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婚恋作家妩冰虐爱言情-珠胎暗结,爱恨难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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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孩子?”

    太医将温承烨的表情默认为惊喜,恭敬地跪下身去,笑容满面,“恭喜皇上,恭喜娘娘!虽有些小产症状,但皇上洪福齐天,这皇儿坚强得很,并没有什么大碍。娘娘只要将臣开的这些药服下去再好好保养,便会没问题了。”

    温承晔呆呆地看着鱼晚,像是傻了。直到耳边出现太医们贺喜的声音,一声一声,如钉子般打入他的耳膜,而与此同时,脑子中闪现的还有那人得意的笑,“就算是有了孩子,以后也会是个怪胎或傻子。”

    他心里一跳,像是有什么紧紧地拧了自己一下,吐口而出的声音漠然平静,“几个月了?”

    “应不足三个月。”

    接下来的声音更加波澜不惊,“还能不能打掉?”

    一语既出,太医们全都怔在了那里,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倏地,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大叫,“温承晔!”申鱼晚猛地跳下床,用力地去推他,“你疯了?”

    温承烨退后一步,仿佛她是无形的,连理都没理,只是又看向那些太医,“三个月胎儿应还不稳固,你们拟个法子,把这孩子去掉。记住,”他顿了顿,眸色深得看不出情绪,“别伤了大人。”

    “你疯了是不是?温承晔!”鱼晚心中想了千万遍,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凭什么要杀死你的孩子!你气死了我爹,杀我哥哥,还要再杀你的孩子?”

    她的拳头如雨水般落到他身上,温承晔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动都未动。

    许久,太医们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臣领旨,三日之内,必会将……”

    “你们敢!”申鱼晚疯了似的转过身,眼里布满血丝,冲着他们大喊,“你们谁敢动我的肚子,先杀了我再说!”

    “这……”

    “按照朕的旨意去做,”温承晔眯了眯眼睛,转身便向门外走去,“甭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去了孩子。”

    君命如天,果真接下来的事情,是去了孩子。

    一波一波的药送到莞憬宫里来,鱼晚看都不看,直接丢到火盆里烧成灰烬。又想起饭里面也可能带着让孩子流去的药物,干脆连饭都不吃,只小心地吃些苹果,连水也要自己看着才能放心。到后来,忽然又想起宫里那熏香也可能有对孩子不利的东西,便又把宫里的所有香都碾碎埋到院子里那棵大树底下,半点也不能留。突然又想起父亲曾说,那衣物染料中有时候也含对胎儿不利的东西,便又翻来覆去,找来最素净的白衫套在身上,浣衣局的宫女要来收衣服,她也不肯换下。

    温承晔听着这些消息,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只是淡淡道:“完了?”

    那太医战战兢兢,“完了。”

    “你下去吧。”

    “那臣下还继续想办法让这贵妃娘娘……”

    “你把药留下。”他头也不抬,“这事儿不用你了。”

    太医的脚步渐渐消失,温承晔这才缓缓抬头,失神地看向前方。又想起太医说贵妃油盐不进,根本无从下手的无奈样子来,他微微一笑,如果能乖乖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她便不是申鱼晚了。

    “主上,依臣看,要不就算了吧。”骆云间也看不下去,“小姐她……”

    孩子亦是他的,他怎么不知道这样做的残忍与难过?可是比起那些心境来,事实更残酷。“不能算,”他抿了抿唇,从案前直起身,淡然道,“朕来。”

    伴随着莞憬宫宫门的开启,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大殿的门前铺了个软垫,鱼晚便在上面坐着,身上裹着个棉被,像是未出茧的虫子一样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她紧紧捏着被角,头低低地垂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周围的宫人们见是他来,急忙便要跪下行礼,温承晔忙一抬手,那呼之欲出的“万岁”便又被吞回,莞憬宫内回归一片静寂。

    “娘娘,”一名宫女戳了戳她,“娘娘,皇上来了……”

    温承晔本来不想让宫女告诉她,但是为时已晚,在喊了两声之后,鱼晚终于抬起头来,像是没睡醒,她迷蒙地“嗯”了一声,随即便看向他,只怔了一怔,便像是见到恶鬼一样,猛地往身上裹了裹被子,一双眼睛烁闪着惊恐又仇恨的光芒。

    完全是一副防备却又准备战斗的姿态,这样的动作,让他心里突然那样凉。就像是被人扔到了最严酷的雪地中,明明是夏日当头,却冷得无法自己。

    可是他终究闭了闭眼睛,抬步慢走过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好的宫里不待,你在这里坐着好干什么?”

