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伊斯梅利亚之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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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在路边稍远处建起了自己简陋的营房,但是能够看到将军军团指挥部的大门。将军是纳加红色军团的一位百人队长,是法老大军中的后卫部队的指挥官。

    敏苔卡从一个皮鞍囊里取出了那盏宝贵的油灯。在灯光下,她在一片纸莎草的仿羊皮纸上写了一封短信。信中开首的称呼是“敬启者大熊叔叔”,落款是“敬秉者你的小蟋蟀”。

    然后两个女孩洗去她们脸上的灰尘,相互梳理头发,脱掉了她们的短袍。接下来,手挽手相互鼓励着,向围场的大门走去。值班的警卫队长看见她们过来,就走到她们的前面将她们挡住。“来了,你们这两个诱惑男人的鲜嫩小妞。你们不至于糊涂到来这附近招摇你们那让男人快活的小阴道。滚开!”

    “你看起来像一个善良优秀的士兵,”敏苔卡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会允许任何一个恶棍对你自己的女儿用那样满口的污言秽语来讲话吗?”

    警卫队长停下来,呆头呆脑地盯着她。她说的是喜克索斯语,用的是很有教养的语调和只有贵族才有的口音。他举起灯笼朝她们照了照。她们的衣服很普通,但是她们的相貌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明显不过是这两位少女是上流的显贵。事实上,她们的面容熟悉得让他深感惊恐不安,尽管他不能够马上确认她们究竟是谁。

    “宽恕我吧,女士们,”他口齿不清地说道,“误认你们为……”他忽然停住不说了,敏苔卡宽厚地笑了。

    “当然了,你已经得到原谅了。你能为我们给百人队队长传一个信儿吗?”她说着递上了那卷着的仿羊皮纸。

    警卫队长在接过来之前犹豫了一下。“对不起,但是在得到指示之前,我还不得不让你们在这稍等片刻。”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他匆匆地赶回来。“小姐,让你们久等待了,我很不安。请跟我来。”

    他把她们领到围场中间一个彩色亚麻布的大帐篷里,当他对负责入口处的下级军官耳语时,又拖延了一小会儿。接着她们被领进了帐篷。里面几乎空荡荡的,地面上铺着兽皮,有羚羊皮、斑马皮和豹子皮。在那些毛皮上,一个人正盘腿坐着,他的周围摊放着地图和卷轴。大腿上放着一个木头大浅盘,里面装着烤排骨和一块高粱面饼。女孩们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来,面容憔悴,双颊凹陷,连胡须里的丝缎带也不能够遮盖他的胡须灰白而不黑了的事实。一块皮眼罩遮住一只眼睛。他皱着眉头看着她们。

    “唐卡叔叔!”敏苔卡向前走到灯光下,甩掉她头上的披巾。这个人慢慢地站起来,盯着她。接着他突然咧嘴笑了,他的那一只眼睛亮起来。“我认为这简直不可能!”他拥抱着她,把她举得双脚离开了地面。“我听说你已经抛弃了我们,到敌人那边去了。”

    他把她放下来,她已经从这种爱的流露之中恢复过来。她喘息着,“这正是我来要对您说的事,唐卡叔叔。”

    “和你一起的这位是谁?”他看了一眼梅丽卡拉,接着眨了眨他那只好眼睛。“以恶神塞特的生命发誓,我认识你。”

    “她是梅丽卡拉公主。”敏苔卡告诉他。

    “纳加逃跑的妻子。他将很高兴让你回来。”轻声地笑道。“你们两个吃过饭了吗?”接下来,没等她们回 答,他就对仆人大声喊道,多带些肉、高粱面饼和葡萄酒来。当食品端上来时,两位女孩又遮住她们的脸,但是仆人一离开,敏苔卡便靠近了,坐在了他那只没有毛病的耳朵这一侧,将她的声音降低,以免他们的谈话被帐篷屏障外的人听到。

    他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然而当她详细地描述在拜莱斯富拉河上着火的大帆船上,她的父亲和兄弟们死去的那个可怕的夜晚发生的事件时,他的表情变化了。敏苔卡觉得当她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角里闪动的泪花,但是她知道在一位红色军团的百人队队长的身上,有如此脆弱的表现是不可能的。他把脸转了过去,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眼泪已经不见了,她知道是她弄错了。

    当她终于结束了她讲的经历后,简单地说道:“我爱你的父亲,差不多就像爱你一样,小蟋蟀,但你的解释是叛国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叹了口气,“所有这些我都会记住的。但是与此同时,你不能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那是太危险了。你必须在我的保护下留下来,你们俩,直到这一事件解决为止。”

    她们抗议的时候,他不理睬她们,“这不是要求,这是命令。”他想了一会儿,“我会把你们俩装扮一对我漂亮的男孩。那将不会引起指责,因为我所有的士兵都知道,我喜欢男孩屁股蛋儿那嫩嫩的肌肤,几乎就如同其他男人喜欢女孩丰满的乳房那样发狂。”

