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些。
可是，既然是圣旨，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谭玫道：“皇上当初说的是口谕，又没下明旨，知道的人又不多。若是皇上要改口，不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就算皇帝真的出尔反尔，知情人也只能说一句皇帝善变，难道还有谁敢指责他一声不成？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道：“那我等会儿就去跟老大说。”
见老夫人被自己说动，谭玫弯了弯嘴角：“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咱们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她凑近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老夫人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以？”
谭玫冷冷一笑：“他不仁，我不义。咱们谭家已经没落至此，若是将来苏柠成了皇后，咱们家百年之内怕是没有指望了。”
百年之后，谁知道又是什么样子呢？
谭玫自然不是在意谭家，可谁叫老夫人在意？只有拿谭家的前途说事，老夫人才会充满勇气和斗志去做一切事。
老夫人沉默了，谭玫今日说的话太毁她的三观，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谭玫道：“祖母，谭家还能不能复起，就看你的了。”
这样一个大担子压下来，老夫人的面色凝重了几分。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浊气，道：“先试试吧。”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是不想答应谭玫的话的。
听了老夫人的话，承恩公的脸色沉了几分。他看着站在老夫人身后看起来沉静乖巧的谭玫，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谭家姐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次入了苏家便能撺掇着老夫人搅风搅雨，也不知道是图的什么。而偏偏，老夫人甘愿当她们手中的利器，指哪打哪。
“你们说的，本公不会同意。”
违背皇上颁下的令她永世不得踏入京城的旨意，已经够让他们心惊胆寒了。所幸只是将人留一夜，却万万不可能冒犯圣言，要将她留在京城。
说到底，谭玫还没那么重要。
重要到能让苏家豁出去。
老夫人有些气怒，指着承恩公道：“不过是让她回个京城罢了，难道就是为难你了？我又没有强要她入宫，只是想让她离我近一些而已，你竟都不肯么？”
承恩公冷笑道：“她当初犯下那样的大罪，皇上只是让她去庵堂，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你们，不思己过，反而给她编了个那么贵重的命格。”
他指着谭玫，不屑道：“就凭她，也配？！”
承恩公积威甚重，谭玫一向怕他，听到他的怒吼也只是默默待在老夫人身后，都不敢抬头看他。
老夫人直视着他，冷冷笑道：“大师批算出来的命格，你还是不要随意亵渎的好。”
承恩公被她气得笑了：“大师？皇榜都已经贴了出来，说他妖言惑众，六根不净，枉为出家人。”
老夫人身躯一震，似是很不能接受这打击。她指着承恩公，怒瞪着他，而后却又颓丧的收回了手。“我不过是想找个小院子给她住下，又不让人回苏府。”
“你竟是，连这都不肯么？好歹她也算是救了郴哥儿一命，救命之恩，难道就要这么无视掉？”
被老夫人这话给气到，承恩公冷冷一笑：“回？她是谭家女，就算是被逐出宗族，也轮不到在我苏家用这一个回字。”
看老夫人不服气的想要辩驳，他又冷冷一笑，道：“就算是她救了郴哥儿，咱们也不可能违背圣意为她求情。”
“况且！”他声音低沉几分，脸上犹如布满了寒霜，双目如鹰死死盯着老夫人，直将后者看得心惊胆战。“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久经沙场的威压散开来，直将老夫人震得喘不过气来。她回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有些震惊。
难怪苏家人这么冷淡，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真相？
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稳了稳心神，装作淡定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回问：“知道？知道什么？我整日足不出户的，外面的事情早就不知道了。”
承恩公冷笑，却并不说话。
老夫人拍了拍正在发抖的谭玫的手，低声道：“不管怎么说，玫姐儿都救了郴哥儿一命。否则被人拐出京城天远地远的，你要如何去寻人呢？”
“咱们要的也不多，不过是让玫姐儿回京罢了。我给她在外面找个小房子让她住着，又不必跟你们天天见面。”
承恩公皱眉：“此事你们不必想了，若是怕谭玫在山上住的不惯，多给些银钱，给她置办些东西也就罢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得牙痒痒：“这真是反了！”
谭玫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给她揉揉胸口道：“祖母别生气，都是孙女不争气，才连累祖母落到这个境地。”
“是他们不孝，又与你何干？”老夫人叹了口气，在谭玫的搀扶下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们这么忘恩负义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嘲笑。”
承恩公府如今正是鲜花着锦之势，谁有胆去嘲笑他们呢？
谭玫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道：“你都看见了，国公爷如今是越发不将你看在眼里，连带着下人都在背后挤兑你。你可是国公府的老夫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呢？”
她压低了嗓音，看着守在门边的几个丫鬟，道：“承恩公府敢这样对你，不过是仗着太后跟苏柠在宫里，又有皇帝给他们撑腰。”
她顿了下，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将来，若是……他们也只配给你提鞋了。”
老夫人被她说得有些失神：“你非要回京是为了什么？”
谭玫顿了一下道：“我在京中，也能更好的陪陪祖母啊。”有些需要她做的事，没了自己敲边鼓，想必她是不会有勇气去做的。
老夫人被谭玫的话说动，低头沉思起来。承恩公这边是走不通了，如今能下手的也只有太后那里。可是太后，也一直不待见她，上次甚至说过，无事再不许她递牌子入宫的话。
那么……
她微微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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