    似乎是打算与他对抗到底,鱼晚瞪着他,一声不吭。

    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温承晔看着一旁的宫女,尾音上扬,“嗯?”

    “回禀皇上,”见他如此,玉蓉慌忙跪下来,“娘娘说这宫里有香,许是对孩子不利,于是就……于是就搬了出来。”

    温承晔的眼角沉了沉,“你是怕朕用香逼你小产?”

    她终于开口,“总要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他轻轻地重复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眼里却有一股逼慑又锐利的光,“你该知道朕的手段,如果想逼你,自有一万种法子等着,你防的过来吗?”

    “再多的法子,无非就是从口中进,从鼻子熏两种方式,对了,或者皇上要是愿意,就干脆对我用刑,”鱼晚扬起脸,突然也笑起来,幽深的眸子犹如碎掉的水晶,剔透而又明亮,“不过您也该知道我的手段,大不了,咱就一试。”

    温承晔目光暗了暗,一把牵起她的手,与其说是牵,不如是硬拽。鱼晚这几日没休息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到耳边响起“砰”的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拖了进去。

    他身子一转,把她抵在厚重的宫门上,双臂撑在她上方,像是对她造了一个无处可避的牢笼,“申鱼晚,”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渐渐寻在她的唇上,“张嘴。”

    她咬紧牙关,恨恨地瞪着他,一声不吭。

    “朕命令你,张嘴!”

    “我不……”

    那个“不”字还没说完,鱼晚只觉得唇上一凉,他的身子竟然欺上了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茫然,抬眼便是他密长的睫毛和紧闭的眼。直到舌尖觉得一些苦涩,鱼晚这才反应过来,“我……”他的钳制那样牢,鱼晚怎么也无法挣脱,情急之下用力地咬起他的唇。只刹那间,便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他终于放开她,鱼晚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侧头吐,吐不出来怎么办?干脆用手抠。直到吐到泪眼模糊,肚子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的时候才起身。

    因为低头太长时间,鱼晚晃了晃身子才勉强站住,泪都被逼了出来,唇角残留的水与血混在一起,更显得整个人狼狈不堪。可她却凝视着他,随便用手抹了抹嘴,“还要不要再来?”她退后一步,唇角高高扬起,“再逼我,大不了我咬舌好了。”

    “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把我杀了多好,大人死了,小孩也得跟着死,这样多利索。”

    温承晔伸手拭了拭唇,仍有血流出来,她咬得太狠,可见是真的恨他,要是再下一分狠厉,估计他下唇都会保不住,他叹气:“你不要逼朕。”

    “我逼你?”她眼里的泪水突然盈出来,“我逼你?”

    “之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温承晔,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哥哥告诉我,就有一种男人,虽然说着不想要孩子,但其实是怕女人辛苦。如果有了孩子,他会比谁都要欢快。我想你平日那样疼我,必定也是这样的人。于是天天想,你要是知道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会有多高兴……”她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流了下来,“多傻啊我,自从我遇到你,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居然又一次自作多情。”

    温承烨的喉咙里仿佛有块石头顶着,面对这样的她,他居然梗地说不出话来,他转身要走。

    “温承晔,”他刚触到外室的玉帘,鱼晚突然在后面叫了出来,“我想知道,事到如今,你到底有哪一句对我说的,是完完全全的真话?”

    他蓦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剑一般逼向她。

    “既然当初我不替你挡那一刀子你也不会死,你那样周密谨慎,怎么当时不让我接着死了?”面对着他这样的眼神,心里一苦,她居然笑出来,“既然认为我不配有你的孩子,既然依然认定‘宁做公主奴,不做商女夫’这样的鬼话,直接说句实话让我死心得了,何必要这样骗我?”

    她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让他这样痛恨她的孩子,唯有一点,便是之前那样一句印在她骨子里的话。不让她有孩子,便是她不配。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理由。

    温承晔眼睛一眯,“谁告诉你的?”

    “事情做了,便会有人知道!”鱼晚咬着唇,“我真是瞎了眼了,替你挡了那么一刀!早知道今天如此,我当初还不如去了!”

