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婚恋作家妩冰虐爱言情-柳暗花明,爱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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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军军营内。

    因天气突然转冷,军帐内点起了火盆。行军在外比不上宫里,连这木炭都是从周边老百姓手里买来的,一点上便像是笼起了大雾,呛得人只想咳嗽。而自前方回来,温承晔便端坐在那浅色薄雾里,紧握着酒杯,一动不动。

    四周站了一圈的强兵悍将,见他没有动静,自然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一时间,只听到浅粗重轻的呼吸声交相流转,像是压迫到了这烟雾里,只轻轻一吸气,便要憋得人想要晕过去。

    一旁殷全见状,悄悄地凑过来,“皇上,各位大人……这大事虽然都要重要,但是先得填好了肚子,奴才已经让他们把饭准备齐了,不如……”

    “用大炮吧。”

    这四个字一落,便似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里扔下了块石头,众人一愣,随即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中间明黄的人,“皇上什么?”

    “以炮轰城。”抬眼看向四周,他乌色的眸子似是融进了夜的凝重,深沉的不见一点底色,可声音却是出奇的轻飘,甚至是慢吞吞的,“连夜将所有大炮对准程洲,明日一早,朕便要给他们看看朕的手段。”

    这话一落,将士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走出帐内很远,甚至还能听到他们颇带调侃的轻笑,“老子打了这么多场仗,从没这样憋屈过……这次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看我明天不杀死那群丫的……”

    唯独帐内站着的另一个人,神色凝重,见那些人走出帐子之后,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来,“主上三思!您可知道,这大炮一旦轰出去,城中之人逃出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温承晔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地转悠着手里的酒杯,“今日这一仗,被火烧伤的士兵有多少?烧死的又有多少?”

    骆云间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道:“伤者四百零八,被烧死的……一百九十六。”

    “真多啊……”虽看不出瞳眸有如何情绪,可他轻轻勾唇,嘴里却溢出似笑非笑一声轻叹,“此次战役,朕总共派了不过一千人。死伤者居然占了一半……你说,她怎么能确定,这死伤的就没有朕?”

    “主上,也许……”

    “没有也许,她正是无所顾忌,才会下这个狠手。朕倒是没有料到她这样聪明,”他微微摇头,唇角笑意更深了些,“你知道她为什么晓得用猪油来对付朕的锦微绵么?是因为朕昨天告诉她,朕要用锦微绵来抗她的火弹。若她真是你我所想,只是作出一个示弱的样子,这点大可不说,仅凭今日一役,这一千人便可顶得住火弹,轻而易举地杀过去。可是她说了,她把朕告诉他的话转给了那群暴民,还出谋划策,自己想好了对付我的法子……”

    骆云间垂下头。

    “朕一向觉得自己甚是聪明,可没想到终是栽了一次……那群人说得对,皇后诞下傻儿的事迹已传得沸沸扬扬,天下都以为朕当初登基不正,是遭了天谴,而这程洲和西疆的反叛,无异于让朕腹背受敌。若朕再不打,这莫名的言论必定会越掀越烈,到时候,死的只可能是朕。”

    骆云间抿了抿唇,似是在犹豫话该不该说出口,可是思索良久,终是抬起眼睛,“属下有一事不明,希望主上明言。”

    他看他,头微微一点。

    “皇后生下怪胎,是不是您早就预料到的?”

    他眼中光芒一闪,似是奇异他突然提起这样一件事,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往常样子,淡淡的笑起来,“你怎么想起这个问题?”

    “皇后是摔了一脚才导致早产,而这摔跤的地方,是这含思殿的门槛。看着是皇后没有迈过去被绊了一脚,可属下曾经仔细看过,那时含思殿门槛曾经被撒了碎珠,是最与地面接近的颜色,一不小心踏上去,自会摔倒,而周围人却很难看得出来。足见,皇后是被人用计故意弄倒的,而这普天之下,敢给她下绊子的应该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您。”

    “骆云间,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温承烨浅浅一笑,语气不紧不慢,“不错,正是朕。”

    “千枝青这样的毒,清毒清得干净或许还可以,但是若是当时清不干净,便……”

    “您当时故意没给皇后清好毒?”

