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心世界
没到过巴黎之前,看过很多电视剧里的巴黎。在《一帘幽梦》中,紫菱和费云帆初次相遇就是在法国街头;《纵横四海》里,塞纳河畔喝咖啡,钟楚红演的红豆妹妹说,很想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一场婚礼,……那时,就觉得巴黎真是太浪漫了。
熙攘的戴高乐机场,我边跟着人潮往外走,边低头看球鞋白色包边上不知从哪里蹭到的一大片黑色污渍。
这时,胳膊被一双手握住,我被拖出了出机场的人的队伍群中。
大米咯咯笑着……
这是她的招牌笑声,一听到这笑声,我就知道,这丫是真的开心。
10个月前,她打来电话,说,我总是一个人,需要陪伴。你来,我包吃包住,陪玩陪聊。
大米,她和我一起长大。这世上除了我们的家人外,恐怕再没有别人谁比我们更加熟悉了解对方。就像,我太知道她的任性。她太知道我对她的包容。
所以,她会跟我因为与我争论林志颖比较帅还是钟汉良比较帅而闹翻后,换了电话号码,拉黑我的QQ,并且可以一声不响地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也可以在消失了几个月后,再以一封邮件达成和解。
这么久以来,我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不与任何人相约同行,更不会知会这个地方的朋友或熟人,所以,每次出发前总是自己查好攻略,定好酒店。
不用人送,亦没有人接。
这是头一次,从她接到我的那刻起,我就完全把自己托付给了大米。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住在她家,然后由她当我免费的向导。
钻进大米车子的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调低坐椅,然后在巴黎市区下午的大堵车里,我昏昏入睡。
再醒来时,车早已停在大米家楼下。我揉着依然重得抬不起的眼皮,看到大米下巴抵着搁在方向盘上的双臂,微笑着看我。
她知道我极需要休息,基本都没有与我谈天,除了告诉我行程的安排。我边听边想,别看这丫头任性,体贴周到起来,简直无人能及。
因为有她照顾,我在巴黎便无后顾之忧,也大可不必像随团出行的观光客赶场一般快马加鞭,所以,她一改变了我平日里自己旅行时的线性旅游路线,而是以点为主:巴黎圣母院、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艾菲尔铁塔、巴黎歌剧院、卢浮宫、巴士底监狱旧址。最后以船游塞纳河将所有点串联起来。
我微笑不语,表示赞同大米精心为我安排的,这一场艺术之旅。
晚上躺在床上,大米仍如多年前一般,任性地将腿搭在我的身上。
大米咯咯地笑着,我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被你蹂躏的时候哇。”
这不经意的动作,于两个久别重逢的人而言,却如仪式感一般庄严。它意味着,我们中间横着的这些年的杳无音讯,我们在对方生活里缺席所造成的空白,并没有改变什么。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改变了,那便是,我变得坚强了,她变得世故了。可我再坚强,也依然会有些犯嗲地看她为我安排好一切;她再世故,面对着不喜欢她的人,或者她不喜欢的人,也会再游刃有余地打发着她们或他们。对于我,她依然用着最朴素的心来对待。
巴黎圣母院,石头的交响乐
大米起了个大早,我几次三番地醒来,又在矇眬中睡去,迷迷糊糊地听到她哼着小调,整理衣物、拖地,然后做好早餐,将一切收拾停当好,才将我喊醒。
然后,便奔向巴黎行的第一站:巴黎圣母院去了。
若说世界上有哪座建筑,不管是从文学史上、建筑史上、艺术史上均能承载起全世界人民千百年来的无尽惊叹与感怀情愫的,除了巴黎圣母院而以外,还有哪一座吗?
