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愁,小伙愁-老叟献旧房锦上添花 名媛诉苦衷婚变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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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为家一时转不开磨,迁怒于人,大施淫威,小伙计惨遭荼毒。慌乱之中,碰翻了油锅。烈焰顿起。

    几个男子,束手无策,傻怔怔地站在一旁;那吴玉却揭起盖米饭的棉被,盖在烈焰之上。

    大火熄了。

    吴玉打发人叫救护车,安排好一切,再看王为家,那双脚已是惨不忍睹了。“为家。”吴玉掉下两颗泪来。

    “别管我,买卖,买卖……”

    “放心吧。”吴玉见王为家那双脚,尼龙丝袜和肉皮熔成一体,气味难闻,却舍命不舍财地大叫“买卖”,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为家住进了医院。

    “怎么办?燕生,为家让常淑美耍掉了魂,简直象个法西斯。”

    吴玉忧心忡忡。

    “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张燕生胸有成竹,“这叫‘花痴’,只要你给他保门好亲事,保管万事顺当。”

    “你有合适的吗?”

    “有。不过,就一个。”

    “谁要两个。她是谁?”

    “就是你!”

    “死鬼!”吴玉瞪了张燕生一眼,“这也开得玩笑?”

    “唉——”张燕生认真起来,“为家眼太高,如果和常淑美不是有点旧情,他也看不上眼。”

    “有办法。”吴玉眉毛一挑,“让傅大姐帮忙,她是记者,认识的人自然又多又好。”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为家的老母亲又去世了。发完丧,王为家象变了个人,一心扑在饭馆上,绝口不谈婚事,象个虔诚的和尚。谁再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一口回绝。

    张燕生、吴玉、傅霏霏几经努力,没说服王为家,暂且听其自然发展了。

    这天,王为家、张燕生整治了一桌酒菜,单请钱老头。吴玉颇感不快,说:“每天伺候他,够烦的了。晚上还叫他?”

    “你呀,就缺点人情味。白天吃饭,钱老头顿顿付钱,又不是讨吃。当初买这房,没钱老头帮忙,还办不成呢。”张燕生说。

    吴玉让张燕生抢白了一阵,怪没意思的,说:“我是图清静,请不请,当然随你们。”

    钱老头来了毫不客气,吱溜一口酒,叭嗒一口肉,侃起大山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到你们小哥儿几个一条心,你们的事准成。赶上了好时候,这税款比哪朝哪代都轻,该发财了。”钱老头又灌下一杯五粮液,“为家有心计,没有鸡零狗碎的是非,这是创业的主。”

    “您老高抬了。”王为家难为情地看看张燕生和吴玉,说,“前些时,我还打了表弟。”

    钱老头揉揉发胀的额头,说:“甭提啦。一辈子谁能没错。犯了罪,闫王老子那是抹不掉的。不过,罪是能赎的。”钱老头一板一眼,“大爷和你商量个事儿。”

    “您老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给大爷找间房。”

    “找房?房子?”王为家被难住了。

    钱老头哈哈大笑说:“能放下床就得。我把那半边让给你。”

    “您老说什么?”王为家喜出望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半问让给你们。”钱老头笑眯眯地说。

    “嘿!”张燕生猛地捶了桌子一拳,“您真成了我们的上帝。”

    吴玉开始以为钱老头多喝了二两,说胡话呢。张燕生一拳,她清醒过来。这二十多平米的地皮有多大价值,她心里没数,可她知道,那意味着张燕生的摩托车可以换成小汽车。她好象明白了王为家的良苦用心,几年来,上百瓶的好酒,亲密无间的邻居,都是为了今天。不,瞎想些什么,为家不是那种人,他正直、善良,对谁都是以诚相待。

    “大爷;我家那间房不知您老可相得中?”王为家脱口说出早已想过的方案。

    钱老头说:“当然相得中。”

    “钱大爷,您这话可当真?”张燕生睁圆了眼,看着其貌不扬的钱老头。“无戏言!明儿个就搬。”“大爷,那……”王为家欲言又止,止了又要说,真是骨梗在喉。

    “说嘛!”钱老头一副大将风度。

    “大爷,房子的月租,我付您……付您老五百。”王为家本想说三百,可话到嘴边又加了两百。

    “一个子儿不要!钱老头大笑一阵,“孩子,别觉着大爷是开馆子的出身,就钻钱眼。黄土埋了大半截,要钱干什么。”

    “您家里人呢?”吴玉提醒。

    “出马一条枪,大爷还有谁?”

