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进驻景化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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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知事出凑巧,偏偏被起夜的马官发觉,一声呼哨,杀声陡起,慌得学功一行仓皇撤离。临走,最后两包粮食刚系在绳索上,一包由学功独自托起。另一包由学明学忠学孝合力托起,为的是上吊得快,以免粮包落入妥军手里。慌乱中,被马官发射的土炮击中,三兄弟当场殒命。

    徐学功大恸,“兄弟呀!”哭着背尸急遁。

    这一切尽发生在平瑞眼皮底下。此情此景,感动得平瑞挥泪呼道:

    “多好的百姓!区区南山,有多少粮草可送!真难为了你们。徐公啊!平瑞若有余生,定当报答你们!”

    送粮消息传入妥明耳中,妥明不由勃然大怒,但不是破口大骂,只是咬牙切齿地蹾了茶碗几下,不时吼叫:“马升、马升……”

    马升汗涔涔地赶到了。妥明声色俱厉地问:

    “增调的民军到齐没有?徐学功不灭,满城何日能破!”

    “赶后日就可到齐。远处的正在路上不住脚地跑步哩。”

    “那好,先到的后日就动手,把南山给我翻个底朝天!”

    妥明后日清剿南山的消息被哈姐无意中听到,她急忙返回闺房,一五一十地学给了妥兰。

    妥兰显然比她父亲还要焦急。一时坐不适,立不安,餐无味,直在地上打转转。寻思良久,银牙一咬,顾不了许多,飞身上马去了。

    妥兰刚入山口,竟稀里糊涂地被掀下马来。原来骏马中了绊马索。扑上来扭住妥兰嫩手的不是别人,恰恰是怀有痴心妄想馋涎欲滴的秃子。秃子双手似扭似摸,一副难得的开心样子。气得妥兰无可奈何。

    你想,一个十四五岁的柔弱少女,仅凭学了两三年拳脚,虽机智灵敏尚可,体力功力却甚是不足。不被擒时,尽可闪展腾挪,令秃头无法近身;若一旦遭擒,不说秃头功力大小,即使仅有一身蛮力气,也够少女一受。

    秃子当着身旁的几个弟兄说:

    “咋的?这是缘分。上次没能得手,想她,嘿!她就送上来了。窦一虎能娶薛金莲,咱秃头就不能过过美人瘾!”

    身边一位黑脸汉子提醒说:

    “喂,秃子,做人不可见利忘义,也不可见色忘友。你不是说叫她做学功兄的押寨夫人么?”

    “噢、噢噢,把他家的,咋一见美色,就把那个义给忘了!行,说话算数。兰儿,想好了,做押寨夫人,还是不做?”

    “做咋的?不做又咋的?”妥兰觉得好笑,心想关你啥事?于是不慌不忙地回道。

    “做,咱就尊你为夫人;不做,就给我当婆姨,不能错过这缘分。”

    妥兰听了不禁“噗嗤”一笑,真是做梦娶媳妇!便说:“瓜子(傻子)才给你做婆姨哩。”

    兰儿接上问:

    “徐学功现今在哪里?”

    秃子妒忌不已地说:

    “哪有丫头找汉子的,羞不羞?”

    “羞不羞顾不过来。我有急事见他。”

    “急事?莫承要订日子过门!徐头领正四处查哨设卡子哩。一时半会儿,你是找不到的。”

    “那就传给你,后日个,大军要清山!记住了。”

    “忘不了,谢谢。”秃子这才松了手。妥兰搓着手,直瞪白眼。秃子迷恋不舍,却又不好意思地说:

    “捏痛了吧,没防着么。嘿,今日咋个交了桃花运,把美人的嫩手手摸歹(美)了。你回吧,消息立马传到。”

    妥兰回马途中,巧遇一人。百步之外,相互都怪异地瞄出了对方是谁。

    你道是谁?马蕙!

    双方心中自问:“她又来做什么?!”及至遇面,双方惊诧地同时疑问对方:

    “果真是你!你来做啥?”

    还是马蕙心直口快,毫不掩饰地说:

    “那妥大人下令清山。咱受人恩惠,能不给个信儿吗!”

    妥兰虽年纪轻轻,但毕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阅历较马蕙坎坷,处世经验也较马蕙丰富。加之其父母都是心计多端之人,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不知不觉地也多起心计来。心想: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老虎吃。仅一面之交,你也不问问我是谁!在这乱世年间,竟口吐真言,不怕杀头,泄出密来。待兰儿教你几句吧:“好个大胆的女子,竟敢给徐学功通风报信!你就不怕人头落地吗?”

    马蕙见兰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方意识到自己言语的轻率和行为的莽撞,不禁一怔,吃惊地诘问:

    “你要告发?”

    “为啥不告?莫承你忘了,伊斯兰是顺从者。妥阿訇的话,你敢违背!”

    “滥杀本来就不对。听阿达说,《古兰经》上没有这一说。难道妥阿訇说的都符合经文?妥阿訇叫你吃屎,你也吃!”

