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邂逅最好的爱恋-香港:记得这俗世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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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下遇见了”,总记得《倾城之恋》里这段话,也总记得香港的这一堵墙,记得这俗世里的爱情。

    “你写PPT时,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跃出水面,

    你看报表时,梅里雪山的金丝猴刚好爬上树尖,

    你挤进地铁时,西藏的山鹰一直盘旋云端,

    你在会议中吵架时,尼泊尔的背包客一起端起酒杯坐在火堆旁,

    有一些穿高跟鞋走不到的路,有一些喷着香水闻不到的空气,有一些在写字楼里永远遇不见的人。”

    在一个加班熬通宵的五月夜晚,查数据时偶然看到上面的话,因为咖啡过浓所带来的不适,顿时也消散了,心里升起片刻柔软。

    决定用它来做我迟迟没有动笔的香港游记的开篇。

    从香港回来有一个月之久了,游记却迟迟下不了笔无从下笔。

    是因为不够爱那里吗?

    恰恰相反,当我穿行在维多利亚公园看到悠闲踱步的鸽子,或者在细雨中眺望海港城,或者在兰桂坊的酒吧里用憋脚的英文跟陌生的女子聊天时,再或者信步走进皇后大道关联着的任何一条街旁的下午茶店,点一份意粉或叉烧饭再配一杯浓郁奶茶时……都深深地陶醉在其中,想着若能长久地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是因为离开太久记忆模糊了吗?

    也并没有非如此。夜色里从容穿行着的红色的士,凌晨一点钟,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的寂寥空气,许留山甜品里纯正的芒果味道,以及我在夜里八九点坐在空荡的荃湾线看到的一对恩爱小情侣的甜蜜笑容,时时像过电影般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的脑海,在我加班的时候,在开会的时候,在熙来攘往的金鼎轩端着餐盘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的时候,在加班到凌晨伸个懒腰站在窗口看到城市的天空由灰转为深蓝再转灰蓝再到看到太阳渐渐晕散的光辉的时候。

    于是,在这样一个深夜,我放下了那永远也加不完的班,开始记录,我记忆中的香港。

    虽然这记忆是太短暂的。

    却也足够深刻。

    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在去到香港之前,对这个城市有着诸般的想像。

    是警匪片里恩恩怨怨打打杀杀的香港吗?还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半岛下午茶的暧昧氤氤中的香港?再或者是《天水围的日与夜》里那漫长而刻板却充满着淡淡温情味的香港?还是……

    抵达铜罗湾皇悦酒店时,已是午夜十二点。看到酒店前台却没有丝毫倦怠感。Check in之后,来到位于二十五层的房间。

    香港的确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四星级的迷你酒店,连床也是迷你型的。

    不过房间倒也舒适干净,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更让人惊喜的是,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发现眺过灰暗的高楼楼顶,却发现远处居然是一处港湾。

    将雨未雨的清晨,好几艘大船像未醒的巨兽,静静匍匐在深绿色的海面上。

    当晚,放下行李箱,简单地冲个澡,便独自下了楼,钻进了香港漫漫的夜色之中。

    没有带伞,天空不时地下一点毛毛细雨,也无伤大雅。

    偶尔与身材纤细面容较姣好的女孩擦身而过,跟我一样是一个人,只不过是我却是暂时路过这里的游客,而等着她们的,是温暖的家。

    还有,说说笑笑的情侣,给宁静的夜晚带来一点生机。

    路过一处大排档,大家吃得正high。

    心想,夜生活真的丰富啊!

    而让我心生留恋的,香港的夜,却是那一个个横着升出来的招牌。像古代的酒招。它们静静地挂在那里,你没来时它们便挂在那里,你来了它们依然挂在那里。

    那参差的立体感,像是一座城市皮肤上起伏的纹理;那从里而外排列的繁体字,凝滞着岁月的沧桑与古老。

    我突然好希望,这时候我不是一个人。

    希望有个人会有人帮我拍下,我独自仰着头,在香港昏暗街头,仔细端详每一个招牌时候的背影。

    是好看的吗?是孤单落漠的吗?