    张燕生说:“您还有个侄子呀。”

    “狗顺?”钱老头闭上眼,“他花过我的钱,可我没得他的济,管他做什么。”

    一方要给,一方死活不要。最后,钱老头说:“好吧,你们要给,就放到柜上。到时候,我就吃现成的。”

    还能说什么?

    张燕生指着靠酒柜的桌子。“从今儿个起,这就是您的专座。”

    四美餐馆大兴土木。门脸贴上大理石,室内护墙板油成咖啡色,墙壁是蓝色的罗马尼亚塑料纸糊就,两盏六朵莲花式吊灯高悬,与淡绿色水磨石地面辉映。

    买卖做大了,王为家越发感到孤独。夜晚,除了书,就是录像。

    北京饭店八楼舞厅,灯火辉煌。洋商淑女翩然起舞,气派不凡。

    “老弟,这比你那座庙强吧?”孙平得意地说,“这才是男红女绿,高歌联欢呢。”

    王为家吮着埃塞俄比亚咖啡,目不暇接。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太新奇了。今晚孙平拉他,他还不愿来,真应该来,来的太晚了。

    “你是不懂生活。怎么样,哥哥给你找个临时的,二百外汇卷,全活儿。”孙平说完,转了几圈,回来说,“嫌咱爷们儿鼻子小。走,咱们上东四怡乐园去,我有几个老相好。”

    “大哥,那事我可干不来。我就在这看看好了。”

    “你可别看到眼里拔不出来呀。”

    孙平找暗娼去了。

    “小王。”

    王为家一愣,连忙站起。“傅大姐,真想不到你也在这儿。”

    傅霏霏莞尔一笑,唇红齿白。她今天梳了个宋庆龄的发式,一件黑丝绒旗袍,胸襟是水钻石钮扣,闪闪发光,身条很美,十分雅气。要不是岁月无情,眼角刻下鱼尾纹,真不敢相信,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工余消闲。”傅霏坐在对面,要了一杯咖啡。

    “大姐说笑,怕又要写什么文章吧。大姐是将门之后,还会跳这洋舞。”

    傅霏霏一怔,想必王为家也把她当成了“高干子弟,”便笑道:“我出身‘国干’(国民党的干部子弟),再说交谊舞很普及,报社常有舞会,我为什么不能跳?”

    “我听说大哥是个‘人物’,正在法国深造,你俩门当户对呀。”

    “真没想到。小王,你还有这思想。”傅霏霏苦笑道:“我们是在蒙古草原上订下终身,当初他抄过我的家,没两天,他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大草原,举目无亲,也算同命相怜,我们结了婚。”

    “患难夫妻恩爱深。大姐,我真羡慕你。”

    “孩子话。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我那个冤家正和我办离婚呢。”

    “离婚?为什么?”

    “他认识个法国姑娘。她鼻子比我的大呗。”

    “大姐不恨他?”“恨,当然恨,不过我没时间恨。人总想往高处走。得陇望蜀,人之常情。眼下,我只想快点了结,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说了,我们跳舞。”

    “我,我不会。”

    “学呀,谁一出娘胎就会。”

    王为家的乐感很好,五分钟,他已和傅霏霏旋转在一起了。

    傅霏霏很喜欢王为家,他有刀削斧凿的面颊,浓重的络腮胡须,有股不可阻挡的冲劲。噢,那绝情的冤家也有一副生动的面孔。

    “小王,婚姻问题不能太任性。我们太习惯消极对待生活,这不好。我们会错过许多时机,千载难逢的幸福。”

    “常淑美忒他妈的不是玩艺儿,明明她和别人好上了,又不明说,拿我老娘作挡箭牌。我没大姐的学问,什么消极、积极的。我象下三烂似的求过她,我要她;真心实意地要她。她要喝人血,王为家可以倒两壶。可她……”

    王为家气愤得停住了脚,引起老外的白眼,恰好一曲终了,俩人回到座位。

    “你娶她干什么?让她给你生孩子、做饭、袜子?你呀,思想太陈旧,女人就是女人,不该有自己的享乐?象个老夫子。二十岁的少女,很少考虑物质利益,她们重感情——爱情。可常淑美已经大了,她想得多,你要体谅些才好。多谈谈,摸摸底,掂掂自己,看看能否承受,再决定其它的。’

    王为家从未听过如此妙语,惊愕万分,正想讨教,傅霏霏眼皮下垂,吸吮着水蜜桃冰激凌,噗哧一笑,说:

    “大姐说句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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