    他头一点,笑容居然是罕见的明媚阳光,“不错,朕留了一部分在她体内,虽不足以致命,但必会对她日后有影响。朕原本只是想以后做个制服她和尚家的后路,并没有想拿孩子生事,却没想到她如此自作主张,居然偷偷怀上了孩子,想用这个手段来制衡鱼晚。而其背后的尚思荣也表面顺从,内里却暗地与朕做对,朕便想,与其今后还要费尽心思的在扳倒尚家上煞费心思,不如从当下做起,以孩子做文章,服毒之人是绝对不能生产的,尚惠宁这个孩子,必然不会完全。”

    “此计虽然冒险,但是管用啊,一旦产下个傻子呆子瘸子或者其他怪胎,她尚家就是有一百张嘴,都无法再翻身过来。”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十月怀胎,时间够长,而在这段时间内,尚思荣该为朕做的事情也能做完了,完了便处理掉,这多利索。”

    “可是您为什么要提前?七月便要处理掉她?”不等他回答,骆云间脸上便浮现出似讥非讥的微笑,“是因为申鱼晚吧?”

    “见她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您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她?”

    “云间,你这样聪明真是不好,”温承晔低下头淡笑,手里的酒杯却一分分攥紧起来,“不错,朕是想借此挽回她。朕是想告诉她,你回来吧,再也没有人故意针对你。你若是甘心回来,朕的皇后也会是你,朕今后……”

    “今后”之后的话没有再活下去,就像是被一柄剑抵住了喉,刺痛的感觉由那里蔓延到全身,让他痛得想要蜷缩,可是表面上,笑容却清浅依旧,“可是,说这些都没有意思了。”

    “她对朕狠,便不要怪朕无情。”

    仅隔三日,城外便响起擂鼓之声,那声音如此惊天悍地,似是把人都震得抖了三抖。石炯将酒一饮而尽,把碗砰的一下从高处扔下来,刹那间碎成一地瓷片。“这老小子又不怕死地来了,走,”他起身,直接从那碎片上踩了过去,“去会会。”

    与上次不同,这次池军的出兵,显然阵势强大了许多。

    到处旌旗张扬,中间最大的一杆旗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池”字。旗子下面,那个明黄色的人影依旧坐在队伍的最中央,尘土飞扬间,似是漫不经心的,连坐姿都不端正,可他的瞳子却有一种奇异的亮度,阳关照耀下,现出疏懒却又魅人的色彩。

    鱼晚心里一揪,眼前突然出现刚遇到他时那一幕。

    那时他在清寂巷,也是这样看着她,明明目光是投向这里,可却像从未深入到心底去。笑容轻轻地浮在眼底,似乎只要眨眼间,便可以轻易碎掉。

    而她似乎便是为了呵护这样的笑容,做尽天下大逆不道之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今天。

    “皇帝小子,你又来了啊……”面对对面的气势撼人,石炯哈哈一笑,声音更高,听在人耳朵里,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怎么?不怕又被我们烧死,竟是带来了这么多人?”

    温承晔懒懒一抬手,眯起眼睛,头靠在一侧,似是要睡过去。

    旁边殷全立时会意,直了直身子,端起圣旨大声喝道,“对面程洲贼人石炯苏以年,你们可知罪?”

    石炯哼了一声。

    “你可知道你身边的女子是何人?”

    “什么人!”石炯哈一声轻笑,“我自己人!”

    “申鱼晚乃是我大池皇妃,且怀着我大池龙子,你这一挟持,便是一人两命。石炯,”殷全微微一顿,“若你就此投降,圣上言,此罪可不究!”

    这话倒把石炯一惊,“你肚子里怀的竟是这皇帝的小子?”只觉得胳膊一痛,鱼晚的胳膊被他狠狠一揪,“不是这苏以年的孩子?”

