘息着,都是冷汗,但是,依然不吭声的她。
实在冷静到可怕。
两名男人闻言,悻悻的退开,扶起还在哀嗥个不停的老四。
她一动不动,直到,汽车的尾气,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大腿内徜下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上。
她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走出去,才有希望。
她告诉自己。
腹部一股一股尖锐的阵痛,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活活剥离。
椎心的痛。
痛得她快泛出眼泪。
但是,她只能,一步一步往下走。
每一个台阶,都抄近路。
摔倒了,就再爬起来。
手中的石,始终不曾松过。
每一次眩目,她都用力捏紧它,不让自己栽倒。
灰色的石,渐渐地变成了模糊的血色。
……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她下了山,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忍着痛,艰维地步去。
“我遇见了抢劫,想借个电话……”
用力拍响的那户屋门一开,她简短说明情况。
被惊吓的好心人,急急扶住她,心惊地看着她身后点点斑斑的血路。
“你要打给谁?”好心人拿来电话,问她。
“139688——”本能的,她开始报贺毅的电话。
没有了手机,没有了通讯录,她此时混乱的脑袋中,只记得两组电话。
但是。
她突然想起来。
也许,现在的他,正在温柔乡中,浓情蜜意。
讽刺,真的讽刺。
“8、1、8、——”她开始报一组对她来说滚瓜烂熟的诊所电话。
……
凌晨一点,赵士诚早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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