    温承烨地的手掌攥了又攥,然而嘴角却轻飘飘扬起讥笑却又疏懒的笑,“到底是知道了。”他顿了一顿,又看向她的眼睛,“那么想听实话,那么,朕便将实话告诉你。”

    “不错,那天朕是穿了这西疆甲衣去的,那苏以年说你已对朕失望透顶,不管朕说什么,你都会不信。朕问他可曾有什么办法挽回你的信任,他开玩笑地说,唯独朕死。那么,朕便死好了,朕想,朕若死一次,你便会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可是万万没想到,你挡在了朕的前头。更没想到,他用的刀子竟是传说中的青莲雪刃。你四夜未醒,朕便以为你中了毒,去向这苏以年要解药。苏以年给了朕药,你吞服下去,果真很快便醒过来,但是没料到的却在后头,其实那青莲雪刃竟是一反常态的没毒,而朕要来的解药,却是有毒的。其毒性便是,男儿服用一辈子不举,没法成为真男人;女人则无法怀孕,便是孕了,生出来的也不会是健康儿,不是呆子便是傻子。”

    “朕悔不当初,一向觉得自己甚是聪明,处处算计别人,却竟被别人算计了这一招。女人这一辈子,无非有个男人有个孩子便是幸福,可你的幸福却葬在了朕的刚愎自用多疑猜忌上。朕思来想去,迟迟不愿将这事情告诉你。有些事情,知道了会更绝望,所以,”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如不知道。”

    鱼晚脸色煞白,呆呆地盯着眼睛。

    像是有最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来,一时间冻得她难以呼吸。她不自觉地伸手抚向自己的肚子,那儿已经有细微的隆起,有些滑软,像是奶糕刚蒸好时那粉嫩的外皮。哥哥告诉她,现在是软和的,等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些硬,肚子会慢慢鼓起来,孩子会在里面长出手,长出脑袋。

    可是……她咬着唇,不敢置信道,“你说她(他),会是傻子?”

    “大池风俗,子女如果是傻子呆子或有任何残疾,便会认定是父母作孽太多,所以上天才惩罚到他的后代身上。民间更有将这样孩子偷偷处死的做法。”他目光深沉的如最暗的夜色,语气平静,“朕是帝君,断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个孩子,绝不能要。”

    “万一,他不是傻子……”

    “万一也不能准,”温承晔闭了闭眼睛,道,“申鱼晚,既然说了实话,朕便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打掉孩子,朕便让你哥哥活着。如果你不从,那么很不幸,你哥哥便必须死,而且,死无全尸。”

    “是哪一条路,你自己瞧着办,想好了,再来含思殿找朕。”他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却又侧头,“刑部议事,申衣丛五天之后就得死,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那一扇大门,开了,又关上。

    斜长的光线从门缝里挤进来,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深深刺入鱼晚的心。力气仿佛在瞬间被人抽去,鱼晚地身体渐渐下滑,最终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众人都原以为申鱼晚好命,眼瞧着申家犯下如此大罪,竟在这个时候有了皇子。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有了皇子,便是为她顶罪的。毕竟,皇子为大,任何罪过,此时对于皇子而言,都是不值一提。

    可是,这个时候,却又传来消息,温承晔逼申鱼晚打胎,居然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决定让宫内形势变得迷雾重重,谁也看不出这个帝君真实的想法,不过倒是让之前叫嚣着让申鱼晚随同赴死的人也停却了脚步,“根据主下派下去的探子们得到的消息,这些大人们私底下也老实了许多,”骆云间平静地说道,“他们都以为,主上这已经是让了一步,以不要孩子的方式给予鱼晚小姐处罚,因此也不会再逼得太紧,怕是得寸进尺,反而惹了您的怒气。”

    “什么怕得寸进尺?”温承晔批阅奏折的手一停,“这群老狐狸精着呢,觉得朕拿掉申鱼晚的孩子,便代表着她已经失宠。而这次申家又几乎都葬在了这上头,她更没有什么指望。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死不过一了百了,活着受折磨才是最大的痛处。等着吧,这戏于朕而言才刚开始,可是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扯大幕告结局了。”

    “主上做事有主上的道理,可是属下却还是觉得,让鱼晚小姐作出这样的选择,还是……”

    “根本不是让她做选择,是她必须要这样做。”

    “万一那苏以年说谎……”

    “骆云间,你怎又说出这样的话?万一他苏以年说谎,可是更一万的是,那苏以年说得是真的呢!朕想来想去,他都没有理由让朕好过!一旦鱼晚真生出个傻子怎么办?就任由着人们说那是上天惩罚朕的天劫?对于朕的登基,已然有人指指点点,若是再借着程洲和边疆之事再大肆煽风点火,以后又要怎么办?现在,申鱼晚还能被朕护着,留有一命。到那时候,一旦孩子真有不测,鱼晚便是不祥之兆,到时候,必然死路一条!”

    所以,这事是他千思万想才得出的策略。他可以没有孩子,反正还有其他嫔妃,但是他不能没有那个女人,一丁点的失误也不行,只能这样残酷的万全下去。

    这样的选择让骆云间蓦地想起过去某个时候,“但是,主上就那样肯定她会打掉孩子吗?”

