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酒王传奇-兄弟阅于墙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欧内斯特

    1983年6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日于,阿米莉亚和我乘坐公司的直升飞机去我弟弟乔那的奶牛场。这个大奶牛场位于阿特沃特附近,离莫德斯托以南35英里。

    牛栏附近有个新建筑物,周围聚集了100多个访问参观者。这是我最小的弟弟的新奶酪厂。

    乔那看到我们前来参加剪彩典礼,很高兴。我知道,他也希望朱利欧和艾林参加这个典礼,但是,他们去外地旅游,无法参加。

    阿米莉亚同乔那的一些家人闲聊。乔那领我穿过人群。我们一边走,一边同客人点头示意。

    席间,给客人斟了盖洛葡萄酒。一张长桌子中间放了一大块40磅重的奶酪,服务员切下来,用浅盘送在客人面前。

    乔耶领我参观了制造奶酪的设备和许多车间。他指出,把奶酪厂同牛奶场放在同一个院子里,这是不寻常的。他解释说,大部人不得不用槽罐卡车运送牛奶,而他的厂房布局则可以减少运输费。

    这个奶酪厂投入生产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亲眼看到了整个生产过程:牛奶通过地下管道从奶牛场运到奶酪厂,牛奶在3500磅容积的大桶里调制成奶酪,然后模压成40磅重的大块,装入硬纸板箱发货,纸板箱上印着:“加利福尼亚州阿特沃特0677场约瑟夫·盖洛奶酪厂”。

    乔那以前曾对我说,虽然联邦政府在价格上给予支持,但牛奶和奶制品的利润仍然是极其微薄的。一年以前,政府减少了价格补贴,因为牛奶生产过剩。这迫使许多规模较小的家庭牛奶场倒闭停业。“这使牛奶行业受到损失”。乔那解释说。“我可以通过制奶酪得到比鲜奶较高的价钱。这里有一个大奶牛厂,做奶酪较为方便。”

    我问乔耶,他是否亲自参与生产过程。

    “有人管生产,”他说。“我从威斯康星雇了一个奶酪工人。”

    “你是搞批发的吧?”

    乔那点点头。“40磅一块,卖给客户,他们切成小块,加以包装,用自己的商标转卖给零售商。”

    “这样说来,你不会用盖洛的名字卖给消费者了?”

    “不错,我只卖给批发商。大部分是连锁店。它们用自己商店的商标加以包装。”

    我点点头。“这很好。我们不能让消费者以为我们酒厂插手奶酪业。如果你改变主意,不再搞批发,你也不能用我们的商标。你知道吧,几天以前,我们同盖洛·萨拉米香肠签订了协议。”

    乔耶知道同盖洛·萨拉米香肠的老板发生的商标纠纷。

    在旧金山有一户名叫加比阿蒂的意大利人家于1941年前后开始生产一种香肠。40年代未,他们把这种香肠改名为盖洛·萨拉米。60年代某个时候,我在旧金山北滩区的一家熟食店购买萨拉米香肠时,才第一次听说盖洛·萨拉米香肠的名字。当时,我没有多想此事,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家庭企业向街头熟食店卖点东西,维持生计而已,1979年的一个上午,我从报纸上读到,盖洛·萨拉术公司被卖给了联合食品公司(萨拉利公司的前身)。我马上想到:如果这个大集团公司不想利用盖洛的名字谋利的话,它干嘛要收购旧金山的这家小香肠制造厂?这个名字是我们每年花几百万美元在电视等传播媒介上进行广告等促销活动,才推向全国的。我给联合食品公司的董事长打电话,他向我保证,他们无意利用盖洛这个商标名字。我立即给他写信,要求他们停止使用盖洛商标,联合食品公司加以拒绝,并且扩大其品种和推销。我们终于提出控诉来保护我们的商标。

    我告诉乔耶,根据我们最近在法庭外达成的一项解决办法,联合食品公司把他们的盖洛·萨拉米商标交给我们公司去登记注册,而我们则特许他们以盖洛的名字销售加工的肉类和奶酪。联合食品公司同意,四年以后,它将不在西部11个州以外的地区推销盖洛,萨拉米产品。根据这个协议,我们负责监督他们的产品质量并保护这个商标。

    乔耶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不想参与营销。我岁数太大了,干不了那种事。”