    妥兰本心是借玩笑教马蕙待人处世谨慎而已,没料到马蕙吃软不吃硬,言语粗鲁,出口伤人,便没好气地以牙还牙说:“要吃你去吃,叫你汉子也去吃,吃得饱饱的,十天半月都不饿。”

    马蕙哪能受得了!也不服气,心想骂脏话,谁怕谁?便破胆回骂:

    “叫你汉子去吃,撑得白肚子朝天,老臊胡(公山羊)一样。”

    末了的话,激得兰儿实在受不了,真的翻了脸,顿时那桃花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由反填了一句:

    “撑得你汉子白肚子朝天,胀得你妈大肚朝天,黑乳牛一般。”

    这真是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双方一经撕破面皮,谁也不怕羞,谁也不嫌臊,一口一个汉子,对等、升级、再升级,全然忘记自己尚是青春少女,哪来的汉子!为了堵住对方的嘴,居然发狠地比来划去,把最伤人的词予以附加了。

    这可把马蕙的肚皮气破了,一句“把你个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作为少女的确是骂不出口的,虽然听大人们骂过。马蕙骂不出更恶毒的污言秽语,心里觉得不解气,不平衡,憋得难受,便驱马上前动武。二人在马上徒手相搏起来。结果,你拽她,她扯你,双双滚下马来,在山口外的平地上较起劲儿来。

    兰儿灵巧多变,力道不足;马蕙勇猛凶狠,灵巧不及。二人缠来斗去,你打她的脸,她扇你的嘴,偏偏都被对方接住,只听“啪”的一声响。你捣她的心窝,她戳你的胸口,你闪她躲,偏巧都捣在双方凸起的乳峰上,双方都努着嘴禁不住笑了,因为那感觉怪怪的,是从未有过的。不料,一时失恼的斗殴,却因此不了了之。

    马蕙猛然醒悟,边翻身上马边说:

    “险些把大事给耽搁了。”

    兰儿已知她要去做什么,善意提醒说:

    “喂,你想吃绊马索,去给秃头当婆姨呀?”

    马蕙立即反唇相讥:

    “咋的,你吃过了?你当过了?”

    “谁给他当婆姨!不信?你,你就去吧。”

    “那——信不报了?”

    “我已报过了。”

    “你,你——报过了!莫承你看上了徐学功?”

    “只许你报恩,兰儿也欠他一个人情嘛。啥看上看不上的,一个女娃子家,胆大不害臊。”

    “好,你害臊。今生今世,你不要嫁汉子!”

    “嫁与不嫁,你管不着。”兰儿说着策马飞驰。

    马蕙稍事犹豫,仍不甘心地拍马奔往山里。双方依旧不知对方真的姓甚名谁。

    马蕙果然吃了绊马索,被秃头擒个正着,这才相信兰儿话不掺假。但她没有一点儿后悔,虽不曾见到学功,毕竟亲口报告了军情,表达了她知恩图报的情愫。

    秃子虽放了马蕙,心中纳闷总不是个滋味,两个报信的居然都是上回放归的女性,并且指名道姓都要见徐学功?真邪了门!咋个就都看上了学功?就没咱的份儿。

    妥兰回到家里不吃不喝,倒头就睡。她不是因为疲倦,而是一种萦萦绕绕的歉疚和遗憾,在心里老是排遣不去。

    她自怨自艾、歉疚的是:一个女孩儿家,还讲究是大阿訇的女儿,怎么就破口骂出“黑乳牛”的污言秽语?想起口口声声骂汉子,羞答答地觉得对不住人家。

    她不无遗憾的是:下决心亲自跑了一趟,却没见着他,她多么渴望能单独见他一面啊!她遗憾的并不限于此,她疑惑马蕙是否真的去报信,是否也喜欢上了徐学功?否则,一个女孩儿家,几十里山路跑啥?她若果真去了,能否见到徐学功呢?见到了,又将怎样?徐学功一定感激莫名,欣赏她是个知恩图报的有心人。而自己呢,却无缘见到,半途而废。同是受恩者,同是报信者,学功只知她,而不知有兰儿。真若那样,那不仅仅是遣憾,而是痛心的委屈,大大的委屈。再说,自己没给秃头好脸色,谁知他舌头怎么个转呢?

    兰儿想着想着,不觉夜幕降临。起初,她辗转反侧,总睡不着;后来实在困了,一经投入梦乡,却又酣睡不醒,直到日出两竿,才被贴身侍女哈姐叫醒。兰儿慌了,脸顾不得洗,头来不及梳,她在所不顾地揉着惺忪的睡眼,飞马驰往南山。及至山口,漫山遍野已布满清剿的兵士。

    兰儿眼见无奈,郁郁不快,作为不得,心中只念叨着学功的行踪,不知何去何从。

    学功吉凶未卜,兰儿忐忑难安。

    兰儿一听到清山捷报,杀了多少,烧了多少,抓了多少,心就一个劲儿乱跳,直跳到没报出徐学功的名字,才能松口气,心想何时才是尽头啊!

    一连十天的清剿,累得妥兵喘不过气来。徐学功的活动范围也日见缩小,学功果断地召集了碰头会。

    他在板房沟一个山洞里说:

    “比武有进有退,咱跟妥军斗,也得如此。眼下再退,家小便无藏身之处。咱跟妥军斗,为个啥?不就保家护民吗?现如今,大批妥军搜山,百姓遭殃,唇亡齿寒。咱民团初创,眼下尚不是妥明对手,硬碰不成。我看,只有主动撤出南山,才能跳出如来手心。那样,妥明可睡安稳觉,南山百姓也无需藏来躲去,咱家小也较安全。大哥你看——”

    “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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