不知是雨果成就了巴黎圣母院,还是巴黎圣母院成就了雨果。抑或是,注定这位伟大的作家会和这座伟大的建筑交相辉映。
雨果在小说里写道:“这座可敬的历史性的建筑的每一个侧面,每一块石头,都不仅是我国历史的一页,而且是科学史和艺术史的一页……简直就是石头的波澜壮阔的交响乐”。
想那时读《巴黎圣母院》,深为雨果的文才惊叹。
小说里描述了很多人物,而在我心里,书里最引人入胜的“角色”,不是爱斯梅拉达,不是弗比斯,也不是卡西莫多,而是那无与伦比的巴黎圣母院。
她既衰老又年轻,既突兀又神秘,既善良又邪恶;她是卡西莫多的摇篮和母亲,又是弗罗洛策划阴谋的温床和巢穴;她是爱斯梅拉达的避难所,又是丐帮攻打的妖魔;她是万众敬畏的圣堂,又是蹂躏万众的命运的宫殿。她神秘莫测,以翻云覆雨的手,掌控着芸芸众生的命运……
就是雨果对于圣母院的诗意描写,让很多年前的我,对这座建于1163年到1250年的哥特式建筑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而当我终于站在她面前时,才感觉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而在琼顶盛行的中世纪,一座带着刺入云宵的尖顶教堂,不仅挑战着人们对于美的认识,它本身,便是一种孤独而苍凉的美。
我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大米,径自绕了这座巨大建筑物一周。
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仿佛灵魂都被这座建筑物攫了去,连寻找惊叹的词都是多余,面对它,只剩下虔诚。
我不停地问自己,你看,你看,这么不可侵犯的神圣威严里,真的发生过那些事情吗?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就是在这里将花花公子推下来的吗?美丽的爱斯梅拉达,曾经就是在这里被送上绞首架的吗?故事里的钟声和现在的钟声是一样的吗?如果这座教堂,它有感情、有记忆,它能说话,它又会如何给这段善恶、美丑交织的故事予以评价呢?
我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这时,大米捅醒我,跟随做弥撒的人们,进入了教堂。我并没有能够进入做弥撒的地方,也并不执意进去,一个需要以赤子之心面对“主”的地方,我在这尘世间,需要的太多,想要的太多,牵绊的太多……
在国内时,我亦不曾去过教堂。
听大米说,每个礼拜天下午,在这里都会举行音乐会,唱诗班的人们,穿上华服盛装,一溜儿齐地,站在教堂的中央唱赞美诗。
我的脑子里,居然浮现了《放牛班的春天》里,那些里唱歌的小男孩们。皮埃尔的洪亮高音,和着一众同伴们的合音,穿过荧幕,穿过我多年的记忆重幕,居然响彻在巴黎圣母院里。
我有一刹那的恍然,我捅捅大米:“你听,多像皮埃尔和他的同伴们在唱歌。”
大米咯咯笑着:“对对对,马修老师在伴奏。”
我回看她一眼,我们会心地笑了。
当年,我就是和大米一起,看的《放牛班的春天》。
其实,圣母院里哪来的皮埃尔与马修老师呢,哪来的放牛班的歌声呢,那只不过是下午教堂里的赞歌。
我虽然听不懂歌词,无法领会字里行间的要义,但是却能听出歌颂者的内心的充实以及虔诚。
大米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在复活节的时候带我来,那一天,对于于巴黎圣母院来说,是最重大的节日。彼时,大主教会盛装华服被百般簇拥,走出圣母院大门,祝福来自全世界的信徒或游客。
对于不能在复活节来,我心里更释然。
一个人,与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每一处风景,每一栋建筑,若说无缘,便是耗去了终生,也许依然不能得相见;若说有缘,则见上一面亦是十分不容易的。怎会百般都能够做到周全?