    我们回到了剪彩典礼的宴会上。

    那天下午,我在纳帕还有一个社交活动,所以参观工厂以后,阿米莉亚和我只吃了几块乔那的奶酪,喝了一杯盖洛葡萄酒,便告辞了。

    后来我听说,在我们离开以后,一架飞机在头顶盘旋,拖着一条长长的条幅。飞机在起飞的时候,把这个标志上的“约瑟夫”丢掉了,结果只剩下“盖洛奶酪”。

    那天我也没有看晚上11点钟的新闻,只是后来才听说。电视台播放了这个奶酪厂开幕典礼的连续镜头。电视台记者报道说,“盖洛是全国闻名的最大的葡萄酒公司,它可能很快成为奶酪行业的大户。葡萄酒和奶酪是受人欢迎的结合。盖洛葡萄酒公司的人开办自己的奶酪厂时,可能这样想。为什么不这样呢?葡萄酒和奶酪携手并进。”

    一年以后,有一天我吃午饭后返回办公室,发现在我的桌子上有一包八盎司重的“约瑟夫·盖洛”蒙特里·杰克奶酪。人们对我说,那是那天上午在莫德斯托超级市场购买的。那奶酪是我们特制葡萄酒展销现场的一部分。

    我拿起这包奶酪,看了看标签。全都不对头。我仍然记得乔那对我说过的话:“我只向批发商卖40磅重一块的奶酪。我岁数太大了,不想参与营销。”自那时以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乔耶为什么没有同我们保持接触呢?

    我立即给乔耶打了电话,“我在这里弄到一包你们的奶酪。看到这样的零售包装,我感到意外,实际上感到震惊。你曾向我保证,你不会用你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出售。”

    “日子不好过啊,”他说。他解释说,他的奶酪很难卖出去。

    “我想你是明白我们同联合食品公司就盖洛·萨拉米达成的协议的。你将给我们造成巨大的麻烦,因为好像我们在特许他们独家经营香肠和奶酪之后,又允许我们的弟弟以盖洛商标销售奶酪。”

    “我的名字也是这样的嘛,”他不耐烦他说。我有权利使用它。

    我知道商标法有详细的规定。一个生下来就用乔耶·福特名字的人是不能把他的名字用于他生产的新型汽车的,同样,一个名叫安妮·可口的人也不能把她的名字用于她新生产的含汽饮料。福特和可口是两个受到保护的商标。盖洛也是这样。早在1949年,我们就打赢了一场商标侵权案的官司。一个名叫玛丽·盖洛的俄亥俄人给她自己的产品用了个商标,叫“盖洛葡萄酒”。

    我对乔耶说。“请你费神去找一个通晓商标问题的高级律师。让他给你解释一下商标法吧,商标法是非常复杂的。它规定人们不能自动地使用自己的名字作商标。”

    我确信,任何一个合格的商标律师都会告诉乔耶,他无权在他的奶酪产品上使用盖洛的名字。

    “我有自己的律师。”乔耶气势汹汹地说。“他对我说,我有权在我的奶酪上使用自己的名字。”

    “如果他们对你那样说,你应当去请教一下更好的律师,因为你的律师说的不对。”

    根据我们同联合食品公司达成的特许协议,如果我们发现有商标侵权行为,我们必须通知他们。我把我们同联合食品公司达成的特许协议的复印件和在商标法方面有经验的律师事务所名单给乔那寄去了一份。我开始考虑这个局面。

    1985年2月,我给乔那打了电话。“我告诉你,我们将要求联合食品公司让我们给你以特许权。我将对他们说,你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希望你能够使用这个名字。如果他们同意,我们将给你这样的特许权。”

    我们的首席律师杰克·欧文斯同联合食品公司进行了接触。我叫他设法使乔那可以继续使用盖洛商标出售他的奶酪。跟他们讲清楚,我们希望同我们的弟弟达成一项特许协议。

    经过多次磋商和说服工作,我们终于使联合食品公司同意我们跟乔那达成特许协议。

    朱利欧和我都很高兴。

    我们请我们的律师为乔那的奶酪商标草拟一份“最起码”的特许协议,这就是说,要强调家族的信任和友好。

    在开始阶段,不收特许费。我们不想从乔那出售奶酪的收入中获得分文钱。我们也强调检查的权利。我们设想,乔那会注意保持高标准的。如果他的奶酪出现任何问题,他的名声会受到损害。我们的律师写入一个条款:禁止乔那把他的公司的商标卖给外人,从而保证了这个商标始终保持在他的后裔的手中,也就是说,保持在盖洛大家族的手中。

