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山城三易帜(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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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军师,幸亏你识透了那出戏,并能舍命配合。否则,若换了别人,一喊冤叫屈,那出戏当场就漏馅啦。虽被那小子搅了,但未授人以把柄,还算圆满,不算输。是索大头他不敢往下赌了。”

    “是是是。”白柱虽唯唯诺诺地应对着,但心里却说:还不认输,若再赌下去,非叫白柱身首异处,够黑够狠够毒的!

    “端进来。”妥明一声呼叫,仆人将一块白布就地中央一铺,另一仆人端来一木盘油香、一壶酽茶、两只木碗,算是行军途中最好的晚餐。

    君臣席地而坐,面对面吃喝起来。妥明遗憾万端地说:“经那小子一搅和,那出戏是再唱不下去了。咱只有攻城一条路可走了。军师你看咋个好?”

    “城是要攻的,但不是现在。陛下。”

    “那要等到何时?没想到索焕章这家伙,两个月工夫,竟招集了这么多人马,把两座城都给抢占了。”

    “陛下莫急,攻城需要数倍于守城的兵马。现今大王麾下的兵马比索焕章多不了哪儿去。若是硬拼,一伤元气,元气本不足;二挫锐气,他若乘胜追杀,咱就不可收拾了。军心若再散了,就中了索焕章策反的下怀了。”

    “已有几十号人投过去了。若耗下去,异教徒听到了消息,乘咱两家相持对敌,他来个趁火打劫,不就渔人得利了吗?”妥明搓着手忧心忡忡地道。

    “陛下莫虑。据臣所知,躲得远远的异教徒如今尚不知热西丁部撤走的消息,毫无察觉。即使明后天知道了,前来投机,有胆量的无非徐学功、孔才、赵兴体三人。而孔才远在天山之东,步兵没有七八天是赶不到的;徐学功虽有轻骑,加上高四的人马,无论如何,也上不了千。据说马桥已聚三千之众,老弱病残、女人娃娃一除,三人抽一,已是天牌。三天后得知信息,任他跑死马,也总得三天才能赶来。至于赵兴体,力量不及马桥远矣,离乌桓更远,即使知道,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量和时间。大王您就放心吧。”

    “那一个礼拜之后呢?那民团不就能赶上趟了!到时节若还取不下一城,那不叫索焕章笑话死了?我妥明不又成了叫花子?连个窝都没有。军师,你快拿出好主意呀!”妥明仍惴惴不安焦虑无着地催促着。

    白柱边思谋边说:

    “主意是有,大王别急。其一,看好营寨,不攻城,专防偷袭。因为城中兵马也不多。”

    “那其二呢?”

    “其二么,令各路元帅分派将士,尽快去招集、收容被打散流亡各地的兵勇,一礼拜之内,尽快充实大王的兵营。”

    “好!那其三呢?”妥明好似听故事上瘾的孩子紧紧追问。

    “据悉,今春以来,马明屡屡托病不出战,队伍伤亡甚少。热西丁突飞猛进之日,他已保护家小和古牧地一带乡民向北远走。估计现时尚不知热西丁部撤离之消息,当然更不知大王目下的处境。大王可拟一旨,晋封他为十元帅之职,定会率众飞至。这样一可壮我军威,二可收揽人心。大王看可行不可行?请定夺。”

    “好,好!你现在就拟旨。白军师,还有其四吗?”妥明仿佛逮住了救命稻草,兴奋得一扫方才之晦气,朗声称道。

    “其四么,看情形酌定。那散兵游勇若招之即来,只要有三千之众,或马明一到,咱就立即攻城。”

    “好,好!就这么办。唉,军师呀!你这个主心骨,今日险些被我一赌。这样吧,反正那是演戏,你就像往常一样行使军师的职权。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眼下也没啥好赏你的,等到本王进城复位之后,赏你两个美女,放开乐呵乐呵吧,算是为你洗尘压惊嘛。”

    妥明听了“其四”后,乐得无言形容。众人从未见他在公开场合如此乐呵过,宛若胜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似的。

    索焕章虽守住了城池,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反倒空前焦虑。他暗招胡戈前来紧急磋商,说:

    “妥贼不攻不围,也不走,这却如何是好?”

    胡戈也忧虑地说:“是啊,索帅,他不走,身在城外自由自在,可以广招人马,收罗散兵游勇。而我们守在城里,反倒困住了手脚。待他兵多将广了,围而攻之,咱人马少,供给没有来源,不成了平瑞第二?!这可如何是好?”

    “本帅也正忧虑这件事。如何打败他,乘胜撵走他,摆脱孤城困守的绝境?而且要快,越快越好。若死守,等他兵马集结多了,那可就难了。”

    “索帅,咱干脆豁出去,俗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各率本城人马冲他一冲。若偷袭成功,咱就纵兵猛追,叫他立不住脚,没有喘息的机会。也许杀他一个一败涂地。到那时,咱将他的散兵游勇那么一招,不就兵强马壮了?”