于是,便兴奋地拉着大米观赏起那些宗教壁画、大理石柱、色彩斑斓的玫瑰形玻璃窗,以及玻璃窗上面精妙的画像。
于许是大米对我讲了他们的故事,在许是听故事的那一刻我真的动容了,我记忆犹新的是两个左右对列着的雕像:左边是著名的修女圣特丽萨,传说她可以听到“天父”的声音,巴洛克风格的雕塑家贝尔尼尼也以此题材创作了一件著名的雕塑《圣特丽萨的迷醉》。修女的右边,是法国的民族英雄贞德的塑像,年轻的贞德在国家危难的时候,主动请缨,带领法国的军队打败了入侵的英军,然而这个年轻的农村少女,却以妖言惑众的罪名被烧死……
在这座繁复精工的高大建筑里,时光悄然而逝。
我时而爬楼,时而下梯,时而静默,时而喋喋不休,时而央大米给我讲那些精美物件里的故事,时而又嫌她啰嗦叫她闭嘴。
直到大米终于体力不支时,我才恋恋不舍地拉她离开。
我想,那座高大威严的建筑物,那由数不清的石块奏起的交响曲,那经了近千年风雨洗礼,仍然不减庄严的厚重,会一直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埃菲尔铁塔,工业文明时代的怪物
最早知道埃菲尔铁塔,还是在《一帘幽梦》里,紫菱对费云帆说,埃菲尔铁塔就是“我爱你”,我心中的浪漫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并充满向往。
大米说,之所以游览时把埃菲尔铁塔排在巴黎圣母院之后,完全是为了在我心目中形成强烈的冲突。它们,一个是彻头彻尾的石头建筑,另一个,除了钢铁之外,别无一丁点儿其它其他质地的材料;它们一个历史悠久,另外一个,却是工业文明时代的“丑陋怪物”。
到达巴黎的第二天,便美美地游了巴黎圣母院,神思困顿的第三天,大米任由我睡到了中午。因为反正去登铁塔最佳的时间是晚上。
所以,我们消消停停地吃完午饭。我在阳台上晒太阳,大米为我煮咖啡。
我们一个在厨房,一个在阳台,隔空喊话聊天。
“你喜欢巴黎吗?”我问她。
“啊?你说什么?”
我把嗓门再提高点:“我说:你,喜,欢,巴,黎,吗?”
“哦,喜欢哇。怎么不喜欢,多少人攒着劲地要往这里跑,我为什么不喜欢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我身后:“不过说实话,有时候半夜突然醒来,会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然后她不语,我便也不再说什么,并且有点后悔就这么勾起这伤感的话题。我知道,如果巴黎,有她的父母,和有我们这些与她熟识的人,那她会很乐意在这里一辈子的。
消磨到下午两点钟,我们才起身,出门。
在去往埃菲尔铁塔的路上,大米跟我讲着发生在它生那发生上的种种惊险事件:
世界上最大的积木。在听到埃菲尔铁塔的修建过程后,我脑子里滑过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埃菲尔铁塔的设计者埃菲尔与他的建筑团队一起,像搭积木一样,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组装起了这座高达324米的铁塔,共用去钢铁7000吨,12000个金属部件,259万只铆钉,极为壮观华丽。
设计的完美度,丝毫没有让公众的接受尺度放开,相反,反对者实在是太多了,这其中包括极负名望的短篇小说家莫泊桑,以及拥有不朽声誉的小仲马,他们一致认为,这一丑陋的剑式铁塔将会把巴黎的建筑艺术风格破坏殆尽。
所以,在听到这二位伟大作家反对修建艾菲尔铁塔时,我却有一刻的不理解,但后来,竟也学会了为这两位我喜欢的文学具匠找到了充足的借口:许是莫泊桑取承自叔本华的浓郁悲观主义色彩,使他决意于冲破既有世界的秩序,包括审美,他却对这世界应当遵循什么样的秩序,并无没有答案。于是,如艾菲尔铁塔一般的全新面貌,令他极不舒服;而小仲马,只呼唤人性的真善美,却并不打破原有世界的规则。
但埃菲尔铁塔的丑陋终于还是得到了谅解。
它终于能够和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为这座城市所接纳,为公众所认可,这一切都是在世界大战中,为法国的战时通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之后。
然后,人们一系列的疯狂行径自然也衍生出来:巴黎有一位面包师,踩着高跷走了636级,爬到了铁塔顶层;还有一位法国裁缝师穿着自己设计的蝙蝠翅膀状披风,从铁塔顶端的护墙下飞下。十分不幸的是,这个自制的“披风远征号”非但没有让裁缝实现飞翔的梦想,反而在飞行中失控,使得它的主人在塔底密集人群的注视下,飞向死亡;还有一位名叫皮埃尔·拉布里克的法国作家,从第二层顶端沿着铁塔骑自行车回到地面;一位法国人企图驾驶飞机穿越两个塔墩之间的间隔。眼看他就要成功了,却在最后时刻被太阳光照花了眼,撞到了一根无线电天线,飞机失事了,驾驶员丧命;而另外一位飞行员就幸运得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在盟军快要从德国人手里夺回巴黎前,一位美国飞行员进行了跟那们丧命的驾驶员一样的飞行壮举,这次他成功了……
听大米讲完这些故事,远远看着它,觉得这个黑色的怪物的确有点笨笨的,蠢蠢的。毕竟,白日里,钢铁能有多么华丽而耀眼的外表呢?