    盖洛对不出售给外人的条款不满意。他坚持要保留把他的奶酪商标和他的企业出售给任何人的权利。

    这使情况发丰很大的变化。我们面临这样一个局面:下个月或明年,我们不知道这个企业会落在准的手里。这种疏远的关系同亲属关系大不相同。如果发生那种情况,我们还是谨慎点好,签订一个同联合食品公司的盖洛·萨拉米一样的比较严格的特许协议,这将使我们有不可动摇的权利去进行定期的检查,以保证食品卫生和质量。

    1985年6月14日,星期五,《洛杉矾时报》在头版刊登了一条消息,标题是:“细菌在索思兰杀死28人;当局下令收回奶酪”。

    那个月和下个月对这个事件作了连续报道。受污染的奶酪事件引起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广泛关注。贾利斯科墨西哥产品公司生产的奶酪最终导致48人死亡。经调查,发现这个事故是因为“设备有裂缝、消毒不佳”而造成的。

    对我们来说,贾利斯科奶酪造成悲剧的报道,以及许多人死于非命,令人惊心动魄。如果盖洛奶酪发生类似的情况,那对我们公司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啊。

    我们经常派检查组去北加利福尼亚的三个盖洛·萨拉米工厂进行检查。检查组的成员包括在食品安全方面受过高度训练、熟悉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条例的卫生专家。我们自己出钱,聘请了全国水平最高的食品安全专家,其中两人曾在国家航空航天局工作,负责宇航员的食品安全。这些专家为盖洛·萨拉米制定了食品安全操作规程,花了很多时间同企业职工一起工作,告诉他们如何贯彻条例,提高企业的操作水平。当检查组建议改进盖洛·萨拉米的产品收回制度时,我们自己掏腰包制定了一个新条例,虽然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责任。我们就是如此坚决地保证以盖洛商标名义生产的产品的质量的。

    在我们的心目中,不管是生产香肠、奶酪,还是葡萄酒,清洁卫生是至关重要的。

    1936年3月,乔耶打电话,要求见见我。

    当我把他让进我的办公室时,他说他有了解决办法。他解释说,现在他需要一个可以辨认的商标,以便在超级市场出售他的奶酪,他说,如果我们保证给他确立一个“像盖洛那样强有力的”新商标的话,他将改变标签,“去掉你们的商标”。

    “给你确立一个像盖洛那样强有力的商标?”我反问道。

    “我必须得到你的保证,”乔那说、“保证给我确立一个零售商和消费者都可以接受的商标。”

    我惊讶得目瞪口呆。“虽然我愿意帮助你,但我们无法保证给你确立一个像盖洛那样的新商标。你明白吗,乔那?我们过去50年来为建立我们的商标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耗资数亿美元之巨。”

    为他建立一个新商标,是完全不现实的。

    我解释说,我们同联合食品公司达成了特许协议,负责保护他们奶酪的商标。为了给他以特许权,使之同我们合作,现在必须拿出一个可以被大家接受的方案。

    当对乔那的特许协议草案修改完成后,我给他打了电话。

    乔那已于一周前收到了同样的文本。在我看来,这个文本是一清二楚的,各方利益都得到了充分保证。乔那的业务不会中断,他可以在奶酪的包装上保持他的名字。我们不收特许费。乔那可以保留他把奶酪业务和商标名字卖给任何人的权利。我们有充分的检查权,来监督产品质量和卫生标准。联合食品公司已初步同意这个协议。所有问题似乎都已解决,我感到高兴。

    “这个方案无法接受,”乔那马上说。

    “为什么?”我想,也许有一些小的细节不合适,可以改改嘛。

    “我不能答应给你们以检查的权利。”

    “什么?”