    “好,也就只能如此。明早四更出城。”

    次日黎明之前,索焕章与胡戈各带守城精锐之旅,悄悄出城,直奔妥营,如意算盘是马踏大营,杀死妥明。不料,离大营尚有一箭之地,大营里一声梆子响,火把齐燃,乱箭宛若飞蝗,逼住索焕章前进的势头。胡戈的进攻同样受阻,偷袭就此不了了之。此后又偷袭一次,也未摆脱半途而废偃旗息鼓的厄运。

    自此,索焕章一时的高兴之后,便收获了无尽烦恼,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妥明自采纳白柱的主张之后,军心日趋平稳,尤其将各路援军指日可到的假消息四处张扬之后,不再有反水的事件发生。

    三日后,从四面八方自投的和招集的散兵游勇已有千余,加上原有人马,兵力已满两千,妥明好生高兴。

    待到第四日,新封元帅马明率虎狼之师(马步兵)近千名赶到。

    妥明喜不自胜,亲自出迎。十元帅合兵一处,已有三千之众。攻城的时机业已成熟。

    妥明兴奋得孩子似的,对白柱说:

    “军师,攻吧,兵过三千,明帅已至,妥明等不及啦!”

    白柱则从容不迫地说:

    “大王莫急,让明帅的人马歇息半日,待明日四更一鼓作气,要攻就要攻得下。切不可挫了士气。”

    “好,听你的。谁主攻汉城,谁主攻满城?”

    “陛下,切莫心急。依卑职看,咱不宜同时并举。咱惟有集中优势兵力,先攻破他一城,让我士气大增,叫他士气丧尽。然后再取另一城,就如囊中探物。兴许一攻,便弃城而走,也未可知。”

    “好,就依你说。那先攻哪座城池好呢?”妥明兴致勃勃地虚心询问。

    “先取满城。满城守将乃破格新拔的把总,将士尚不宜同心。一个小把总一下子守偌大城池,经验不足,力不从心。再则,其兵力也不及汉城。取了满城,索焕章必军心摇动,败局注定。若换了别人,不是开门投诚,也是弃城保命。”白柱胜算在握似的逐句直陈。

    “真有你的!孔明再生。”

    “陛下过奖!”

    妥明兴奋得彻夜不眠。他期待着白柱的如意算盘预期兑现。

    此日四更,白柱不放号炮,也不击鼓进军。各路将领暗传号令,待守城将士发觉时,妥军已悄悄将满城团团围定,直慌得胡戈击鼓督军。

    胡戈和他的部下十分明白,偌大一座城池,仅二三百兵勇怎能守得住?那些头盔伪装的将士,充数吓人可以,一遇进攻,便漏了馅,始终僵立不动。何况这不是局部攻城,而是全包围进攻,致使全城防务非常吃紧:有抛檑木的,没有供檑木的;有扔火把的,没有供火把的;放箭的稀稀拉拉。不到一个时辰,守城将士已忙碌得精疲力尽。

    此刻,攻城健儿见有机可乘,纷纷大显身手,或乘云梯,或爬绳索,一个接一个登上城头,斩将夺门,爆起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这胜利的欢呼声传至汉城,不由索焕章不眼跳心惊。尽管索焕章再怎么能杀能伐,也替代不了千百兵士各就其位各尽其职的整体守城。

    呼啦一声,攻破满城的将士犹如钱塘江潮水铺天盖地涌至迪化城下。守迪化的三百多将士也是力不遂心,不到半个时辰,投降的投降,开门的开门。

    索焕章见大势已去,抹着悲伤的眼泪,心想那日若和解了,仗着手中这五六百兵马,也许不至于此,也许早已人头落地。谁让自已交了妥明这个朋友呢?!不得不长叹一声,带上心腹一百多人,从南门杀开一条血路,向吐鲁番飞奔。

    妥明兴高采烈,飘着长髯噌噌噌小伙子般登上久违的汉城,望着索焕章逃去的背影,仰天放声浪笑不已。

    妥明复位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地溃散的妥军又相继占据了要塞和县城。

    这真是:人生无常叹多变,城头三换大王旗。

    索焕章的贴身伴当麻奈投奔了妥明,尽其所知,将索焕章的所作所为当作进见礼一一说了个明白。尤其索夫人死因不明、扣留南把总家眷事出蹊跷之情节震得妥明心惊肉跳,勃然大怒。

    妥明由此认定:索夫人之猝死,关系到向兰儿求婚;长期扣留南把总家眷之事,肯定与二位王子遇害有关。于是叫白柱拟了个闲官虚职赏了麻奈,总算解开了久思不愈的心病。并当即面召马忠:“带兵一千,明日就出征吐鲁番,务必拿了索焕章,替我除了这个祸根。”