难得的一个好天。我一个人先行到战神公园等待去停车的大米,她来的时候变戏法似地拎出了油布、食盒等一些应野餐的东西。我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蓝天白云映衬下艾菲尔铁塔愈发的巍峨起来,我和大米在战神公园里绿得诱人的草地上,铺上红白相间的格子油布,油布上摆满各色吃食:沙拉、法式面包、蛋挞、红酒、奶酪……最惬意的旅行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若不是有大米,还是我独自旅行,绝计不会出现这样的温馨的画面。
边喝红酒,边吃点心,边八卦,太阳很快落山了。
我们在黄昏最后的余晖里等待夜色降临。
夜晚的铁塔是最美的。
当然,为了看到这美景,我和大米排了一个小时的长队才买到铁塔的票。
将近两千个阶梯。
起初,我和大米还一前一后,有的没的聊着,后来,登上塔顶已经成为了我们的目标,于是,为了保存体力,便都不说话了。
到达第一层的观景台时,已经可以看到巴黎璀璨夜景的全貌了。怎么一个美字了得!
只是,夜里的城市,比苍茫的山河带更有有更多的柔情意味。我们在这里稍做片刻停留,逛了一下各种纪念品商店和咖啡馆。
然后,接着往上爬。
到达距离地面115米的第二层瞭望台时,感受又有所不同。有人说,从这一层向外张望便可以看到巴黎夜景的最佳构图。的确如此,凯旋门城楼、卢浮宫、蒙马圣心教堂都清晰可见,色彩斑斓。夜色如画,繁灯似锦,那些浓重要黑色应该是树了,在白日里,应当是浓郁的绿色吧;交织如网的街灯,如一件彩色的衣服,将城市打扮得入时而又娇媚,又像雨后的珠网,粒粒晶莹如流泻无尽的璀璨。这一层还有一个装潢考究的全景餐厅,终年都是顾客盈门,座位必须提前预订才行。
一个多小时后,我和大米才气喘吁吁地抵达最高一层观景台。真是最宜远望的佳境,我甚至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嘈杂的巴黎忽然静了下来,变成一幅巨大的地图,条条大道与条条小巷划出无数根宽窄不同的线。大米说,当白天视野清晰时,极目可眺望至60公里开外。
站在塔顶,我唯一的感叹就是:如果当初,人们真的阻挠了埃菲尔铁塔的建设,那么,巴黎的魅力,会不会较现在减弱很多呢?
