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传奇女子 吕后(三)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第七节

    汉王心属农家女,吕雉对阵楚霸王

    戚女此时满面通红,娇嗔地飞了一个媚眼给刘邦。刘邦一下子感到浑身酥软,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高低不平的地方,另一只手端起刚刚斟满的酒说:“姑娘,请陪寡人同饮一杯如何?”戚家女稍作推辞后,便启动红唇,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这样,初次见面的刘邦与戚家女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一 天赐良缘

    刘邦在韩信的帮助下,连战连胜,终于结束了逢项必败的局面。近日他又打入彭城,难免心高意满。这里与别处不同,是个大地方。刘邦及众将日夜有美色相伴,自然乐不思蜀。觥筹交错的酒会,香气四溢的美食,让大部分出身于黄土地的汉军难以控制自己,放开肚子大吃大喝。一到晚上,汉营中满身酒气,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将士可谓比比皆是。看到城中众将不加约束,寻常军士们也都得意忘形,连夜醉卧。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汉军大营中,将士们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凌乱的脚步声和突如其来的马嘶声惊醒了。

    戒备不严的汉军根本无力抵挡星夜偷袭而来的西楚霸王项羽和他的三万精锐之师。在很短的时间里,汉营便已大乱,汉兵除在迷迷蒙蒙中被杀之外,其余全都四散逃命,恨自己爹妈少生两条腿。

    项羽的一通乱杀,直杀得汉营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汉军一溃千里。杀得兴起,项羽居然单枪匹马杀入汉阵,挑落数将之后,直接冲向刘邦。樊哙等人一见大惊,连忙过来拦阻,可是毕竟技不如人,再加上力量对比悬殊,未经几个回合,手中兵刃便被弹飞。其中一员武将急中生智,大叫道:“大家三人一组,轮番上!”

    一时间,阵前便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几个汉将围着项王打上几下,便要跑出来找飞落的兵刃,另几个人马上顶上去,不久便也败下来,如此反复多次。

    刘邦看自己的上将如此狼狈,知道大势已去,便悄然拨转马头,二话没说逃之夭夭。一些眼尖的官兵见主子跑了,心中更加惊慌,开始四散逃命,只有一些老部下还追随着刘邦。项羽此时正在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感,随意挥洒之间便打得汉将团团乱转,禁不住放声大笑。

    等他玩痛快了,却到了后悔的时候。刘邦,这个他最应该除去的人,竟然让手下当替死鬼,自己趁乱溜了。

    脱险的刘邦看着茫茫天地,一时不知该向何处去。如果此时去找韩信显然不妥,一方面自己身为人主,却带头打了个大败仗,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另一方面,两地距离遥远也是问题。想来想去,他眼前突然一亮。

    “这里大约离家乡不远了,不如回家接上父老妻儿,免得落入项羽之手。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补充一些士兵和给养。”刘邦主意一定,便带着随从一路向家中疾驰。他判断得没错,骑马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到了丰乡阳里村。

    奔至家门前,刘邦觉得松弛了许多,轻巧地跳下马,走进昔日熟悉的大门。奇怪的是,他连喊数声都无人搭话,看着院中地上的一片狼藉,一种不祥之感袭上他的心头。家门依旧在,故人已不存。刘邦有种感觉,知道家人可能已遭不测了。这时,院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谁要找刘家的人呀?”

    刘邦闻声迎了出去,看见问话的原来是村中的族长,忙过去行礼。族长盯着这个蓬头垢面的人好半天,才惊诧道:“你,你是那个做汉王的刘老三吗?怎么这样了?”

    刘邦顾不上多解释,只是问家人的下落。族长沉吟了一下,说:“现在看来,此事恐怕有些蹊跷。”

    见他答非所问,刘邦急道:“老人家,你说什么呢?”

    族长解释道:“前些天,有人来接走他们,说是你派来的。”

    听他说完此事的前前后后,刘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声巨响。很明显父亲和妻儿都被人骗了,至于被骗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现在形势看来,他们十有八九是被项羽的人掳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现在……

    想到这里,刘邦突然觉得应该说两句什么,他转向随从说:“各位,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我刘邦为了铲除逆党连家都没有了。不过,我深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虽然人不多,声音却比平时响了很多。

    “走!”刘邦一行人继续前行。

    暂失家人的刘邦心里空空荡荡,放马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中已走出了几十里路。与项羽殊死搏斗是在黎明,而现在却是黄昏,一抹淡淡的斜阳晃过他的双眼,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抬头望了望渐渐消失的残阳,心里暗想,时间过得真快,鞍上逃亡已经整整一天了。

    一天的失败,搅得刘邦心神不宁。由于疲于奔命,他暂时忘却了饥饿,当摆脱了追兵,紧张的神经完全松弛下来后,他才感到腹中已是饥饿难耐,鼓声如雷。

    此时天气寒冷,人困马乏,一行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进。

    天很快就完全黑下来,刘邦突然有了意外发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光亮传来,他暗自庆幸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大家抬头向刘邦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是一片树林,透过树林缝隙,看见有灯光闪烁,影影绰绰仿佛有人烟。这微弱灯光足以点燃刘邦及一行将士们心中的希望。

    “加速前行!”刘邦命令道,灯光使倦意一下子从他脸上褪去。其实不用他下令,每个人都已在不经意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们仿佛要把那灯光变成饭菜,大口大口地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行人纵马扬鞭来到村口,恰巧碰上一位白发老者,看他悠闲的样子,想必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老人家,我们一行人,奔波一天甚是疲劳,请借贵处休息一夜如何?”刘邦翻身下马,对着白发老者深作一揖,态度诚恳地说道。

    老人举起灯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人,不禁暗暗称奇,只见这人虽然尘土满面,着装散乱,但仍不失气宇轩昂,颇有帝王风度。他心知这个外乡人一定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物,忙躬身还礼道:“看将军气宇不凡,却不知来自何方?”

    刘邦并不避讳,如实相告。老者闻言,立即倒身便拜,说:“不知汉王大驾光临,戚老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

    刘邦暗自欣喜,本以为久居蜀中无人知晓,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中还有人对他如此敬慕,远的不说,最起码食宿有着落了,他忙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老人家,何必行此大礼?本王实在受不起,快快请起!”

    在老人的盛情邀请之下,他们进入了村中的一间茅舍。寒暄一番之后,老人向内室喊道:“女儿,准备酒饭,有贵客来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一个20岁左右的美貌姑娘拿着酒食,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刘邦仔细端详了一下,只见那姑娘面若桃花,衣衫虽然简朴,却依然掩饰不住她丰满动人的体态。

    “啊!想不到民间竟有这样的丽质佳人,清纯脱俗,与宫中精挑细选的脂粉美人又有所不同,别具一番特色。”刘邦在心里暗想,他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暧昧。

    老者偷偷瞄了一眼刘邦,心中暗喜:看来我这个穷窝里要飞出金凤凰了。他随口说道:“女儿,过来陪汉王一起饮酒。”

    戚女闻言,连忙过来翩翩万福,刘邦也忙起身还礼,四目相碰,准确地说是两目盯着两目,竟似有火花轰然迸发。刘邦见多不怪,戚女却立即面红耳赤起来。

    就这样,刘邦在那里大吃大喝,戚家父女二人则一旁作陪。几杯酒下肚,刘邦的困乏也渐渐消失,话也多了起来,白天那惨败的狼狈样子和失去家人的惆怅也暂时放到了一边。“老人家,不知令嫒是否已许配人家?”刘邦试探地问道。

    “小女尚未许配。今天幸遇大王,不知是不是前缘注定?如大王不嫌弃,愿小女侍奉大王起居,不知大王意下如何?”说罢,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刘邦。

    刘邦心里大喜,老者的话正合他的心意,说:“既然老人家有这样的美意,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为表诚意,他主动解下玉带,递过去作为聘礼。

    “女儿,给汉王敬酒!”攀上一门好女婿的老戚激动不已,说话嗓门儿也大了不少。戚女双手把酒杯送到刘邦面前,说:“大王请干这杯酒。”说完之后,她大大方方地翩然起舞,以助酒兴。

    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人影婆娑,看上去给人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刘邦一边喝着杯中有些发涩的农家酒,一边欣赏着这种自己以往见所未见的舞蹈。不知道什么原因,戚家女如蛇般的舞动竟令这位见多识广的汉王坐卧不安。

    刘邦自己也察觉到了变化,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尴尬,他偷眼向旁边望去,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一直在旁边陪坐的戚老爹竟然恰到好处地消失了,想必是趁他和戚女眉目传情的时候走掉了。少了这个障碍,刘邦显然轻松了许多,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朗声道:“来,给我再斟杯酒!”

    戚女应声走过来,刚把酒壶拿起来,一只大手便悄无声息地搂住她的身躯。戚女只是象征性地扭动了几下,便服帖地随他去了。刘邦是对付女人的大行家,见她如此配合,自然开始大胆起来。

    戚女此时满面通红,娇嗔地飞了一个媚眼给刘邦。刘邦一下子感到浑身酥软,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高低不平的地方,另一只手端起刚刚斟满的酒说:“姑娘,请陪寡人同饮一杯如何?”戚家女稍作推辞后,便启动红唇,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这样,初次见面的刘邦与戚家女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刘邦酒足饭饱,已是深夜时分。他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看看左右无人,便用力去拉扯戚女的衣襟。戚女已是19岁的大姑娘,当然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连忙阻止说:“汉王,万万不可!”

    这话给刘邦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他脸色一沉,说:“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吗?”

    戚女用柔软而温暖的身躯撞了他一下,撒娇道:“只要你将来疼我,我又怎会不愿意呢?”

    刘邦被她撞得心里痒痒的,抚着她的头说:“那到底因为什么呢?”

