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不知怎么了,观众不仅不叫好,反而喝了倒彩。
当张子飞演到“酒祭亡魂”时,台下有人叫喊不好,接着十多名前排观众斥责说桌子高度太矮。
张子飞非常生气,又让再加一个桌子,共垒上四张桌子。他又重演一遍这最后的一段戏,从四张高的桌子上“下腰倒扑虎”接“腰变540度”,尔后,又一个“硬僵尸”惊厥身亡。
台下立即有人高喊脚跟不稳,说那不是“硬僵尸”而是“软僵尸”。接着又有一些观众,从不同的座位上喊着重做“硬僵尸”的活儿。
张子飞,此时累极了,但他挣扎而起,又重新演了一遍“硬僵尸”的戏。这次他倒下后,已经站不起来了。
此时,谭文斐眼见张子飞倒地不起了,便站起来走到台口对那些叫喊的“观众”说:“请大家肃静!依我看,他演得还可以,虽然不是正宗一流的,但也说得过去。请各位高抬贵手,容让了吧!”
于是,那些起哄的“观众”便鸦雀无声了。
戏到此为止了。但张子飞被众人扶起时,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场内并未满座。谭文斐控制了票,请他的亲信与走卒来捣乱起哄。班主所请的记者和戏迷一个也未到场。因为,把门的是谭文斐的人。票上都已作了标记。凡无标记的票,即使楼票,也一律不准入场。所以,场内观众都是谭文斐的人。
张子飞终于又气又累,受了内伤,一病不起。他无法演戏了,被抬回家中养伤。
盛世才见此情景,到他屋内探视,并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因为,盛世才与他家同住一个院内,所以,平时总来往交谈。
张子飞夫妇也常到他家闲聊并不时送票请盛世才夫妇看他们演戏,结下了较深的交情。此院内除了他们两家,再无别人居住。
盛世才见他内伤不轻,便送去一些钱,催他快去住院。
当张子飞住进医院后,医生说他病情恶化,心肺均已无法疗治复原。半月后,他便离世而去。
水上飘变成了年轻的寡妇,年仅22岁,实在是孤苦无助,令人心酸。
这时候,盛世才的妻子邱毓芳去了沈阳,她在那里想替盛世才活动一番,寻找出路。
盛世才依然留在北京活动。水上飘自丈夫死后,意懒心灰,无心登台唱戏了。她想替丈夫报仇。
一个寡妇势孤力单,她找盛世才出力。
盛世才看过那份合同后,摇摇头。
她问他什么意思,盛世才说那份合同说得明确:“在演出或重演中,不论任何演员在舞台表演中万一发生任何不幸事故,均由戏班负责,与谭文斐无关。”这就注定了自己的失败。他说这是谭文斐通过精心策划而设下的陷阱。
水上飘说:“难道没什么办法了?”
盛世才说:“打官司是无指望的,人家上下早已串通好了。”
水上飘说:“那该怎么办?”
盛世才说:“诱那谭文斐上钩?”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你真聪明,一点就通。”
“可他会上钩吗?”
“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敢肯定他会找我?”
“他杀你丈夫的目的,就是为了你。”
“这太可怕了。”
“你要做好准备。”
“我求你帮助我。”
“那是自然的。已经一个月了,我想再过十天,他定会找你的。”
“为什么?”
“他认为时间一长,你的情绪会好一些,他就可以来找你,达到占有你的目的。”
“我宁可去死,也决不会从他。”
“你不仅不死,而且要报仇,要他死,那才算不枉为人一世。”
“我有点怕。”
“别怕!有我支持你。这两天,我正在军界活动,你不会孤单的。”
“只要你帮助我,我什么都不怕了。”
“这就对了。”
“你真是好人。有智有勇。从今以后,我不想离开你。我替你做饭、洗衣服,好吗?”
“当然好啊!”