当卢浮宫遇见紫禁城
第三天的行程,大米安排的是卢浮宫。
到法国、到巴黎的人,几乎没有不到罗浮宫的。
不仅因为他是规模浩大的皇宫,一度是欧洲的统治中心,更主要的是因为,它是欧洲文物保存最富、艺术珍品最多的一个博物馆。
而让我这个中国游客特别开心的是,除了展览馆的透明金字塔式总体设计是出于华人贝律铭之手而外,更让人开心的是,这里应该说是唯一一处有中文参观指南的地方了。
奥妙的是,进入“金字塔”就进入了大厅,取光十分理想,大厅十分明亮。
排队购票的人,秩序井然。
我和大米穿过熙攘人群径直来到二层大厅,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缝隙里,窥见了爱神的面容。
近了近了……
直到我终于站在了人墙里围,仰头看见这樽两米高的大理石像时,心里竟然突然有了种难以言传的感觉。
女神因为她的美,因为世人的争夺,使她失去了双臂。
古希腊神话中,爱神维纳斯也被称为“阿佛洛狄忒”。相传,她在大海的泡沫中诞生。
女神在三位时光女神和三位美惠女神的陪伴下,来到奥林匹斯山。众神无一不为她的美貌倾倒,纷纷向她求爱。宙斯也在求爱者其列,同样被拒绝了。
宙斯一怒之下,将她嫁给了丑陋而瘸腿的火神赫斐斯塔司。
而这位美丽无双的女神,她却爱上了的,却是战神阿瑞斯,并为之生下小爱神厄洛斯。
卢浮宫里这一尊断臂的女神像,是希腊米洛农民伊奥尔科斯1820年春天刨地时掘获的。出土时的维纳斯,右臂下垂,手扶衣衿,高高伸起的左手里,握着一只苹果。
可惜,后世的人们,再也无法看到双臂健全的美丽女神,连同那只苹果的全貌了。我们只能透过几百年来的时间洪荒,想像想象出她的样子。
当时,法国驻米洛领事路易斯·布勒斯特得知此事后,赶往伊奥尔科斯住处,表示要以高价收买此塑像,并获得了伊奥尔科斯的应允。但由于手头没有足够的现金,只好派居维尔连夜赶往君士坦丁堡报告法国大使。大使听完汇报后立即命令秘书带了一笔巨款随居维尔连夜前往米洛洽购女神像,而这时,却不知农民伊奥尔科斯此时已将神像卖给了一位希腊商人,而且已经装船外运。居维尔当即决定以武力截夺。英国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也派舰艇赶来争夺,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混战中雕塑的双臂不幸被砸断,从此,维纳斯就成了一个断臂女神。
如果这樽像有知觉,有感情,她是会否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不管是作为神,还是作为一樽像,难道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挑起人间战争的命运吗?
而此刻,我看着她,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看着她。
她,依然阿娜地站着,面容安详。
这里每一个来一睹女神芳容的人们,包括我在内,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争取她的阵列里来,可我望着她,竟有一丝丝的汗颜。
没有胳膊的维纳斯,拥有的“残缺美”,是否是夺走了她的胳膊的人们自我安慰的说法呢?这种“残缺美”是人们在一场残酷的争夺与杀戮后,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吗?
可她此时这会就站在这里,彰显着胜利者的所有权,可她的美,真正地属于过谁吗?
别过维纳斯,我们在一处开阔的高阶处,找到了胜利女神像。
很可惜,这座高3.28米的、创作于公元前3世纪的雕像的头部和手臂残缺,我们已看不到她的容貌。但也正是如此,人们才可以毫无禁忌地想象她是花容月貌抑或是威武豪迈。就像断臂维纳斯身上那无可复制的残缺美。
女神全身充满了生命力和雄壮的感觉。从保存完好的躯干中,仍能感悟到女神英勇、飘逸的气势。两支张开的翅膀和轻盈飞扬的衣裙,让人感到女神正在空中腾飞,有着一种强烈的运动感。丰满躯体在薄衫下透露出力量和健康,表现了胜利和与之而来的喜悦。包裹身体的薄衣被大海的飞沫打湿,随风飘扬,紧贴在女神丰满胴体上,细密而又富于变化的衣褶勾勒出女神优美的曲线,给人以华丽优雅的美感。
我为这尊女性肉体所蕴含着的无穷的、蓬勃的生命力而感到惊叹;同时又为她那高贵、优雅的美而折服;更为她那欲言双止、动静相宜的完美平衡而几欲拍案叫绝。
接下来,自然是举世闻名的、拥有最美丽笑容的蒙娜丽莎了。
在我们游走在人群中,寻找蒙娜丽莎画像的时候,大米哼起了林志炫的那首老歌:啊,蒙娜丽莎,你是谁?……
看到了,我看到了。蒙娜丽莎优雅地坐在那里,背对着幽深茫茫的山水,带着微笑,面容安详。不得不说,达芬奇淋漓尽致地发挥了那奇特笔法,带给这位女子无与伦比的美。
谁能勘破那曼妙而神秘的微笑呢?仿佛世事如何变迁,都是全然不会无法打破她心里的平静一般;又仿佛是早已见够看透了世间的纷扰与喧嚣,使她所以练就了一身波澜不惊的本事。所以,看着她的笑,一切的争执,一切的纷扰,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那一份山高水长的恬然淡泊。
看完了“卢浮宫三宝”,接下来,便是悠游地在这个大“首饰盒”里“寻宝”了。
大米说,游卢浮宫还是有导游带着为好。于是,她抓着我,跟在一个二十来人组成的中国团的后面,并对我挤挤眼说:“咱就跟着他们了。”
我们认真地参观了一批批古物,虽然其中有不少已经缺头少腿了,但,这都是千年、百年历史的见证。在这里,连几十吨重的古雕、石础也运了进来。可见,罗浮宫的储藏的全面性与珍贵。
回望法国卢浮宫,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北京紫禁城,还有《当卢浮宫遇见紫禁城》里面的一个个镜头。
我想,“当卢浮宫遇见紫禁城”这是怎样的机缘?中国人相信机缘!