    维多利亚公园的菲佣

    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是个星期天。

    在酒店简单地吃过早餐,便打算去离住处最近的铜罗湾。

    沿着皇后大道,踏着雨霁后的潮湿街道,呼吸着香港早晨新鲜的空气,走过一个个街口。

    来到维多利亚公园,绕公园半周,从天桥底横穿过马路,便能抵达铜罗湾SOGO。

    却没有想到,在公园的里里外外,都是菲佣。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放慢了脚步。

    人行道上,有大半的空地都被她们及她们的食盒占了去。

    我却并没有觉得逼仄,反而会流连在那些食盒里的各色食物上面:彩色花布与菲佣们的衣裙相映成趣,刚开盖的丸子有小孩的拳头那么大,还冒着热气儿,各色肉类与菜品让我这个吃过了早餐的人也咽起了口水。但在我。

    在我流连其中之时,发现香港本地人倒是已经见惯了的样子。

    这其中,一定有着十分特别的文化吧。

    于是,在结束了这一天的游玩之后,回酒店时,毅然上网搜了搜究竟。

    果然,维多利亚公园是菲佣每周日聚餐的主要地点之一。

    在香港,有着几十万的菲佣为这里的千家万户服务着。

    别看香港人带着英国人那份深入骨子里的优雅,而在工作中的香港人,也是丝毫不马虎的。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好,做点小本买卖的生意人也好,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也好,一旦投入工作便基本上没有时间照顾家里。

    菲佣便成为众多香港家庭里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来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

    在香港,菲佣的合同期为两至三年,当合同期满时,就有机会回国探亲。而很多香港家庭都会在合同期满后与菲佣续约——她们已经把菲佣当作自己家庭的一份子了。

    为什么菲佣在香港这么受青睐呢?

    这得益于菲律宾的政策扶持。菲律宾政府非常重视海外劳工,每年圣诞节外劳集中归国探亲时,政府就会为她们举行接机仪式,在首都国际机场为他们铺红地毯,设立特殊快速通道。

    同时得益于菲律宾的教育体系。菲律宾实行的是双语教育,因此,差不多都具有高中文化以上的菲佣们的大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样,当人们在与跟香港家庭成员的语言沟通时上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再次,可能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菲佣大都具有豁达乐观、淳朴善良、耐心忍让能吃苦的品格,这使得她们很容易融入一个陌生的环境;而早睡早起讲卫生的好习惯更是为她们赢来了不少赞誉。

    虽然菲佣几乎融入了自己所她服务着的这个家庭,与家庭成员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但是,香港法律规定,每个星期天,晚上八点之前菲佣不得在雇主家里逗留。因此,一到星期天,菲佣们倾巢而出。那么,这漫长的一天里,维多利亚公园、中环一带便成了她们的“栖息地”。

    于是,带着精心准备的食盒,与同僚们席地而坐,在闲聊与欢笑中打发漫长时光的菲佣聚餐,便成了香港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铜罗湾,爱上这个名字

    在出发去香港之前,被问起最想去的是哪里时,我的回答是:铜锣湾。

    可当被问及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铜锣湾时,我却找不到答案不知道。

    我只不过,是喜欢这个名字罢了。

    也许想象与现实会有差距吧,但铜罗湾并未让我失望,相反,在铜罗湾的游玩,更加充实了我对于这个名字的原本空洞的喜爱。

    这个是传统而又现代的地方。

    位于香港岛的中心北岸之西,是香港的主要商业及娱乐场所集中地。

    这里有许有多家大型百货公司及大型商场,包括:崇光百货、时代广场、利舞台广场以及世贸中心。这里更是五步一个卓悦,十步一家莎莎。几乎囊括了所有价位所有品牌,能够满足所有阶级的不同需求。