    “我不能那样做,欧内斯特,”他愤怒他说,“我知道你们的人希望的是什么。他们希望我达到像你们酒厂那样的卫生标准,除了你们以外,任何活着的人都做不到那样。”

    我大为惊讶。

    朱利欧和我当然希望乔那使他的奶酪厂达到最高的卫生标准。为什么做不到呢?有问题的企业并不光是贾利斯科一家。差不多每隔几个月报上就会出现一篇文章,报道有人由于食品和饮料不卫生而得病的事例。

    “乔那,达到第一流的卫生标准,是符合你的最大利益的。难道你能提出别的标准?”“我不让你们检查,”他说。态度更加坚决了。“你们必须把这一条去掉。”

    如果他的工厂的卫生情况不能达到高标准,如果出现不断在洛杉矾发生的那种情况,那么,乔那不仅会使他自己的奶酪商标受到损害,而且也会玷污盖洛名字的名声。他也许愿意这么干,而我则不愿意。我知道朱利欧也不愿意。没有任何人比朱利欧更注意改善加利福尼亚葡萄酒业的质量监督和卫生条件了。我们是不会同意去掉检查条款的。

    那天我们的谈话结束以后,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思考着一个既十分明显、又令人烦恼的问题:乔那为什么如此极力反对质量控制检查呢?

    在我们同乔那进行的旷日持久的谈判过程中,他继续推广他的零售奶酪商标。零售商咄咄逼人地推销他的奶酪,往往暗示同我们的葡萄酒有联系。艾伯森连锁店在报上登载的广告最为典型,它把我们的葡萄酒,乔那的奶酪和盖洛·萨拉米香肠放在一起宣传。

    乔那1984年销售的奶酪的价值达1650万美元。那年年底,他用自己的商标推出了一种把香肠和奶酪搭配在一起的新产品,从而把矛头直接指向联合食品公司的盖洛·萨拉米香肠。

    根据我们同联合食品公司达成的特许协议,它可能要求我们采取法律手段制止这种侵权行为,打官司的费用由我门自己承担。我意识到,如果我们不能同乔那达成特许协议,我们就不得不控告他的商标侵权行为,否则,联合食品公司会控告我们。控告自己的弟弟,这是我不愿意干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有必要向乔那说清楚达不成协议可能产生的后果。

    “不能如此继续下去了,”我终于对乔那说。“你可能使我们花很多钱打官司,以使你懂得商标法。如果你继续拒绝达成特许协议,我们则无他法,只好控告你。”

    “那就听便吧,”乔耶说。

    我的小弟弟坚持他的立场。

    朱利欧

    我们多方努力想通过达成一项不收特许费的特许协议,来解决问题,然而却无法使乔那变得通情达理,他不同意接受任何检查,至少是不同意接受我们的检查。

    后来我们发现他的厂房卫生条件十分差劲。州检查人员发现他的奶酪厂在许多方面不符合标准,其中包括“昆虫和苍蝇”太多对此,我们并没有感到意外。谁听说过把奶酪厂建在同几千头牛毗连的地方?

    我们还获悉,在乔耶拒绝同我们达成包含检查条款的特许协议期间,农业部的定期检查继续发现乔耶的奶酪厂存在各种问题。

    那时,欧内斯特和我完全没有想到乔耶的工厂情况连政府的起码标准都没有达到。当我们了解内情以后,我们才明白为什么乔耶那样坚决地不让我们检查。但是,欧内斯特和我一致认为,我们的特许协议中必须列入一条强有力的检查条款。

    我们作出控告乔那的决定是很痛苦的。

    1986年4月17日,我们公司在弗雷斯诺区法院控告乔耶的奶酪厂商标侵权、商标扩散和不正当竞争。我们不要求经济上赔偿损失,只请求法院命令乔耶停止在他的奶酪包装上使用“盖洛”的字样。

    1986年8月,正当我们的案子等待法院审理时,美国农业部的检查组发现乔耶工厂的一些不卫生情况和做法。其中包括:“缺少有效的检查和防范鸟类、鼠类和苍蝇的措施”。他们还发现“消毒程序受到破坏”。该厂受到警告。

    贾利斯科奶酪的悲剧,原因就在于“消毒程序受到破坏”。

    欧内斯特

    我们对乔耶提出控告一个月后,他要求会见朱利欧和我。我们三人在公司的一个小会议室见面,没有外人。乔耶二话没说,开门见山他说,“我们岁数越来越大,我是否应当得到公司1/3的财产?”

