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本文第一部分是顾炎武以多年的阅历经验谆谆教导潘耒“退拙”的行事准则，第二部分则委托潘耒探听自己是否再次被举荐入仕，再次表明自己不仕清的心迹和理由，同时告知潘耒自己定居华阴的计划。书信的内容比较简单，但字语中间仍是拒绝仕清的决绝态度，“耿耿此心，终始不变！”苏轼曾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耄耋老人的坚守精神，或可对今天的我们有所启发。

    【选文】

    来书①北山南史一联，语简情至，读而悲之。既已不可谏矣，处此之时，惟退惟拙②，可以免患。吾行年已迈，阅世颇深，谨以此二字为赠。

    子德③书来云：“顷闻将特聘先生，外有两人。”此语未审虚实？

    “君子之道，或出或处。”④鄙人情事⑤与他人不同。先妣以三吴⑥奇节，蒙恩旌表，一闻国难，不食而终，临没丁宁，有无仕异朝之训。辛亥⑦之夏，孝感⑧特柬⑨相招，欲吾佐之修史，我答以果有此命，非死则逃。原一⑩在坐与闻，都[11]人士亦颇有传之者。耿耿[12]此心，终始不变！幸以此语白之知交[13]。前札中劝我无入都门及定卜华下[14]，甚感此意。回环中腑[15]，何日忘之！（《亭林文集·卷之四》）

    【注释】

    ①潘耒（1646～1708年）：字次耕，一字稼堂，晚号止止居士，授翰林院检讨，参修《明史》。②拙：笨。③子德：李因笃，字子德，号天生，陕西富平人，顾炎武朋友。④“君子之道，或出或处”：语出自《周易·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⑤情事：情况。⑥先妣：亡母，本文指顾炎武嗣母王氏，参见《先妣王硕人行状》。三吴：地名，此处指苏州。⑦辛亥：古代干支纪年的第四十八年，此处指康熙十年，公元1671年。⑧孝感：地名，位于湖北，此处指熊赐履，字敬修，一字青岳，别号愚斋，湖北孝感人。参见《记与孝感熊先生语》。⑨柬：柬帖。⑩原一：徐乾学，字原一，号健庵，江苏昆山人，顾炎武外甥。[11]都：京师。[12]耿耿：忠诚。[13]白：陈述。知交：知心朋友。[14]卜：卜居。华下：陕西华阴。[15]中腑，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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