    苏以年侧身,猛地抓起鱼晚,不动声色地将她掩在身后,似笑非笑,“石王,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的孩子?”

    “可……”石炯倏地瞪大了眼睛,张嘴啊了半天,终是一拍大腿,“苏以年,你可害死我!害死我!这皇帝老子知道我关了他女人,还这样拿他孩子与他做对,非要……非要……”

    “非要做甚?”苏以年勾起唇角,笑容淡淡的,“石王难道是贪生怕死之人?当日反叛,不就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么?再者,就算她申鱼晚怀着我的孩子,仅凭反叛大罪,落到他温承晔手中,还脱不了一个死。”

    “这说得也是,”闻言,石炯又回过头,“皇帝老子勿用废话,有什么招数便使出来!”

    这话刚落,便听西南方向“乓”的一声,似是天上有巨石砸落,那声音惊得地面都狠狠一颤,随即有束火焰腾地而起,仿佛是细长的火龙,顺着那飞升的灰烟,触的那半边天空都变了颜色。

    天,竟是火炮!

    这下,连鱼晚都是一惊!

    “石炯,这样呢?”温承晔微微扯唇,便见殷全又直起身来,“之前吾皇早有准备,只是体谅你们原为草民,只是受那不良居心之人唆使,才没有早早使用火炮。却不料你们凭借那火枪自以为是,屡屡进犯,真是不知所耻。”

    “没想到他真给弄来了,”似是被那火炮惊到,众人都呆呆地看向前面,鸦雀无声。这时,只听到一阵轻笑,“真是兴师动众。”

    “你知道他会弄来这个?丫的苏以年,你是不是故意要老子去送死?”显然是被那火炮惊了手脚,石炯脸色突变,话也不利索起来,“不怕不怕,老子怕这些干什么?他大炮只一枚,老子却有无数火枪!打,”他咬牙切齿的跟在后面,“给我打!”

    话落的刹那,立时有无数火弹对准对面池军。犹如纷扬的雨,洋洋洒洒的从空中落了下来。而那对面的男人似乎是预料中这样的情况,唇角微勾,接着便听到更大的炮响,放眼望去,东面又腾起巨大火龙,带着震山动地的力量,肆虐着向程洲城楼飞舞而来。

    “乓”的一声,声定,东城楼破。若说前面军心便有些松动,此时眼睁睁地看着楼塌下来,很多人才慌了手脚,抱着头,四处逃窜。

    鱼晚眯起眼睛,缓缓地看向四周,东楼陷,只剩下西楼苦苦维持,若再来一枚炮弹,西楼必将不敌,而他们程洲全部的人,必将丧身此地。

    鱼晚不由苦笑,原来他竟然做了这样大的准备。

    那么,显然她又在自作多情。

    这场战争已经不用再打下去,鱼晚刚要转身,侧头时却碰到苏以年清浅的微笑,“你猜猜我在想些什么?”面对前面溅起的硝烟,他非但不似其他人那样慌乱,反而唇角轻轻抿起来,闲适的表情,“我承认,我确实不如他。”

    话毕,不等鱼晚答话,他稍稍侧头,“让我猜猜,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在漫天的尘烟中,却干净的像是最澄澈的一汪水,盈盈波光间,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你是在想,和上次的西疆甲衣一样,我又一次自作多情是不是?”端望着她的眼睛,他的笑容更加明显,“本来我是要卧薪尝胆的做好手脚,却没想到,他又更坏的武器来灭我的后路。”

    “你知道了?”

    “申鱼晚,你相不相信?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还要深得多。”

    鱼晚脸色蓦然煞白。

    “鱼晚啊,其实你这次装的真的很好,哈,被两个男人骗多了,也得到我们的真传对不对?”他轻轻一笑,“其实我一早便知道,你来接近我,其实就是想为你哥哥报仇。另外,还想拿到火枪的制作图纸。”

    他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似乎心情大好,漫天的硝烟简直成了为他专门布下的背景,尘雾飞扬中,他眼睛亮的那样好看,声音也慢慢温柔,“可是,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吗?”