    戚女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这里是父亲的房间,所以……”

    刘邦哈哈一笑,道:“一切由你安排好了。”戚女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进入自己的闺房,反手把门紧紧关死。

    等到被褥铺好,罗帐放下,借着酒劲,刘邦拉住戚家女的双手,将她拥到怀中……

    二 抛弃妻子

    第二天清早,刘邦起床后拜见了老人,带着随从便要离去。戚家父女不想天赐良缘仅此一宵,苦苦挽留刘邦,希望他能多留几日。可这时刘邦更加清楚,自己要干的是大事业,岂能过分儿女情长?打不下江山,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的。

    “岳父大人,爱姬,”刘邦一手拉着一个,对戚家老人和戚家女说道,“我军惨遭失败,大部分将士还不知散落何方,我绝不能在此久留。等我集结好军队,有大的城池可以居住时,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父女前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身为汉王,绝不食言。”

    面对他那真诚的话语,戚家父女自然也没说的,流着泪送刘邦上马赶路。刘邦与戚女只得一夜春宵,心中均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偏偏只此一晚,便让戚女暗结珠胎。归根到底,还是男子汉有魄力,刘邦硬着心肠,道声珍重,出门上马,扬长而去,重新踏上漫漫征程。

    走着走着,突然前方烟尘四起,大约有数百骑奔驰而来,惊得刘邦一行人赶忙躲进树林里。骑兵临近之时,刘邦从树叶的空隙中偷眼望去,发现来的并不是楚军,而是自己人马。为首一将不仅长得黑壮,而且还身穿黑甲,头戴黑盔,正是部将夏侯婴。

    夏侯婴此时已被封做滕公,兼职太仆,负责保护汉王的战车。这次刘邦中途仓皇逃跑,丢下众将不说,连笨重的战车也弃之不用,这才与夏侯婴走失。夏侯婴倒也尽职,守着空车四处寻找刘邦,现在终于相遇。

    “大王,请换马登车!”刘邦这两天骑马骑得屁股都疼了,对这一建议自然满口应承。换上了战车,抚摸着环绕的铁甲,他又重新拥有了帝王的自信。会合了夏侯婴,刘邦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重招了第一批散落将士,那么自然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力量会越来越大;忧的是此次失败,自己损伤惨重不说,还殃及池鱼,一时怨声遍野,这样一来老百姓不知是否仍会支持他,换句话讲,他是否应继续与项羽作战都是问题。

    刘邦的车队向南行进,沿途看到的都是些逃难的老百姓。走着走着,经过一队难民,其中两个幼童引起了夏侯婴的注意。他们虽然尘土蒙面,可是相貌依然十分面善,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对这边也很注意,频频向战车上看。

    夏侯婴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冥思苦想:他们到底是谁呢?他偶一回头,看到刘邦,突然大叫一声:“是他们!”

    正在思索下一步对策的刘邦被这声惊叫吓了一跳,怒道:“你没事瞎喊什么?”

    夏侯婴指着车下说:“这两个孩子莫非是大王的一双儿女?我看不清楚,请大王仔细辨认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刘邦果然看到自己与吕雉生的两个孩子正混迹在难民丛中。他忙吩咐夏侯婴把他们找来,带到车上。

    两个孩子骤然遇到亲人,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围着刘邦连喊:“爸爸,爸爸!”

    “怎么就你们二人,你们的爷爷和母亲在哪儿呢?”孩子们一听他这么问,禁不住哭出声来。

    其中较大的一个抹着眼泪鼻涕说:“前两天,我们被人带到楚王那里,爷爷、母亲也去了。后来,妈妈偷偷和我们讲,那个黑铁塔是爸爸的大仇人,让我们从大营的缝隙中赶快逃跑。”

    刘邦听罢,心中暗想:老父和妻子既然被项羽接走,今后看来是没机会再见了。好在妻子反应快,才让自己的骨肉能够幸免于难。可是,真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于是他也不多说,只是催促夏侯婴抓紧赶路。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车子还没跑起来,不远处已是尘土飞扬,一队楚兵又追了上来,领头的是楚军大将季布。刘邦以前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是囚犯出身,有一身好武功不说,打起仗来根本不要命,自己断然无法抵挡。因此,趁敌人相距尚有一段距离,刘邦催促车夫赶快逃跑。

    车轴的转动跑不过马的四蹄,汉王逃一程,季布便追一程,距离越缩越短。眼看着楚兵就要追上,刘邦心急如焚,为了减轻车上的重量,他一把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推向车下。心想:这样或许能快点。

    “大王,这是何意?”夏侯婴手疾眼快,边说边把两个孩子抓住,重新放到车上。走了一阵,刘邦眼看季布就要追上,心急如焚,他又第二次把孩子推下了车,但随即便被夏侯婴再次放回到车上。如此反复几次,刘邦发怒了,厉声喝斥道:“我等万分危急,难道为两个孩子,断送我们自己的性命吗?……”

    “可他们是大王的亲生骨肉呀,你怎么舍得送他们去死?”夏侯婴抗拒道。刘邦见后面越追越急,干脆拔出佩剑,恶狠狠地向他砍过去。夏侯婴万万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一时猝不及防,差点被砍中,要不是车子恰好被石头硌了一下,他还真有点儿悬。

    “你胆敢再言,别怪我剑下无情了!”说着刘邦又一次把孩子踢下了车。夏侯婴不敢再说话,他直接跳下车,任凭刘邦的御车无人驾驭,落荒而去,自己则从手下那里要过一匹马,飞身骑上,伸展左右两腋,轻轻夹住两个孩子,紧跟在刘邦车后。

    的确,扔下孩子的车辆跑得是快得多,季布追赶不上,只好掉头返回了。

    摆脱了追兵,刘邦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夏侯婴保护着刘邦一双儿女随后也赶了上来,刘邦下马接过孩子,一只胳膊揽一个,用手抚摸着他们的头发,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刘邦等人到了下邑,这个地方在炀县东,是吕泽驻守的地方。吕泽是吕雉兄长,刘邦的妻兄。那天,吕泽得到通报,说汉王即刻就到,因此,他早早就等候在了路口。一阵马蹄飞踏的尘烟消失之后,刘邦等人已来到了路口,吕泽迎上去,把刘邦接入了专为他搭设的行宫。

    在这里,刘邦总算有个固定的落脚之处了。刘邦心想,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愁部队集结不起来。刘邦自信,凭借自己的威望,在这诸侯纷争的时刻,自己不久便会重新强大起来。这次失败,实际上给刘邦当头一棒,让他懂得了骄兵必败的道理,面对项羽这样的劲敌,别说是占据一个彭城,就是拥有整个河山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个经验在刘邦的战争生涯中无疑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刘邦到了下邑,一些逃散的将士也陆续聚集过来,不久,军队便扩大了起来,声威与以往相比有增无减。

    得知父亲和爱妻被项羽掳去后,刘邦心里十分不踏实。他在心里盘算,自己人在彭城时,曾欺辱过项羽后宫的女人,现在父亲被抓,当然性命难保,加上妻子吕雉风韵犹存,项羽岂能放过她?这样一来,即便是将来自己得了天下,却怎么有脸见人呢?想到这里,刘邦禁不住叹道:“要是项羽把他们一刀杀了就好了。”

    三 据理力争

    时光轮转,日月更替,吕雉在楚营已经有半年之久了。在这半年时间里,项羽对吕雉既不提审,也不过问,一日三餐尽是可口饭菜,对刘太公和审食其也没有虐待。

    这一天,吕雉突然让狱卒传话,说她想见项羽。

    项羽很痛快地答应了,并当即让手下把吕雉带到了帐中。

    “大王在上,犯妇叩见大王!”吕雉一进帐,就跪地施礼道。

    “夫人请起!不知夫人要见项某,有何要事?”

    “大王言重了,阶下之囚,何言要事?只是我已来到大王营中半载有余,大王既不杀也不打,这首先得感谢大王宽大的胸襟。不过,像我这妇道之人,有儿有女的,时日长了难免患儿担女,实在是难耐孤独,犯妇斗胆请求大王放我们回乡,我们将尽力劝阻我夫刘邦化干戈为玉帛,平息战乱,共享天下太平。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这个……”项羽确实没有料到吕雉会提出这么个问题。按理说,像她这样的人,掳入营中不杀不斩,已够知足的了,没想到她还……

    项羽心里暗想,这女人却是个有胆有识的人。因此,心里更加增添了几分敬意,同时,还把原先埋在心底里的那股对吕雉的占有欲撩拨了起来。于是,他对吕雉说:“夫人刚才说回去的理由是‘思儿想女’,仅仅如此吗?”

    “那……那还有何解释?”吕雉脸颊飞起两朵红晕。

    “思儿想女,人之常情,项羽完全理解。不过,夫人正值风月年华,如此空房之寂,难道不是另一个原因吗?”项羽试探地说道。

    “大王戏言了。犯妇自与刘邦结发后不久,他就南征北讨,常年不在家,空房的寂寞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下项羽,见项羽直盯着自己,一下子便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项羽又是一阵大笑,笑毕,说道:“今天项某高兴,要为夫人设宴敬酒,以示项某对夫人的敬意。”

    “犯妇实在不敢当。”

    “哎,什么敢不敢的,就这样定了!你先回房收拾一下,等酒宴准备就绪我亲自去请。”

    “这个……”

    “来人!”

    几个武士循声走了进来。

    项羽说:“先送夫人回房。”

    吕雉没再说什么,只是瞪了项羽一眼,便跟着武士回去了。

    酒宴摆好后,项羽果真亲自去接吕雉。

    席间,项羽仍不肯放吕雉离去。吕雉稍一思索,说:“如果大王将犯妇留作妻妾,那至少有三点不利。”

    “哪三点不利?”项羽瞪起了眼睛,不服气地问道。

    吕雉不慌不忙地说:“这一,会给天下人之口实,说大王不仁不义,不利于大王成就霸业。这二呢,会给刘邦增加战心,夺妻之痛,加上成就霸业的雄心,二者交织在一起,刘邦会不顾一切地与大王死拼,并且大王是行不义在先,刘邦是讨不义在后,天下百姓自然心向刘而背向大王,那自然是很不利的了。”

    项羽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么,三呢?”

    “这三嘛,是退回一步之假设。假设大王治军有方,征战有功,终于打下了江山,成就了霸业,可任何成就霸业者,都得以百姓为基础。大王试想,您今天的不义之举已遭百姓厌恶,即便是大王强行成了霸业,那百姓也难以俯首听您的。”

    “嗯,有些道理。”项羽低下头思考了一下,对眼前的女人刮目相看。

    第八节

    吕雉刘邦终团聚,试探韩信未成功

    吕雉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那殷红的沙块,遥想当年楚霸王的雄姿。

    突然,她心里一阵疼痛,那手情不自禁地抓了下去。她把手转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好似有股项羽当年的酒味和汗味,就在这时,吕雉陷入了沉思。

    一 夫妻团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吕雉在楚营里已度过三载时光。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机敏,她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三年后的刘邦,重整旗鼓,军队不断壮大。这时,他已经与项羽形成了对立之势。这期间,战过几回,相持不下,刘邦便派人在项羽的后方,截断了项羽的粮草供给。

    刘邦对项羽实施的是围而不打、拖而垮之的战术,项羽因为军内粮草缺乏,想尽快决战,但刘邦就是不出战。无奈,项羽只好每日到刘邦阵前叫骂,逼刘邦出战。

    项羽正为刘邦不愿出战的事情烦心,下人通报说,刘邦派了一个叫陆贾的人来谈判。

    陆贾一进来,项羽劈头就问:“你家主人到底还打不打?”