    “你果真还是会这样的问题,”温承晔苦笑,“她申家如今只有申衣丛一个男人,若此人死了,申家无后。你要是申鱼晚,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这几乎是一个可以肯定的命题,到了这个时候,鱼晚决无退路。

    可是正像是上次,温承晔的想法还是出现了偏差。

    上次是没料到她会想得那样早,不到一天便上门来。可是这次,她却是出奇的迟。迟的,以为他误断了她的想法,以为他的计策要落空。

    可是在第三天,她是真的来了。

    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明明有着身孕,却像是瘦了一大圈,“你知道我之前会怎样想?”她上来便是没头没尾一句话,唇含浅笑,温婉地看着他,“我想,别人都是拿孩子来逼男人,我也来不知道行不行——我就站在你面前,说,温承晔,要孩子还是要大人,你得给我个说法!如果你能不杀我哥哥,我就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我哥哥活不成,这孩子你也甭想要了!”

    他抬头看着她。

    “现在想来,我也算有个先见之明,幸好这话没说,要是说了,自作多情不说,还外加丢人丢脸面;”她扯着唇笑笑,眼睛那样痛,却干到没有一滴泪水,“之前你也让我做选择了对不对?上次是苏以年;其实这次你让我选择还是给我面子,我要做什么选择,你早就该料到了。”

    “等到那天行刑之期过,你发了我哥哥的免罪折子,我便把孩子打掉。”她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其实你不用有那么深的负罪感,我不能有孩子完全是自作自受。哥哥运兵火是苏以年指使的,一报还一报,我这也算是自食恶果。算起来,还是我的罪过大一些,给你添了这样多的麻烦。所以,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这是鱼晚第二次说起这三个字。像是巴不得与他撇清所有的关系,仿佛所有的之前,都想要毫不留情的抹掉,没有发生。

    温承晔重新低下头去,“云间,吩咐下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免申衣丛的死罪,拟出来即刻报给朕。”

    “是。”

    她向前两步,嘴边突然绽出疏懒的笑容,“对了皇上,看在我如此听话的份儿上,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以为她又有什么事,厉眸细细的眯起来,“什么事?”

    可她的笑容甚至有些吊儿郎当,“得空让我去见见哥哥,行不行?”

    明明没走多少路,去一趟含思殿竟然感觉那样累,就像是从一个大山头刚爬下来,累的她动都不想动一下。正好前面是御花园,鱼晚便找了个石头坐在那里歇一歇。这几天过的太乱,每走一步便仿佛是地狱,待慢慢地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然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

    “娘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鱼晚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玉蓉是在喊她。抬头一看,天居然要黑了下来,“那好,我们回去。”

    可刚抬了一步脚,便听到身旁玉蓉突然“啊”了一声,“坏了,真是冤家路窄。”

    鱼晚倏地抬头,路的那头,竟是皇后。

    以尚思荣为首的臣子们这次紧抓着她不放,所以莞憬宫上下,连带着对皇后的印象不好,之前还觉得这尚惠宁拉拢申鱼晚,是个好说话的,现在便完全相反,大家一致觉得,这尚思荣在前面如此有劲头,必然是受到了闺女的指使。

    其实根本不用说,这事情也是明摆着的,但也怨不得人家皇后,谁让自己正好给自己下了个套子,那就别怪人家把那套子更勒一勒,更快地处理掉自己。

    以往的时候,若是这样的相见,皇后都会朝前走两步,到中间的地方再停下来,与同样走向前面的她“妹妹长妹妹短,”可这次没有,她挺着肚子站在前方,阳光蒙在那隆起的肚皮上面,像是镀了一层温柔色,柔和却又富有光芒。

    换胎六个月的肚子已然很大,鱼晚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却似是空空的,好像已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像是个瘪布袋。

    她突然笑了笑,在距离她五步之遥时福了福身,“鱼晚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话落,旁边突然有小宫女叫起来,“大胆申鱼晚,还以为自己是贵妃呢,竟敢不行叩拜礼!”