    当然,更令人向往的,还是分布在街头巷尾的餐厅,甜品店,下午茶店,逛累了,随处拣一家店进去,都能得到最好的休憩。铜锣湾闹市之中,到处可以找到美食,平民化的茶餐厅、酒楼饭店、高级的酒店食肆,汇集了不同种类的中西食品,例如渣甸街、骆克道及利园山道,可吃到潮州打冷、京沪小菜、越南小食、甜品、特色私房菜等等,选择繁多。

    而我,从到达香港,直到游玩结束离开,都对香港的下午茶餐厅情有独钟。

    在铜锣湾当然时也不例外。

    逛完崇光SOGO,已是下午两点,我便选了一家下午茶餐厅。

    在这里点了一碗面,一杯奶茶,才花了三十六港币。

    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尝到了浓郁婉转的香港奶茶,并让我从此爱不释手。在回到北京后的许多日子里,对香港奶茶的味道仍然念念不忘。

    在铜锣湾,另外一件让我念念不忘的事,是在时代广场碰到了哥哥张国荣的十周年纪念展。在时代广场。

    名为《继续宠爱·十年·纪念展》。环形大厅里,哥哥的半身像高达六米,人们纷纷上前合影留念。

    那时候,看他的《重庆森林》,看他的《霸王别姬》,看还有他的那个宁采臣,心想,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存在。

    那时候,深夜里爬百度贴吧的高楼,仅仅是为了看哥哥和唐唐的至死不渝的爱时,而自己一个人抱着电脑在被窝里却哭得死去活来,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爱情存在。

    而我现在,居然就站在他的去世十周年纪念展上。并且,在此之前,我毫无预期和计划。

    听说,前几天晚上,哥哥塑像的手上,落了一只蝴蝶。

    听说,不少荣迷在这里泣不成声。

    还听说,开幕的时候,唐唐也来了。也许,再如果早几天来香港的话,能会一睹唐鹤德,这位哥哥挚爱着的人的样子邂逅所有的听说。

    不过,想到竟然在毫无预期的情况下,赶上这场纪念活动,本身,便是一种值得珍藏珍惜的缘份邂逅了。

    我想,我的这次铜锣湾之行,会因为哥哥的纪念展而变得有所不同。

    据说,入夜后的铜锣湾避风塘显得热闹而繁忙,只见船只灯火通明,穿唐装衫裤的艇妹摇橹,接送游客往来于海鲜艇、酒吧艇及歌艇之间。现在,铜锣湾已成为尖沙咀以外最重要的旅游区。而且,铜锣湾购物区亦是全世界租金第二贵的地段,仅次于美国纽约的第五大道。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留在铜锣湾看夜景。

    但是,在铜锣湾买几乎买到了几乎我来香港需要买的所有的东西:新款IPAD3、博巴宝莉香水、LV的包包、Gucii的口红、马克雅可布的手表,以及miu miu的粉红色钱包。

    然后,背着沉重的战利品返回酒店,稍事休息,奔往。

    下一站:中环。

    在中环遇见浪漫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香港最美的地方在中环,香港最落魄的地方也在中环;香港最奢华的地方在中环,香港最平民的地方也在中环;晚上七点早早收场的店铺在中环,彻底夜不眠的也在中环。总之,在中环,你可以从它的变化多端里,了解香港。

    中环,就是香港的缩影。

    这就是中环,它虽不是香港的心脏,却任是香港的原著民如数家珍的地方,亦是外地来的游客不愿意错过的地方。

    中环的天空是狭窄的。没有人会有时间抬头看狭窄而热闹的街上方那一线天空。

    暮夜交接时分,我在靠近上环的一间九记牛腩里,点了一碗清汤牛腩面。想着,等夜色浓了,华灯亮上了,中环,肯定会给我不一样的观感。

    所以,暂且让我享用这美味的面吧。它简单的只有清汤、牛腩和面,那个朴素的名字,便将所有的食材概括尽了,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老板忙到永远没有时间看你一眼,而来来往往的顾客自得地享用着美味的汤面。

    轻轻捞起一股面,吹两口气,扑面而来的香味直逼味蕾,我咽下一口口水,偏偏脑袋让眼镜上的雾气散去,大大地咬一口。

    然后,旅途的劳顿与独自漂泊在异乡的孤独感,便一扫而空了。

    这真是隐藏在古老而喧闹的中环街巷中的美味啊!