    “当然要打,否则天下怎么划分呢?”

    “哈哈,有意思!既然想战为何不派兵卒,而派使者前来?”项羽愤愤地说道。

    陆贾不紧不慢地说:“大王息怒,听我说完话嘛。”

    “讲吧。”

    “大王错怪我主了。我家大王是拘于人情才不能发兵决战。”

    “噢,为什么?”项羽不解地问。

    “现在,汉王的老父和妻子还押在你们营中,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大王发兵决战,人们就会说刘邦重利忘义,为了江山连老父妻子都不顾。这个罪名实在太大,因而不敢出兵。”

    “这有什么,我不是没有杀他的家眷吗?”项羽说。

    “是啊,现在没有杀,不等于将来不杀。现在你们军队强大,有打胜仗的希望,不必杀汉王的家眷。一旦决战失败了,大王还能保证不杀他们吗?”

    听到这儿,项羽一阵狞笑,说道:“你们主人又来欺骗于我,难道我还能上他的当吗?他无非是想骗走家眷,才让你假意游说罢了。”

    陆贾仍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大王此话不对!”

    “有何不对?”项羽瞪着眼睛问道。

    “大王你是带兵打仗之人,对于没把握的仗肯不肯去打?”

    “当然不肯了。”

    “对呀!目前如果我们大王与你打仗,不但是没有胜的把握,而且未打就已输到了家呀!”

    “这不就结了。既然如此,还不快快来降!”项羽兴奋地说道。

    “不!降与不降是以实力敌不敌为前提的。如果在公平的前提下进行决战,虽说我们汉王武艺不敌大王,汉军也没有楚军勇敢,但到那时打不过再降也不迟呀!军人嘛,宁愿战败而降。但现在条件不公平,大王押着我们汉王的老父妻子,这就使我们汉王左右为难……”

    “嗯,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刘邦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他的老父和妻子。不过,依我看,即便放了他老父妻子,刘邦也未必敢和我决战。”项羽有些心动地说道。

    “不!决战是肯定要进行的。不过,决战的胜负就难说了。”陆贾说道。

    “此话怎讲?”

    “人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如果大王慨然允我之请求,释放太公和夫人,天下诸侯谁不称道!楚汉营中兵士谁不服大王仁厚!大王既不杀人之父,又不污人之妻,还不扣押人之家眷作为战争筹码,所以大王还愁决战不胜吗!”

    项羽是个喜欢奉承的人,听了陆贾这席话,当即答应放太公和吕雉,还捎话给刘邦,赶快展开决战。

    按商定的时日,今天是太公和吕雉回来的日子。一大早刘邦就亲率文武大臣出营迎接。骨肉团圆,相互视望,一时悲喜交集,万语千言,反而无从说起。刘邦将妻子和父亲领入帐内,“扑通”跪下,抚着太公的膝盖说:“孩儿不孝,只因为了天下,致使父亲身陷敌营,受尽苦难,还望父亲重治孩儿不孝之罪?”

    太公一面掉泪,一面扶起刘邦说道:“为父虽然吃了不少苦,幸而托老天之福,总算安然回来了,再说我儿已得了王位,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嘛。不过,今后还望我儿再接再厉,成就大业,也不枉为父受这场苦。”

    “孩儿谨记,孩儿谨记!父亲现已年龄大了,不必为孩儿冲锋陷阵操心,只是自己怎么快乐就怎么办,要穿的尽管穿,要吃的尽管吃,安享晚年,也算是孩儿的一点孝心吧!”刘邦垂泪说道。

    在旁的吕雉听着丈夫和公公的对话,心里一阵阵酸楚,早已哭成了泪人儿。看着刘邦向自己走来,她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刘邦用衣袖替她擦着泪,说道:“现在总算大难已过,家人得以团圆,应该高兴,切莫再悲伤。”

    “这几年你在外封王封侯,哪里能知道为妻吃的苦楚呢?”吕雉止住泪说道。

    “贤妻的苦楚,我岂能不知?但愿老天助我,早早成就大业,打得天下,到那时让你享尽人间荣华,加倍偿还你所受的苦难。”

    太公和吕雉,一时高高兴兴自然不提。

    “哎,孩子呢?他们在哪儿,怎么不见?”吕雉突然问刘邦道。“噢,请夫人放心。一双儿女都很好,盈儿同他妹妹住在关中,过几天,我就送父亲和你也去那儿住,那儿是后方,条件也好些。”

    这天晚上,刘邦命在后帐大摆宴席,给父亲和妻子压惊。饭后,刘邦与吕雉携手入室,吕雉才将别后之事一一告诉了刘邦,最后她说:“我们在家中的时候,全靠审食其无微不至地关怀。逃难的时候,他多次奋不顾身,全力保护。在我们被楚军抓获之时,他本可以逃脱的,但他哭喊着,奋力扑向楚军,想从他们手中夺下为妻和老父,结果他也一同被掳去,跟着我们受了三年牢狱之苦。像这样多情多义的人物,不论从公还是从私,你都要重用才是,不然反落个咱们有恩不报的骂名。”

    听了吕雉的话,刘邦也深为感动,他说道:“审食其这人,我仅知道他老于世故,机敏灵活,所以就托他料理家务,没料到他还有这般忠心,真是我刘邦的福气啊!好了,既然如此,我给他一个官位便是,也算是他料理家务伴你之劳的奖赏吧!”

    当即刘邦召来审食其,说道:“我妻已将你的好处全部告知于我了,我得重谢你才是啊!”

    审食其自从楚营归来后心里一直不安,他怕他与吕雉的私情被刘邦发觉,那将是脑袋搬家的事啊!正因为这样,他连正眼看都不敢看刘邦。突然听到深夜刘邦召见,更是吓得差点死过去。就在传令兵领他会见刘邦的途中,他还打算着要逃走,只因地形不熟,又看到四处都是岗哨,料定自己逃不出汉营,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刘邦的后屋。

    听了刘邦刚才的话,审食其骨碌碌飞转着眼珠子,想听出是福是祸来,但刘邦说到紧要处,却再没接着往下说,这使他更为后怕。他抬头向刘邦身后的吕雉望去,吕雉在向他点头,他错以为吕雉在说“咱们的事是让他知道了”。

    审食其脑袋里“嗡”的一声,没容他多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大王饶命,小人一时糊涂,罪该万死……”

    “嗯?”刘邦显然被弄糊涂了,什么“饶命”、“糊涂”?他转身向吕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时的吕雉听审食其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他误解了刘邦本意。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个蠢猪!接着她走近刘邦说道:“你看见了吧,这也足以说明他的忠心了。”

    刘邦仍不解地看看吕雉,又看着趴在地上的审食其,吕雉接着说:“郎君不是让他料理家务吗?他呢,他怎么照料的?老父和我被项羽掳去,一双儿女下落不明,他为没有照顾好家眷而感到有罪,故而向你请罪嘛!”

    “咳,原来这样啊!哈哈哈。”刘邦仰头一阵大笑,随后说道,“审食其,你起来吧,我恕你无罪,在那兵荒马乱的时候。家人走散落难,又怎么能怪你呢?”

    审食其这时方才明白过来,为刚才自己的唐突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不打自招送了小命。“谢谢大王宽恕,小臣到死难忘。”审食其说着站了起来。

    这时吕雉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回了肚里。

    刘邦看着站在一旁的审食其,捻着胡子说道:“念你一片忠孝之心,天下平定之时,我就封你为辟阳侯吧,望你今后谨慎从事。莫负于我。”

    “谢恩!”审食其说着又一次拜谢,同时他对于吕雉,更有了一种彻骨入髓的报恩之感。这种报恩之感加上他俩那层关系,直伴随到吕雉死去。

    从此,吕雉就成了汉王后,告别了朝不保夕、胆战心惊的生活。

    二 柔情女人

    纵然项羽武功盖世,他依然是在楚汉之争中落了下风,最终因为不肯过江东而自刎江边。

    刘邦不禁哭泣道:“当年,我与王曾结拜为金兰兄弟,后来图谋夺取天下,进而与王发生矛盾。可是你曾经抓太公、吕后,恩养三年,毫无失礼的举动,这是古代大丈夫之所为也!在这方面,我实在不能与你相比。没想到你今天死了,我实在是很痛惜。”

    吕雉在旁边听着,心中暗暗佩服,不佩服别的,单佩服丈夫的演技,明明是在他的操纵下,项羽才死于刀剑之下;明明是害死自己的兄弟,现在却哭得像要为他报仇一样。最有甚者,还有一些大脑有水的将官在那里为他的慷慨陈词而落泪。

    项王既然已死,楚地也就随之安定,汉王兑现承诺,加封吕马通为中水侯,王翳为杜衍侯,杨喜为赤泉侯,杨武为吴防侯,吕胜为湟阳侯。这五个小卒一飞冲天,令人赞叹,也落下一个五肢侯爷的雅号。

    对于楚霸王这个一代枭雄,刘邦把他的后事处理得让别人都说不出话来,他吩咐在乌江立庙,又命令有司一年四季进行供奉,祭奠亡灵。据传说,宋代有人要放火焚烧此庙,引出一条大蛇盘绕在屋梁之间,林木中也鼓噪发声,好像藏有数千甲兵,那人当场就被吓死。

    一天夜里,吕雉说:“大王,我想去江边项羽自刎的地方走走。”

    刘邦惊愕不已地问:“为什么?”

    “这个……”

    “这个什么?有什么好走的?你说呀!”刘邦有些不解,更有些着急。

    吕雉推了推陷入沉思中的刘邦,说道:“大王连这都不能理解啊?想当年,我与太公被囚楚营,无数次审问,无数次威逼,我们受尽了罪,吃尽了苦,今日项羽战败,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我要去他死的地方走一走,是让他知道,我胜利了,如今他已做鬼,而我却成了胜者。”

    “不错,”刘邦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脖颈,说道,“如此说来,夫人就去走一走吧。不过,我倒不想去。我与项羽虽征战多年,但就从德和义上讲,他并未负我。当年鸿门宴,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但他没有,后来他又掳去你和太公,仍然未动毫发,他是在与我拼真本事。而我,我愧对于他……”

    “这么说,大王怕项羽阴魂不散,有害于你?”

