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魅影-无名岛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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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淼的太平洋上,“国泰号”货轮满载着运往非洲的中型拖拉机,已在航道上树叶似的漂浮了两日两夜。第三天骤然之间海浪涌起,卷起小山似的浪头。为了保证货轮的安全,船长决定把“国泰号”暂泊在邻近的一个小岛旁,并立即与有关部门联系,确认附近海底是否有地震。

    船在小岛旁抛好锚链,船员们一个个从船舱里走出来,凭着舷栏眺望近在身旁的这座无名小岛。椰子树和香蕉长得茂密葱郁,呈现一派勃勃生机。船员们七嘴八舌表示要到岛上尽兴游览一番。

    正在这时,有关部门回电,没有得到周围有大地震的信息。时间已经到了晌午,船长决定一面启航一面开饭,但这时发现,两位见习船员缪芸生和章云飞擅自离开了货船,到小岛上去了。

    船长一听,又气又急,命令把汽笛拉响,把他俩呼唤回来!

    “呜—呜—”汽笛歇斯底里叫了好一阵,不见人归来的踪影,连那艘小汽艇泊在何处也无法知道。船长心中一阵发怵—莫非出事了?他命令一边不断鸣笛,一边让船沿着小岛沙滩慢慢兜一圈,终于在沙滩尽头,发现了那艘汽艇系在一处岛石上,在海浪的怀抱里晃悠。货轮再次鸣笛,可汽艇仍是没有回应。船长只好命令货轮重新抛锚停下。

    海风呼呼,白浪滔滔,“国泰号”在这无名小岛滞留两个小时了,船长他最后不得不答应两名号称“浪里白条”的船员套上救护圈,游到岛上探个究竟。船长告诉他们一定要胆大心细,随时和自己保持联系。

    两个“浪里白条”游上岸后,趴在一块石头上向深处扫视,几乎在同时,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副死人的骨架,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副骨架头颅四肢躯体俱全,手指和脚趾似乎都被截断,邻近尚散落着一些撕碎了的衣片,香蕉树丛里可见丝丝黑发。不过可以断定,这绝非今天失踪的两位船员的骨架,因为白骨已呈灰色,经风吹雨淋失去了新鲜感。然而也可以断定,这骨架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因为衣片尚未化作泥淖。从情况分析,岛上定有杀手,且杀手有点怪—剁肉不伤骨,却偏爱手指和脚趾。

    他们用手势远远向船长请示,是否可以把小汽艇驾回来,船长用手势批准了他们的请示。不一会儿,他们驾着小汽艇劈波斩浪回到了货轮处。

    人们急不可待围拢来,听完岛上所见情景的叙说后,都惊呆了:难道这小小的岛上有专食唐僧肉的白骨精?倘若有吃人的怪兽,绝不会只吃肉而留下完整的骨架;倘若是人与人之间厮杀,也不会掏尽五脏六腑又专取手指和脚趾。人们众说纷纭,猜测了一番,但都不了了之。不过,他们意识到两个年轻的见习船员缪芸生和章云飞处境险恶,得赶快组织队伍搜岛!

    船长与大副商量决定:把货轮开到离岛最近处,然后挑选5名船员乘汽艇上岛去。既然发现岛上有尸体遗骨,就该从最坏处打算,作好一切准备。苦于没有枪弹之类的军事武器,各人就只能手执一些可以作为武器的物件,步步为营,随机应变。同时,轮船上汽笛长鸣,扩音器高声喊话,这样既作为与失踪人员的联络信号,又能为搜岛的队伍助威。

    日头开始偏西,搜岛队一行五人,在汽笛和扩音器的呼喊声中上了小岛。

    大家无暇赏玩岛上的景致,一面呼喊着缪芸生和章云飞的名字,一面搜索前进。他们发现香蕉林丛中有人践踏的痕迹,便喜出望外地沿着这痕迹往纵深寻找。突然,有名队员“哎呀”怪叫一声,猛惊之下,大家发现这名队员的脚脖子被一只猫样大的怪物咬上了,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名队员手执一柄厨房铲煤用的铁铲子,狠命地砸了下去,那怪物“吱”的一声断了气。可是与此同时,又一名队员呼叫起来,竟然又一只怪物爬至肩上,咬住了他的耳朵。他死命地捏紧了这怪物的肚子,那怪物无奈松了口,挣脱手“呼”地跳去了数米远,被咬的耳朵鲜血淋漓。