    “我至少可以给尼弗尔·塞提送个信吧?”,敏苔卡恳求道。

    “那也是一个极大的风险。耐心一些。那不会很久的。纳加正在哈塔米亚高地上蓄势待发。在几天之内,他将开始发动向伊斯梅利亚的攻击。在奥西里斯开始下弦月之前,战争将会出现定局。”他的声音放低到低声地怒吼。“而我将会被迫做出抉择。”

    麦伦从远处注视着法老纳加的大队人马沿着陡坡下来,从哈塔米亚隘口到达了干旱的地带,接着他放出了一对泰塔给他的鸽子。两只鸽子,如果一只被鹰或其他猎食者捕到,那么另一只仍可以成功。两只鸟都各有一缕红绳缠绕在一只腿上,这是进攻已经开始的信号。

    麦伦跟踪着敌人的军团缓慢而庄严地穿过沙漠,并且在夜里悄悄地爬到离敌营军更近的地方,观察到他们从贮藏的罐子里饮水,并偷听在篝火周围高声的谈话。

    到了第五天晚上,纳加的全部军队被调往到岔路口,他的先遣分队已经通过了哈塔米亚和伊斯梅利亚之间的中途的标志。麦伦能够插入到后卫部 队的后面,仔细地察看留在他们后面的被舍弃的储水罐。他发现那几乎完全用光了,或者已经被带走了。纳加对他的胜利是那样的自信,以至于他没有为可能的撤退留下应急储备。麦伦从他发现的那些没有动过的坛子里,把自己的皮水袋重新加满,他的水袋几乎都快用光了。然后他打碎了仅剩下的不几个水罐。

    现在他骑马与纳加的行军路线平行地向后走,远远地背离了南方,并超出了侦查分队的视线范围,接着他又环绕着出来,出现在了那支负担沉重、行动缓慢的大部队的前面。他又回到了原来他留下来的主力部队藏身的地方。它们是配备着训练有素的五十辆战车,并用来驾车的是尼弗尔全军中最精良的马匹。他仅仅在给马匹饮水的时候才停下来,然后将他战车上飘动的三角旗由蓝旗改换为纳加军队的红旗。他以这是战争中的合法骗术来宽慰自己。接下来,在他的队伍前头,他缩减了他安排在纳加后卫部队的兵力,然后沿着他预定的进军路线疾驰而去。

    从他们所期待着的战友到来的方向,被留下来保护水储备的士兵们看到了正在临近的战车。他们辨认出了在战车的上方飘动着的伪旗的时候,他们放松了警惕。麦伦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改变主意的时间,而是全速地向他们扑去,杀死任何一位试图抵抗的士兵。幸存者只给他们一种选择:死亡或倒戈。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投奔了尼弗尔·塞提。一木槌就足以击碎每一个陶罐,那珍贵的贮水流入到了沙漠里。麦伦的队伍再次登程,向下一个储水站继续进军。

    当他们终于看到了伊斯梅利亚,尼弗尔骑马出来迎接他们,当他听到麦伦已经完成了指派的任务时,他紧紧地拥抱着麦伦。现在纳加在旷野里没有水了。“你此时已经赢得了你的第一枚勇气金质奖章,”他告诉麦伦,“你被晋升为最佳万人团的军阶。”他很宽慰地看到,麦伦身上的伤好像已经康复了,他现在瘦削、精力旺盛、皮肤被沙漠的太阳晒得黝黑。“在我们面临的战役中,我打算命你指挥右翼。”

    “法老,如果我已经令你满意,我祈求您的恩泽。”

    “当然,老朋友。只要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一定会得到它。”

    “我的合适的位置就是在您的身边。我们一起驱车战斗在红路的赛场,让我们共同坚持到这场战斗的结束。让我作为你的持矛卫士,再一次与你并肩作战。这就是我所寻求的全部荣誉。”

    尼弗尔紧握着他的臂膀,用力地捏着。“你应该再次驾驭我的战车。这正是我将为之感到荣幸之事。”他放下了他的手。“但是我们不再有时间聊了。纳加在你的后面将不会有多远。当他一发现你对他的水进行的破坏,他就会被迫全速进军。”

    他们俩都本能地向后面的旷野回望着,敌人肯定从那里来,但是热天的雾气灰蒙蒙地浑浊不清,在那令人感到恐怖的平原上,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不管怎样,他们不会等很久的。

    法老纳加勒住了他的战车,凝视着他的水供给站的废墟。尽管侦察兵已经对他报告过了,但他还是被毁损的程度所震惊。他慢慢地下了战车,大步跨到乱七八糟的地里。罐子散落的碎片在他的凉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突然他通常的冷峻无法自持了。他狂怒并沮丧地踢了一个破碎了的罐子,接着将他的手攥成了紧紧的拳头抹在了腰间,面对着西方怒目而视。他渐渐地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慢下来。他转过身,朝部下等候着他的地方走回去。