    鱼晚愣了愣。

    “你这丫头片子,这说的什么话!”尚惠宁笑起来,“妹妹不是不守规矩,必然是不知道。刚才听爹爹说,皇上要下旨意,将莞妹妹降些位分,现在叫什么来着……”她歪了歪头,像是思考的样子,唇边却掩不住一丝笑意,“是啊,莞贵人。”

    天塌地陷。仿佛有根木头将她猛然一击,鱼晚身子不由晃了晃。

    大池皇宫有规矩,以贵人为限,贵人之上的妃子见皇后只需行弯身礼,而贵人之下,包括贵人之下的小人物,则要端端正正的行叩拜礼。

    “这贵妃和贵人其实就是一字之差,莞妹妹倒是……”

    这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耳边一声清脆,像是冬日冰凌被倏然掰断,声音竟是冷的,“申鱼晚叩见皇后娘娘,”鱼晚跪下来,头触地,姿势标准而又恭敬,“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呀哎呀,莞妹妹这是怎么了……本宫可不敢当,青时,快她扶起来。”尚惠宁笑容带着一丝讥诮,“本宫身子不便,要不然肯定亲自扶起妹妹。已然六个月,这肚子便挺得难受,真不知道这接下来的几个月该怎样过了。”

    鱼晚低着头,不言一语。

    “哎呀,真是的,最应该瘸子面前不说腿短,你看本宫这嘴巴,真是……”尚惠宁毫无顾忌,“早忘了莞妹妹要流掉孩子这事了,不过看妹妹脸色不好,是因为你哥哥的事?”

    她还是不说话。

    “要我说,妹妹也无需太难过,罪恶滔天,你哥哥这事做的确实也……”她握着她的手,故意话说一半留一半,仿佛叹息的语气,“好歹妹妹还是活着的,那就好。”

    “多谢皇后娘娘惦记,不过,”鱼晚抬起头,断然的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目前这‘好歹’两字,貌似结论还早了些……”

    “你……”

    这“你”字还没说完,便听的远处一声大叫,“莞妹妹!”

    抬头一看,是宝妃静恩颠颠地跑了过来,“静恩见过皇后娘娘,”随便一躬身便起来,她根本就不像是个恭敬的样子,拽起鱼晚便要走,“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皇上喊我来叫你呢。”

    “皇……”

    “皇后娘娘您慢点逛,我们告退啦。”还没等鱼晚反应过来,宝妃拖着她快跑几步。等到过了拐角,鱼晚刚要朝左走,便被宝妃拽住,“你干什么去?”

    “不是你说皇上找我吗?”

    “笨死你算了!我要不说皇上找你,你还指不定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哼,”想起刚才皇后的样子,宝妃掐着腰向刚才那地方使劲啐了两口,“不就是肚子大起来了么,是个女人就有那功能,以为自己很厉害似的。”

    “原来皇上没喊我啊……”

    “当然没喊,是我说着玩儿的,她还能追究我欺君之罪不成?”宝妃扬眉,突然又低下头笑,“你看没看到刚才她那副样子,哈哈,脸都憋红了,哎,活该!”

    却见鱼晚像是恍惚了一样,宝妃摆摆手,“哎,不会傻了吧你?”

    眼见那手在面前乱晃,鱼晚这才反应过来,“当然不会啊,”她笑笑,挎起她的手亲热道,“我在想,全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也就你对我好啦。”

    “那是自然,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鱼晚又笑,“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听说皇上降了你的位分,我怕你难受,赶紧找过来,莞妹妹啊你别难受,”她又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这位分啊,能降得,便能升得。这孩子,能没了,便能生得;这样大的事皇上都能留你一命,其实就是用这些事情来堵那群人的嘴呢!咱不难受,知不知道?”

    宝妃这样一说,鱼晚才想起“莞贵人”的事情来,“我有什么难受的?”她喃喃地在齿间念了两遍,唇角微微牵起,“莞贵人,莞贵人,倒是比之前还要顺嘴。”

    “你要难受就和我说啊,”她这样的姿态让宝妃更加紧张,“你真不难受?”

    “我当然不难受,这样大的事情,留下一条命已经足够好了,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她抿起唇角,“对,要不要去谢恩?”

    “谢恩个大头鬼,等什么时候旨意颁到莞憬宫再谢也不迟。”宝妃扯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去。”

    “可我想去看我哥哥……”

    “去完那个地方才能去看哥哥!”不由她反抗,宝妃便猛地一拽鱼晚,那眼睛里闪现出她也看不懂的光芒,只是瞬间便又消失殆尽。只见宝妃贼贼一笑,拉着她的手往前快跑,“心情不好还待什么待,姐姐领你去逛逛。”

    到了地方才知道,所谓的好地方,居然是御膳房。

    “大师傅,给我们拣好吃的都做一份……这玉蓉琵琶,这紫糕沙,还有这……”话没说完,宝妃又突然转头看她,认真道,“对了,哥哥都喜欢吃什么?”

    鱼晚没反应过来,“啊?”

