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阻力在于蒋介石对他的耿耿于怀,在蒋介石的手下只能屈而不能伸。除了一个刘丽蓉,难道还会有其他因素吗?肯定会有的,不过,他猜测不透蒋介石的心罢了。
盛世才决定远走高飞了。
他自斟自饮,暗自悲伤,不由吟诵道:“冠盖满京华,伊人独憔悴。”
他醉倒在床上暗自垂泪:“雄鹏卧金陵,焉为门下犬?”
他的妻子邱毓芳看到他如此颓唐如此泄气,百般安慰,百般宽心,但无济于事。
他把邱毓芳推下床,独自大骂蒋介石,急得邱毓芳赶忙捂住他的嘴。
他又推开她,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充满了火气的眼睛说:“你敢来!我杀了你,滚!”
邱毓芳只好委屈地靠在床头流着伤心的热泪。
她把门窗关得严严的,生怕她的骂声传出去让别人听到招来灾祸。
盛世才终于在酒醉之中呼呼大睡了。
邱毓芳放下一颗悬吊的心。
在一次饮酒当中,盛世才乘着酒兴对彭昭贤诉说了自己的苦衷。
彭昭贤很为他抱不平,说他是大才却被小用了。
他说他不愿留在南京,备受小人的白眼。
彭昭贤问他愿去何处?
他说哪里都行,只要能有用武之地就行。
彭昭贤听后暗自高兴。
因为,事至今日,刘丽蓉的心仍在盛世才的身上。如果想斩断他们的情丝,只有让盛世才远走他乡。那时,他就会独占刘丽蓉,不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彻底服贴于他。他表示愿意为盛世才的出去效劳。
盛世才嘱咐他尽快搭桥。
因为这个CC派出于索取情报,对各地军阀、各派势力、各省军界,都有窥探的触角或深或浅地伸进去。
盛世才终于等来了一个大有希望的机缘。
公元1929年10月,新疆省主席金树仁派他的身为省府秘书长的亲戚鲁效祖到南京探听南京政府和蒋介石对新疆的看法,探听蒋介石对金树仁的态度。
鲁效祖当然不可能直接找蒋介石打听消息,他采取迂回战术和曲线索取的办法达到目的。
鲁效祖找到前次来南京时认识的彭昭贤,想通过这个CC系人物打探消息。
公元1929年之后蒋介石已经得势,他的嫡系部队业已形成并左右局势。蒋介石凭借军事力量,开始扭转并掌握政治局面。
在各省成立省党部,企图控制各省政治局面。
同时,蒋介石对新疆也想插手,发布了国民党新疆省党部委员名单。但是,省党部委员中没有金树仁和新疆省官员,金树仁心虚了。他指令鲁效祖到南京务必探清蒋介石及其南京政府对他的真实态度及其用意。
当鲁效祖与彭昭贤会面后,彭昭贤立即将有关新疆的情报探掘一二提供给鲁效祖。
鲁效祖十分高兴,觉得彭昭祖有办法,够朋友。
彭昭贤当即将盛世才引见给鲁效祖。
鲁效祖与盛世才夫妇见了面。
彭昭贤得知盛世才愿去新疆报效军界,立即向鲁效祖推荐了盛世才。
鲁效祖回答愿作考虑。
彭昭贤把此情告诉给盛世才。盛世才当即择日宴请鲁效祖和彭昭贤。
酒宴在盛世才的家里举办。盛世才的豪情和邱毓芳的殷勤使鲁效祖十分感动。特别是邱毓芳那东北女人特有的机敏和巧言使鲁效祖十分欣赏。他趁微醺之际,不时把那双贪婪的目光扫瞄在邱毓芳苗条的身上,高耸的胸乳上,清秀白净的脸上,半露的玉腿上以及那传情达意的眼睛上。鲁效祖被邱毓芳的秀色迷住了。但他不敢轻易暴露。因为毕竟是初次见面。但他觉得他是有机可趁的。因为她和她的丈夫正在求他。