    “快逃!快逃!”有人果断地呼喊。

    五个人齐刷刷逃下岛,钻进汽艇,急速离开海岸线。大家从舱窗里向岛上望去,只见香蕉叶到处在摇动,椰子树上刹那间有密密麻麻的怪物在上蹿下跳,比花果山上的小猴狲们还敏捷灵巧,乱成一气的“吱吱吱”的叫声十分骇人。这怪物不是别的,是大得如同猫儿一般的老鼠。这些鼠辈们的阎王爷竟然胆大如虎,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半点也不惧怕人类。它们活着时组成个同族异性的大家庭,尽情地繁衍后代,谁死了即成共同的美餐。又由于它们喜荤也喜素,岛上的香蕉和椰子就成了它们天然粮库。一旦岛上有不速之客光临,只要让它们碰上,这个独占乾坤的家族便结成一支英勇善战的队伍。它们个个头脑简单却奋不顾身,所以光临者往往是肉净骨留,有来无回。

    汽艇回到了货轮边。“国泰号”数十名船员被震惊了,难道两人已葬身鼠腹?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冲上岛去,即使剩下了骨架子也得魂归故里呀!

    大家研究了战鼠方案,最佳方案是用火攻。大家用柴油燃起火把,不失为一种战术,但在阵阵海风中有伤及自身的危险;将柴油胡乱地泼在岛上,燃起一座“火焰山”也可以,又生怕两名船员一旦活在岛上会遭误伤。最后决定:寻找小岛上一个合适口岸,架起两块跳板,以中型拖拉机替代“坦克”,备足浸透柴油的废纱团之类,冲上岛去,焚鼠群,捣鼠穴!

    为找入口处,小汽艇出动了。

    苍天有眼,就在小汽艇在中型拖拉机选择登岛地点的时候,一条海鲛被小汽艇撞昏了,拖上沙滩一看,有三米多长。船员们不约而同想出一个妙计—以海鲛为诱饵,管叫笨鼠能集到一块抢食,这样就便于“火攻”了。

    海鲛被悄悄塞到一块空地上,不出所料,嗅觉灵敏的鼠辈很快就闻到了这浓浓的腥味。只听得“吱吱”声四起,仿佛在互传信息,接连不断的鼠群拼命爬到了海鲛的身上,一下子就堆成了一个坟墩状的肉堆子,把海鲛盖得严严实实。想必围攻活人也是这么个情景,让人见了惊骇而又恶心。

    船员们没再启动中型拖拉机,而直接用防火喷水管在鼠堆周围的香蕉叶上以及鼠堆上喷足了柴油。烈火熊熊而起,四肢灵活头脑愚笨的小岛独裁者们的“吱吱”惨叫声,由尖厉发狂而渐渐低沉下去了。一大批船员身穿防暴风雨的橡胶衣作为护身,迅速开始搜岛,寻找缪芸生和章云飞的下落。为了万无一失,防止岛上再出现鼠群,他们没有分散活动。

    不多会,他们发现前面有个山洞,不大,容得下两个人同时进出。他们没有轻易跨进去,只是憋足了力气向里喊:“喂—”

    “哐啷啷!”突然里面响起了玻璃的破碎声。

    里面有人!“喂喂—”群情振奋了,洞口喊声嘈杂。

    里面真的有人,缪芸生就在里面!原来,缪芸生和章云飞看到船泊在小岛旁,一时三刻没有离走的意思,两人竟雅兴大发,驾着拖在货轮后尾的小汽艇,绕开沙滩,上了岛。上岛后,约好会面的时间,就分头走开了。

    却说缪芸生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山洞口,满心好奇,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通过一段数米长的暗道,可见一缕射进的阳光。他来到亮处站定,往下一看,突然眼睛瞪得滚圆,心儿扑扑地乱跳。