    “哎,真是笨。我问你,咱们哥哥喜欢吃什么东西,在牢里待那样多天,要去看他,怎么着都得带给他点好吃的才是。哥哥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吃甜的,吃辣的还是吃咸的?”

    鱼晚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姐姐,这个就不用了吧?”

    “就知道问你问不出个痛快来,还是我自己好了,大师傅,这四样都给我们来几份,”她笑嘻嘻地递上银子,“这是钱。”

    “姐姐,”鱼晚作势便要去抓她的银子,急道,“我自己来……”

    “停!知道你申家有钱,但是这点钱,我还是能给起的,”宝妃腿一迈,悠闲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我和你也是姐妹一场,之前却没见过哥哥。都说患难之处见之情,在这样的时候,我也去给哥哥带点东西,好别让哥哥临走时也别忘了我。”

    鱼晚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折腾。

    只是吩咐御膳房做些好吃的东西,倒没想到七凑八凑的竟然有这么多。申衣丛看自己妹妹一样一样地朝外拿着,虽然泪水已在眼睛里打转,却故意作出笑容,“早就听说这砍头饭好吃,这便是砍头饭了吧?”说完看到一旁的宝妃静恩,纳闷地问道,“鱼晚,这是谁?”

    “哥哥,这是……”

    “哥哥,我叫静恩!是这宫里的宝妃!”鱼晚还没说完,便听宝妃在一旁叫,“在这宫里,我和你妹妹关系最好!”

    申衣丛被这突然窜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妹妹,“是是是,和我关系最好,”鱼晚浅笑着抓住她的手,“哥哥,这些东西我原本想不到,还是宝姐姐想好给你的。”

    “这样啊……”申衣丛勾起唇角,正儿八经地作了个揖,“如此,衣丛这边有礼了。”

    “罢罢罢,莞妹妹,你这哥哥可比你没意思多了,迂腐得很。我看我在这你们也是拘谨,不如留你们单独说说自己话。我干脆先回去,”宝妃说完了便朝外走,笑着眨眼睛,“哥哥,记住了哈,我是鱼晚最好的朋友,我叫静恩。”

    申衣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却又见宝妃附唇在鱼晚地耳边,正小声地说道:“外面我都安排好了,你尽管聊,放心便好。”

    鱼晚看着静恩出去的背影,这才慢慢回头,“哥哥大胆地吃,”她小心地将那小蝶递到他前面,微笑,“放心,你不会被砍头。”

    “怎么会不被砍头?这可是叛国的大罪,这几天我也想了,妹夫对咱家这样好,我还……我确实不是个东西,所以死了便死了吧。鱼晚,你别因为这个和妹夫闹别扭,就你那脾气,必定得闹一场。这次是哥哥自作孽不可活,你……”

    “我说了,你不会死呀。”

    鱼晚依然是笑着的,申衣丛盯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真的?”

    “你妹妹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真……不,这不可能,”申衣丛攥着铁栏,手上的铁链撞的哗啦哗啦地响着,他拼命地摇着头,“我这是犯了这么大的罪,不把你牵扯进来已经算是妹夫开恩了。我怎么不会死?就算是他不让我死,这朝臣也不答应,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吃你的,喝你的。不过虽然不会死,但起码这一阵子也出不去,”鱼晚抿了抿唇,眸子淡然无光,“等过段时间这事情消了,我再想办法救你。”

    “鱼晚,你到底是怎么……”

    “哎呀,你到底烦不烦?”鱼晚扬起唇角,嗔怪道,“不会死还不好啊,偏偏这么多话。你又不知道那个人是多么宠我,我只告诉他,你要是跟着死我就也跟着死去,他舍不得我,就应了呗。”

    鱼晚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实在看不出真假。申衣丛便半信半疑,“也是,你还有孩子呢,这孩子啊,可是个大法宝,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也得依了你。”

    “那是。”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要上孩子的?”

    “我啊……聪明呗,”想起之前的事,鱼晚柔柔一笑,“还记得那天我非要喝酒吗?你当时还不让我喝,说怕耽误事,其实多亏了那酒才对。我心里早就有了注意,回去和他欢好之后绝对不能再吃药,就算是吃了,也得吐出来。而无缘无故的吐肯定会让他怀疑,便只能喝点酒,嘴里有了酒气,便可以说是喝多了才闹得肚子。而另一边,我服下了刘叔给的药,正好可以克宫里太医的药。”

    她从没想到,要个孩子也得如此处心积虑——她以为是好事多磨,可更没想到,这样处心积虑,也不会有个好结果。

    纵然御膳房的甜点天下无双,但这样的时候,再好的美味也会食之无味。申衣丛总觉得眼前的妹妹有些不对,但哪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只能道:“鱼晚,咱们的生意……没事吧?”