    一碗面下肚,幸福感指数直线攀升时,踱出面店,投入到中环那迷幻而浪漫的世界中。

    中环的浪漫,如同欧洲街巷——新旧交替、混和搭配。

    但那种浪漫,绝不是虚无缥缈的。在依山形铺设的街道上,每上一步,都有踩着大山雄厚臂膀的坚实感,每下一步,都有被紧紧托住的安全感。

    就像年少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敢往下时,大人仰起头高高伸起双臂,说:“宝贝不怕,跳下来我接住你。”然后,你就真的跳了,也真的被接住了。

    接下来我要找的地方是兰芳园,这间从1952年就开张的老店的主人林先生也是港市鸳鸯的创始人。所谓的当奶茶遇到咖啡,才碰撞出了独一无二的鸳鸯口味,据说,如果一对情侣在兰芳园一起喝上一杯浓浓的奶茶,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会像这丝滑饮料的口感一样永久绵长。

    百闻不如一见,进了店铺,点上一杯奶茶,看着店铺中的一对对男女,谈笑之间,眉角眼梢的暖暖爱意,怎能不让人想到地久天长。

    告别了店铺门口经常排着长队的兰芳园,继续向着山上的方向前行进,顺着卑利街向南进发,和著名的荷里活道交汇了。

    这是一条历史感与时代感交错成趣的街道。在导演陈果的电影《香港有个荷里活》中,这条全香港第一条正式修建的马路代表了一个城市的新面貌。在荷里活道的中央,有一个香港的本地创意产品品牌g.o.d.的分店,不大的店面里,却展示出了一个纷繁复杂而时空错乱的香港。这个始创于1996年的相关创意品牌贩卖的是“旧时尚”,各色的充满了上世纪50年代风格的衣服和家具用品都是直接拿来的就老物件的复刻新品,充满了广东式文化与港式流行的玩笑。

    走出g.o.d,沿荷里活道一直向东走,邂逅了一家安静的小书店。看热闹的街景与如织的行人,我猜想自己很可能置身于中环的中心地带。

    小书店的静,与街上的闹相映成趣。

    这家店,就是充满了书香之气的“流动风景”——flow again。踱进小店,发现里面的书均是二手,但令人惊讶的是大都保持着较好的品相,反倒比全新的书多了一层时光的沉淀:翻着那些书,我会想,这本书的主人,会不会在某个午后,在洒满阳光的窗台前读过其中的某一页;再或者,在雨夜里无法入眠时,细细品咂过某一页的某一段……

    此时,与在铜锣湾逛的诚品书店游览来说,完全是不一样的心境。

    走出小店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穿行,远远地,看到一家酒店吧门外站着坐着的人,有的端着酒杯,有的正和同伴耳语。路过他们,左拐右穿中不停地有相似的街景,估计是到了酒吧区。果然,看到了一个指示牌,白底黑字上书“兰桂枋”。

    随意进了一家酒吧,拣了一个离调酒师近的空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鸡尾酒。忘记了它的名字。只记得杯沿上嵌着一颗红透的樱桃,鲜艳欲滴。

    那颗樱桃,连同从酒吧望出去那堵墙上的涂鸦画作,成为我对于兰桂枋的所有记忆。

    当然,最后,我不忘去荷里活道67号的七一吧。七一吧是香港文艺中青年的聚所,面积不大,酒不少,墙上是各种签名和语录,内墙的壁画由香港艺术家黄仁逵操刀,油彩依然鲜亮。这里的客人多是香港本地记者。人们在此聚会无非是讨论一些相熟的话题,无论是屋里还是物理院外,大家都好像是相熟的,即便喝醉了也会得到照顾。

