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决战古牧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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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胡里已驻防古牧地。”

    “报,阿古柏驰援古牧地。”中军传达了探马侦得的最新消息。

    刘锦棠决定立即进兵古牧地。可走哪条路好呢?刘锦棠请景廉所荐的当地向导入帐,问:

    “朝廷决意收复西域失地。请向导告诉刘某,进攻古牧地该走哪条道为好?”

    “常走的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官道。自西树儿头子起,二十多里有废渠可以疏浚,可供大军饮水。再西去五十里,到那黑沟驿,全是干戈壁,没有泉眼,也没有山水。只有甘泉堡那一眼井,可供百号人一日饮用,不适合大军扎寨安营。大军走这条道,若无战事,可忍耐通过;若敌人有意在此设伏,乘机寻衅决战,那就欠妥了。”

    “仅此一条道?”

    “听说是另有一条道,草民不曾走过。同治四年秋末,孔才同张和、奇台知县恒颐连收三城后,乘胜向西挺进,被马明军在这一带突袭击败。”

    “那——”刘锦棠略有难色的话刚开口,中军进帐说:“总管大人,有人要求面见您,说有机密相告。”

    “请他进来。”

    来人头戴小白帽,身着青夹夹,仇视的目光瞥了几下向导,因为向导原本孔才部下。小白帽进退两难,犹豫刹那后,说:“胡里已率部众悄悄进驻黄田,筑堡设卡,防守严密,要截断水源,迫使官兵走五十里戈壁大道,乘官兵陷入干渴困境,一举将官兵击溃。望大人另想办法。”小白帽报完扭身走了。

    刘锦棠欣慰地送了一句:

    “多好的百姓。看穿戴,听口音,是个回回。”

    向导提醒刘锦棠说:

    “他是马明的人。大人当心有诈。”

    “嗳,他能主动报告敌情,说明他心中还惦记着朝廷。眼下胡里已棋先一步,恰好告诉我军,另一条道是黄田,而且黄田在黑沟驿上方。否则,胡里怎能切断水源呢?好,咱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来他个将计就计。请向导快去,把那条经黄田的小道摸清楚。”

    光绪二年(1876年)六月十九日(8月8日),刘锦棠派将士疏通废渠道,将水引至西树儿头子,并就地修筑工事。

    六月二十日,刘锦棠命骑兵、步兵驻扎甘泉堡,佯装掘井,摆出一副走官道、跨戈壁直奔古牧地的架势。

    胡里得到探马的侦察报告,自以为得计,暗暗欢喜,认定西征大军中计,必败无疑。于是决定,派轻骑在途中袭击清军,以至于放松了对黄田的固守,将士们也就自然麻痹大意。

    六月二十一日,刘锦棠暗约金顺,夜里从间道偷袭驻守黄田的敌军。

    六月二十二日黎明,西征军赶至黄田,胡里的将士方从梦中惊醒,仓促抵抗,已为时太晚。

    一时间,旌旗飘飘,战马嘶鸣,喊杀声、枪炮声伴随西征军的进军号声,响彻黄田的沟沟壑壑与田野。

    古牧地决战由此开始。埋伏在山坡沟岔的西征骑兵飞驰而下,其声势宛如暴风骤雨。骑兵冲锋,步兵掩杀,犹若狂风卷败叶一般。

    刘锦棠统军于左,金顺率兵在右,一场左右夹攻,恰似一把大张虎口的铁钳,将阿古柏入侵军收缩于钳口,增强了打击力度。

    左路军由陕西镇总兵余虎恩、提督黄万鹏率轻骑突击于前,宁夏镇总兵谭拔萃带步兵掩杀于后;右路军由萨凌阿、沙克都林扎布率骑兵冲锋在先,刘宏发等率步兵随后拉网清野。

    汉中镇总兵谭和义等将开花大炮排列置前,阵容严整无懈,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森严。

    刘锦棠、金顺将亲兵率先占领黄田山坡,控制了制高点。

    余虎恩、黄万鹏率骑兵冲下山坡。

    胡里骑兵一触即溃。

    阿古柏步兵赶来支援。

    西征军迅即摆开阵势迎击,活像张开的大簸箕,将匪军收拢在大簸箕口中。

    谭拔萃、谭上连、回人参将董福祥以步兵纵队冲击敌匪中坚,一番身先士卒的奋勇拼杀,敌匪中坚部位几经摇摆,终于支撑不下去,开始退却。一霎时,那对峙僵持的战局由此急转直下。西征将士见状,愈发勇不可挡。

    阿古柏匪军恐慌无状,弃械丢甲,四处逃窜,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却说胡里黄田首败的消息传入辑怀城里,守将马明深感焦虑和不安。他担心西征军中计走大道,曾派马兴去提醒刘锦棠,但也忧虑西征军夺黄田后必然直逼古牧地,他将怎么处?当他得知西征军明修水渠掘枯井,摆出走官道中计的姿态,暗袭黄田出奇兵,稳操胜券的消息后,他深知西征将帅绝非泛泛之辈,古牧地失守只在早晚。乌鲁木齐又能支撑几时?

