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龙肉,地下狸肉。”老枪喜欢吃狸肉,老枪最喜欢打的猎物就是果子狸。秋风一吹,满坡的柿子就红了,红嘟嘟地在柿树上摇晃,就像姑娘那红嘟嘟的嘴。白天游玩的果子狸见了,夜里就去找那红嘴一般的柿子。这时,老枪就拎着枪,拿着电筒悄悄地走到树下,突然打开手电在树上搜寻,如果发现哪个树枝上有星光在闪烁,那根树枝上就有果子狸。手起枪响,那果子狸就掉在他脚前了。打果子狸都是这么打的,老枪的打法也不特别,特别的是他曾在晚上一棵树上打下三个果子狸。
怎么打下来的,没人能说清,可我确是见他一天夜里打过三只果子狸。
一夜一棵树上打三只果子狸并不稀罕,令人叫绝的是一枪竟然打死了二十头野猪。野猪那么凶悍呐,一枪能打死二十头野猪,而且还是那支只能装一根条(马车滚珠)的土枪,就算是老枪把枪顶着你的胸脯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那是真的,二十头野猪摆在黑窑沟的打麦场上是多长一排子呀。当时看着一长排子的野猪,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了眼睛我又不相信耳朵。好天,一枪打死二十只野猪,是怎么打的呀?其实,弄明白了也很简单。原来,那二十头野猪是一群被炮仗撵疯了的野猪,当领头的野猪跑到一个崖边的时候,老枪一枪撂倒了它,领头的野猪就滚下了岩。领头的野猪滚下去,后面的野猪以为领导为它们寻找了一条光明大道,就跟着纷纷地跳了下去。岩很高,野猪跳下去就摔死了,老枪呢,一枪就“打死”了二十头野猪。
老枪一枪撂倒了二十头野猪说白了也简单,不简单的是老枪不费一枪一刀可以打死老熊。老熊的威猛可以想象,不可想象的是老枪打死老熊的办法。我曾多次问过别人,别人也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问老枪呢,老枪总是笑而不答。好在老枪喜欢喝酒,我就灌了几斤老白干和老枪套近乎。老枪喝完了老白干,就说到深秋的时候领着我亲自打一头熊。
秋天的一个下午,他真的喊我去打熊。老枪说,你的酒我喝完了,话可没下酒,说着我就跟着老枪来到他的家。老枪住的是一间小木屋,背山面河,墙上还钉着几张兽皮,门口场院是一垛垛的柴禾,与别的猎人家没有两样,不一样的是柴禾垛边有一截脸盆粗的青冈木原木。青冈木原木劈裂了一半,楔进去一个木楔子。我正疑惑着,老枪指着这截圆木和楔子,说,这就是我猎熊用的东西。
圆木怎么能猎熊呢?我问老枪,老枪不说,老枪说我们先去喝酒吧,熊到后半夜才能来哩。酒很暴,野味也很香,三杯两盏下去,我昏昏欲睡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老枪叫醒了我,悄声说,来了。循着老枪的手指向外看去,那熊真的慢腾腾地来了,走走停停,憨态可掬地到了场院,绕场还转了一圈,这里嗅嗅,那里刨刨,顽皮而又可爱,让人心里顿生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这时,只见那熊晃晃悠悠走向那裂开一半的青冈木,抱着那木楔子好玩地摇了起来。我知道那熊已经钻进了老枪的圈套,不知老枪耍的什么把戏,满脸疑惑地去看他。老枪呢,正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偷偷地乐。回头又去看熊,熊把楔子摇得更为起劲。我心里陡然一惊,似乎明白了老枪设计的圈套,抬眼看他,想从他的脸上印证自己的猜想,如果我的猜想正确,我要帮助那熊脱离险境。我有点可怜那熊了。
倏地,老枪脸上的快乐迅速被沮丧代替了。我想,那熊肯定是脱险了。回过头又去看熊,熊却扛着被自己摇下来的圆木楔子得意扬扬地在场院里转悠。
“狗日的,是头母熊,要是一头公熊,它摇掉楔子,卵包子就会夹进裂了一半的圆木,狗日的就疼死了。”
听了老枪的话,我头皮子一炸,浑身生出一股寒意,庆幸那熊是母的。老枪又说,因为他没结过婚,也没见过女人,除枪之外,他也没有对付母熊的办法。如果是公熊,那熊就必死无疑,你就能看到不用枪就可以猎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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