    起初,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面部表情十分严肃,我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他大概认为他拥有公司1/3的产权吧。乔耶,你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你心里明白,”他说。朱利欧也迷惑不解。“你在公司不拥有任何产权,”我说。“你是知道这一点的。你同这个酒业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心里明白,”他还是那句话。“别打哑谜了,”我回击他。“你怎么会想到你拥有公司1/3的产权?”“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乔耶回答说。“就在莫德斯托法院的档案里,一清二楚。监护记录证明我拥有公司1/3的产权。派人到那里查查,他们会看到的。”“乔耶,我完全不明白这一点,”我说。“你知道你并没有继承酒厂的任何产权。当父亲去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酒厂。”“这是非常荒谬的,”朱利欧插嘴说。“人人都知道,这个企业是谁创办起来的。”“请你们派人到法院去,”乔耶站起来说。“让他们看看监护档案。那时你们也许就明白了。”说完这话,乔耶转身就走了。朱利欧和我仍然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想起往事,我曾经多次请乔耶参加进来。一次是他去军队服役的时候,另一次是他复员回家之际。当时我们迫切需要经理人员参加公司工作。我记得我对乔耶说,我很关心朱利欧的健康,希望他作为合伙人参加公司的工作。但是,乔耶两次都拒绝我的要求。我清楚地记得他所说的话:“我不想成为它的一部分。每当我做对一件事,从来听不到你表扬我。而每当我做错一件事,你则咆哮如雷。”他的拒绝使我当时很难过。乔耶是朱利欧和我曾经想请他作为合伙人参加公司工作的唯一的一个人。

    “我感到震惊,”乔耶走后,朱利欧说。

    “我也是这样。”

    我记得我们是如何高兴地为乔耶着想,在他服兵没的时候,为他买了一块好地,把这块地开辟成很好的葡萄园,给他积累资产。我们还在其他方面给他以大力帮助。当他还在军队时,我们就鼓励他给我们的回收酒石酸盐的业务投资,几年之内他投入的资金回报率就翻了一番。

    1957年我们建立玻璃厂时,我们曾鼓励乔耶像我们一样,给他的子女们投一笔钱。乔耶只投了5万多美元,使他的子女们获得玻璃厂10%的股权。

    1965年我们把乔耶的股权买回,以便把玻璃厂合并于酒厂。为此,我们为他的三个子女付给了65万美元的信托资金。

    我们一直同乔耶保持着密切的个人关系和业务关系。在此几年前,朱利欧和我是他子女帐户的受托人。当乔耶成立奶牛公司时,我们还在合伙协议上签了字。

    “很难想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朱利欧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我不止一次要求他跟我们一起合伙干。我对他说,我们殷切希望他作为合伙人到莫德斯托工作,但他对此不感兴趣。”

    我拿起电话,拨了我们的财务副总裁乔恩·沙斯蒂德的分机。我尽可能把乔耶的奇怪要求向他说明白,要他去法院查阅一下乔耶的监护档案。

    沙斯蒂德花了几个小时查阅法院档案。一两天以后,朱利欧和我会见了他。所有的档案似乎都保存完整,没有任何地方暗示乔耶所谓的“继承”。后来,沙斯蒂德看到一份文件——“监护人的全面报告”。这份报告是在乔耶年满21岁以后由监护人提出的,其中列举了他的所有财产。在他的许多财产里的“1/3产权”中有这样一项:“盖洛兄弟酒厂……16492.26美元”。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起初我也不知所云。”沙斯蒂德说,“但后来我终于弄清楚了。这是指应收帐款。酒厂每年收购葡萄园的葡萄。”

    我点点头。

    “乔耶在葡萄园的葡萄收成中有1/3的所有权,酒厂在这方面欠他的帐,”沙斯蒂德继续说,“这笔钱记在他的名下,列入在监护期结束以后他所得的财产中。乔耶的律师大概匆忙得出这样的结论:遗嘱检验法庭把酒厂1/3的产权判给了乔耶。其实,这同酒厂的股权或产权毫无关系。”

    这当然同酒厂的所有权毫无关系。酒厂是朱利欧和我在我们的父母亲逝世以后才创办起来的,乔耶怎么可能从他们手中继承酒厂的一砖一瓦呢?

