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黑金-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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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顺子将油罐车司机折磨的几乎没了人样,可这家伙始终什么也不说。

    就连顺子也不得不佩服,陆平遥在关键点上用人很老辣。陆平遥应该清楚,在输油管道上打眼盗油,这不仅是盗窃行为,还有一条罪状,那就是破坏公共生产设施罪。这两条罪状相加,绝对不是一条轻罪。所以,在盗窃原油拉运的司机人选上,他可谓用足了功夫,可靠应该是第一位的,能经得住考验,不能没怎么着呢,就扛不住全招了,这种人也不能用。最后,他选中的拉油司机,经过考验和慎重考虑才确定下来的,而且他给的待遇也非常优厚。

    顺子能够找到这位司机,已经是千难万难的了,找到他却不能得到有效信息,让顺子有种深处油锅被炸的滋味。敲不开他的嘴,顺子只好弄来了他的家人,这一招往往都非常灵验,在过去的电影里也经常看到这种镜头。顺子最不愿意用这招,但现在不用就拿不到有用的信息。

    顺子让人把司机的老婆和女儿带进来,让他见了一面,就把人带走了。

    “说吧,别让她们受罪。”顺子对着司机说。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要有种就弄死我。”司机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了。

    顺子让人把司机的老婆带进来,拿枪对着女人的小腿,再次说:“说吧。不说她的腿会断一只,再不说再断一只。接下来就是你女儿。”

    拉油司机不说话,闭着眼像是等死。

    顺子开枪了,女人的小腿上立时穿了一个洞,女人一声惨叫几乎晕过去。段昆又瞄向了女人的另一只腿,等待着随时扣扳机。

    “再下来就是你女儿了。”顺子说着又是一枪,女人的另一条小腿被穿了一个窟窿。

    拉油司机牙咬得咯嘣响,还是不说话。

    “把他女儿带进来。”顺子冷冷地说。

    忽然,拉油司机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像是一头肥硕的公猪,在刀子捅入心脏时的一声嘶鸣:“我说,我全说。”

    顺子把司机说的记录下来,让他签了字还按了手印。他让手下连同录音带一同收好,他带着人又到炼油厂把收油记录进行了核实和复印,甚至把资金打入的账号都摸清楚了。至此,顺子将陆平遥的盗油情况,盗油现场以及证人供述等证据都准备齐后,他派人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段昆。

    段昆收到东西后,立即通知顺子赶紧离开西普,到外地躲一段时间。顺子也知道这里太危险了,他决定躲出去。但他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刚出西普地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被警察抓住了。段昆知道后,悔的他一跺脚,懊悔不该让顺子再出头露面。

    情急之下,段昆将陆平遥盗油的事情,一股脑的捅了上去。

    二

    高耸的钻塔把太阳顶的老高了,照的井场暖融融的。九月份的西普风稍显凉意,吹在人们的脸上舒服极了。远处黄土路上出现了四辆越野车。

    井场四周是一排排彩旗,两只大气球被绳子拽着,在空中摇来摆去,像是在招呼远来的客人。值班房门口贴着大红喜字,让井场显得喜庆中透着欢快和幸福。场地上排列整齐的钻具上,摆着几盆色彩艳丽的绢花,让人感受着刚柔相济的结合。汽车渐渐近了,车后面拖着卷起的黄土像一条长龙,翻滚着奔向了井场。

    进入井场的路口,有一个简易搭成的拱门,贴着大红的对联。上联是:丛式井水平井科学打井;下联是:老钻工新媳妇完美结合;横批是:福缘井。

    项目部机关和185队的人们,分列两行站在拱门两侧,汽车刚一驶进,人们便鼓起掌来。车还没停稳,黎建斌已经站在了车门前,替领导把车门打开。王副总笑容满面的下了车,跟在场的人们一一握手,寒暄着道辛苦。

    这时,井场上空想起了嘹亮的汽笛声,这声音粗重浑厚,像男中音在歌唱,紧接着值班房的一侧,锣鼓震天的响了起来,一阵喜庆的鞭炮炸响,红色的炮屑在烟雾中飞舞。随行记者围在王副总周围,咔嚓、咔嚓不停的照,摄像机也在不同的角度拍摄。

    开钻仪式没有设主席台,人们在场地上排列整齐的钻具上,平平整整地铺了一些板材,上面摆了两排椅子。领导和嘉宾在椅子上落座后,黎建斌拿起话筒,抑扬顿挫地说:“首先感谢王副总一行百忙中,来参加185队水平井开钻仪式。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副总讲话。”

    王副总口才相当好,面对项目部的人员,面对瞄准他的长长短短样式各异的照相机和摄像机,激情澎湃的开始了他的演讲。他从项目部外闯市场的意义,到同志们工作在生产一线的辛勤,再到项目部对集团公司的贡献,他讲的简洁生动且富有情感,让在场的人们激动不已。在说到项目部的即将开钻的第一个水平井时,他的声调又一次高亢起来,殷切希望项目部能在这项工作中,充分体现出集团公司的技术优势,以大无畏的钻井人精神,吃苦耐劳不怕流血流汗,克服重重困难,在西普再一次展示出钻井工人的风采。