    在年轻的夜晚,坐在七一吧门口的小院儿里面喝酒聊天,然后看看屋里新的展出作品,喝完酒的炫晕感觉,伴着屋子里展品的艺术气息,我的中环之行,划上了句号。

    弥敦道的浮生半日

    去香港之前,朋友说,一定要去弥敦道。

    于是,在我香港游不长的几天里,便有一天专门逛弥敦道。

    说是一天,其实等我睡到自然醒时已近十点。洗澡,去酒店楼下便利店买块面包,再烧一壶开水,冲上奶茶,悠悠地一顿自制早餐结束后,已近中午。

    这才出发去往弥敦道。

    所以,在弥敦道的这一日,我戏称它为:浮生半日。

    并没有打的,而是选择离酒店最近的天后站乘地铁去。

    地铁上人潮拥挤,耳朵里耳里听见的全是粤语。好在,香港地铁那悦耳的报站声,跟北京地铁的竟然是同一个声音,除了地名十分陌生而外,我甚至会在一恍神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北京坐在北京的地铁里。行至尖沙咀站,出地铁。

    涌进地上的人潮之中。

    弥敦道是由尖沙咀伸展至九龙半岛以北的界限街,长得似乎永远也逛不完的样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金店、手表店、电器行以及药材店呢?让人觉得,只要体力足够,你就可以在这里一家挨一家的比价格,挑款式。

    在这里的小店鳞次栉比、摩肩接踵,而且每间店内的货品都能让人挑到眼花缭乱眼花花,那种前脚出东家后脚进西家,试完这家试那家的感觉,一定会让每一位对美有着执着追求的美眉在大呼过瘾的同时感叹:香港真是女人的天堂。

    好一条繁华而拥挤的大街,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把街道挤成了狭窄的深谷,大商场、小店铺、银行、舞会、各式招牌上的霓虹灯齐放,把夜幕装扮成一个令人眩目的五彩世界。车水马龙,汇集成各种肤色的人流。此时,我融入其中,便立即变成了无根无底无思维的浮萍,脚不沾地的一任熙来攘去。

    再也想象不出百年前这一带偏远荒凉的景象。据说,当年弥敦道总督以超出常人的远见,立排众议,在荒凉的土地上修起了这条大街,大街果然带来了尖沙咀区域的繁盛,成为百年发展历程的见证,可他是否也料到了,多年之后,这寸土寸金到连一棵树都找不到栖息的地方了。

    一整天,我就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商场与店铺里,逛到了华灯初上。

    入夜后的弥敦道变得更美,各式霓虹灯、招牌耀眼的闪烁着,熙来攘往的人流穿梭如鲫。

    街道到尽头,独具一格的香港文化中心展现在眼前了。

    文化中心由太空馆、演艺场馆、艺术馆三部分组成。三座宏伟的建筑各具特色,太空馆外形呈米色半球形,演艺场馆设计的非常现代化,艺术馆则是香港第一座纯粹作为博物馆的密封式建筑。它们有致地摆放在大理石铺就的华丽广场上,呈现出浓浓的文化意韵,共同营造着港岛这个融合多元文化的独特形象,一洗商都——文化沙漠在我意念中的留痕,使郁积焦躁的心智还原于平静。

    文化中心的里侧是酒店区:喜来登、新世界中心、香格里拉、美丽华、海景假日、丽晶、马哥孛罗、香港大酒店,多不胜数。撼动我心魄的是气派非凡的半岛酒店,他在此建得最早,于1928年建成,至今仍是世界十大酒店之一,也是香港新十景之一,名副其实的香港标志性建筑。

    人们到这里来,再不只是为了吃喝填肚子,站一站,沐浴清凉的海风;看一看,店门前奔涌的喷泉;走进去,听听音乐,喝杯茶聊聊天,都是在感受一种厚重的文化来陶冶情操,抖落一些商都熏染的金钱气味,补充一份闲舒和从容。

    文化中心外侧便是著名的维多利亚港湾,这个联接太平洋与印度洋的世界级天然良港,这个承接第一位港督、又送走最后一位港督的历史驿站,今夜,航船远去,水波不兴,复归平缓而宁静。这边的堂皇大厦,对岸香港本岛上的万家灯火,连同一钩弯月都映进海水里,幽深,秀美,一百年,容颜不改。

    一百年?