她说完,就倚在盛世才的肩头,显得异常妩媚。
盛世才趁势把她搂在怀里,一阵亲吻。
当晚,盛世才就住在水上飘的屋子里,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一夜夫妻百日恩。从此,这个女人就离不开盛世才了,俨然成了他的小妾。她的精神状况好起来了。她的心也踏实了。她说她把心交给了他。她再也不怕谭文斐了。
果然不出盛世才的所料,两个月后,谭文斐认为风波已经平静,便壮着胆子来找水上飘。
那是一个夜阑人静的夜晚。盛世才到军界朋友家中去聚会。
在他的朋友中有从南京来的CC系朋友陈兆华。
谭文斐事前探好了水上飘的家。他怕别人看见会走漏风声。
连他的司机都不放心,他怕司机万一透风给他的老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因为他的老丈人是个有权的军人。他偷偷地驾上小卧车,趁黑来到水上飘的家门。他把小车停放在巷子里,便推开大门径直走向水上飘的屋子。他看到盛世才的房门锁着,放心了。
他叫开屋门。
水上飘以为盛世才来了,所以没提防,便开了门。
他趁门开之际,硬挤进去。
他首先把一些贵重的礼物放在桌上,然后说:“本来早就想来看你,但一直脱不开身。今天一来看你,二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水上飘冷着脸子问:“什么好消息,但愿你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好啦!”
谭文斐一本正经地说:“别误会。为了照顾你的生活,我决定给你奖一万块,作为对你的慰问费和抚恤金。”
水上飘说:“谢谢你的好意。作为人命赔偿费,恐怕这太少了吧?”
谭文斐立即笑嘻嘻地说:“另外,我送你一条金项链。”他说着,走近水上飘,说:“来!让我给你戴在脖子上。”
水上飘退后一步说:“请你收起,我不缺这东西。”
谭文斐说:“明天,我陪你再去金店,给你买些金首饰,需要什么样的,任你挑。”
水上飘为了支走他,便说:“那你明天白天再来吧!”
谭文斐心想:哪个女人不爱金银珠宝?像她这样的戏子,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只要我舍得花钱,她不会不从的。
他把金项链往她手里塞,顺势抱住她就要亲吻。
水上飘临急生智,说:“来人了!”
谭文斐当即松手。
水上飘立即躲开,想逃。
谭文斐赶向门外看看,觉得没有动静,放心了。再看水上飘,她想夺门而逃,知道她在骗人,当即将屋门扣住了。
水上飘眼看他不怀好意,转身跑向屋门。
谭文斐欲火大动,立即扑上去抱住她,就要把她往床上压。
她张嘴刚要叫,又被他捂住了嘴。
他一边压她,一边说:“你从了我吧!我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她一边反抗,一边咬她。
他急了,使出全力把她按在床上,一手卡她的咽喉,一手撕她的内裤。
她被他卡住脖子出不了气,只好佯装就范,静静地躺着。
他以为她顺从了,立刻撕掉她的裤衩,脱掉自己的裤子,趴在她身上。
他疯狂至极,急于要达到奸淫她的目的,一手卡住她的脖子,一手拨开她的双腿,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的下身。
她趁机伸出右手,抽出枕头下面的剪刀。
那剪刀是为了给丈夫做寿衣而新买来的,又长又尖,十分锋利。
他没有发现。
水上飘故意叉开双腿,让他得逞。谭文斐美极了,认为她顺从了,便放心地动作起来。
水上飘嘴里说:“快点!”
谭文斐更加得意,完全失去了戒心。
水上飘故作亲热地用左手抱住他的头,往自己的脸上按,目的不让他发现她右手紧握的剪刀。
谭文斐喘息着刚要得手时,水上飘举起右手,把剪子狠狠地插进谭文斐的后心。
谭文斐痛得“哎哟”一声,立即滚下来。他翻个身,平倒在床上。谭文斐刚要下床时,水上飘又把早已抽出的血淋淋的剪刀猛地扎进谭文斐的前心。
谭文斐忍痛下床,刚想反抗时,水上飘又将抽出的剪刀,对准他的心窝,连刺三剪。
谭文斐终于倒地而死。
水上飘一抹他的鼻息,发觉他真的断了气,生怕别人看见,一时倒软了。
她怕有人闯进来发现,便擦掉手上的鲜血,换掉带血点的外衣,穿上裤子,到院内把大门闩死了,又用木杠子牢牢顶住了。
她刚要转身离开大门时,有人推门了。
她立时心头一紧,随即又站住不动,平静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轻声发问:“谁?”
门外立即回答:“是我。”
她立即放下心来,赶忙说:“是世才吗?”
对方说:“是的,是世才。”
她又问:“就你一个人吗?”
盛世才看见巷子里的小卧车,怀疑有情况,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又从她的口气中感到一丝紧张的情绪,便说:“凤莲,是我一个人,没别人,快开门!”