    为了稳妥起见,白柱写了一封给索焕章的信函,并向马忠面授机宜。

    马忠怀揣信件,声色不露地统兵而去。

    因为热西丁部早已撤离吐鲁番,所以马忠率兵一到,吐鲁番便又归顺了妥王。

    马忠仅派一哨人马,将立脚未稳的索焕章象征性地围困起来。

    马忠围而不打,令索焕章好生困惑,为缓和气氛铺平了道路。

    一礼拜之后,马忠开始露面,扭扭趔趔地跟索焕章阵前对话:“请索帅莫怪马忠无礼,王命在身,不敢有违。索帅为清真郡国所立功劳,世人皆知,九帅无人敢比。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马忠有心放了你,王命不容;攻打你,以众欺寡,于心不忍。只好围而待命。”

    索焕章心灰意冷,无言以对。

    马忠围困了半月有余,索焕章的家眷和部下已面临生计困顿之难题。索焕章主动找马忠对话。

    马忠乘机邀请索焕章做客。

    索焕章鉴于跟马忠素无嫌隙,又迫于无奈,便赌博似的如期赴约。二人在买买提饭馆边吃喝边叙旧情,谈得相当投机。

    为了创造宽松随意和谐之气氛,马忠也索性要了一坛特制的马奶,甩帽解扣,开怀畅饮。饮至半酣,马忠从怀中掏出军师的那封信,亲手递交索焕章。

    信中白柱违心地承认了妥明罗织的种种罪名,并说妥明与索帅和解完全出于感恩戴德,绝非骗局。只要索帅归来,他白柱任凭处置。总之,为了清真郡国,双方应摒弃前嫌,以和为贵。

    索焕章深知处境不妙,而妥王复辟后如日中天。他完全可以重兵围剿,却倒要主动和解。这不明摆着给我索焕章一个台阶下吗?

    加之奶力发作,索焕章此刻的确被那封信所迷惑,真伪难辨,昏了头脑。原本有一条逃生的路,居然优柔寡断幻想种种地给主动放弃了。

    白柱深知马忠力剿不是索焕章对手,不说索焕章尚有一哨人马,即使他只身拼命,一骑闯入军中,也不易制服,反要伤害多少兵勇?弄不好还让他死里逃生。所以写信将骗局继续下去,迷惑他的心志,麻痹他的斗志,制造种种幻觉,使索焕章主动放弃拼斗、逃生之路,束手就擒。

    事实证明,白柱的设计是完全成功的,马忠所带之兵,只起了震慑作用,不伤一兵一卒,不戴枷上锁,便把索焕章给软禁了。若不智取,困兽犹斗,索焕章逃生是完全可能的,去投热西丁不失为一条生路。

    在押解索焕章回乌鲁木齐的途中,马忠接到白柱的密报,说是妥王改了主意,不愿叫索焕章公然死在他的手里,再次坏了他的名望。于是,马忠乘索焕章麻痹大意,便整日陪他在轿车里说笑吃喝。

    据说用一碗甜美的奶茶,把索焕章送入了天堂。

    马忠在上报的折子里说:

    “索焕章贪杯好色,暴病而亡。”还说索焕章临走时,才恍然大悟,那再度悔恨的双目瞪得十分可怕,并连连嚎叫:“阿妈呀!你儿彻底后悔了!”

    马忠不仅秘密地上了折子,把白柱面授机宜的妙用说成自己的主意,而且把一朵梅秘密地直接献给了妥王。

    妥王笑眯眯地夸马忠会办事,当即为马忠记下一件大功。

    半月后,索焕章暴死的噩耗传至军户,其母绝望地自悬于树。

    刚从东线战场驰回的马升惊悉一朵梅落入妥王之手,追悔莫及。悔不该当时抹不开情面,未能主动请求出征索焕章之战事。他匆匆赶至王府,见马忠红光满面地从台阶上走下,便没好声气地质问:

    “马忠,你明知我喜欢一朵梅,凭啥把她当战利品给献了?”

    马忠则理直气壮地说:

    “凭啥?就凭他是大王。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享受,就该敬奉他。你喜欢?我还流口水哩。妥王二话没说,就笑纳了。他若谦让半个‘不’字,也轮不上你。现如今,她已是大王的盘中餐了。有本事,有胆量,去向大王索取呀。”马忠说罢,抡头摆耳地擦肩而过。

    “有本事有胆量,用在战场上。就会舔沟子唆逑。”马升侧目回了两句,尚觉不解气,尚觉不过瘾,不由得缀了句,“老家伙,能消受得了吗?”

    此时马官经过,听了个清楚。他止住脚步,莫名其妙地愣了下。

    马忠肯定是听明白了,回头补了句:

    “能不能消受得了,是他的事;献与不献,是在下的事。你日能逑的很,打三个胜仗,也不及我献一个一朵梅。咋的,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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