    一百年在人类历史上不过是了弹指一挥间,而香港人,却经历了少有的东西文化撞击、对抗与交融、吸收,承受了中华民族最深重的屈辱。

    而你再看这条繁华的街道,何曾有过半点埋怨历史不公的样子呢?

    在弥敦道街头站立,凝视水中的月亮,弯月如钩,勾着我的回顾,我的思索,我的期盼,在浓郁的文化氛围里,我深深的感触到香港的灵魂。

    太平山上的波兰少年

    许是逛弥敦道太累了,那一夜,睡得特别沉。

    梦里,我举着一把碎花小伞,走在漫长的弥敦道上,在四处寻找一家叫做“林荫”的饰品店。走吧走啊,远远地听到一首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是《天空之城》。

    我一边心想,我马上这就要找到那家店了呀,闹钟你千万别叫醒我。

    可我还是在《天空之城》的闹铃声里醒了过来。

    然后,草草收拾一下,去酒店吃完早餐,背上单反,便往太平山顶去了。

    上山坐的是缆车,看看那根巨大的纲索拉动着装满人的车往山顶运行,心里还是有点怯怯的,但是周边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这点小怯很快就被冲淡了。同车的还有一群外国少年,看起来大都在十七、八岁的样子,个个意气风发,有点少年不知愁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我十七八岁自己,想着自己那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我正在读高中,永远也考不完的模拟考,永远也讲不完的考卷,以及遥遥无期的暑假,还有那压在我心头的高考。

    而这些少年们,不断地摆着pose,拍着照片,玩到开心的出还唱起了歌。

    到了山顶后,我在那里拍照,一回头,又见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们排着队,站在我身后,排队在我身后,原来他们也想拍这个景儿。我笑笑,将这个取景极佳的位置让给了他们,这些外国男孩们便拍起了照,一会我帮你拍,一会你帮他拍。

    其中,一个缅甸的男孩站在一旁,我们便聊了起来。原来,他们来自波兰,到香港参加一个活动。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与这群波兰少年结伴同行。

    我们一起逛了杜莎夫人蜡像馆。我用不太熟练的英文一一向他们介绍见到的蜡像。见到李小龙的蜡像时,他们居然能够摆出武打动作,并伴随着李小龙招牌式的“吼哈”声;见到哥哥的蜡像时,其中一位男孩轻轻地哼起了“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仔细听,居然还是用中文!

    或许是受到感染,我也轻轻地哼了起来,直到将整首歌唱完,我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我告诉他们,我才刚刚在时代广场偶遇过哥哥去世十周年纪念。不想不到,他们竟是专程去的铜锣湾时代广场悼念哥哥!

    原来,艺术的力量,真的是跨国界的。

    从蜡像馆里出来,我们便一路穿行在凌霄阁里的各色美食间,流连忘返。

    只等夜的到来了。

    是不经意间,仿佛香港的灯是一刹那之间全亮的。当我同行的波兰伙伴其中之一大呼:“Oh my god,It is beartiful!”时,于是,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香港的夜景尽收眼底。

    再没有哪个城市,拥有如此耀眼璀璨的夜了!