水上飘心里踏实了,赶忙开门让他进到院内。
二人急忙又把院门闩好顶牢,迅速走进屋里。
当二人进屋后,水上飘白凤莲立刻软瘫在盛世才的怀里,浑身发抖。
盛世才见此情景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边擦着水上飘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你放宽心。”
水上飘听他口气很平静,自己也大胆起来了。
她说:“怎么办?埋了他吧?”
盛世才说:“不行!我见巷子里有辆小车,是黑色的雪佛莱,是不是他的车子?”
水上飘见过谭文斐坐这种车,便说:“可能是他的。上面有没有人?”
盛世才说:“车内无人。我想是他自己开来的。看看他口袋内有无车上的钥匙?”
水上飘在谭文斐上衣口袋一摸,果然发觉有钥匙,立即伸手掏了出来。
盛世才接过一看,说:“这就是小车钥匙。这下好办了。”
水上飘不解他的意思,他只好对她说出自己的办法来。
他们当即找出一条麻袋,将谭文斐连同血衣血裤以及溅上血迹的床单和那把剪刀一起装入麻袋,将麻袋口捆好放在地上。
盛世才到门外看看没有人影,又把小车钥匙一捅,车子启动了。他立刻熄了车火,放心了。
他进屋背起麻袋,火速放进小车,启动车子在黑沉沉的夜色里驶向郊外的山里。
水上飘闩好大门,回到屋里,扣上门,把所有的血迹擦洗干净。
盛世才在山崖边停住小车,把一瓶汽油洒在汽车内的麻袋上、座椅上、沙发上,然后划燃一根火柴,扔进车内的麻袋上,车内立刻燃烧起来。
他飞快地将小车顺着倾向深崖的斜坡使劲一推,那小车顺坡而下,栽进深不见底的崖底,发出一声爆响,燃起一片火海,小车炸成碎片,车内所有的东西,连同麻袋内的尸体,全都焚烧而光,化为灰烬。
盛世才离开山林,走到城内,悄悄潜回自己的屋内,对情人水上飘诉说了一切。
盛世才在城内换穿了事先带去的另外一双军用皮鞋,而将原来穿去的那双鞋子,扔进大河,被水冲走了。
水上飘躺在盛世才的怀里,流出感激的热泪。
盛世才搂着这个娇嫩水灵、媚态动情的梨园奇葩十分愉悦,顿时,将刚才的疲惫和紧张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爱抚地擦去她因后怕而流出的泪珠,不时宽慰着她,开导着她,使她一扫颓丧的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无限动情地说:“世才!我已经是你的人啦,我把整个的身心都交给你啦,今后无论什么事,你都替我作主,我感激你一辈子。此生此世,永远爱你。”
盛世才激情难抑地说:“莲,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什么也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会爱你一辈子,决不让你担惊受怕。这件事决不会暴露的,你别发愁,过几天,我送你去南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证你活得愉快。”
她听了,一阵喜悦之情流遍全身,爱之狂涛顿时掀起在两人紧紧拥抱的身心之中。
由于谭文斐此次深夜外出行动保密,行前未向任何人透露去向,包括他的家人和妻子,所以,任何人不知他的行踪。
别人都以为他出差了,无人着急,只有他的妻子沉不住气了,三日后才派人打听他的去向。
来人说没有找到。
他的妻子怀疑他又去天津幽会情人去了,气得跳脚大骂,咒他快死。她曾去过天津市,也曾发现他与一个当地颇有姿色的艺妓同居偷情。
她以为自己的丈夫肯定怕她阻拦,才背着她悄然而去。所以,她只有生气而不主动寻找。
当谭文斐的上司和同事出于公事来问她时,她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胡说自己的丈夫出差了。上司说并没有指示他去什么地方出差。她又谎说丈夫去保定老家料理家事去了。如此上下误解,也不急于寻找。
等过了半个多月,不见谭文斐归来,家人便派人去天津打探,结果那位艺妓说未曾见来过。谭文斐的老婆才着急了。
上司通过谭文斐妻子告诉的地址,去电保定他的老家寻问,回答是未来。
这下子人们才急了,特别是谭文斐的妻子更加寝食不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报告给自己的老父——城防副司令,协助查找。
寻找的结果:去向不明。
这样耽误的结果,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
谭文斐失踪的案件成为无法查讯的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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