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生笑笑,并不理会儿子的揶揄。
苏锦年打心眼里乐啊,两个人终于有时间在一起了。只是这高兴没有持续几天,就变成了阴云,因为,姜宜生对苏锦年并没有像他在生日贺卡中写的那样,而是一副“清心寡欲”之样,对她从来没有任何要求,相反,对于苏锦年的要求十分反感。每天晚上,他都会跑到书房去睡,这让苏锦年很不解。坐在沙发上的苏锦年眼睛盯着电视,却什么都没看下去。她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向书房走去,姜宜生并没有看书,而是双手搭在后背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见苏锦年走进来,他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为什么?”苏锦年直直地盯着姜宜生。
“什么?”姜宜生反问,
“你听不懂中国话吗?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什么什么?我看你是明知故问!”
苏锦年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抗议。姜宜生随手翻书,不理会苏锦年。
“你觉得你正常吗?”
“你睡吧,我看一会儿书。”
显然,他这样的回答不能让苏锦年满意和接受,在苏锦年看来,这是对她的一种漠视,是冷暴力,是对她的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是不爱她的表现。
“我不!”苏锦年像个任性的小女孩儿一样坚持。
姜宜生不解地看着苏锦年。
“你烦我吗?我让你烦了吗?”
“我不想和你吵。”
“我和你吵架了吗?难道我要你去卧室也是跟你吵架吗?难道我要跟我的男人睡觉也是不合理的要求吗?”
“你怎么了?”姜宜生把书随手丢在写字台上,态度蛮横地看着苏锦年。
“姜宜生,不是我怎么了,应该问问你,是你怎么了!”
姜宜生不想让邻居家听到他和苏锦年剧烈的争吵声,只好放下书本,硬着头皮去了卧室睡觉。躺下去的他闭着眼睛,侧着身,两个人的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困了的苏锦年并没有睡去,她睡不着,她怎么能够睡着?她心里正窝着无名之火,眼泪霎时涌出眼眶。很久,听到轻轻的哭泣声,姜宜生转过身,吃惊地看着苏锦年。
“我怎么你了?”
她不说话,任眼泪哗啦啦往外掉。然后,伸出手,不停地捶打着姜宜生……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攥住,她动不得,她看着他的脸,俯下头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地咬他。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很久没有这样咬他了,以前,在一起缠绵她最喜欢咬他的肩膀。他翻过身体,抱住她,推开她的咬……
她不!坚持咬他,用力地咬。
“亲我!”
姜宜生只好亲她。在他的嘴唇触碰到她嘴唇的刹那,欲望之水从身体的某一处忽然腾空而出,她浑身滚烫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可是,他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样的落寞和黯然。她希望他能像从前那样热烈,不顾一切地……现在,她主动引导他、给他。他也要她,但,她感觉不到他的专注,好像是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
“累了吗?”她在他身下,凝视着他的脸,轻轻地问。
姜宜生努力地笑给苏锦年看,努力……
“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了。”他晃晃“小哥”。
“不想要我,还用这个蒙我?”
苏锦年在他肩膀上再次温柔地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淡淡的牙印。
“我发现你这次聚会以后变了,开始认真研究起男人了。”
“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遇到过那样不管不顾的女孩子,对你热情似火?”
“你查岗吗?”
“就算吧,过了半辈子,才查你一次岗,而且是明查,有什么不可以吗?”本来,姜宜生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苏锦年这样一说,他的心情一落千丈,最直接的表现是,他的小哥软了下去,根本不听他的指挥,这让苏锦年有些说不出的扫兴与恼火,她用力地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掉。
姜宜生有些恼怒:“你……”
“不要问我,问你自己!”苏锦年与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我怎么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不可理喻!”
“别拿我当傻子!”
“你有完没完?”
夜渐渐地深了,城市也睡了。这个晚上,就在两个人不愉快的争执中过去了。第二天早晨,苏锦年依旧像以往一样,起床准备早饭。一家人吃完饭各自忙各自的,家又恢复了平静与温馨,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两个人发生不愉快的争执。
晚上下班,苏锦年照旧直奔菜市场,买儿子姜男和老公姜宜生喜欢的蔬菜、水果、蛋奶,为他们做出美味佳肴。她做这些时,从来都无怨无悔。回到家,经过一系列的劳动,做好了饭,等姜宜生回来吃。姜男进屋放下书包就嚷嚷饿,苏锦年让他再等一下。
“在你心里,到底是老公的地位高于儿子我。唉,我只是二等公民!”
姜男同老妈幽默地说道。
“吃醋?”苏锦年欣赏地看着姜男。
“实话实说,有一天你老公会厌倦你,我不会。”
“耶?你敢保证有一天,有了老婆,娘就不是多余的了?”
“放心,妈,我的老婆我做主。但是,你的老公,你未必能做主。没听说吗,男人有钱就变坏,我爸现在人家有钱,人长得也帅。”
“小孩子,你懂什么?”