    “笑话,他堂堂西楚霸王,败于我手,我还在乎什么‘阴魂’、‘阳魂’?我只是不想去而已。对了,夫人要去江边,多穿点衣服,江边风大,小心着凉。”

    “知道了。”

    吕雉说着带了几名随从便来到了江边。

    到了江边,吕雉又返回到岸上项羽自刎的那片沙滩上。

    借着火把的亮光,吕雉寻找着项羽的遗物,哪怕一丝头发,一根胡须,或者一片衣物,但什么都没有,战场打扫得出奇的干净。

    她在那一块沙滩里转来转去,终于,她眼前一亮,盯着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站住了。吕雉让侍从退后一边,她要在此静坐一会儿。

    吕雉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那殷红的沙块,遥想当年楚霸王的雄姿。

    突然,她心里一阵疼痛,那手情不自禁地抓了下去。她把手转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好似有股项羽当年的酒味和汗味,就在这时,吕雉陷入沉思。

    三 接近韩信

    自从与丈夫一起迁入彭城后,吕雉有了更多的闲暇。刘邦和部属、城中的红粉佳丽整日把酒言欢,根本没时间与自己的结发妻子相处。吕雉经过这么多年,也知道这个丈夫是什么品性,因此干脆听之任之,落个眼前清静算了。

    人在有闲工夫的时候,总是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吕雉也不例外。在她脑海里,总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韩信。自从三军会合之后,她便对这位威震四方、有勇有谋、年轻英俊的大将军倾慕不已,因此,时不时以商议军务为由,把韩信调至帐中攀谈。虽然几年前便有过接触,但吕雉仍忍不住惊叹,这世上还有如此高人。

    韩信与张良相比较,实际上韩信未必高出多少,但韩信年轻气盛,志大抱负大,锋芒毕露,不加掩饰,所以处处显露出高人一等来。而张良毕竟经过的事多了,处世走一步看三下,顾虑重重,做事从不张扬,更不愿让人看出他高明来。相形之下,吕雉反而更喜欢有些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韩信。

    “想到不如做到”,吕雉一直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座右铭。既然喜欢,那么就要想办法搞到手,

    这天,韩信闲来在城外散步,心思仍在考虑楚军大将的下落问题,这些人中有的是可造之才,有的则是心腹之患,因此他们是死是活,一定要有个结果才行。到目前为止,楚军的大将钟离昧尚不知身在何处,如果他还没死,那么起码还带着一支数目不小的军队。还有季布,战场上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说明可能还活着。这两位楚军大将,都有着很高的声望,即使项羽已死,只要他们两人领头招兵起事,就可以重新拉起队伍。

    另一方面,钟离昧虽然是项羽的心腹,他和韩信却是八拜之交。现在,刘邦四处缉拿项羽余党,韩信自然有些为自己的金兰兄弟担心。如果能够尽快把钟离昧网罗帐下,他不仅多了一个得力帮手,而且还不会违背当初同生共死的誓言。不过,事与愿违,几乎每天都有一个又一个打发出去的探子回报说:“钟离昧、季布仍然没有下落。”

    正在韩信焦躁不安的时候,“吕夫人驾到,要求见大王。”报事官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什么?她怎么自己到这儿来了?”韩信心中嘀咕着。

    正迟疑间,“韩将军近来可好吗?”这时吕雉已轻移莲步,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

    韩信见吕雉到来,赶忙屈身行礼,说;“不知夫人驾到,请恕臣未曾远迎之罪。”

    “哎,韩将军何必客气,我只是途经此地。听说韩将军正在营中,就临时改道来拜见将军,唐突得很,将军不会介意吧?”吕雉边说边用温和的目光打量着韩信。她心中暗叹道: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满身盔甲的韩信与以前那个混迹市井的小混混,从形象上看实在有天壤之别。

    “夫人请就座!”韩信侧身说道。

    “请!”吕雉说着毫不谦让地坐在首席。

    吕雉的到来,确实使韩信措手不及。尤其在这时候,韩信私下命人去找楚将,并未通知汉王,显然有失礼仪。要是吕雉知道这件事,回去再吹吹枕边风,自己恐怕还真有些不妙。想到这里,韩信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但表面上还得装着寒暄。

    吕雉对韩信娇媚地笑笑,说:“对于我的到来,韩将军一定感到突然吧?说来也怪,我也没有料到还能在此处与你相遇。”

    韩信此时是寡人有疾,对方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说得他心绪不定,干笑道:“夫人说得对。韩某承蒙汉王器重,侥幸除掉项羽。如今天下一统,韩某一介武夫,留在这里也无甚大用,理应引兵还乡才对。只是属下将士久经战阵,身心都已疲劳不堪,只好继续驻扎在此,以便休养生息。从这方面讲,夫人能再在这里见到我本来是正常之事嘛!”

    “噢,这么说韩将军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了?那实在好得很!”吕雉阴阳怪气地说。韩信搞不清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在旁边随声附和。

    “现在天下太平,军中无事,我只是随便走走,才会到这里来。将军可能不会相信,我对将军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即使是在楚军的大营中也是如此。”说着吕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吕雉说的是实话。当年她与韩信初次见面,心中便颇多感慨,随着此人屡次显露才华,她更是难以从心里放下。她清楚,韩信不像审食其,也不像项羽,他是个极具才华且极为有主见的人,如要这样的人围着自己转,光靠表面上的几句亲热话是远远不够的。可是,一旦能够与此人交上朋友的话,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韩信听她话中有话,便敷衍道:“韩某无才无能,烦劳夫人费心了。”

    吕雉笑道:“韩将军过谦了!如果你这样也叫无才无能的话,那天下人都是白痴了。据我所知,就连汉王都说:我能得天下一多半功劳是韩信的。”

    韩信听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大王果真这样夸奖为臣,实在令人汗颜,不敢当呀,不敢当!”

    吕雉心说:难怪刘邦说韩信爱争功,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我不过是随口胡扯两句,他就美得像娶了新媳妇一样。照这样看来,韩信虽然才智过人,要求却不太高。便随口说道:“汉王能有将军辅佐,实在是他的福气。”

    韩信此时脸上竟有些微红,拱手道:“夫人言重了。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常言道,先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我又怎敢不效犬马之劳呢?”

    吕雉心说:看不出来,如此贪功的人竟然还会饮水思源,便打趣道:“汉王这个伯乐,因为有你而得天下,我这个伯乐不知道又能有什么回报呢?”

    韩信沉吟了一下,说:“汉王和夫人本是一家,又何必分彼此呢?”

    吕雉笑道:“我与汉王当然不分彼此。我刚才那么讲完全是就事论事。”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让韩信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对方意思问:“那么夫人到底希望韩某做什么来报答你呢?”

    “什么也不做,只是希望你能常伴左右,当个随从。”吕雉把目光盯在对方脸上,热辣辣地说。

    韩信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已知对方来意,心想: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倒是很会耍手腕,居然想利用我。便毫不示弱地说:“韩某非常感谢夫人垂青,只是这种事如果是汉王命令,微臣自当从命。如果只是夫人一时心血来潮的话,微臣不敢从命!”

    吕雉刚露出本意,便碰了个钉子,她有些不甘心,便说:“韩将军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所以不愿意从命呢?”韩信答得倒也干脆,说:“正是!”

    帐内的环境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个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吕雉见实在无法继续谈下去,便起身告辞。

    审食其一直奉命待在营外,看到吕雉从里面出来,忙吩咐随从备车,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一见面,审食其便问:“怎么样,那个大将军说什么了?”

    吕雉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要是你像他一样文武双全的话,我还有必要到这里来吗?”

    审食其有些委屈地说:“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讲呀!我要是有机会领兵打仗的话,闹不好比他还强呢!”吕雉呸了一声,说:“你有多少能耐我还不知道吗?天下的牛都让你吹死了。”

    审食其和她相处多年,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顺毛驴,只能服从不能顶撞,否则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她报复。于是,他干脆拿自己取乐儿,说:“夫人圣明!不过,小人吹牛也是一绝。”说完,他特意做了一个向外吹的怪样子。

    吕雉也被他逗乐了,低声说:“你小子在我面前这么嚣张,小心被人发现告到汉王那里去。”

    审食其吓了一跳,连忙把鬼脸收起来,向吕雉作揖道:“夫人饶命。”

    吕雉故意板着脸,说:“要我饶你也行,不过,你要戴罪立功,为我办件事。”

    审食其忙问:“什么事?”

    吕雉说:“你到韩信大营中了解一下,看看他最近都忙些什么。”

    审食其道:“我可以联系他营中的同乡,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吕雉想了想,觉得这法子还不错,便说:“好,就这么办,你去吧。”

    审食其抹了抹头上的汗,像获得了大赦一样,一溜烟跑了。吕雉则坐上车,在众人的簇拥下打道回府。

    第九节

    蛇蝎女人杀韩信,彭越惨遭剁肉泥

    韩信刚一踏进门槛,两扇大门“咯吱吱”一声便关上了。接着四条绳子从天而降,同时搭在了韩信的身上和脖子上。八名武士一人牵着一头,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猛跑几圈,把个韩信便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随后又上来四名武士,把韩信重重地摔倒在地,然后用绳子分别捆了双手和双腿。

    一 强占人妻

    这些天来,宫中发生了很多事,让吕雉备感威胁,自从丈夫功成名就之后,她的竞争对手一天天多起来。

    先是定陶人戚家父女被接了进来,后是一个卖酒的,天晓得丈夫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和子女!即使是在现在,刘邦也已很少到她那里去。

    要说汉王在女人面前也的确是魅力非凡,就拿薄夫人来说吧:当初汉王在韩信的协助下,将反王魏豹拿下,虽然饶他一命,却又命将魏豹家眷,除老母年迈不能充役外,其余均抓入宫中为奴。薄姬是魏豹的小妾,自然也被抓了起来。她姿容最美,本来被发往织室做工,后来无意中被汉王看见,颇觉中意,命人又把她送入后宫。

    说起来,这个薄姬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她的母亲本来是魏国的王室中人,在秦始皇平定魏国之后,便流落他乡,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与一个薄姓男子私通,做了一对有实无名的夫妇。时间不久,生了一个女儿,也许是承袭了王室的血统,出落得雍容华贵。