    忽然,王副总停顿了下来,他很动容看着面前的人们,语气里充满了敬畏,他动情地说:“同志们,在企业运作中,我参加过的各种仪式太多了,花样繁多数不胜数。我本来是不想参加今天开钻仪式的,为什么呢?这种仪式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形式,更是一种负担,我不想让你们在劳累中又增添新的劳累。可是我今天还是来了,而且是高高兴兴的来了。这又为什么呢?因为今天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典礼,那就是我们的钻工,今天要在这里举行结婚仪式。这里没有宏伟气派的礼堂,没有撒满鲜花的红地毯,更没有高档奢华的车队。然而,今天有我们,有我们这些他的朋友和铁哥们,有我们真诚的祝福和祝愿,我相信今天的婚礼,对于这对新人来说,一定会铭记在心幸福圆满。人这一辈子拥有什么最重要,是金钱和地位,我说不是,人要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要用你的这颗真心去感动你身边的人。我听说,今天的这对新人,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就是用真诚善良的心,爱着对方,温暖着对方……”

    王副总看着黎建斌,笑着说:“黎总,是不是该请一对新人入场。”

    黎建斌忙走向前,大声宣布:“请今天的主角,新郎和新娘入场。”

    喜庆的鞭炮再一次响了起来,井场上值班房的门打开了,新郎和新娘款款走出。井场上的人们欢呼起来,井场上临时安装的高音喇叭里跳跃出婚礼进行曲。梁思勇作为伴郎跟在黄毛的一侧,雯娟作为伴娘走在倩倩的一侧。黄毛一身崭新的橘红色工作服,头顶一个橘红色的安全帽,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黄毛样子有些拘谨,完全没有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好意思,他的脸通红。

    程青和几个老钻,按响了礼花炮。霎时间色彩斑斓的花片,像满天的蝴蝶翩翩起舞,围绕着黄毛和倩倩,见证着他们最幸福的时光。摄像机、照相机纷纷对准了他们,把这最美好的时光留在了里面。

    “黄毛,顺色了。”人群中有人喊。大概是黄毛过于激动,他脸红的几乎艳过了那身橘红色的工作服。

    梁倩倩一袭婚纱,银雪般的洁白,再加上她细嫩白嫩的肌肤,让她显得格外淡雅。

    “黄毛,拥抱新娘。”有人开始起哄。

    “不行,得亲一个。”

    王副总开心地笑着,他不时的与黎建斌交谈着。人群中不断的泛起一阵阵哄笑,那笑声是那么单纯和满足。

    三

    轰隆隆的钻机响了起来,黄毛手握刹把,将第一根钻杆钻入地下。

    人们在热情的送王副总一行。

    雯娟也在其中,她不是送行的,而是要随王副总的车一起走。乔伊和倩倩拉着她的手,大家都恋恋不舍的,有一肚子话不知该怎样说。梁思勇站在一边,神情有些黯然。雯娟走到梁思勇跟前,低声说:“思勇,乔姐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要对我姐好。”

    梁思勇心里有些伤感,但他不想让分手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他故意轻松地说:“雯娟,咱不都还在地球上嘛,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回滨港市,你别躲着不愿见我们。”

    雯娟也觉得有些沉重了,她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容,可无论如何努力,情绪也调整不过来,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的僵硬。她看了一眼乔伊,半开玩笑地说:“乔姐,借你老公拥抱我一次行吗?”

    乔伊甜甜地笑了:“他可巴不得呢。”

    梁思勇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她们会有这种举动。王副总和黎总还在那边说话呢,他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去拥抱一个女孩子。他有些慌乱地说:“咱别逗了,领导看着咱呢。”

    雯娟却不依不饶,讪讪地说:“是怕乔姐收拾你呀,还是怕领导对你有想法呀。”

    梁思勇一下窘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雯娟走向前,身子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体上。梁思勇汗都下来了,不知是该象征性地拥抱她一下,还是赶紧躲开。

    “她是咱妹。”乔伊轻柔地说。

    梁思勇感觉一股热流涌向全身。是呀,他和乔伊失踪后,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在人们几乎绝望的时候,她跟黄毛不停地寻找着他们,在他们心里,友情亲情比什么都重要,正是她的执着,他和乔伊才有机会重新站在了这里。雯娟喜欢自己,行事风格也大胆泼辣,但她从不做对不住别人的事。她要离开西普了,离开她所喜爱的项目部。这里的风貌让她留恋,这里的工作让她留恋,这里的人更应该让她感到温暖。梁思勇想着,他深情地将她拥在了怀里,他把全部的感情,通过深深的拥抱,沁入到了她的心里。

    雯娟在他怀里,孩子般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乔伊和倩倩也哭了,她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王副总上车前,专门把梁思勇叫到身边。他拍着梁思勇的肩膀,语气深沉地说:“刚才我和老黎说了,你的降职处分马上撤消。近期文件就会到,你要配合好老黎的工作。你还年轻,好好锻炼,以后还要压更重的担子呢。”

    王副总的车队卷着黄土,蜿蜒着远去了,人们还在目送着。梁思勇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四

    时间过的飞快,转瞬间185队的平台井,已钻到了造斜阶段了,这是这口井的关键时期,黄毛这些天一直钉在井上。

    梁思勇从185队回来,小邢急匆匆地进来,说黎总找他有事情。

    黎总脸色凝重,他告诉梁思勇,陆平遥被抓了。公安的这次行动,是上面组织专人抓捕的,在整个的抓捕过程中,上面没有通知下面,更没有让下面配合抓人。

    “为什么?”梁思勇问。

    “听说是盗油的事情。如果消息可靠,恐怕他的后半生要在狱中度过了。”黎建斌说。语气中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无所谓。

    “他这种人进去好,省得在外面祸祸人。”梁思勇说。

    黎建斌叹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不一定呀,陆平遥要是觉得没了希望,肯定会变成一条疯狗的,四处咬人的。”

    梁思勇忽然明白了什么,明白了的他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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