晚宴是丰富而又可口的。三男一女频频举杯,喝得痛快。有邱毓芳的点缀,鲁效祖吃得开心。很快,他们便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鲁效祖介绍了新疆的情况并说像盛世才这样的军事人材目前还没有。鲁效祖说新疆正缺一个像盛世才这样带兵打仗的最高指挥官。
盛世才听了非常高兴。邱毓芳立即给鲁效祖夹上一块鸡腿。
快散席的时候,鲁效祖终于表态了。他说他立即向金树仁推荐盛世才夫妇去新疆任职。盛世才夫妇十分高兴。
从此以后,盛世才与鲁效祖成为朋友。
鲁效祖常来盛世才家中作客闲聊。他们几个人也常去酒楼饮酒跳舞。鲁效祖搂住邱毓芳觉得仿佛在云雾里跳来舞去,非常惬意,非常美妙。他真想把她搂上床。邱毓芳自然看出了他的用心。她不露声色地吊他的胃口。
鲁效祖被邱毓芳迷惑得心急火燎,当即向金树仁去了电文,备说盛世才的为人与才干如何了不得。金树仁应许盛世才来新疆任职。金树仁回电文指示鲁效祖同意盛世才来新疆。
鲁效祖接电文后给盛世才夫妇过目,盛世才夫妇十分欣慰。
鲁效祖敦促盛世才尽快辞去军职,准备启程。盛世才考虑之后,说动了朱绍良,然后递上请辞报告。
朱绍良本当请示蒋介石,但被盛世才劝阻了。因盛世才怕蒋介石不放。
朱绍良很为难,考虑再三,觉得按照军衔级别也用不着蒋介石亲自批准,何必自讨没趣呢?他为了到时开脱责任,便没在报告上批字,只在口头上准他辞职,并通知下属机关准其辞职离开南京。但他将盛世才的报告留下来,作为日后一旦追问时,他说他没批准,是他自行离去。对此作法,盛世才深觉两全其美,对朱绍良十分感激。
事隔半月,金树仁又来电令,指示鲁效祖谢绝盛世才来新疆。但鲁效祖拒绝执行金树仁的电令,照办不误,依然带领盛世才夫妇欲回新疆。
正准备动身时,突然发生了中东路事变,中国南京政府又与苏联断交。他们无法通过苏联西伯利亚去新疆,而其他通道因战乱被封锁,进不了新疆。他们都为此事深感遗憾。鲁效祖说等事变平息后,同去新疆。
这时,盛世才带着邱毓芳离开南京到北京活动,寻求出路。
鲁效祖又奉命赴上海进行政治活动。
彭昭贤实现了独占花魁的愿望。
盛世才夫妇到北京后,在同乡友人的帮助下,住在离京华戏园不远的一个小巷中的四合院。同院内住着一个颇有名气的京剧女演员名叫白凤莲,艺名叫水上飘。此女年约22岁,长得相当漂亮,是个唱青衣、花旦兼刀马旦的,无论唱功抑或做派都十分出色,是戏班的台柱子,既叫好又叫座,很受戏迷的青睐。她平日走起路来身轻如飘,步履矫健,姿态优美,所以被人们称作水上飘。她的丈夫是个一流的武生演员,因平时喜欢结交朋友,所以人缘很好。是年26岁。由于他身手不凡,加之平日又常常出没在武林高手之中,拳脚功夫相当不错。为此,许多想对水上飘欲行不轨的色狼们也只能馋涎欲滴,不敢轻易动手。
有一位主管文艺的政府议员,专门以欺压剧社艺人为乐事。
此公名叫谭文斐,外号贪色狼。他能写一笔低劣的戏评,更重要的却是借助他长官的权势故作风雅。其实他是个胸无点墨,徒有其表的人物。
恶劣的是他不仅依仗身为城防副司令的岳父的威势作威作福,而且勾结当地的地头蛇为所欲为。
谭文斐早对水上飘垂涎三尺。有次竟在后台调戏水上飘,遭到水上飘丈夫张子飞的怒骂。
这个贪色狼怀恨在心,在北京一家报纸上化名写文章贬损水上飘的表演,事后又派人责令该戏班班主停业停演。
戏班眼看生路被断,班主只好屈服求情,主动找贪色狼请他手下留情。
贪色狼凶狠地教训班主管教不严,纵容戏子辱骂堂堂议员,成何体统?
