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以进

    孟强是个偏僻山村的农家孩子，要不是那场车祸，他会和其他的农村孩子一样，渐渐长大，成为一个农民或者在都市漂泊的打工者。孟强的父亲是个瘸腿残疾人，母亲是个个子矮小的女人。

    孟强六岁那年的秋天，父亲到镇上摆摊了，母亲就在公路旁的水渠里洗衣服。独自在家的孟强，耐不住寂寞，步履轻快地来到公路旁。看到母亲的身影，他欣喜地迈着小脚冲了过去。

    急促的刹车声后，孟强的母亲看到孟强倒在一辆货车的前轮底下，吓傻了的货车司机愣在驾驶室里不知所措。孟强的母亲踮着脚用手擂着车门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闻讯赶来的村民救出了孟强，孟强的双腿被轧断了。

    孟强被送进了医院，双腿做了截肢手术。货车司机家境贫寒，连医药费也没能拿出多少。孟强的父亲和母亲东奔西走，村里求村外讨，感动了一位报社记者，媒体的报道引发了市民的关注，市民的爱心捐款让孟强渡过了难关，他从死亡线上捡回了一条命，活了下来。

    生活中精彩的故事很多，没多久市民就对孟强的故事失去了兴趣。孟强回到了老家，整天呆坐在床上，床边的那扇小窗是孟强唯一的欢乐和希望。有一次，看到几只麻雀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他看得痴了。

    孟强的父亲依然去镇上摆摊；母亲给人家串水晶玻璃珠，串一串几分钱。孟强有时候也想帮母亲一点，但那一分一厘积赚的钱仅够一家人的日常开支。

    过了一年，孟强被送进了一家马戏团。马戏团的胖团长来到孟强家的时候，围着孟强转了好几圈，就把孟强带走了。胖团长说：“到了马戏团，管吃管住还能开眼界。”

    胖团长很严厉，孟强在那里什么都学。特别是学习扑克牌的变牌技巧，胖团长每天都在盯着他练，一天练上数百遍。有时候，腿麻了，手酸了，胖团长嘴里还是一个字：练。

    马戏团到乡村演出，没有双腿的孟强让村民感到惊奇。而他表演的扑克牌变牌更让村民叹为观止，一副扑克牌在孟强手里像一条甩不掉的花手链，在孟强的手里飘呀飞呀，让人赞叹不已。孟强的表演结束后，村民纷纷把钱丢进胖团长的帽子里。

    孟强跟着胖团长走南闯北，胖团长很少要求孟强做什么。但是，每天的牌技训练却从不妥协。孟强把扑克牌玩得眼花缭乱，胖团长却让他一次又一次重做。胖团长说：“人家是十年磨一剑，你练了才几年？火候差远了。”孟强不服气，把扑克牌一丢，气呼呼地说：“您试试？”

    胖团长捡起扑克牌放在他面前：“你不练，随时可以走。”

    孟强没有走。孟强没有双腿，离不开马戏团，他只能听胖团长的话，继续练扑克牌。

    不知不觉过了十多年，乡村的人不少进城了，乡村家家户户有了电视或电脑，马戏团的收入也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胖团长把所有员工召集在一起，说：“马戏团入不敷出了，再带着大家，连饭都吃不饱，我于心有愧。大家都有一手绝技，各奔前程吧！”

    孟强抱着胖团长大哭，胖团长拍拍他的肩膀说：“继续练你的牌技。”

    孟强回到了老家，父亲依然在镇上摆摊，母亲还是串那水晶玻璃珠。孟强除了帮母亲串珠子，就练牌技，他记着胖团长的话。

    胖团长给孟强汇来一笔钱，还不时打电话过来，问孟强有没有继续练牌技，孟强笑着回答：“师傅，您放心。”

    春风送暖的时候，胖团长打电话过来，说省电视台举办绝人绝技大赛，已经给他报了名。

    孟强来到省电视台那个令人炫目的舞台上，流光溢彩，柔和的音乐舒缓流淌，台下的观众热情如潮。孟强有点紧张，但他很快镇静下来，他看到了观众席上的胖团长。

    拿牌，出牌，玩牌，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孟强的双手像两根魔棒，手中的扑克牌像一片片叶子，围绕着他翩翩起舞。随着音乐加快，他的牌也越转越快。猛然，音乐戛然而止，他眼前的扑克牌也骤然消失。

    台下掌声如雷。主持人赞美孟强精彩绝伦的牌技表演，更希望孟强说说成长的传奇经历。孟强却指了指观众席上的胖团长，说胖团长一直在鼓励着他。

    当主持人把话筒交给胖团长时，胖团长说：“一个失去双腿的孩子，要想生存就需要一门绝技，因此我不停地催促他训练。我想，是人生的磨难和坚持不懈的努力让孟强成为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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