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盛

    终于盼到下班，我足蹬高跟，对着镜子试穿上一条精美的红裙子，自我陶醉飘逸着，一会儿要去赴个让我心动的初恋约会。

    这时，店里闯进一个小男孩，一脸沉重，心急如焚地说：“阿姨，我想买条你这款红裙子。”

    “买红裙子？你到女装专营店吧！阿姨的店只卖男装。”

    “阿姨，那些店我都去过，没有这款，求求你就卖给我吧！”

    我很纳闷：“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裙装，干吗非要买我这款？这孩子，懂事真挺早，为哪个女孩子买裙子这么执着，非这款不买？”

    “阿姨你误会了，我是给爸爸买红裙子。”

    我更愣了：“爸爸穿裙子？这裙子多少钱也不能卖！”

    孩子眼巴巴央求我，看我要走，眼角上吧嗒吧嗒地滚下了泪。他急忙从兜掏出了几张百元红钞票，“阿姨！我出双倍钱求你将裙子卖给我吧？”他将钱递给我，见我没接，担心我嫌钱少，又从兜里摸出两张：“阿姨，这是我的压岁钱。”

    我不忍心伤害他：“你把阿姨看成什么人啦？这样吧！阿姨不要钱，这裙子明天给你好吗？”

    “阿姨！就今天吧——明天——明天就晚了！”

    “明天怎么就晚了？”

    “阿姨！我给爸爸买裙子，其实爸爸也不知道的，我是想给爸爸找一次机会，错过今天晚上爸爸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一条裙子有这么严重？”

    “阿姨，昨天我和妈妈去机场接出差的爸爸，刚要启动车走，爸爸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妈妈，说是去趟洗手间。

    妈妈和我在车里分享爸爸给我们带回的礼物时，妈妈好奇地顺手打开爸爸鼓鼓的皮包，里面有条精美的红裙子。妈妈高兴地拿出来试在身上：“噢，太漂亮了！连声夸爸爸是个懂女人心的好丈夫。然后妈妈便将那红裙子小心翼翼叠起放回原处，说你爸没拿出来，也许是想给我个惊喜！”

    “等了两天，今天妈妈看着爸爸那皮包空了，趁爸爸没在家，阴着脸翻遍了家里各个角落，就差挖地三尺，也没找到，妈妈失望地躲到小屋莫名其妙地边哭边自言道：‘晚上你爸回来，如果拿不出红裙子，这日子就算过到头了’……我真怕我家像同桌家那样！”

    “同桌家怎么了？”

    “同桌的爸爸就是因为背着他妈，给一个阿姨偷偷买玫瑰花，被他妈发现了，一点机会都不给，离了婚。单亲的孩子，每当过年过节看到成双成对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同桌非常羡慕，常常躲在角落里自卑地流着泪。好可怜！”

    听了孩子的话，我掉下了泪。我毫不迟疑地将刚试穿的红裙子叠起包好给了他……

    孩子捧起红裙子，兴奋地打开手机，咧着小嘴让我看他家的全家福照：“阿姨太给力了！我们家有三只羊，妈妈爸爸属羊，我也属羊，人们都说‘三羊开泰全家福。’有了这条红裙子，妈妈不会和爸爸闹翻的。我马上给爸爸打电话，让他今晚好好安排妈妈所期盼的迟到惊喜。”

    看着全家福上的男人，我脑袋“嗡”的有点发晕……

    孩子高兴地向家方向跑去，“咚咚”的脚步声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我忍不住拨通了这个男人的电话，不为别的，只为孩子在呵护那‘三羊开泰全家福’……”

    选自2015年2月25日《涟水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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