    魏豹做国君的时候,薄女已经到了婚嫁之年,因为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而得以入宫,做了魏王的小妾。当时,在河内有个算命的半仙,是个姓许的老太太,她擅长相面算卦,言无不中,世人称为许家老太。

    魏豹在宫中也听到许家老太颇为神奇,就请她进来为家属看相。许家老太看别人只是微笑,等看到薄姬时,不禁愕然道:“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富贵之相?她将来一定会生龙种,而且孩子一定是真龙天子。”

    魏豹大喜,以为是说自己,忙对许家老太说:“真有此事吗?你不妨试看我面,应该是如何命运。”

    许家老太深通玄机,用慧眼一看,已知结果,就赔笑说道:“陛下天生贵相,今已为王,难道还用说什么富贵吗?”其实,她是话中有话。

    魏豹也有察觉,知道自己不过为王,不过既然能够得子为帝,也胜过自己亲自为之,倒也十分欢喜。于是,魏王当下用金银珠宝厚赠许家老太,并派专车送她回家,此后更是格外宠爱薄女,爱护之心甚至超过对正宫娘娘。

    而且,就是兴兵背汉,也为了许家老太这一句话。他想如果要有子为帝,必须由自身先立基业,方可造成帝王之家。如果只是服侍汉王,又如何可以独立,如何完成霸业?所以他决意叛汉,以应天命。偏偏魏王痴愿难偿,反而招致国亡家破,那相亲相爱的薄姬,竟被汉王抓去,罚做宫妃。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没来得及把这个女人的肚子搞大,那么天子的爹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薄女也自伤薄命,甘心充当罪人,充当贱役,开始居织室为奴,继而幸运入汉宫,却终不见有意外!时间长了,她对许家老太的话也就淡忘了,死心塌地,做个白头宫人,便算了却一生。哪知过了一年多,却得了一个梦兆,竟是一条苍龙盘踞腹中,薄氏大惊而醒。

    她抚床暗想:好好的怎么冒出一条龙来,却不知此事主何吉凶,一时也无从了解。第二天起床,并无征验,直到夜间,正要早早入睡,突然接到内使宣召,汉王命她前去服侍。她身为宫妃,不得不略略整装,前去应命。

    一阵欢愉之后,薄女才将昨宵梦兆说了出来,又把往事告诉汉王,汉王笑道:“这是富贵的征兆,我今晚就与你成此事。”

    说也奇怪,经过一番雨露,薄女便得怀胎,十月满足,果生一男,取名为恒,也就是将来的汉文帝,只晦气了一个魏王豹,求福得祸。

    这天,吕雉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刘邦。

    看见刘邦,吕雉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服,迎了上去,笑着说:“这么晚,汉王还没睡?”刘邦此时想找人聊聊,自从除掉项羽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成王败寇的感觉。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同乡、朋友对他都是敬而远之,见面时总是低着头,好像能在地上捡到东西。刘邦一度对这种感觉很陶醉,可他不久便发现这样很危险,至少下面的声音已很难传达到这里。

    刘邦要找回过去,他满脸堆笑地朝吕雉点了点头,说:“你也是。”

    吕雉望了望纯净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刘邦心中也是颇多感慨,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过一种漂泊不定的生活,逃亡,战争;战争,逃亡,周而复始。

    吕雉见他不说话,便问:“什么事?”这是多年夫妻的一种默契,刘邦也不隐瞒,把众王联名上表让自己称帝的事说了一遍。

    吕雉一笑说:“韩信很精明,你不担心吗?”刘邦不置可否,只是说:“我准备登帝王之位,只是不知群臣……”

    吕雉明白他的意思,便说:“将表文昭示群臣,自然会有结果。”

    第二天,刘邦果然照方抓药,把情况和大家讲了一遍,说:“寡人听说古来帝王之名,只有贤明的君王才能承担得起,这本来只是一个虚名,并不足取。现在众王一致推举寡人,实在有所抬高,以我的德行,恐怕难当此帝王之名。”

    群臣齐道:“大王虽然出身卑微,可是诛杀不义之徒,平定海内,功臣都得到裂土分封,可见大王并无私心。现在大王德加海内,诸侯王根本无法与你相比,可见大王居帝位是实至名归,也是天下老百姓的幸运。”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刘邦也只是客气一下,这件事便顺畅了许多。刘邦即命太尉卢绾和博士叔孙通等挑选良辰吉日,在汜水的南面,行祭天大礼,正式登上帝位。与此同时,将死去的母亲封为昭灵夫人,吕雉为皇后,刘盈为皇太子。

    成了名正言顺的正宫娘娘,吕雉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她故意在丈夫招来的那些女人面前走来走去,目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就是说让她们多行礼,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气。另一方面,她曾经饱读诗书,知道皇后不只是个名称,还是个身份。由于这个原因,她才可以参与朝政。

    二 广植心腹

    吕雉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她对宫中许多事情需要知道,对朝政大事也需要知道。总之,她身边需要几个得力之人。

    她心里清楚,审食其虽然会死心塌地忠心于她,但此人在朝中属于一无功劳、二无能力的碌碌之辈,说话办事自然都没有力量。相比之下,韩信的优势十分明显。他是全国闻名的战将,在朝野上下都享有很高的声望,要是他能跟自己一条心,那将来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呢?

    不过,吕雉又感到很麻烦,韩信总是对自己敬而远之。再加上有过一次尴尬的经历,吕雉不得不慎重一些。但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更稳固,她拉下脸皮再次前来说服韩信。

    这次,趁着刘邦去楚国出巡,吕雉也要同去,刘邦欣然同意。一方面有她在,更具游山玩水的假象;另一方面,他让吕雉有机会特别留心一下,韩信在背后对他这个皇帝是否忠诚。吕雉也说:“我这次出巡,主要就是为了这个。近来许多人都在说韩信的坏话,我倒要亲自看看这个当年的功臣有什么变化。”

    “哼,什么功臣,谁没战功?我朝武将个个战绩卓著,难道只有他韩信是功臣吗?”刘邦对吕雉的大实话竟也表现得愤愤不平。

    “陛下说得对。”吕雉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看到刘邦一提韩信,就来了气,显然,刘邦对韩信的不信任日益增加。

    看到这种情况,吕雉心里不禁暗暗高兴,不管怎么样,刘邦对韩信的不满日益加剧,韩信这么聪明自然也能体会到,那么,作为臣子的韩信,自然需要寻求另一方的保护,放眼世界,恐怕找她吕雉是最合适的。只要韩信能够忠于她,她就有办法让刘邦改变对韩信的看法,起码她可保他不会发生意外。

    当然,如果韩信不肯买她的账,只要继续到刘邦那儿“美言”几句,韩信的前程也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就这样,吕雉出其不意地来到楚王的宫殿。这位皇后娘娘刚坐定,就对韩信说:“韩将军别来无恙啊!”

    “承蒙娘娘挂牵,臣韩信还可以过得,这都是托我们汉高祖恩泽的福。”韩信从一开始说话便十分小心谨慎。

    “哎,什么汉高祖的恩泽?别人可以这么讲,楚王就不必这么讲了。楚王自己过得怎么样,恐怕大家是心里有数吧?”吕雉边说边用眼睛观察着韩信的反应。

    “娘娘此言过了,臣并无怨言,并无怨言。”韩信稍事停顿之后又说,“我大汉基业的创立,固然离不开许多有志之士和战将的共同努力,但作为臣子,岂能在皇上面前争功呢?高祖又怎么会亏待我呢?”

    吕雉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显出几分难堪之色。她干笑着又说:“楚王,凭你的功劳和才华,你不应该久居楚国,也不该久为楚王,应该担起更为重要的担子才对,你说是吧?”

    “这个……”韩信一时难以捉摸吕雉的话中含义,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但韩信凭直觉,感到吕雉这个女人不是等闲之辈。他曾惊奇地发现,从未涉足过军政事务的吕雉,竟有超人的军事天才和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张良曾与韩信提起过自己有同感,他说,这女人就看她把聪明才智用到何处,用到正处便使刘邦如虎添翼,如走歪道,那将来可就要朝中大乱了。

    当时韩信认为张良说得对,不过他心里一直认为吕雉是刘邦的结发妻子,两人相处多年,多多少少应该有些感情,相信她至少不会做有负于刘邦的事情。

    “楚王,你当前已经快成孤家寡人了。你不用瞒我,皇上已把你身边那些忠于你的得力干将全部调开了,万一将来……”吕雉用眼瞅着韩信没有往下说。

    “娘娘的意思是……”韩信显得一脸茫然。

    吕雉心里一阵窃喜,她以为韩信被她说动心了。其实她想错了,韩信这时还不清楚吕雉这回来楚国的目的。不过,他为了要进一步弄清楚,故意含糊地应对着,让她进一步说明一些,自己好有对策。

    “楚王是个明白人,对朝中政事和仕途的险恶不会一点都预料不到吧?当今圣上虽然曾经很器重你,但你更应该知道,你那齐王是在什么条件下被封的。对于封你为齐王,皇上一直心存不快,认为那是你以形势要挟所得。就说你领兵出征,协助皇上歼灭项羽吧,虽然你功不可没,但在皇上那里却没有获得好印象。所以,在歼灭项羽后,便有了不让你回齐地而改任楚王的情况。”

    说到这里,吕雉故意不再说下去。

    韩信低头沉思,心里揣度着吕雉此行的真正目的。吕雉此时又长叹一声,道:“将军,由于你太出类拔萃,因此,朝中百官无不感到你的威胁,难免会流短飞长,说些闲话。时间一长,就连圣上都怕你功高震主,所以才想尽办法削弱你的实力呀!”

    “娘娘,别人怎样看,那是他们的事,我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只要皇上知道我的忠心就行了。”韩信不露声色地说道。

    “忠心?将军能挥师征战,攻城拔寨如履平地,对战事料敌如神,却怎么对官场的事如此麻木?你不在意,别人可要在意你呀!”

    韩信面不改色地说:“别人在意我又怎么样,大不了继续做楚王罢了!”