    “您会命令原路返回么?”他的一个军官胆怯地问道。

    纳加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下一个提出如此建议的懦夫,我将会使他脱光衣服,然后先把他赤条条地绑到我战车后面。我将把他拖回到埃及。”他们都垂下眼睛,在沙地上尴尬地来回倒换着脚。

    他的持矛卫士递给他一块亚麻方巾,纳加从他的头上拿下了那蓝色的战冠,他擦掉了光头上的汗。把王冠夹在了腋下,他发出了新的命令。“将整个军队中所有的水袋收集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水的供给由我直接控制。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或任何一匹马都不得饮水。不许返回,不许撤退。所有的战车都要在队伍的前面行驶,连普雷恩的后卫部队的那些战车也是如此。其他的交通工具和步兵必须承担风险,尽他们的最大努力跟上部队。我将在前面率领骑兵夺取在伊斯梅利亚的水井……”

    赫瑟蕾缇从帐篷的入口处探出了头,对她的卫队长叫道,“出什么事了吗,小伙子?这是王室神圣的围场,那么在我的围场,那些捣蛋鬼要干什么呢?”她指着那些士兵们,他们正在她帐篷旁边停着的一辆她个人的行李车上取皮水袋。“对他们正在搞的鬼名堂,他们是怎么想的呢?他们怎么敢动我的水?我还没有洗澡呢。告诉他们立即把那些皮水袋放回去。”

    “这是法老,您至高无上的丈夫的命令,陛下,”卫队长解释道,不过他也被在这可怕的沙漠里陷于没有水的困境而焦虑不安和惊恐。“他们说全部的水都要满足前进中的骑兵队的需求。”

    “这样的命令不适用于我,我是埃及至高无上的王后!”赫瑟蕾缇发出了长长的尖叫声,“把那些皮水袋放回去。”

    士兵们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领队的队长用他的剑碰了一下皮头盔的盔檐。“原谅我,陛下。我的命令是取走所有的水。”

    “你敢不听我的?”赫瑟蕾缇冲着他的脸大喊大叫。

    “请原谅并理解我的处境,陛下,但是我接到了命令。”他不肯让步。

    “以伊西斯女神善良的名义,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一定让你上绞刑,然后再让人焚烧掉你的尸体。”“我的命令是……”

    “你真该死,还有你那该死的命令。我要马上去普雷恩将军那里。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定会给你带来新的命令。接着她转向她卫兵的军官,“备好我的战车和十名卫兵的护卫队。”

    在平坦开阔的平原对面,将军普雷恩的指挥部的营房就清晰地出现在赫瑟蕾缇的帐篷范围之内了。她的马车只用了几分钟的工夫就把她拉到了那里,但是围场大门口的卫兵把她拦住了。“尊贵的陛下,普雷恩将军不在这里,”他告诉她。

    “我才不信呢,”赫瑟蕾缇气冲冲地对他说道。“他的旗帜在那里飘扬着。”她的手指着野猪头图案的旌旗。

    “陛下,将军和他的全部的骑兵是在一小时前离开的。他接到了法老的命令去参加先头部队去了。”

    “我必须见他。这是一件极为紧迫的事。我知道他不会不告诉我一声就走的。站一边去,我要亲自看一眼是否他在这里。”她驱车径直向那冲去,他急忙地闪开了路。她的卫队齐刷刷地跟在她的后面。

    赫瑟蕾缇直接奔向了黄和绿条相间的指挥帐,然后把缰绳甩给了一位马夫。在焦虑不安之时,她没有拘于礼节,而是从车上跳下来后,直接冲到了帐篷门口。那里没有设防,她开始相信卫兵告诉她的那些都是真话,普雷恩确实走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躬身穿过门道,站在了门槛一动不动。

    两个男孩正坐在地中间成堆的兽皮上。他们正从大木盘子里用他们的手抓着什么在吃,但他们抬头一看到她时,惊呆了。

    “你们是谁?”赫瑟蕾缇问道,从普雷恩的名声中她知道他们是谁以及他们是干什么的。“将军在哪里?”

    谁也没有回答她,但他们继续默默地盯着她。突然赫瑟蕾缇的眼睛眯起来,她朝他们近前一步。“是你们!”她大声尖叫道,“你们这奸诈的、歹毒的泼妇!”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指对准着女孩们。“卫兵!”赫瑟蕾缇声嘶力竭地高声尖叫道,“卫兵,这里,马上!”

    敏苔卡冷静下来,一把抓住梅丽卡拉的手,拉着她站起来。两人猛地窜到帐篷门口,从后面的通道跑出去。

    “卫兵!”赫瑟蕾缇又大喊道,“这边!”她的卫队从她后面的门道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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