    再者,如果有人在1941年——即在我们开办酒厂七年以后——计算酒厂1/3产权的价值的话,那个数字将比16000美元大得多。

    “乔恩,请你给乔耶的律师打个电话,安排一次同他的会见,”我说。“说明你所发现的情况和真正的含义。”

    我完全相信,这将说清楚,乔耶不能继承酒厂的任何股权。

    乔耶的律师拒绝了沙斯蒂德对法院档案中的16000美元所作的解释。他扬言要代表乔耶提出起诉,说这个项目证明乔耶可以继承酒厂1/3的产权。我给乔耶家里打了个电话,要求见面谈谈。我冒雨驱车到他的住所。当我到那里时,乔耶领我穿过大厅到后面的走廊。我概述了一下沙斯蒂德在法院的档案里发现的情况,说他的律师作了错误的解释。“那个‘1/3利益’并非指你在酒厂拥有1/3产权,而是指酒厂那年欠葡萄园的葡萄钱款中有1/3划在你的监护帐目上。”“我不同意这个说法,”乔耶作出了反应。“那就是对你的欠款。法院的档案表明,这笔钱已经付给了你。”“如果是那个意思的话,为什么不这样说?”他问道。“父亲的产业包括他的企业。法院的某个文件说你们继续经营了这个企业,而我应当继承1/3。”

    “我们继续经营的那个企业是父亲的葡萄种植业。实际情况是,朱利欧和我挽救了这份产业。如果我们不使它盈利,你什么也继承不了。父亲并没有酒厂。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当时你也看到了。”

    关于父亲的情况,我从来没有同乔那多谈。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性。也许这是一个错误,想起双亲的遭遇,我们是很痛苦的。最好是置之脑后,着眼于现在。

    “你听父亲说过的,”我说。“你知道,他只是在禁酒以前作为小商贩搞过一阵子葡萄酒生意。从那时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葡萄酒生意。”“我并不想要酒厂的一部分,”乔耶的态度软了下来。“我希望的只是还清我的债务。”“你说什么?”乔耶解释说,他摊子铺得太大,负债过多。朱利欧和我时常担心乔耶的牧场扩展得太快,但我并不知道他在财务上存在多大问题。直到他给我详细讲了这方面的实际情况,我才明白。

    从表面上看,乔耶的日子过得满不错。他是葡萄园主、奶牛牧场主和牛奶场主。他的8000头奶牛是全州最大的奶牛群之一。他是默塞德县最大的地主,拥有25000英亩土地。10年来,他拥有的生育牛群数目最多,闻名全州,共有13000头小牝牛。每当收割季节到来时,乔耶的2000英亩葡萄约有2万吨,通常都以高价卖给我们。

    现在我才知道,他大规模购置土地,迅速发展生产,全都是举债经营的。他不仅几乎把土地全都抵押出去了,而且奶酪厂也是靠新贷款建设起来的。他的农业帝国摇摇欲坠。乔耶说他需要更多的钱。

    “乔耶,我作为兄长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想朱利欧也会是这样。我们可以借给你一些钱——”“我不想再借更多的钱。我已经欠联邦土地银行数百万美元。如果你替我还清债务,我就不再提出1/3产权的要求。”“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是在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替你还债,你就要控告我们,是不是?”他点点头。我努力控制我的情绪。“换句话说,如果你能得逞的话,你完全想槁到酒厂的1/3产权。”我原想,乔耶即使对一个外人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亲兄弟。

    我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

    “打官司是要花很多钱的,”我又说,“你知道你在酒厂不拥有任何产权。你会输的,你还得付律师费。”

    他耸耸肩。“我找到了一些律师,他们将替我义务打官司。我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你们下敢应战。”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走进我的汽车。

    朱利欧

    乔耶在财务方面的问题越来越大,他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不让我们知道。但我听到他的困境时,并不出乎意外。我知道,多年来乔耶在商务方面作出了一些很坏的决定。我想起一个可笑的事例,不久以前,乔耶控告联邦土地银行,说它借给他的钱超过了应有的限度。

    70年代中期,我们对利文斯顿的3000英亩待售的土地很感兴趣。它同我们酒厂的车间大约只相距一英里。我们想买它,不是为了种葡萄,而是为了堆放酿酒废渣。接着我们听说,乔耶抢先一步,把它买走了。他显然以为我们想在那里栽种葡萄。后来我去利文斯顿时,碰到了乔耶。他对我说,他将在那一年至少在其中的1000英亩土地上种葡萄。

    “那是个相当大的举措,”我说。“我们认为我们已经是很大的经营者了,但我们任何一年栽种的面积从来没有超过500英亩。你要知道,葡萄酒热是会有变化的。”

    “白葡萄酒决不会有变化,”乔耶说。“它一直畅销不衰。我将尽快地栽下更多的葡萄藤。”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事物总是不断变化的。”