告别卢浮宫——这座十三世纪的档案馆、查理五世统治时期的皇宫、路易十四扩建形成了最大规模的的博物馆,我和大米又汇入了巴黎街头的炫丽灯光与如织游人里。
巴黎歌剧院,从未停止过笙歌
巴黎歌剧院,是法国上流社会欣赏歌剧的场所,不管内部装饰和外表建筑都极尽华丽。
头天晚上,大米笑嘻嘻地跟我说,咱们明天要去巴黎歌剧院,过一把法国上流社会的瘾了。
去巴黎歌剧院的时候,我坚持不让大米开车,而是坐地铁去。于是我们需要坐地铁至Opera站。
巴黎是个处处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如果去任何地方哪里都坐大米的车,那么,我会错过多少在街头感受艺术气息的机会呢?
果然,地铁里拉风琴的,唱歌的,街头跳街舞的,弹琴的,画画的,应有尽有。有种跻身于艺术家地界的感觉。
和大米并排坐在地铁上,耳边飘着卖艺人法兰西风情的琴声与歌声,伴着这样的音乐开始了新的一天,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觉得生活的真是美好。
据说,19世纪中期以后,巴黎更是成了一座放逐者的城市。这里有宽松的政治气氛,有学生,文人,艺术家掀起的反文化潮流,也就是所谓的波西米亚文化,所以多数人人们选择到巴黎来流浪。巴黎至今仍是异乡人喜欢呆的地方,走在塞纳河边,坐在路边咖啡馆里,一个异乡人也许能体会到巴黎城里某种淡淡的忧郁和流浪情结。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流浪的艺术家有种特别的感觉。每每在北京的地下通道见到抚琴唱歌的流浪歌手,或者是某个公园门口看到兀自入神写生的人时,我心底都会升起淡淡的惆怅。或许是这些人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能坚持自己的梦想吧。
而我,经历着都市的繁华,小心地学着规则,却从来不愿意和自己的梦想相濡以沫。
地铁里的际遇,跟今天去歌剧院的行程特别相称。
远远看见歌剧院全貌时,并没有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心下想,又是一个经典的欧式建筑而已。
谁知,这座建筑里,会有那么多的关于音乐的记忆。
大米指着建筑上的雕像,一一向我解释。
“看到了吗?那个右手捏着衣角、左手横过腰际的那樽塑像?”