    “你……”

    “你”字之后的话被突然攥起的大力冲击的四零八散,鱼晚只觉得胳膊一痛,像是被铁夹紧紧地锢了起来,她抬头一看,竟是灰头土脸似是从炮灰里爬出来的石炯。苏以年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做,连眉头都蹙了起来。石炯恶狠狠地掰着鱼晚的脸,“火弹无法发射出去,全是因为硫黄湿水,都堵在了这火枪里,申鱼晚,是你做得对不对?”

    鱼晚的下巴被石炯掐得生痛,只是咬紧牙瞪着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早就料该到你是个奸细,你这个死女人!我要杀了你……”他握着她下巴的手一紧,手瞬时移到她的脖颈,只要再用点力,便会将她脖子给捏碎。鱼晚甚至听到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动静无比清晰,可眼前却是模糊的,他掐得她头脑发晕,仿佛那些尘烟都窜到了眼睛里,迷茫成一片,却又呛得想要流出眼泪。

    就当以为自己下一刻便要死的时候,却听一声低呵,“石王,慢!”

    是苏以年的声音。

    “苏以年,你还要护着她?你……”

    “我没要护着她,我是觉得,她如果这样死了,那多可惜?”他轻轻的微笑,那样子一如从前,“要是留着她,反倒会有一条活路。”

    石炯控着她的力度果真减小,“怎么说?”

    “只一句话,虎毒不食子。”苏以年瞄了瞄她的肚子,笑意更深,“她肚子里,可是这大池唯一的皇子。”

    听闻这话,鱼晚立即大叫起来:“苏以年,你……”

    “果真是好计,对,我就不信他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石炯一声冷笑,还没等她说完,便又猛地一勒,将她带到那城楼之上,“那皇帝老子,”似是有了底气,石炯的声音都大起来,“我知道我不敌你的大炮,但是,咱们做个交易怎样?我手里的可是你的女人,她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放我等出去,别再用这大炮,我便将这女人还你,从此我只留着一条命,再也与你不干。”

    这话音刚落,对面便倏地静了下来。

    鱼晚看着对面男人的脸,却突然将一旁的以年猛地一拽,不等他反应,嘴便狠狠地贴了上去。

    那擂鼓助威的威吓声不见了,四周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天地间肆虐而起的狂风声,温承烨的衣摆被风吹得飒飒摇动着,连带着身形都模糊起来,可是那张脸却依然带着清晰的残酷,“朕给你过机会,可是你没抓住,”他站起身,亲自开口,声音淡淡的,一如记忆里的那般低沉清冷,“多可惜啊,可是现在,晚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石炯还是对她说,鱼晚心中一颤,仿佛有石头从那样高的地方坠下来,直直地砸到她的心底。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如碎裂的琉璃,她似要赤脚在上面行走,每走一步,更有一种刻骨的疼痛。

    这样的痛楚,仿佛是天底下最神效的明目神水。

    她看着他唇角轻弯,看得那样清楚,连唇角那浅浅的笑纹都能看见;然后又微微抬起手来,还是那样慵懒却又随性的姿势,似是风一般落下,便带动一阵狂潮,又是惊天动地一阵呼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大炮对准西楼,对准她的方向,轰然一击。

    “原以为你是个能派上用处的,没想到竟然毫无作用!”见那大炮还是对准自己,石炯气急败坏,猛地将她推到一边,鱼晚像是木头一般失去意识,被他一推,便直直地顺到墙根滑了下去。她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拥着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泪如雨注。

    她这模样,这倒像是提醒了石炯,他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也罢,反正今天注定要死,他今天杀了老子,老子杀了他的孩子也不亏!”说罢,便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直直地向她刺来。

    鱼晚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鱼晚心里刹那间竟像是解脱一般无比轻松。疼一下就好了。反正总是死,死在别人手里,总比死在他手里要好过得多。

    何况,自己所有的心愿,也已经达成。

    可是那预料中的痛楚没有袭来,申鱼晚只觉得腰间一沉,她倏地睁眼,竟是苏以年挡在了自己前面。

    他的小腹上插着那柄原本该刺在她身上的利剑,插得那样深,只是片刻,鲜红的血迹便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苏以年,你……”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做,石炯瞪大眼睛,“你这个……”

    他话没有机会说完,便被苏以年手执火枪,准确无误,打中了他的额头。

    一枪,立时毙命。

    鱼晚呆呆地站着,像是看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身体渐渐滑下去苏以年,“苏以年,以年!”