    “唉,将军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看看,当今朝里,都是些居功自傲的家伙,他们生怕别人超过他,于是对有才略的人总是心有不服,如此说来,你我之间就得有个相互照应才对。将来只要你我同心,朝里朝外的事不就都好办了吗?”说到这里,吕雉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韩信这才明白吕雉此行的用意,原来她是想把自己拉到身边,成为她的人。看来吕雉还真有耐心,上次就被自己拒绝了,没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不死心。他心说:你一个女流之辈对我有什么用?我们联合起来,恐怕只会对你一个人有帮助,这种亏本买卖我可不做。

    “楚王,你的意下如何呀?”看着沉思不语的韩信,吕雉心急如焚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韩信从容地说道,“韩信不能从命。从君臣方面说,皇上对我恩重如山,可以说我今天的一切都是皇上所给予的,我对楚王之位已很知足。”

    “噢,这么说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吗?你我同心,是针对百官,不是对皇上,这点你想过没有?”吕雉仍不死心。

    “娘娘此言差矣,同僚不合,必然导致朝纲不稳,朝纲不稳,怎么能说与皇上无关呢?总之,只要不背弃圣上,我韩信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如果有人想背离此信条,强迫我干这干那的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好!好一个忠贞不贰的贤人君子!”吕雉看到韩信不吃自己的那一套,面带尴尬,语带双关地说:“皇上有你这样忠心的大臣,那是大汉之幸,皇上的福气。可是,皇上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你我心中有数。”

    吕雉想到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后悔,如果韩信把这些话传出去或者报告给刘邦,那她还怎样立足?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把韩信的嘴堵住。

    三 杀人灭口

    刘邦打败项羽后,曾用计将韩信的大元帅印要了回来,然后又借口楚地难治理,改齐王韩信为楚王。刘邦称帝后,又找借口剥夺了韩信的楚王封号,改为淮阴侯,并把韩信骗到都城控制起来。

    刘邦还赏给韩信一所宅子,只是不再让他带兵、参政。不过,这个住所,具有严密的防护,数十名身份不明的人在府中随意游走着。韩信心里清楚,他这是被监视起来了。

    两个月后,韩信原先的部下陈豨叛乱,消息传到长安以后,满朝文武大惊。

    刘邦召集群臣商议派谁讨伐叛军,此时楚王韩信已成“阶下囚”,大家认为只有淮南王英布、大梁王彭越才能打败陈豨。刘邦立刻下诏,催二人讨伐陈豨。

    没想到,韩信听说陈豨叛乱,又听说皇上准备让英、彭两国人马讨稀,立刻修书两封,差心腹预先通报与淮南、大梁二国,着二国不可遣兵救应。

    信上说:“我有大功,见令废置不用,二公若应诏讨稀,早擒稀,暮即杀二公矣。盖叹主可以同忧患,不可以处太平。信恐二公不悟,误投陷阱,所以星夜差人吐心布露,请二公评察,不可如我有今日之害!”

    英、彭二人得信,遂托病不至。差人回奏,刘邦大怒,决定御驾亲征,命周勃、王陵为先锋,领精兵十万先行。

    刘邦御驾亲征后,吕雉便与审食其密谈,认为对韩信要严加防范。

    最初,高祖率大兵出长安时,韩信称病不随皇帝出征。后来打听到陈豨屯兵曲阳,又觉得陈豨应当占据邯郸,阻塞漳河才为上策,怎么可以屯兵曲阳呢?高祖假如占据邯郸,陈豨就凶多吉少了。

    想来想去,自己虽然无法起兵呼应,至少应该提醒他一下。于是马上奋笔急书,把自己的想法倾囊而授,而后暗中派心腹人前去送信给陈豨。此外,他在信中还特别提到:请派遣良将精兵从小路径攻长安,我却从中起事,让高祖首尾不能相应,如此必获全胜。

    心腹人带书信出城,路上遇到熟人,结果酒喝多了,把韩信的秘密说了出来。他那个熟人恰巧是审食其的手下,立马把此事报告给了审食其:“韩侯与陈豨勾结,意图谋反!”

    审食其立刻到宫中去见吕后,把此事详详细细重新讲述一遍。

    “我就知道韩信绝不会就此罢休,果不其然,他跳了出来。”吕雉恶狠狠地说道。

    “娘娘,我带领御林军立即到侯府擒了韩信,不然他先动手就麻烦了。”审食其摩拳擦掌地说道。

    “愚蠢!韩信是谁?你带上几个御林军,还不够他包饺子呢!对付韩信,必用智取,万万不可强行。弄不好,我们先都成了他的刀下之鬼了。”

    “对,对,还是娘娘料事周全。”审食其讨好地说道。

    “你再发展几个内线,让他们严密监视着韩信,绝不能让他离开府宅半步!”吕雉说道。从这时开始,韩信便已经向死亡的深渊一步步迈去,可悲的是,他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韩信和往常一样,不上朝,不出门。整日心事重重,有事没事地站在地图前发呆。

    刘邦出兵征讨陈豨,临行前嘱咐:长安宫里所有政事,内托皇后吕雉,外委丞相萧何代管。于是,吕雉连夜召萧何入宫密商对策。她流着泪对萧何说:“皇上现在远离都中,若让韩信得逞,非但我母子肝脑涂地,只恐汉室社稷一倒,黎民百姓又要遭受战乱之苦了。请丞相速速定计翦灭叛贼才是啊!”

    这给萧何出了个大难题,他同韩信有着很深的交情,当年,韩信投奔刘邦未被重用,愤而离去,幸亏萧何独具慧眼,月下追回韩信,登坛拜将,从此执掌三军,辅助刘邦夺取了天下。韩信因此一向十分敬重萧何,而萧何也特别赏识韩信的才能。

    现在韩信犯了死罪,他真不忍心诛灭,但面对吕后那一番话,他又不得不放弃私情。他想:自己身为丞相,本以江山黎民为重,岂能因为私情而庇护反逆?于是,萧何躬身说道:“皇后陛下请放心,臣自有良策擒拿韩信。”

    “唉,请问丞相有何良策?”吕雉急火火地问道。

    “臣以为,韩信乃当今无人可敌的骁将,如果硬碰硬地去擒拿,势必有很大的困难。所以,我们只能用计擒拿而不能硬性去拿。”

    “嗯,这话不假,依丞相看,该用何计呢?要知道,韩信并非只有勇,他也是很有头脑的人啊!”

    萧何说:“明日差人前往牢中,拣一重犯与陈豨模样相似者斩首,同时派人报捷,只说圣上已得胜,杀了陈豨,将首级传入长安,号令关中。群臣闻此,必定要来贺喜,韩信必然出朝。我们找几个力士就可以抓住他,任凭娘娘处置。”

    “这宫中何人设埋伏,就由娘娘定。到时候,我亲自到淮阴侯府上去,让他和我一起进宫。”萧何说道。

    “最要紧的是不要让韩信发觉我们的行动,不然就会打草惊蛇。”吕雉不放心地叮嘱萧何道。

    “娘娘请放心!”萧何说完便告辞出来了。

    萧何回到自己府上,百感交集,但事已至此,他又毫无能力挽回。他一边布置着抓韩信的步骤,一面在心里说道:“韩老弟,请见谅啊!”

    几天之后,一名将士风尘仆仆驰入长安,直奔吕后住的长乐宫。

    他自称是皇上从前线派来的使者,向皇后太子以及朝中大臣传报佳音,说反贼陈豨已被扫平,圣上不日将班师回京。

    第二天一大早,未央宫钟鼓齐鸣,宫门大开。文武大臣鱼贯而入,纷纷上殿向吕后道贺。等礼乐奏完,大臣们一一退出,唯独没见韩信上殿。过了一会儿,只见丞相萧何匆匆赶往淮阴侯府。

    萧何亲自来请,这是韩信万万没有料到之事。在韩信看来,去与不去,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萧何苦苦相劝,那就依他吧。稍缓,韩信笑着说:“既然丞相要我去,那就去一趟吧。”

    “好,我们同行。”

    于是,淮阴侯韩信,随着丞相萧何向长乐宫而去。到长乐宫的南门,他们都下车步行向内。一路上,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韩信扭头看一眼在一旁并行的萧何,发现他老态龙钟的样子,面容上似乎还带有一些忧郁的神情。韩信心想:看来,他的生活也并不安乐。

    刚到长乐宫前殿,就有四名执事上来,说道:“娘娘在临华殿等候淮阴侯。”韩信躬身应是,回头看了萧何一眼,那意思是:为啥单独接见我,还不许丞相入内?

    萧何拱手一笑,说道:“既然皇后有旨单独召见,那就请韩将军快去吧,我在前殿候命。”

    韩信刚一踏进门槛,两扇大门“咯吱吱”一声便关上了。接着四条绳子从天而降,同时搭在了韩信的身上和脖子上。八名武士一人牵着一头,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猛跑几圈,把个韩信便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随后又上来四名武士,把韩信重重地摔倒在地,然后用绳子分别捆了双手和双腿。

    这时韩信才知上了当,但他心不死,左右扭头看着,在找萧何,他大声喊道:“丞相救命啊,丞相救命!丞相萧何,你在哪里呀?”

    韩信喊也是白喊,萧何早跑得无踪无影了。按照吕雉的旨意,萧何把韩信骗进宫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武士们把韩信押上殿。吕雉怒视着韩信,斥道:“没良心的东西,皇上待你不薄,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反?”韩信大喊冤枉。

    吕后一点都听不进去,打断韩信的话说道:“你冤枉?你要冤枉,我就更冤枉了。现在奉皇上诏令,将反贼韩信立即处死,灭三族!”

    韩信大喊道:“你要杀我容易,可是先拿出证据来,天下人才会信服,我也死而无憾!”

    吕雉冷笑道:“好一个死而无憾!皇帝从陈豨大营中搜出你的亲笔信了!”

    韩信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时,韩信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并且是上了至交萧何的当。他心里一阵钻心的痛。他悔恨交加,悔不该让萧何骗他进来,现在羊落虎口,毫无办法了。

    不过,现在怨萧何已经晚了,他只能面对现实,面对吕后。韩信突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一阵大笑之后,怒目瞪着说:“你想处死我?”

    “对于逆臣反贼,理当处死!”吕雉毫不妥协地说。

    “既犯有死罪,也该是圣上降旨处死,哪能轮上你来处死,谁给你这个权力?”

    “哼哼!你太精明了,不过再精明今天你也是死定了,除了你就是皇上降的旨。”

    “圣旨在哪儿?让我看看!”韩信争辩道。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那好,圣上曾赐我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我问你,你如何处死我?”

    吕后冷笑一声。

    韩信知道这次在劫难逃了,就仰天长叹道:“我真后悔当初不听蒯彻的劝告,以致今天这样冤死。唉,不想我韩信一世英雄,今日竟死于一妇人之手!”