    再没有哪个城市,能让我这个怕黑的人如此渴望夜的永驻了。

    然而,毕竟是在途中,毕竟,那几位波兰少年与我只是于途中邂逅,终须一别。

    我想,多年以后,再想起山顶的美好一天,我定会记得那几位快乐无忧的波兰少年。

    走,到半岛酒店喝下午茶

    在香港,流行着这样一句话:住不起半岛酒店,就到半岛去喝下午茶。

    半岛酒店有一条规定:除了下榻半岛的客人,大堂下午茶不接受任何外来预约。因此,等候喝茶的人在酒店大堂内侧走廊站立排队,已成为香港的一道风景一景。这其中,不乏达官贵人、社会名流。

    但半岛拒绝“狗仔队”。也正因为半岛酒店有严禁在大堂拍照的规定,那些衣着光鲜的名流们,才能在这里毫无顾忌地享受一顿惬意的下午茶。

    因为下榻之地不是半岛酒店,所以无法提前预约,于是,为了享受一次半岛酒店的下午茶,加上从住的地儿赶到半岛酒店,再加上那里排的长得吓人的排队者队伍,我基本上用去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又花去三百多元港币外加15%的服务费,这个价格在香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下午茶餐厅里,可以够七八个人消费了。

    但是,在平民化的下午茶餐厅里,是绝然见不到这种典雅、闲适的气氛的;也没有如此高大的空间与低回的音乐,更见不到身着经年不变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以及那些打扮精致考究的品茶人。

    有人说,因为有了张爱玲,因为有了倾城之恋,才有了暧昧的半岛下午茶。

    半岛的下午茶有着许多拥趸。不光是明星们喜欢来此悠闲,港府的高官有时也在这儿招待宾朋,甚至。还有一些中产阶级分子亦常在此小坐,为的是慢慢梳理那一丝怀旧的情结。偶尔还可以看到身着光鲜却难说时尚的老妇人,坐在那儿神情迷惘,也许是想藉此熟悉的场景勾起往事的回忆,再来半岛重温旧梦。图个新鲜的也有,内地旅游团有人就把这种消费作为景点,特地从下榻的港岛跑来见识一下。再有就是住在半岛的客人请客或被请,纯属偶尔奢侈慰藉一下那颗紧张而又疲惫的心。

    内地喝茶是一件非常轻松的消遣,所以去茶楼从没听说要更衣换装。可在半岛,原先所有来喝茶的人,无一不是西装革履,流苏粉黛。对于这一点,随意惯了的大陆人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样反倒有悖闲适的初衷。其实这是跟随英国人的传统而来,香港人觉得在半岛喝下午茶是一次很和典雅的聚会,于是便沿袭下来。很多上流社会的女人不太喜欢那种风尘仆仆不修边幅的男人,头发乱成鸡窝似的,衣领四周到处是头皮屑,西服的皱褶一眼就看出没有熨烫,显得很没有品位。所以,一般只要有女宾在场,男士肯定要认真整理一番,以显示对女性尊重的绅士风度。

    香港人长期受英国殖民地文化的影响,非常在意身份和场面。所以,有人往往将这种类似上流社会的活动场所视为品味,而并不在乎收获了什么。于是,今天在半岛见着了谁,昨天有谁在半岛补拍镜头,反倒成了喝茶的人一条津津乐道的谈资,如果有机会得到名人的签名,那更是成了千载难逢的荣耀。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就是无论平民百姓,还是高官贵胄,到了半岛,所享受的礼遇是平等的,绝不会出现内地那种三六九等之分。也许,你在半岛翘着二郎腿喝茶,美国领事馆领事或港府某位司长抑或某个当选影后港姐谁谁谁的,没准就在你的身后排队等候。正因如于此,港人对半岛是既有向往更有信赖。如今,到半岛去喝下午茶,倒是真的成了香港人名副其实的“倾城之恋”。

    半岛的下午茶曾是海派著名作家张爱玲的最爱,这种说法至今仍然还在流传。为此,我花费了不少功夫,查阅了大量的资料,都没有找到准确的佐证,估摸也就是红花绿叶式的对半岛的陪衬。确有其事的是,香港著名导演许鞍华在实景实拍电影《倾城之恋》过程中,主人公白流苏和范柳原相恋时的浅水湾酒店因遇拆迁,故将《倾城之恋》重头戏的的场景改挪到了半岛,结果以讹传讹弄假成真,也许冥冥之中恰好契合了张爱玲生前的一个夙愿。