说着苏锦年给儿子剥了一只虾,他最爱吃的。
儿子吃完饭,进他的房间写作业,苏锦年要么守着电视看没完没了的爱情剧,要么去楼下散一会儿步。苏锦年出去走了一小会儿,在外面的花坛边小坐,三三两两的夫妻在小区里散步,多是中年以上,宠物狗跟在他们的身旁快乐地奔跑、撒欢儿。偶尔有小孩子们追逐着,嬉戏着远去……
苏锦年看着他们的目光有些恍惚,她孤独地坐着。无聊的苏锦年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乡下的父母,苏锦年一直想让老妈和老爸在城里和她一起生活,享点儿清福。老头老太在城里生活不习惯,只好回了乡下,生活花销全由苏锦年负责。给他们钱,也舍不得花,全都攒下了。对于这个问题,苏锦年“抗议”过无数次,仍然没有改观,时间一长,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第二个是打给童言的,她正陪客户吃饭,要苏锦年改天再聊!苏锦年埋怨她是重色轻友。
“好好!好!你说我是色女我也照单全收,改天我把自己给你,你想怎么聊就怎么聊。”
放下电话以后的苏锦年无法形容内心的空虚与寂寞,此时的她很想和人聊天,说什么都可以。可是,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散步人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只好打给了姜宜生。
“是我,忙完了吗?”
此时的姜宜生,正在办公室天台的躺椅上,仰头看星星:“还没有,要稍晚些。”
“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等你回来。”
“你睡吧,不用等我。”他准备挂掉电话。
“宜生……”苏锦年紧跟着叫了一声。
“有事吗?”
“没事,就是有些想你……”
苏锦年挂了电话,看了一下表,快十点了,不知不觉坐了这么久。她不想回家,沿着小区里湖光山色的小径漫无边际地走,看不到眼前开花的树,小桥流水,以及路上散步的人。此时她的心里只有姜宜生一个人,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好孤单,好苦涩。不知不觉走出小区,然后,上了计程车。
“去哪儿?”
“哦……”苏锦年犹豫了一下,对司机说,“曼哈顿大厦。”
夜幕很深了,路灯纷纷亮了。
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夜店更是极尽张扬诱惑的本色,似乎要把白天寂寞的时光给补偿回来。所以,到处是流光溢彩的灯火与年轻女人的腰身。车速很快,车灯的倒影在路面上映出一条彩色的流动的河……
计程车在一幢几十层高的大楼前停下,苏锦年坐电梯缓缓上升。
眨眼间电梯的门开了。
她来到了二十八层的走廊上,轻轻敲响了2888的房间门。
此时的姜宜生正在天台上,他没有听到敲门声,门没有锁,苏锦年敲门时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走进去,她在房间里环视了一下,灯开着,人不在,大概去了洗手间吧?她想。走到落地窗前,往里一看,就见姜宜生躺在那里,微闭双目,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一时间,她有些微愣。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不是应酬,也不是和……
那么,他不回家,是讨厌她了吗?轻风吹动窗纱,微微地响动。
天台里的一些植物发出醉人的香熏味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宜生睁开了眼睛,霍然看到眼前的苏锦年,吓了他一跳。到底是男人,很快恢复平静,显然,他不高兴她的来。
“你……”
“我一直等你回家吃饭。”
“我说了我很忙。”透着不耐烦的声音。
“看星星也是工作吗?”
“我刚看文件累了,休息一下也要向你汇报吗?”
“你不要太过分,姜宜生,我苏锦年这些年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尽量压着火气。
“苏锦年,你什么意思?”
“关心你不行吗?”
“你这也叫关心?我看你是居心不良,怀疑我就明说,用得着这样查岗吗?”
“这些年,你哪一天按时回家过?你哪个晚上不是在我睡着了以后才回家的?我怀疑过你吗?我不信任你吗?姜宜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锦年,我也警告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好,我过分,回家让你儿子评评理,看过分的是谁!”
看苏锦年没有让步的份儿,姜宜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从天台里走出,来到班台前,穿上衣服,收拾一下零乱的办公桌,准备回家。下了楼梯,姜宜生去开车,苏锦年拉住他的胳膊,温柔地看着他:“离家不远,我们一起沿着海边的木栈道走着回家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看月光了。还记得谈恋爱那会儿吗?你最喜欢在月光下散步,看星星了。”
“我累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
冷冷的表情。苏锦年差一点儿气结,但也不愿意就这件事和姜宜生没完没了地闹下去。开车回家,洗了脸,刷了牙,就上床睡觉,两个人谁也没有理谁的意思,背对着背。
也不知道这样对峙过了多久,苏锦年翻过身,看着姜宜生的背影,她很迷惑,有股说不出来由的酸楚慢慢聚涌到胸腔,很想大哭一场,如果不是深更半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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