    底下是个铁锅状的石潭,四周的石面十分光滑,不像是天然的,明显看出有人为加工的成分。令人惊奇的是,这“锅底”里面聚着一堆闪光物,虽在洞中难以辨得分明,那闪光的轮廓足以看得出它是人世间才有的东西。一阵激奋,他顺着“锅沿”呼地滑到了“锅底”。

    石潭里的这堆闪光物,是钳子、镊子、小框架之类的东西,最多的,是试管和瓶子之类的玻璃器皿。缪芸生把潭底翻了个透,没一件东西值得带走,大失所望地憋了一肚子闷气。没料到准备爬上石潭返程时,却傻了眼。

    这“锅潭”虽不太深,滑下去绝对摔不坏腿。爬上来呢?即使你练就一身“壁虎功”也难成。缪芸生滑下去的时候,压根儿没有考虑等会儿爬上来的难处。尽管“锅潭”不满他一人半那么深,然而在失去他人相帮的情况下,这个潭子就如一口深不可测的陷阱。

    “章云飞!快来救我哪—”缪芸生一遍又一遍呼喊起来。但慢慢地,缪芸生的嗓音沙哑了,发不出声音。他分明听到汽笛声和扩音器里的喊话声,可就是没有办法出去。他渐渐地有些绝望了。

    就在此时,缪芸生听到了洞口的喊话声。他灵机一动,拼命把玻璃器皿往石潭上砸,以期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当他知道同事们已发现他时,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他把玻璃镊子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往上甩,喉咙里拼命嗷嗷叫着,双脚直蹦。大家鱼贯着进了洞,刚到潭边,惊呼声骤然而起,有人急忙脱下胶衣代作绳子,毫不费劲就把落潭之人拉上来了,像迎接一位胜利归来的宇航员一般,热烈而又真挚的问候不断。接着大家就在七连八串的洞里转悠起来,忽见在一个洞中之洞内,有一张简易的陈旧不堪而又脏兮兮的搁几,上面堆着好多生了锈的实验用的小铁架,搁几下面堆有毛已蛀光的兔皮。旁边还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一处石壁上,有人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1945年8月14日永别此岛!”

    为了尽快找到章云飞,大家急忙从洞里出来了。缪芸生说他们俩一上岛就分手,但还记得他采撷香蕉的那个地方,说着就火急急领着大家奔去。

    香蕉丛中,压倒了的萎蔫的叶子上可见粘糊的鲜血。章云飞倒下了,面目无可认辨,骨架子没散,两条腿骨之间和两个腋下,都夹着僵直了的死鼠,还有只死鼠的半个头颅被他紧紧地咬住,可以想见他与鼠搏斗时的壮烈情景。除了骨架的新鲜,那衣,那裤,那鞋,足以证明这就是章云飞,绝不会认错了冤魂!

    船员们脱下几件胶衣包扎了遗骨和遗物,怀着切肤之痛回到货轮。在这小小的无名岛上,还见到了另外两具早已发黑的骨架,其中一具的身旁横着一支已见锈斑的手枪。他们是海盗、走私者?还是同样的过路客?无论怎么说,都仅仅死于可悲的鼠口!

    货轮在悲切幽咽的汽笛长鸣声中启锚开航了,人们翻着带出来的小册子,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某国为了研制杀人的细菌武器,带着兔子和老鼠躲到这岛上来进行实验,并且将此岛作为长期的实验基地,他们在这里种了椰子树和香蕉。战争以该国投降而告终,历史决定他们只能撇下一切“永别了”。但由于这岛上生存的老鼠、兔子、椰子树和香蕉是无法构成生物链的,渐渐地,兔子被老鼠消灭,没有天敌的老鼠便在岛上恶性地繁殖起来。

    夕阳西坠,海水染上了殷红的血色,无名岛渐渐地消失在海天之间了。缪芸生走进船长室,扑簌簌落着泪说:“船长,我有罪哇,是我擅离职守才导致了这场悲剧。只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小岛上会有如此的杀手!”片刻,船长也潸然泪下,深沉地回答道:“作为船长,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但归根结蒂,真正的杀手是战争。战争给人类造成的罪孽,太深远了!”

    大海,涛声依旧……

    (陆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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