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轮到我负责关门。我结算了最后一批订单,关掉机器,确认抽屉和柜子都已上锁。
我承认,这个时刻的工作最能让我感到骄傲,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外省的小首饰匠,每晚泰然自若地偷藏包金的表链和手镯,但埃里克,五年级的中学生,上个月却因为偷拿了三千法郎而被抓,我知道他忍受不了因此而来的牢狱之灾。
哦,人们并没有对他直说他是个小偷,人们并没有,但人们让他明白他就是个小偷。
“你知道吗,有时我会想等着我的最好的结局是什么。被迫把自己的胸卡还给他们,然后安慰我女朋友和她的信用卡之梦。不再乘坐RER[41]列车……不用再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接受新的一天的来临……刚刚清醒,便被抓、囚禁、压垮……所有像你一样属于逆来顺受、令人恐慌的郊区的人,所有像你一样在同一个时刻阅读免费报纸上的傻话的家伙……我向你发誓,这是最让我沮丧的事情,你瞧……他向我吐露秘密,他又求我一同参加关于他们销售的新软件为期一日的培训,是啊……真遗憾,我还是更喜欢和我女朋友待在一起……”
我们彼此微笑了一下,接着一个新的顾客进来,我们便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如果我们对这位女士摆臭脸,她会向主管投诉,然后我们就会失去自己的商务、服务和投入奖金。)
(马屁精。)
所以,好了。我把所有门都关上。
接着展示厅的灯光一一熄灭,我搭乘货梯下楼,走过只有应急灯照亮的几公里长的通道。
我只有在警报响起的时候才会快跑溜走。
我在衣帽间里寻找自己的柜子,输入密码——又要输入密码,一天中的第十次,我想是的——我换下“扬,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的制服坎肩,换上旧得发霉的厚呢外套,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可怜的小扬,他已经尽力了。另一处警报响起,我又开始奔跑,跑进奥斯曼大街后面的死胡同,再次发现自己身处两排垃圾桶和一位当值的驯狗师之间。
如果是带德国短尾短毛猎犬的胖子,我们就一同抽一支烟,聊聊天气、豪车、巴黎圣日耳曼球队(总的来说,是他大谈特谈,而我搭下腔而已);如果是另一位带罗威纳犬的仁兄,我就在胡同的尽头等着放松放松。
让我害怕的不是他的工作拍档,而是他的眼神。
人们总是在想谁会阅读《侦探》杂志呢?好了,就是他,比如说,就是他……
这个家伙,比如,“莉莉,三岁,遭殴打致死,生前曾遭侵犯、折磨以及烧伤”这样的大标题,会让他兴奋,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样的标题让他血脉偾张。
这天晚上,轮到和气的家伙在,我主动上前掏出烟盒。他看上去忧心忡忡,他的母犬生的一只小狗,不是现在这只,而是另外一只,一只留在犬类暂留处不肯出来的,有一个睾丸没有出来。
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有趣,但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这话题一点都不古怪,甚至可以说有些悲剧性。没有睾丸,就没有纯种证书,没有纯种证书,就卖不了钱。
“也许最后能下来?”
他看起来并不相信:
“唉……也许吧……也许能吧,也许不能。看天意吧……只有老天才知道……”
可怜的安拉,我离去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我希望他手下有人能帮他删选祈祷内容,不要让祈祷的要求一股脑地交到他手上……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