    说完又觉得可笑,“怎么会没事?”他朝自己头上打了一拳,“我真是笨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大的罪孽,怎么会没事!”

    “自然没事。”鱼晚抬头,“哥哥,我在,申家便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便是好的。”

    以前年少轻狂,从不相信这话,每当爹爹说起的时候,便觉得他肤浅得要命,一副没事找事的样子。现在才知道,只要有人陪在身边,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宝妃果真是安排好了,她与申衣丛从小时候的事聊到现在,又从爹爹提到母亲,总之把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那外面的狱卒还没催促。

    到了最后,还是申衣丛忍不住催妹妹,“既然我不会死,以后又不是不会相见,天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别让妹夫等着你。”

    鱼晚想说,他等我?他已经快要十天没到她房里来就寝了,等这个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看看天色确实晚了,想想还是起身,“好,那我回去。”

    本来从御膳房出来便很晚,又在牢里说了大半天话,再加上又走得又慢,待鱼晚到了莞憬宫的时候,已经快要深夜。宫内一盏火烛摇曳着稀淡的光,在这漆黑的皇宫中,更显几分苍凉凄楚。

    鱼晚进了门却没见到一个宫人,还以为他们睡着了,她便低着头自己走向内室去。待刚掀起玉帘,鱼晚抬眼便看到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她怔了怔之后不由一笑,“你来了啊……”

    温承晔静静地看着他,语气却是令人窒息的低沉,“你干什么去了?”

    “不是说了吗,去看我哥哥。”鱼晚边说着话,边脱下身上的外袍挂到一边,目光波澜不惊,“然后说了会话,不知不觉便到了这个时候。”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时候,一言一行都受人注意?”温承烨似乎是在努力隐忍着怒气,他深吸气道,“这样晚归,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抓你的把柄?”

    鱼晚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感,停下手中动作,直帮帮地跪了下去,“皇上大半夜来,是要鱼晚谢那贵人之恩吗?”她叩头又直起来,“如此,那鱼晚便多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申鱼晚,”他终于忍不住起身,逼向她的眼睛,“你……”

    只是这个“你”字还没说完,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温承晔心中顿时有不祥的预感,抬脚快步向外面走去,差点碰上那惊慌失措冲进来的殷全,“怎么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殷全气喘吁吁,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软便跪了下来,“那申衣丛跑了!”

    “跑了?什么叫跑了?”

    “狱卒们仿佛被什么毒给迷倒了,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他们说,起来的时候,便见这牢里已经空掉,申衣丛没了人影。”

    “没了人影?”温承晔脸色突然暗下去,蓦地回过头,一双锐目紧紧地盯着鱼晚的眼睛。

    “不是我!”敛到他眼睛里的怀疑与防备,鱼晚惊慌地大叫,“承晔,真的不是我!”

    说不是她申鱼晚,又有谁能信。

    “晚上的时候,莞贵人来这牢里看这申衣丛,说是皇上准了的。奴才们也就没在意,便任由他们聊天。直到很晚,贵人才要回去。可是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这贵人竟又回来了,”说到这里,那奴才抬眼看了一下申鱼晚,“奴才刚要问贵人要干什么,只觉得鼻尖一阵呛味,然后就不知不觉晕了过去。再然后……再然后就……”

    之后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殿内一片死寂,只余下人们呼吸的缠绕声。

    温承晔回头,却见鱼晚脸色煞白,像是个被吓坏的小动物一样紧紧抓着衣服,“不是我……”她看着他,拼命地摇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温承晔抬手,满屋子的人立即退去。

    “温承晔,你知道不是我,我和哥哥聊完天便回来了,其实当初还不晚,只是我走得慢,回来便到了这个时候……你想,要是我把哥哥放走,那怎么还在这宫里和你说话?要是那样的话,我肯定和他一起走了。”

    “你说你没做,只是走路走得慢,谁看见了?”

    鱼晚一怔,“玉蓉……我宫里的玉蓉看到的。”

    “第一,她们只是一介婢女,人微言轻;这第二,你也说了,这玉蓉是你宫里的人,近人说话,原本便不足为据。”

    鱼晚傻了,“那你……那你也是不信我?你觉得哥哥是被我放出去的?”