    吕后命人拿来一块大布和许多一人多高的削尖的竹签。武士们将竹签一根根竖在地上,另外几个武士将韩信从头到脚裹上。

    吕后对裹在布里的韩信说:“我今天叫你死在这竹签上。你现在抬头看不见天,低头看不见地,你到死都见不到铁器,还有何话可说?”说完,吕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几个武士得到吕后的命令,将韩信一下子抬起来,架到了竹签的顶端,然后喊着号子一齐松了手。竹签深深地刺进了韩信的身体,鲜血顺着竹签慢慢地流下来,染红了未央宫的地面,渗入到未央宫的泥土里……

    四 兔死狐悲

    彭越是灭楚的重臣元老,他在朝中的功劳仅次于韩信。自从韩信被贬为淮阴侯以来,彭越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灾祸随时都可能降临。彭越与韩信有着很深的私人交情,韩信被杀害,彭越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不祥之感。

    “他们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彭越有时自言自语地说。

    成了惊弓之鸟的彭越,几乎不再进京,这时的彭越已是梁王,有事要报奏朝廷,他派使者,朝廷有令,他也会积极执行,就是从不进京,也不轻易与刘邦见面。他心想,韩信的教训就是太轻信他们。

    彭越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在刘邦看起来倒还没什么,吕雉却好似鱼刺在喉。她心里暗自盘算着,一定要尽快除了这个心头之患。

    终于,机会来了。韩信死后,他的一些旧将在楚地相继起兵造反。刘邦亲征,出发前,吕雉对刘邦说:“陛下,为何不让梁王与你会师一起剿灭叛贼呢?”

    “哎,对呀!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既可省去长安兵力远途跋涉,又可以给京城留够兵力,用彭越的兵,就近而且,唉!恐怕……”刘邦犹豫了。

    “陛下有何为难处?”吕雉明知故问。

    “这几年,自韩信贬王封侯以后,彭越似乎逐渐和我故意疏远,这次让他出兵会师,未必听我的。”

    “陛下,治天下讲究令行禁止。作为王侯,连皇上的诏令都不听,那还了得?如果彭越胆敢不率兵会师,那就说明他有谋反之心,不妨尽早设法翦除,以防后患。”

    “那么,就试他一回,等他不出征时再作道理。不过,我还是要多带一些兵,以防彭越不出兵。”

    “这样当然好!”吕雉高兴地说道。

    吕雉的目的达到了。她明知彭越绝对不会出兵,但她向刘邦建议的目的就是把彭越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更加挑明了,让他们君臣之间的矛盾公开化、明朗化,使双方都没有退路可走。

    果然,刘邦出发前,就差人通知彭越。让他率军到楚地与自己会师,共同征讨叛逆。

    彭越思前想后,不敢前往。他已经意识到刘邦对自己的不满,也从韩信的死中得到了启发。所以,他派了一个部下将官率三千精兵与刘邦会师,自己称病而未去。

    这事自然激怒了刘邦,他立即遣人专程赶到了梁地,指责了彭越。面对刘邦的指责,彭越进退两难。他知道,违抗诏令,是要杀头的,自己已经犯了死罪。为了挽回这被动局面,他准备铤而走险,亲自上阵前往谢罪。

    但是,彭越的属下扈辄劝他说:“大王要是现在去,已经于事无补了。”

    “为何?”彭越问道。

    “大王前日没有应召会师,已经完全失信于皇上,现在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大王今日前去,必定要遭暗算,事已至此,还不如就此举兵,截断圣上退路。”

    彭越听了,觉得是这个理儿,但可惜的是他只听了扈辄一半计策,仅仅仍是借口生病而没去谢罪,并未起兵造反。

    虽没起兵造反,但扈辄和彭越的谈话被另一位他的部下听到了。这人密报了刘邦,刘邦出其不意地将彭越和扈辄一举捕获,押到了洛阳,交给廷尉处审讯。

    审讯的结果是:彭越不听扈辄唆反之意,无大罪。但彭越若是孝忠汉室,就应该将扈辄治罪。因此,彭越也是罪不该赦。

    刘邦心里暗想,刚刚杀了韩信,再杀彭越,怕人说他连杀功臣,招人不满。因此,他决定处决反臣扈辄,赦了彭越死罪,废为庶人,发配到四川,以观后效。

    吕后得知关于刘邦对彭越的处罚后,心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又一名异姓王被除掉,剔除了她心头一块疾患。忧的是皇上竟没有杀他,这无疑等于放虎归山,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她立即命令内侍,不顾暑天燥热,直奔刘邦居住的洛阳南宫。

    进城后,吕雉没等通报,径直来到刘邦的寝殿。这时,刘邦正与戚夫人饮酒作乐,吕雉突然闯入,使刘邦有些不高兴,但念及她远道而来,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招呼不打一个就来这儿了?让你在宫里主持内务,你忘了吗?”

    “我怎么忘了,我是有急事而来,办完事后明日便立即回去。”

    “究竟出了什么事,这样风风火火的?”刘邦又追问道。

    “臣妾在长安闻报,梁王彭越谋反,陛下不加以重罪。我就是为这事而来。”

    “咳,就是为这事呀?”刘邦不屑地说道,“彭越哪里是什么谋反,他不过是想走韩信的老路,怕我诱捕他而没有率军会师而已。不过,他的罪过在于对唆反叛臣没有及时除掉,所以死罪可去,活罪难免,我已判他流放四川了。”

    “陛下,”吕雉向前坐了一下,接着说,“这样对待彭越,恐怕有放虎归山之患。彭越和韩信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韩信之所以后来造反,就是因为免去了他的王位才不满而谋反的。既然韩信还有个侯爵的位子都谋反,那彭越被你发配流放,就能不明不白地受罪吗?如果他在四川再图谋反,凭借着天府膏腴之地,兵精粮足,到时陛下恐怕后悔就来不及了。再说了,太子仁孝懦弱,还需我们作长久考虑。俗话说一拳是打,两拳何尝不是打呢?”

    这一席话把刘邦说动了,他越往下听越觉得吕雉所说有道理,也为自己一时冲动免去彭越死罪而后悔。想到这里,他又说:“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已经当面赦了彭越的死罪,岂能当作儿戏,说变就变呀?”刘邦有些为难。

    “这有何难?就说彭越不服,在发配之时又谋反,这不就有证据了吗?”

    “对,这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就这样,彭越被吕雉带到洛阳,安顿在一所昔日旧交的府中,吃喝起居等方面都较优越,又把彭越的部分随从从梁国调了过来。表面上看似没事人一样,其实用的是外松内紧之策。

    吕雉一面指派彭越手下舍人告发彭越,说他回洛阳后又重新图谋造反,一面又策划着如何捕获彭越。因为彭越也是一员虎将,力大无比,擒获他必须用计,不敢硬拼。

    彭越回到洛阳,成天乐悠悠地这里转转,那里走走,还不时地嘴里哼哼叽叽地唱上几句。

    这天一早,吕雉的侍卫官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彭越的住处。“梁王听着,皇后有诏,请你速去见驾。”

    “是,臣立即便去。”彭越终于盼到了信息,他以为吕后在皇上面前求情准许,这是诏他进殿宣布呢,他高兴得声音都有些变了。

    捕获彭越与捕获韩信如出一辙,吕雉也令武士设伏在门边,等彭越一跨进门槛,便用绳子缠捆了起来。

    被捆住双手双脚的彭越仍未醒悟过来,他在叫着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梁王,是奉皇后之诏来晋见皇后的,你们瞎了眼了?”

    武士们也不与他多说,只顾捆得结结实实之后,才把他拉进了殿门。

    吕雉端坐正中,满脸怒气,看着彭越。“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彭越大声问道。

    “住口!彭越匹夫,圣上对你不薄,你却谋反。圣上念及你曾屡立战功,宽恕了你,只治你发配流放之罪。这已经够宽恕你的了,谁知你不知好歹,又在住所图谋造反。今天你还有何说的?”

    “我冤枉啊!请娘娘明察,我确实是冤枉的呀!”

    “你冤枉?我让你见一个人,一会儿你就不喊冤枉了。”吕雉说着招了招手,武士领进一个人来。

    “彭越,你抬起头来看看他是谁?”吕雉又说道。

    彭越抬起头转向那人,那人立即低下了头。彭越看看那人,又看看吕雉,不解地问道:“娘娘,他怎么了,怎么也弄到这儿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吕雉翻了一眼彭越,接着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在喊冤吗?你究竟有多大冤屈,与你这位属下说说吧。”

    彭越瞪着眼睛又转向了他身边的那个人。

    这人叫胡参,是彭越多年的旧部,曾跟彭越一起起兵,南征北讨,两人感情不错。只是半年前,已成都尉的胡参因调戏民女被彭越重责了一顿,谁知对此胡参一直记恨在心。这次吕雉到了洛阳,得知这一情况后,便秘密把胡参召来,如此这般地教唆了一番,让他当堂作证诬陷彭越图谋造反,并答应事后封他官爵。

    “胡参,把你们商议谋反的事再说一遍!”吕雉对胡参说。

    “皇上,娘娘他们都知道了,你就招了吧。”胡参连看都不敢看彭越,低着头怯怯地说道。

    “什么?我招什么?”

    “就咱们谋反之事呀!”

    “咱们谋反?我与你?我何曾与你商议谋反?”彭越又急又气地问道。

    “咳,大王,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呀?那天我从梁地来洛阳看你,一见到你,你就关上门对我说:‘皇上逼得咱们活不成了,只有奋起反抗,才可求得一条活路。’你还叫我赶快回梁国率兵攻打洛阳,说乘皇上带兵不多,我们乘虚而入,一举把皇上擒住然后……”

    “呸!无耻小人,我怎么就瞎了眼,我更悔的是为何当初没有一刀砍了你这败类,今日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你还配做个人吗?”彭越说着就要扑过去踢胡参。

    胡参吓得连连倒退,不时用眼看着吕雉。吕雉向他摆摆手,胡参会意地立即走出了殿门。

    “娘娘,这纯粹是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哈哈哈!无中能生出有,那也是本事,彭将军你说是不是?”

    “你!”至此,彭越才知道他上了吕雉的当。他冲着吕雉骂道:“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彭越就是死了,也要变成鬼来索你的命!”

    话音未落,一位侍卫拿来了弓箭,连发数箭,彭越胸脯、颈项等处都被射伤,倒在了血泊中。

    吕雉看到彭越被制伏,走到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反贼,我看你还有何招数?”