    那一年他种了1000英亩。不幸的是,他没有先检查一下土壤。那里有大片盐碱地,葡萄长不好。结果葡萄收成不好,产量很低。乔耶栽种的品种主要是切宁·布兰克和法国科拉姆巴德。这两种葡萄没有销路,造成大量积压,价格下跌。最后,他只保留了500英亩葡萄,其余的改成牧场。这一笔很大的投资得不偿失。乔耶就是如此冒险蛮干的。

    在乔耶的葡萄质量问题上,我们跟他作过斗争。有一次,我们压榨机的制酒工人给我打电话。他把乔耶的几卡车葡萄推到一旁,因为质量没有达到我们的标准。“我该怎么办?”这位工人问我。平常我总是教育我们的工人谨慎而公平地给葡萄定等级,现在碰到我弟弟的葡萄了,我怎能叫他们另立标准呢?

    “把等级降下来,”我说。这就是说,不能给乔耶付给上等的价钱,因为他的葡萄将列入次等操作计划。

    我不能允许双重标准。乔耶为奶牛和牛奶的工作而分心,即使如此,也不能原谅他没有生产出上等葡萄。乔耶的儿子迈克尔参与了他父亲的生意,他立即作出了反应。

    “你们制酒工人怎么敢说我们的葡萄不够好,”迈克尔愤怒他说。“你们制酒工人知道葡萄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诚然,我们的制酒工人没有种过葡萄,“但是,没有必要成为鸡,才能评判鸡蛋卷的好坏。”

    有一些年,乔耶和迈克尔把他们的葡萄卖给其他酒厂,但我注意到,他总是经常重新回到我们酒厂。

    我想,乔耶一定是听了他的律师的坏主意。在欧内斯特同乔耶谈话以后不久,我单独会见了乔耶,希望能够说通他。

    “你心里应该明白,你在酒厂没有任何股份,”我对他说。“你也许认为在关于商标的官司中你可以用此作为施加压力的手段吧。但是,你要知道,你对酒厂不拥有任何产权。父母亲在我们办酒厂以前就去世了,这怎能成为他们财产的一部分呢?酒厂是欧内斯特和我在第十一街和D街办起来的。我们曾经多次请你参加,但你都一一加以拒绝。所以,你怎么能说拥有它的1/3产权呢?”

    “我并没有说我拥有产权,”乔耶说:“但我的律师说我拥有这样的产权。”

    我长时间凝望着他。我既恨又怒,同时也很悲伤。

    “乔耶,你知道,我最后一次跟妈妈谈话的时候,她说。只要我们这些儿子们能够和睦相处,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在乎。”我感到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块东西。“我希望我们能够是这样,乔耶。”

    我知道乔耶是有坚强意志的。他能够听取忠告,就像我们兄弟们一样。但决定是由他作出的。1986年7月份对我们提出那种荒谬的要求,我认为是应该由他负责的。乔耶的律师就是上面提到的控告联邦土地银行那出闹剧的那些人。现在回顾起来,我本来不应该感到意外。我应当想到,那些控告银行给他们贷款贷多了的人。是会为了任何事而控告任何人的。

    在这场官司中,乔耶说我们剥夺了他理所当然地应当继承欧内斯特和我建立起来的那个酒厂1/3产权的权利。

    乔耶的行动是我一生中最使我感到失望的事情之一。多年来我一直同乔耶保持密切的关系。经过这件事,我同他的感情再也不可能保持原样了。

    这一切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从那时以后,我可以有个好借口再也不跟我的弟弟乔耶说话了。

    欧内斯特

    1988年8月,经过多次法庭听证会,一位联邦法官驳回了乔耶对酒厂1/3产权的要求。法官写道,他的判决的根据是,他认为法庭关于1941年监护情况的档案是正确的。这份档案表明,在继承方面,乔耶已经得到了公平的对待。

    与此同时,这位法官还下令开始审理我们对乔耶奶酪商标侵权案的控诉。

    两个月后,即1988年10月9日,《洛杉矶时报》刊登了一条重要新闻:“婚礼宴席上23人食物中毒”。次日,《每日新闻》的大字标题是:“市场从货架上撤走奶酪”。这条消息说,潘诺拉马市的杂货店主动从货架上撤走了五磅约瑟夫·盖洛奶酪,因为新娘对当局说,她在市场上买了10磅奶酪。不过,又过了一天,报上的消息说,参加婚礼的客人食物中毒是食品没有冷藏所致。幸而得病的人都不严重,也不是乔耶的奶酪造成的。然而所有这些报道都表明,如果乔耶的奶酪出现严重问题的话,那会给商标造成多么大的灾难。