    马明痛苦极了,他假投阿古柏实属迫不得已。因为清军都统景廉隔岸观火,见死不救。他在给景廉的信中说:“权与安集延假意说和,以为缓兵之计。”“禀请速发大兵救援”。

    此刻的马明多么想见老朋友洪桂元一面,一诉衷肠,并通过他,尽快与西征军统帅联系。若有赦他投敌罪之表示,他宁可冒最大风险,立即解除监控他的人马,举城起义,以迎西征大军。但是他无缘再跟洪桂元见面了。

    此时,西征军已将防守黄田的阿古柏匪军全线击溃。匪军各部混乱无序,纷纷逃至辑怀城下。但守城将士不知是担心西征军乘胜追入城里,还是出于其他考虑,竟未及时打开城门,致使胡里来不及入城,只得绕城而走。直到城内有将士出城接应,城门才迟迟打开,使溃败的匪军狼狈窜入城中。

    刘宏发等部随后追来,在城周捕杀未来得及进城的散兵游勇,敌军紧闭城门,坚守不战。

    此刻的马明仍旧犹豫不决。在西征军统帅未明确表态之前,他不敢下决心冒险,故而曾不给胡里开城门,继而又开了城门。这就是他在反正与不反正之间优柔寡断的表现。

    西征军受到各族百姓欢迎的情景,马明已经看到了。很明显,依附阿古柏是没有出路的,可他又有什么稳妥的好办法呢?

    愁煞了马明,烦透了马明。丢了魂儿似的他靠在帅椅上无所事事,无所适从。

    马明的几个心腹亲随一窝蜂拥入帅帐,神色惶恐地围住马明直嚷嚷:

    “快作决断吧,明帅。再拖延就来不及了!”马礼慌得没头没脑地直吼。

    “就是的,明帅。”马智往前蹿了一步,接上说:“太平天国一垮,陕甘回军一平,朝廷现在腾出手来了。那太平天国百万大军都弄不成事,阿古柏有多大气候!听说西征元帅左宗棠细不厉害,再加上刘总管金帮办能征惯战,胡里有逑个啥相呢?咱干脆投了朝廷,保全了家小,咱不当官,原当咱的平头百姓不好吗?”

    “听说朝廷派了几十万大军。这才是先头部队,胡里已摆不住,躲进城里来了。那以后还不一败涂地?到那时节再想投,怕是晚了。明哥,快作决断吧!”马信也焦虑不堪地敦促道。

    “咳!眼望西征大军受到各族各界的欢迎,归顺朝廷是大势所趋呀!也该统一了,也该太平了,乱打乱杀十几年了么,乱哄哄的有啥子好?明帅,只怕平西前线的帅爷们不免咱的罪。你想,先前拥护妥明,后又投了浩罕老毛子,罪上加罪么。唉!对谁诉说去?”马有忐忑不安地诉说着。

    马明在帅椅上萎靡不振而忧郁地说:

    “本帅之所以犹疑不定,担心的就是这个呀!”

    “那就今夜解散了,各回各的家。只是——明帅你树高风大,怕是——得有个交代。”马信杞人忧天地提出意见。

    “这个——”马明仍犹疑不决。

    “干脆,照我说,阿达,把胡里和他的干将给绑了,向朝廷一献,不就将功折罪了吗?唉!蕙姑姑若在,她会找徐统领讲情的。”马明的长子马明虎胆气冲天毫无顾忌地提议。

    “嘿!”马明不由不吸口冷气,不得不佩服初生牛犊的大无畏气魄。自个儿怎么就从不曾这样想过呢?尽窝在帅帐里,无所事事,无所适从,无所作为。

    马智兴奋地把马明虎的肩头一拍,说:

    “着啊!将功补过,有啥好后怕的?二哥,就照侄儿说的干吧!”

    突然,马明的次子马明龙闯了进来,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阿达,快,蕙姑姑见阿·胡里进了城,自率一队人马投西征军去了,叫你快冲出城去,莫着活!”

    马明不由一惊,众人却又惊又喜。

    马明仍踌躇不决。

    正当马明痛苦抉择时,胡里带着全副武装的亲兵突然闯了进来,将马明和在场的骨干一并绑了。至此,几方合兵一处,驻守古牧地的阿古柏侵略军尚有万余。

    且说刘锦棠追至辑怀城下,见城池牢固,不宜匆忙攻取,便和金顺断然返回黄田休整。即使未能一鼓作气拿下辑怀城,但西征首战黄田告捷,已足令士气大振。那胜利的消息犹如绿化万物的春风,无休止地向四处张扬扩散,所向披靡。而嚣张十余年的阿古柏匪气,从此一蹶不振,军心哪有个稳!