    西式茶的花架子很多,不似平日里在茶楼喝茶那么实惠。半岛下午茶的西点名头复杂,每一道糕点都有一个很洋气的名字,不像我们随便叫个“老婆饼”、“蛋黄酥”什么的。服务生报了好几种名称,可惜我都没记住,也对没兴趣记那一大串生涩的英文单词丝毫没有兴趣。此前就已知道半岛的西点很有特色,便特地点了一种提子松饼和一款小蛋糕——“提拉米苏”。据说,那个叫“提拉米苏”的蛋糕后面还跟着一个故事:二战期间,一位意大利士兵即将奔赴战场,心急如焚的爱人因为来不及烤制精美的蛋糕,只好手忙脚乱地将鸡蛋、可可粉、蛋糕条做成粗陋速成的点心,再满头大汗地送到心上人的手中。因此,那点心又叫“带我走”。食物虽然简单,却甘香馥郁,满怀着深深的爱意。

    战争和爱情,蛋糕与情调,能把这些看似毫不沾边的东西糅合得如此罗曼蒂克,大概只有在西式茶里才可以看得到会出现。

    所谓英式下午茶套餐就是一个有着三层架子的点心格式,第一层为三明治,第二层是传统英式点心SCONE,最上面的是水果塔。我们隔壁台子上的几位大概是韩国人,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餐巾刀叉一样不少,完全是一副领受上帝恩赐的食物的感恩模样,我看了感觉很替他们累得慌。半岛下午茶所有盛着食物的餐具都是纯银打造的,全酒店共有4.8万件这样的银器,每天都需开启八部打磨机擦拭,所以从1925年至今,这些餐具摆放在云石材质的餐桌上,始终保持亮丽如新,光彩照人。

    我独自坐着,时不时装出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斜靠在舒适的椅子上。大堂的灯光是特地调成这种不明不暗的亮度,蜡烛在一只银盘子里闪烁着,擦拭得雪亮的银质三层糕点架也跟着飘忽起点点荧光。整个大堂没来由的突然沉默下来,也许是因为乐队正演奏起《过去的好时光》,低音萨克斯的旋律犹如胸腔里滚过一阵闷雷,震得你一杯在握的双手,竟有些颤抖起来……

    白瓷杯里的茶汤浓得有些发苦,恰好抵消了“提拉米苏”逗留在舌尖的那一抹微甜。香浓的咖啡以及烘焙西点的味道,格外的柔情、温暖,一如儿时的堂屋间,父亲宽厚而敦实的怀抱,以及那青青的下巴扎过来的胡须的温暖的气息……

    时间从门童拉开雕着门神的大门中悄然离去,一眨眼一个下午近三个小时的光景就这样流逝。放眼看过去,210个座位依然是座无虚席。乐队除了每周一下午之外,演奏的永远是古典乐曲,不知道是什么背景。我们站起身来,耳边似乎响起《倾城之恋》中的对白:“这里是全香港最好的舞池”。

    就这样,度过了无酒却微醺的、我在香港的最后一个下午。

    离开

    离开香港,多少有些依依不舍。

    这有点不太像我。从来都是说走就走,住了很多城市的酒店,睡过很多酒店的床,看过很多城市的风景,更多的是遇见过很多城市的人。

    却只有香港,让我发自内心的留恋。

    我留恋太平山顶的夜的风和风里的维多利亚港以及陪我远眺港口景色的那群波兰少年;我留恋香港地铁里给我指路的那些用并当地人不标准的普通话告知我的当地人;我留恋香港下午茶餐厅里六块钱一杯的丝滑奶茶味道;我甚至留恋起香港那些日子里灰蒙蒙的、时雨时停的天……

    不过,这样也好。

    只有带着留恋,带着未满的心离开,才会有日后的相见。

    香港,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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