    1988年11月,法庭审讯开始了。我每天都出席。

    乔耶在一段时间内聘用的一位营销顾问作证说,乔耶原先建议采用的商标是:“加利福尼亚自然界”和“加利福尼立农场”。当这位顾问首次提出采用“约瑟夫·盖洛”作为商标时,乔耶觉得不妥,但没有说明什么原因。

    一位被乔耶征求过意见的食品经纪人作证说,他也建议采用“约瑟夫·盖洛”。他解释说,如果在标签上有“盖洛”字样,这种新牌子的奶酪就可以利用盖洛葡萄酒的名声和销售能力。零售商将会更加欢迎它。

    “我不能用‘盖洛’,”据说乔耶这么回答。他无疑想起了我的告诫。“我的两个哥哥不会让我用的。”

    这位食品经纪人对乔耶说,零售商不大会把新产品放在货架上去同克拉夫特等名牌奶酪竞争,“除非它有一个像盖洛那样有名的商标”。

    乔耶最后还是同意顾问们的想法,采用“约瑟夫·盖洛”商标。

    根据审讯会讲出的情况,“盖洛”商标果然像专家们预见的那样是很灵验的。乔耶警告销售代表们在正式场合不要把“约瑟夫·盖洛奶酪”同盖洛酒厂联系在一起,然而他们禁不住这样做。有些人甚至给可能的顾客写信,暗示盖洛的产品是酒厂的一个部门生产的。乔耶的广告代理商得出结论说,买主们不管怎么样,总是把盖洛奶酪同盖洛葡萄酒联系在一起。他们建议,乔耶“尽可能多地利用盖洛的名声和形象”。同样,乔耶的零售商把盖洛奶酪宣传为盖洛的另一种产品,不仅把它同我们的佐餐葡萄酒联系在一起,而且把它同盖洛·萨拉米的产品联系在一起。

    我作证说,如果乔耶的奶酪碰到贾利斯科那样的事件,我们的盖洛商标将受到影响。

    我们的律师列举了证据,说明乔那奶酪厂的卫生条件低于应有的标准。

    我们还介绍了在民意测验专家默文·菲尔德的亲自监督下进行的消费者调查的结果。这项调查表明,“有广泛的证据说明,消费者搞不清楚”乔耶的奶酪是否是盖洛酒厂的一种产品。

    当乔耶被要求作证时,他为他的奶酪的质量辩护。他说,在奶酪的商标上用他的名字,就如同在他的牧场或他的葡萄上用他的名字一样,两者并无差别。

    1989年6月19日,联邦法官裁决:乔耶试图利用我们在零售市场上发展建立起来的、他并没有作出贡献的那个名字为自己谋利。

    法官的语言最明白不过的了。他指出,乔耶的奶酪业务“有意识地利用盖洛商标的名声和广告价值”。他们“在不顾原告要求他们停止使用的情况下继续这么干。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约瑟夫·盖洛商标给消费者造成混乱”。

    法官斥责乔那一方企图“掩盖”证据——牵涉到营销盖洛商标的奶酪的单据——使酒厂的律师找不到它们。最后,在无关的税收档案中找到了它们。“奶酪单据是表明可能造成混乱的有力的证据,”法官说。“被告显然企图阻止原告发现这些证据,这说明他们有意掩盖真相。”

    法官给乔耶120天的时间停止商标侵权行为。乔耶被允许在标签上说明他是这种奶酪的生产者,但他的名字必须印得比以前小一些,放在新商标名字的下端。

    这是我们的全面胜利。但朱利欧和我都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

    当我最后一次离开法庭的时候。乔耶也走了出来。我们谁也没有看谁,各走各的路。我沿着走廊走向一头,乔耶走向另一头。

    时间会医治好一切创伤的,我常常这样想。

    但这一回,我却没有把握。1992年2月7日,美国第六巡回上诉法庭维护法官的原判:乔耶对酒厂不拥有任何产权。他们只对商标一案的裁决作了微小的修改。在联邦上诉法庭维持原判后,乔耶要求重新审理。他的要求是向上诉法庭的全体法官提出的——共有二十多人。没有一个法官同意重新审理。没有任何一个法官。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