    三攻坚辑怀城

    光绪二年(1876年)六月二十三日,各路西征军从四面八方兵临城下。主力分别驻守辑怀城正东及东北。民团置外围,伺机堵截阿古柏匪军逃窜,以求全歼之。

    六月二十四日黎明,阿古柏的干将阿托爱率数千骑兵驰援。

    刘锦棠惊悉此举后,当即升帐,命中军快去报知金顺将军。并令余虎恩、黄万鹏二将率轻骑尽早奔赴山前,抵御阿托爱的援兵。

    余黄二将得令急走后,刘锦棠命步兵分两路进攻辑怀城南关,自己率亲兵去攻占山岗。

    古牧地辑怀城在开花大炮连续轰击下,已伤痕累累。

    谭上连亲自带兵直扑山岗。

    一刹那,古牧地淹没在隆隆炮声、脆脆枪声、熊熊大火、滚滚硝烟中。火光和硝烟笼罩了古牧地的上空,辑怀城尤在其中。

    西征军冒着枪林弹雨奋进。不久,占据了城关。

    阿古柏匪军被击败,退入城垒之中。

    阿古柏派来的援军被西征军成功拦截,不能前进。

    西征军骁将萨凌阿力斩阿古柏匪军的监军黄衣长官。

    率数千骑前来驰援的阿托爱见势不妙,跟西征军骑兵刚一接触,便擅自撤离。

    西征军骑兵乘胜追杀,一直追至卡子湾,获战马无数。

    西征军攻城的炮兵和步兵协同苦战,摧毁守敌堡垒工事十余座。经过浴血奋战,西征军占领了城郊山岗和城关及四周据点。

    阿古柏匪军据守的辑怀城已完全处在西征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刘锦棠偕金顺环游被围起来的辑怀城,虚怀若谷不无自责地说:

    “城固守严,一味强攻,怕难奏效,且会造成甚大伤亡,不可取。金将军有何见教?”

    “金某以为,既然阿匪凭借厚城高垒固守,咱不妨也把堡垒和炮台加高,以削敌匪城防之优势,加大炮击强攻之力度。”

    “甚好。你西北,我东南,抓紧吧。”刘锦棠当即爽快地采纳了金顺的建议。

    西征大军日夜高筑堡垒,增设炮台,较辑怀城墙高度(四丈余)

    超出一丈有余。

    阿古柏匪军为抢修被击毁的城墙、堡垒疲于奔命。

    六月二十六日,刘锦棠令谭拔萃率千总庄伟,用开花炮轰塌东北城垛,用开花铜炮、劈山炮轰击城楼,三发炮弹连中目标,炸响如惊雷,城楼应声坍塌。守敌毙命,受伤者不可胜数。

    六月二十八日,知府罗长佑、副将杨金龙移开花炮于正南方,谭拔萃置开花炮于东北方,谭和义位于正东方,步兵、骑兵、炮兵协调一致后,总攻开始。

    西征军的排炮不停地轰击城墙。固守的匪军躲藏不及,死伤不少。辑怀城东、西、北三面城墙大部相继被摧毁。

    不久,回人参将董福祥部由城东南打开一道缺口。谭拔萃、刘长发部携布袋装了土,沿城墙下的壕沟,顺缺口边填土边进攻。

    此刻,余虎恩镇守山岗,张春发镇守平川,堵截来去之敌。刘锦棠督战于城南。

    阿古柏匪军见辑怀城被西征军炸得东倒西塌,被围得水泄不通,士气陡落,心灰意冷,以至于惊骇不定,只担心逃不出城去。

    六月二十九日拂晓,辑怀城南城墙被排炮轰倒。刘锦棠右臂一挥,令旗一飘,西征军进军号顿时炸响,攻城诸部沿着城壕再次发起猛攻。

    梦想称霸天山之北的胡里,此刻环视左右,所见满目悲凉,所想桩桩失望,以至悔恨无状,那双狡黠滑稽的猫眼,早已黯然无光。

    叹息复叹息,惆怅再惆怅。眼望士气败坏,斗志已失,他竟熟视无睹,习以为常,全然一副无所作为的颓丧模样。

    阿古柏匪军见西征军潮水般涌入城内,立时乱作一团。

    刘锦棠部乘机自东南攻入,金顺部从东北杀进,短兵相接、惨不忍睹的巷战开始。

    血雨腥风中,垂头丧气的胡里率亲兵趁混乱之际,从西门逃出城去。

    阿古柏遣来的督战干将绷塞奇(五百人长)同玉支巴什(五百人长)及爱将王治、金中万、马十娃等走狗全部被西征军将士所斗杀。

    此役阿古柏侵略军伤亡六千余人,四散逃亡者不计其数。

    那阿古柏匪军之帅胡里逃得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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