班主只好承认“过错”,并表示赔礼道歉。
贪色狼沉思良久,想出一计来。他对班主说:“这样吧!听说张子飞的拿手好戏是《伐子都》。叫他为我演出这出戏,他演子都一角。这出戏我包了。到时我请军政要人和社会名流包看。票价我先付了。”
班主说:“谢谢您的关怀,我一定照办!”
贪色狼沉下脸又说:“不过得有个条件,一定要演得合乎要求,如果有一点毛病,就得重演一遍。你看怎么样?”
班主说:“那不会出毛病的,保证演好,您请放心好了。”
贪色狼认真地说:“我包的戏,请来的都是上等人,不少是行家里手。如果张子飞出于忌恨我,不卖力气,演砸了,丢了我的面子,这可是大事。为了保证演出质量,我们不防先签个合同,你看如何?”
班主有些不解地问:“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这么认真,我看算了。张子飞的这出戏,我保证演得让您看了拍案叫好。”
“那不一定。我看得签个合同。很简单,写明满场费我先预付,并按市价增付一倍。你看怎么样?”
班主一听,认为他怕付了双倍的钱,看不上好戏,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贪色狼当即叫秘书写出一份简易合同,读给班主听。
班主从小是唱戏出身,所学戏目均是接受师傅的言传口教,所以,认字不多,更谈不上有多高的文化水准。
贪色狼的秘书捧起一张纸念道:
为包看京戏全本《伐子都》,本议员谭文斐与京华戏班签署如下合同,双方遵照执行。
一、由张子飞主演《伐子都》,饰演主角子都。
二、按全场座位人数市场价的两倍由谭文斐在演出前全部付给京华戏班班主。
三、保证演出质量为上等演艺水准。在全本演出中若有不符合要求与质量标准而引起观众斥责的地方,必须重演不合要求的折戏部分,直至观众满意为止。
四、在演出或重演中,不论任何演员在舞台表演中万一发生任何不幸事故,均由戏班负责,与谭文斐无关。
本合同一式三份,一经双方签字,立即生效。
包场观众:谭文斐(签字)
戏班班主:赵梦艺(签字)
班主赵梦艺听完后,又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当即签字画押。
谭文斐又签名画押,让秘书去法院找院长责令律事签证处签证后留下一份作为依据,至此,成为合法的有效合同。
谭文斐与班主赵梦艺各执盖有法院律事签证章的合同一份。
班主召集全体演员宣布了与谭文斐讲和的情况,并说经过道歉恢复了继续演戏的资格。班主显得很乐观,告诉大家说谭文斐请军政要人及社会名流观看张子飞的《伐子都》,并付清了全场满座票价总合的二倍。
大家听后情绪昂扬,认为这个官场戏迷还是满不错的。也有的人半信半疑,感到其中另有奥妙。
班主认为演艺生涯非常艰难,今日能有如此转机,能够保证大家饭吃,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号召大家务必尽心尽责,演好这出戏,为打开新的局面而不遗余力。
班主觉得张子飞演出这出戏是轻车熟路,毫无问题。谭文斐此举是“提上卵子过河——过度地小心了”。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散场后,班主留下张子飞让他过目了合同。张子飞当即提出质疑,认为其中有鬼,怀疑谭文斐不怀好意,故意整他。
但班主解释说凭张子飞多年演出这出戏的经验和叫好的情况来看,谭文斐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他说那么多观众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见证,只会叫好,不会说坏,到时他谭文斐想在“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是不顶事的。
班主说,到时他请来一些捧场的记者与戏迷,作为见证与评议,谅他谭文斐也干不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张子飞心想:他的《伐子都》有目共睹,好评早定,何惧他贪色狼耍什么花招。
他的妻子水上飘认为其中必有文章,不让他出演,但被他拒绝了。他认为他得罪了谭文斐,几乎砸了戏班,砸了大家的饭碗,心中不安。
班主好不容易又挽回局势,如果罢演,岂不伤了大家的心?
伤了班主的心?
他说他不愿做个懦夫。他表示迎难而上,即使谭文斐真有什么鬼,他也要捉住他的鬼来示众。
水上飘只好无奈地提醒他小心谨慎。
按照合同规定的日子,夜场戏《伐子都》开演了。
尽管张子飞的表演出神入化,绝活不断,还是难逃谭文斐的陷阱。
他终于在气冲心窍、疲累过度的摔打中一命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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