    “这样真好。如果你刚才亲我,渡给我的逍骨散不足以让我死,那么现在你也能安心了,”他皱着眉,似是痛得厉害,连声音都是粗重的,可眼睛弯弯,又像是在笑,“真好,你终于陪了我这样多天……”

    鱼晚抱着他的手一颤,“你知道?”

    “早上你事先吞解药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他轻轻微笑,突然伸手摸她的脸,“要做坏事,就要更小心一些。真好,不管怎样,总是你第一次这样——亲我。”

    “我……”

    “不要怪我……”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其实刚才我那样做,只是想让你看清楚,我和他之间,到底是谁更舍得为你死……我虽打不过他,却要和他一辈子做对……”他顿了顿,断断续续道,“他狠下决心让你死,我偏要救你活……”

    “还有,你之所以要杀我,其实是猜到是我杀了你哥哥,”苏以年倚在鱼晚地怀里,唇角现出笑容,“其实我没有……等静恩回来……”

    “你……你别说话,我把你驮出去。”鱼晚艰难地半蹲下去,刚要将他胳膊架上肩膀,便被他轻轻一挥,反手抓住她的手,“鱼晚……听好了……把这东西拿着,除了哥哥,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手里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他将他刚才用过的火枪放在她手心,“还有……还有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于你,我从没有做伤害你的事,只骗了一次,那就是……就是……”

    “就是”的话终是没有说下去,苏以年头一沉,重重地歪在她的怀里。

    鱼晚木然地抱着苏以年,像是被人抽去了神志,她紧紧地拥着他,身上明明有个地方那样痛,可是深吸一口气,却有笑容流出来,“以年……”她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以年……以年……”

    她喃喃地重复着,就像小时候她捉弄他一样。

    知道他不能说话,便故意一个劲催命似的唤着:“以年……苏以年!”

    岁月真像一个罪恶的轮回,如今她又这样喊他的名字,他却真的像是从前那样,又不说话了。

    苏以年的眼睛紧闭着,像是安然入睡的孩子。仿佛再一戳他的头,便会看到他眉毛微蹙,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满嘴的话说不出来,只是用眼神来抗议她又吵他睡觉。

    可是即便眼神再愤恨,他的唇角却是扬起的,那样浅浅的一弯,像是最美好的月亮。

    鱼晚地耳边突然响起闷钝的声音,像是有那样多巨大的石轮碾滚而来,鱼晚木然回头,只看到眼前飞烟升起,天地间蒙沌成一片,完全都是灰黑色。

    茫然中,看到那已经被炸了一半的西楼歪过来,整个地向自己倾斜过来,就像是她小时候踢歪的巨大玉屏风……

    砸下来,一定非常痛吧?

    她的鼻尖腾起了呛人的味道,像漫天的乌云顷刻间蒙下,恍惚中,眼前竟又现出那人的脸,仍是之前那般模样,像是笑着的,可眸光偏偏如夜般深沉,不似之前的沉稳,偏偏是最没有形象地大叫:“鱼晚,快跑!跑!”

    她缓缓微笑,傻傻地向前伸出手,像是可以将他抓住。他跑得那样快,明明感觉就在她眼前,可快要碰到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一声闷响。

    像是大地被凿穿,闷闷的,毫不留情地砸到了人心上。

    刹那间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在耳边回响。

    你知不知道爱情的滋味?

    在这个世上,有个人骗你,伤你,害你,甚至想要你死。

    你却还是舍不得恨下去。

    所以想要努力去爱……

    可终是——

    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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