我顺着大米的手指望过去。
“P-e-r-c-l-e-s-e,乔瓦尼·巴蒂斯塔·佩尔戈莱西,意大利作曲家。15岁即在洛雷托圣元音乐院任教,22岁时为那不勒斯大地震而作弥撒曲,大获成功。可惜呀,在26岁那年时便去世了。他是意大利喜剧歌剧的先驱,并对欧洲喜剧歌剧的发展有重大影响。”说到这里,大米看着我说:“你呀,就别再想当个与文艺沾边的人了,你看,从来在艺术上有成就的人,向来都薄命。天妒英才哇,我倒是更希望宁愿你做个平庸的人。”我瞪一眼,并不说话。
“你再看那个双手交叠放在前面、虽然微微颔首,却在忧郁的神色中透着一股子桀驁不驯的,是多米尼科·奇马罗萨,意大利歌剧作曲家。奇马罗萨1772年毕业于那不勒斯音乐学院,开始创作歌剧,1787年赴俄任圣彼得堡宫廷作曲家,1791年任维也纳宫廷乐长,1799年法军占领那不勒斯,奇马罗萨因支持法军后被驱逐,客死威尼斯。他是18世纪最重要的喜歌剧作曲家之一,作品旋律优美丰富,情调幽默机智,当然了,他作品里的感情深度较莫扎特还逊了一些。”
“还有那个嘴巴微微张开,如炬目光直视前方的,是德意志作曲家弗朗茨·约瑟夫·海顿。海顿是继巴赫之后的第一位伟大的器乐作曲家,是古典主义音乐的杰出代表。被誉称交响乐之父和弦乐四重奏之父。”
“还有那个,你看见了吗?左脚微微踮起,低着头的那个?”
我再望过去,看到大在米指着的塑像上方赫然写着:BACH。
“巴赫!他就是巴赫!'现代音乐之父'巴赫!”我几乎惊叫道。
大米笑着说,“原来你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我说:“当然啦,不过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识变得这么渊博啦?”
她把头猛地一仰,用手做了一个快速捋起流海的动作:“我一直都学识渊博的好吗?”
我冲她做个鬼脸,然后便不理她,兀自地欣赏起这一座座雕像来。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留意过对歌剧院外面的雕像,你可能会发现,这所有的雕像里,几乎绝少是法国人。
一座法国地标式的建筑,所尊崇和铭记的,却多数为是意大利人、德国人。
的确如此。
早在17世纪时,意大利歌剧风靡整个欧洲,称霸歌剧舞台。
欧洲各国的作曲家致力于发展本国的歌剧艺术,与意大利歌剧相抗衡,同时,也与宫廷贵族追求时髦的庸俗趣味进行斗争。
就是在这一时期,法国吸取了意大利歌剧的经验,创造出具有本国特色的歌剧艺术,法国歌剧也由此发展起来。
也正是法国歌剧艺术风格的形成,催生了法国将建立自己的歌剧院。
1667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批准建立法国第一座歌剧院。
1671年3月19日,“皇家歌剧院”落成,它就是巴黎歌剧院的前身。
1763年,皇家歌剧院毁于一场大火。
1860年,新的歌剧院建成,成为举世公认的第二帝国时期最成功的建筑杰作。
而他们,并不曾忘记那些给自己艺术风格上给予的启蒙的老师,即便他们都不是法兰西本土的人。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奇观:那么多雕像里,大多数都是欧洲绝顶的音乐家。
而当大米告诉我关于巴黎歌剧院的一些数字时,我十分的惊讶,这绝不亚于听到艾菲尔铁塔的零部件数量时的惊讶: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舞台,可同时容纳450名演员;剧院有2531个门,7593把钥匙,6英里长的地下暗道。
富丽堂皇的门厅四壁和廊柱布满巴洛克式的雕塑、挂灯、绘画,有人说这儿豪华得像是一个首饰盒,装满了金银珠宝。
一进入歌剧院,马上就会被壮观的大楼梯吸引,大理石楼梯在金色灯光照射下更加闪亮,说法之一是被当时夜夜笙歌贵族仕女的裙衬擦得光亮,可见歌剧院当时盛况。大楼梯上方天花板则描绘着许多音乐寓言传奇故事。想亲自体会名媛仕女走过大楼梯的感觉,必须要先买票进入歌剧院博物馆,欣赏过大楼梯后,可从两侧进入歌剧院走廊,这些走廊是提供给听众在中场休息时社交谈话的场所,精美壮观程度不下大楼梯,加叶尼构想将大走廊设计类似古典城堡走廊,在镜子与玻璃交错辉映下,更与歌剧欣赏相得益彰。
歌剧院的地下层,有一个容量极大的暗湖,湖深6米,每隔10年剧院就要把那里的水全部抽出,换上清洁的水。
这座美丽而古老的歌剧院,从未停止过笙歌。
虽然丝竹之声一直都从来不是欧洲音乐里的主角,但金石之声,回荡在古老的音乐城堡里,也同样能激荡起我们心目中,对于音乐无来由的热爱,并与之产生共鸣。
当时自己隔着电脑看《歌剧魅影》时那股神秘而艳美的感觉,在我置身于这座建筑其中时,又回来了。
那些在这座建筑里,看舞台上这部在故事发生地上演的歌剧的观众,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呢?