    彭越由于流血过多,倒在地上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久久地盯着吕雉。

    吕雉被彭越看得毛骨悚然,她急忙吼道:“把这逆贼推出去立即斩首!”武士们刚要把彭越拖出去,又听她说:“拖回来,就在殿堂里斩首,我要看看逆贼的脑袋是不是肉长的!”

    于是,武士们又把彭越拖了回来,重重地放在地上,其中一名武士手起刀落,彭越的人头便落了地。

    吕雉看着那如注的血,感到一阵阵头晕恶心。她闭上眼稍顿一会儿,说道:“把这逆贼的下场诏告各路诸侯,将来谁要胆敢谋反,定是同样下场!去吧,立即照我的吩咐去办!”说着她在几名侍卫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宫。

    等刘邦从前线战场上回来时,彭越已经被杀,向各路诸侯送信的人也全部出发了。

    听说了这个事情,刘邦恼火地说:“彭越固然可气,但你这样做,也未免太残忍了嘛!更不该的是,你还要警告各诸侯,你这不是成心要给那些功臣摆脸色吗?你如此做法,我们会失去人心的,治理天下,要靠仁靠德,要取信于人,你!你以后少参政、少添乱,不该你管的事,你就不要管!”

    刘邦气愤地看了一眼吕雉,接着说道:“你明天就回长安去,好好治理后宫的事。”说完便起身扬长而去。

    吕雉挨了一顿训斥,虽说也不高兴,但她心里还是坦然的,不管怎样,这下又除了一个她心头的祸患,为儿子将来当皇帝提前扫清了一个障碍。

    第十节

    大权独揽杀异己,江山从此改姓吕

    宫女们按原先的吩咐,架起戚夫人,先把事先煎好的聋耳药灌进了耳朵,随着戚夫人的惨叫声,又把致哑药灌入口中,不过数刻钟,戚夫人已叫不出声来了,只是大张着嘴,捣蒜似地在地上磕头,求宫女们放过她。

    一 争风吃醋

    吕后的性格,随着她地位的变化,也变得越来越尖刻和挑剔,变得难以容人。她刚从楚营获释回来时,见到后宫嫔妃个个都像天仙一般,她照照镜子,自感不能与那般嫔妃们相比。但那时刘邦还没有得着天下,如果那时她就吃起醋来,显然有些不妥,她是个聪明的人,善于审时度势。因此,她只好忍耐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刘邦最为宠爱的那位薄妃,对吕后百依百顺,十分恭敬。不但不与吕后争宠,反而每见刘邦要去她那里时,她总设法婉言拒绝,有时还亲扶着圣驾,送往吕后的宫中,这样就使吕后不便发作。所以相当一段时间里,倒是相安无事。

    后来,曹氏、戚氏的进宫,使情况发生了变化。曹氏和戚氏进宫,刘邦就封为夫人,曹夫人倒还谦和温婉,但那位戚夫人却使吕后大为反感。戚夫人相貌妖艳,风情万种,深得刘邦的宠爱,她对刘邦格外殷勤。因此,便使吕后特别忌妒。

    这一天,刘邦到太上皇那儿去了,吕后并不知他不在宫里,以为又在戚夫人那里取乐呢。吃午饭时,她没见到刘邦回来,心里就不高兴起来。她先差遣一名宫女出去打听,她自己却悄悄地来到了戚夫人宫外。

    戚夫人的宫女见皇后驾到,正要进去通报,请戚夫人出来迎接,但吕雉却摇手示意,不让她进去通报。

    吕雉走到窗外,用眼睛偷偷往里窥视,她看见刘邦不在房内,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戚夫人对儿子如意说:“你这等年纪,应该好好学习,以便将来帮助父皇料理天下大事。”

    如意说:“书当然要读,不过帮助父皇料理大事嘛,却未必就能轮到孩儿了。”

    “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你父所生儿子,哪能说轮到轮不到的话?天下是刘家的天下,江山是刘家的江山,轮不到你还能轮到谁呀?”

    吕雉听到这里,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不容多想,便抬脚闯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刘邦平时所坐的椅子上,怒容满面,一言不发。

    吕雉突然进来,戚夫人手足无措,她知道吕雉一定已在窗外听了半天,可为什么宫女竟没有率先通报呢?

    戚夫人忙向吕雉行礼道:“娘娘驾到,未能远迎,请娘娘不要生气。”

    “哼!”吕雉气呼呼地把脸扭向了一边。

    “敢问娘娘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吕雉仍是不言语,正待戚夫人再问时,吕雉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啐了戚夫人一口,说道:“皇宫之内,哪有你这乡村人家说话的分儿,你简直是上下不分,大小不知!我问你,怎么叫做帮父皇料理天下大事?”说着吕雉冷笑一声道:“这还了得吗?”

    戚夫人因为进宫时间不算长,一是对宫内险恶性估计不足;二是自恃皇帝宠爱,心想要是她与吕雉打起枕上官司来,未必就会失败;三是当着那么多宫女们,被皇后这样无端地凌辱一顿,自己要是连话都不敢说,岂不叫人轻看?四是她自知她说的那句帮助料理天下大事的话本身并没什么错。正因为这四层缘故,戚夫人此时便顾不了吕雉的威严,也不示弱地说:“娘娘怎能如此无礼!开口骂人算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看着这种僵局,如意赶忙跑过来,跪在吕雉面前,拱起小手说道:“母后不必生气,孩儿母亲,一时带了酒意,还望母后恕罪!”

    正在这时,薄夫人路过这里,听见房里戚夫人与娘娘斗嘴,便急急地进来劝说。

    在薄夫人的劝说下,吕后愤愤地离去了。而后,薄夫人返回身对戚夫人说:“戚妹怎么顶撞娘娘?不管咋样,她是正宫娘娘,连万岁也得让她三分呢,何况我们这些妃子!与人家相比,咱们是低人一等呀!”说着,薄夫人眼圈微红,热泪涟涟。

    “薄姐爱护妹子是好意,但那吕雉也欺人太甚了!”戚夫人也泪汪汪地说道。

    薄夫人忙过去捂住戚夫人的嘴,神色慌张地说:“隔墙有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要弄得太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呀!”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后,薄夫人便起身离去了。

    从此以后,吕雉和戚夫人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吕雉发誓,一定要把戚夫人干掉,因为她不仅抢自己的丈夫,还想抢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

    二 排除异己

    刘邦对自己的太子并不满意,因为他总感觉刘盈太笨,他更喜欢戚夫人的儿子——如意,如意不仅聪明伶俐,而且特别会讨刘邦的欢心。所以,刘邦一直有改立太子的念头。

    吕雉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剥夺太子之位,于是她想尽一切办法,向张良、萧何求助,找商山四皓帮忙,最终巩固了儿子刘盈的太子之位。

    改立太子的事情让吕雉下定决心杀死戚夫人。刘邦活着的时候,她杀不了戚夫人,但刘邦死了就好办了。

    在刘邦刚死的那天晚上,她迫不及待地派了一伙禁军手持宝剑,高举火把,将戚夫人绑了起来。吕雉吩咐宫女把戚夫人身上的凤袍剥去,换上粗布衣裳,然后又把她头上的首饰一件件摘去,捎带着还拔了几把头发。戚夫人顿时痛得哭天抢地。

    吕后冷笑一声说道:“因为你平时太作威作福,不让你吃点苦,那可是太便宜了你!”

    在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吕雉毒杀了赵王如意,降低了齐王刘肥的地位,这解除了她心头最大的疾患,因为她最怕刘盈的皇位落入这两人手中。

    然而,这些事情办完后,她又闷闷不乐起来。

    这一天,审食其见了吕雉,看见她面有愁容,预感她可能有心事,因此,便试探地问道:“太后有啥事不乐呢?”

    “呸?你能看出我有心事?”吕雉问。

    “我跟随太后这么多年,连这点眼力都没练出来,那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吗?”审食其讨好地说道,“不就是戚夫人吗?”

    吕雉没吱声,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咱们马上把她处死不就行了,这连吹灰之力都费不了,还用得着太后你犯愁?”

    吕雉听了后,道:“处死她,自然易如反掌,但如果顺顺当当地让她死去不是太便宜她了吗?我犯愁是因为想不出个让她死的办法。”

    “要杀要剐,不是由着你一句话吗?怎么说想不出个死法呢?”

    “不!我既不杀她,也不打她,我要想出个特别的死法来,要想一个从古至今没有人用过的刑罚。”

    几天之后,戚夫人便大祸临头了。宫女们按原先的吩咐,架起戚夫人,先把事先煎好的聋耳药灌进了耳朵,随着戚夫人的惨叫声,又把致哑药灌入口中,不过数刻钟,戚夫人已叫不出声来了,只是大张着嘴,捣蒜似地在地上磕头,求宫女们放过她。但又有谁敢呢?

    刘如意的死,给刘盈的打击太大,他一直卧床一个多月,刘肥来后,才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可好景不长,刘肥被吕雉贬了身份随鲁元公主回了齐国后,刘盈又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

    这天,突然有长乐宫的宫人过来,向他奏道:“启奏陛下,太后有谕,听说陛下近日心情郁闷,怕有伤情志,特派臣来请陛下过去看戚夫人,以消愁闷,壮肝胆。”

    刘盈正在无聊之极的时候,便跟着宫人去了。

    但他所见到的戚夫人早已不堪入目。

    刘盈回到寝宫,便吐了一口鲜血,他简直不敢相信母后会如此残忍。从这一天起,刘盈的病便越来越严重。

    三 临朝称制

    近日来,刘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可急坏了吕雉。她并不是为刘盈的身体着急,而是因为刘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个正宫娘娘,更别提子嗣后代了。如果日后刘盈驾崩时,皇位该由谁继承?她自己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威胁?

    想到这些,吕雉急召来妹妹吕须,二人如此这般地密商了一番,商定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吕雉就对外宣布,一个叫张帆的宫女怀上了刘盈的骨血。

    几个月后,那个叫张帆的宫女生下“太子”刘措,接着,没几天刘盈就死了。

    古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当时的那个特殊时期,就更是如此。刘盈安葬完毕后,“太子”刘措继承皇位,因为还小,无法料理朝政,所以,吕后开始临朝称制。

    吕雉临朝称制几年后,少帝刘措渐渐长大,吕雉害怕他长大后跟自己要权,所以找了个借口,把他废了。

    从此,吕后广植心腹,一干吕姓家臣逐渐掌握了大权。刘氏的天下就姓了吕。

    由于皇帝尚小,吕后继续临朝称制,处理朝政。此时的吕后已经得到了皇帝的一切权力,除了那个可有可无的“皇帝”称号。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