    “第三,放走你哥哥不用你亲自送出宫门,只要借个人用你的名出去,也是可以的。再说,殷全说了,送申衣丛出宫的人说是携了朕的手谕。这宫里头,鱼晚,只有你模仿朕的笔迹,是最惟妙惟肖的。”

    “这最后一个,申衣丛是你唯一的哥哥,众人都知道你俩兄妹情深,此时心急想要放他出去,万般正常。”

    鱼晚的身子无力地下滑,终于慢慢地坐到了地上,“原来是我……”她嗤笑一声,眼睛里却有泪水流下来,“原来是我……原来是我……”

    “事到如今,不是朕信不信你的问题,”温承烨蹙起眉头,声音沉重,“是——不是你都没有办法。”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鱼晚,一夜之间,申鱼晚由之前的斑痕累累,升级到坐实所有罪名。

    含思殿的烛光明明暗暗的摇曳着,温承晔一夜没有睡觉。

    “难道主上也以为这申少爷是鱼晚小姐放走的?”

    温承晔看了他一会,良久轻轻摇头。

    只要他不这样想,她便大有希望,骆云间急忙道,“为什么?”

    “直觉,”他叹气,齿间挤出两个字,又眯了眯眼睛,仿佛很疲累的揉了揉额角,“她不会骗人。”

    “那既然主子知道小姐这样,怎么不帮……”

    他抬起头,唇角扬起奇异的弧度,“怎么不帮她说话,嗯?”

    骆云间点头。

    “怎么帮?朕在莞憬宫的话你不是没有听见,那些事情如果摆在你的面前,你能反驳?若没有明确的证据,朕此时护着她只是最没用处的偏袒,反而会让这件事越来越糟糕!再说,朕要怎么说服那些大臣说申鱼晚是被陷害的?说凭借朕的直觉?你觉得呢,那些想要对付她的人,会不会信?”

    这些话如钉子一般,句句戳中他的痛处,闻言,骆云间低下头。

    “朕倒是没有想到朕的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真是高明得很呐,既能模仿朕的笔迹,还能想出这样的事情来陷害她……选得时机也恰恰好,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策,比朕当初都要高明!”温承晔眯起眼睛,突然冷笑,“如此好人物,躲在背后,真是可惜了。”

    “那依主上之见,这事只能任人栽赃,毫无办法?”骆云间思来想去,越发生愁,“明天朝堂这事情一旦传开,鱼晚小姐便是再大的本事,也抵不了扣上来的这么多罪过。假传圣旨,私放牢人,再加上之前的……”

    话没法再说下去,这样想,鱼晚不死都没有可能。

    良久,突然听到温承晔低道,“想要摆脱罪名,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云间,朕命你全权负责申衣丛出逃的事情,全城搜查,甚至可以全国搜查,务必要把这申衣丛找到,找到他之后,当场杀掉。”温承晔吸了吸气,紧锁眉头,“朕再想办法,说是申鱼晚杀死的。”

    这样的计策,让骆云间倒抽一口气。

    “既然他们是想以鱼晚的兄妹情深做文章,那朕偏要和他们反过来,若一个人敢杀死自己的哥哥,又如何肯多此一举放了他?如此一来,这些事情便不攻自破。他们想要多舌,也……”

    “不行!”

    这两个字犹如最毒的利刺一样划破整个含思殿的静谧,鱼晚疯了似的冲进来,“不行,不行!”她拼命摇着头,猛地跪倒在温承晔的腿边,仰头已经是满面泪水,“承晔……皇上,这不可以!不要杀了我哥哥!不要……”

    她哭得如此揪心,连他似乎也跟着疼了起来,“申鱼晚,”他硬着心让自己不去扶她,“这不是你能插嘴的地方。”

    “我错了,承晔,我错了……你别杀了我哥哥,不要杀了我哥哥好不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杀他,你便得死。”

    “那么我就去死……”鱼晚完全没了办法,哭得更加大声,“承晔,你明明答应不杀我哥哥的,你说我只要打了孩子,便不杀我哥哥的,你……”

    “你还要说这话!可你呢!若不是你行事鲁莽,故意落人口柄,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提及从前,温承烨一晚上的隐忍终于爆发,眼睛犹如生起了火焰,灼灼逼向她的瞳眸,“申鱼晚,你仔细想想,你今晚上所做的这一切,到底能怪得了谁?朕让你行事谨慎,可是你听了吗?朕说这宫里一万个人都想要你性命,千方百计地想护你于万一,可是你呢?你明白朕的心了么?放心,不用你杀,”他用力呼吸,“朕会派人秘密的杀他,到时候,你只要在一边看着。”

    “我不……”

    “殷全,将莞贵人给朕拖出去,找两个人送到莞憬宫,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吩咐不得出去一步,”他转身,口气冷酷而恶狠,“骆云间,你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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