那个无处不在的幽灵,带着对克丽斯汀病态的爱,摆布着歌剧院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人们的命运。因为占有欲,而做出了一系列的古怪而逼人的事情。
可一切的暗无天日,终归被那个叫做“真爱”的东西泄露的光亮照透彻。
而他们最终会意识到,自己对于女主角的爱,早已超过了自私的占有。
故事就此落幕,而那些古典音乐的回响,却回响在歌剧院的每一处角落,也响在每一个游客在今后的人生里关于这处建筑的所有回忆中。
没有塞纳河畔就没有巴黎
“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每每看到海明威的这段话,都会令我怦然心跳。
法国人说,没有巴黎就没有法国;而巴黎人却说,没有塞纳河就没有巴黎。
我和大米坐在船上最顶的露天观光层,喝着咖啡。卢浮宫、奥赛博物馆、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等名胜一一尽收眼底,沿着塞纳河走有看不尽的建筑名胜。各具特色的桥梁也一座座迎面扑来,在我看来,法国的一切,都像是犹如一幅精美的油画一样,完美无瑕。
说起塞纳河,不能不说河上的桥。塞纳河上的桥共有36座,其中的亚历山大三世桥,是一个世界级的艺术珍品。桥头上展翅腾空的镀金飞马是俄国皇帝送给法国的礼品。塞纳河,是法国河流中流程很短,但极负盛名的一条河。河上的桥梁弥漫艺术气氛,两岸的建筑一个个更是一个个艺术杰作。
每一个桥的修建、命名,都一定有着不同的故事,也会对应着到不同的人物。
可是,一个城市的历史,每一座桥的历史,都随着流淌不倦的水逝去了,唯有那一座座桥,或巍然,或宁静,或霸气地,匍匐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上,忘记了时间,却见证着岁月的沧桑。
离开巴黎那天,天上落着纷纷的雨。
我站在阳台上,看窗外的树,被洗得更加翠绿,看窗户上的雨点渐渐汇成蜿蜒的水路,慢慢流下。
大米从早上醒来便一言不发,默默地为我做早餐,收拾行李。
而我看见一向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屋子却一片零乱时,我想好好替她做点什么。可她制止了我,将我推到阳台上。
她“咯咯咯”地笑起来:“我看上你的这个化妆包了诶。”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买Gucci香水时赠的化妆包:“那给你吧。”
我还看上你食指上的花戒了。
因为连日来游玩,太累了,手有些肿,我艰难地从食指上退下花戒,然后走到卧室递在她眼前。看到她把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然后眼泪一把眼泪鼻涕一把鼻涕地和我拥抱。
过安检的时候,机场工作人员打开我的箱子时,我看着行李箱里那些陌生的东西:衣服、包包、化妆品、首饰……这家伙用她的名牌,换下了我行李箱里所有东西。
一刹那间,我的眼泪决了堤。
我知道,她只是想抓住些关于我的一些东西什么。
可是,我多想告诉她。亲爱的大米,蔡康永在他的书里写过,人应当学会流浪,但是,流浪之后一定要回来,否则,那便不叫流浪了,而只是为了逃避一种生活的另一种生活。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回到我们曾经一起上学下学的那条林荫小道,回到我们曾经几乎天天爬在上面的篮球架上,回到我们永远割舍不下的,那些少年时光。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