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锦荣一声怒喝。
锦明的脑袋晃了两晃，酒气上来的快，下去的快，根本是不知错在哪里，还有些糊涂地回嘴：“大哥，我在这里，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晴天霹雳似的。”
锦心的发髻被抓松开，头发披下来，一副无辜的小兔子模样，抄着双手往后面又躲一躲，锦荣看在眼里恨不得把这个妹妹抱着背着，一步不离开身边保护着才好，看向锦明的眼神更加寒气逼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抢我的东西。”锦明被兄长的气势镇压住，说话没底气，还是不甘示弱的指着锦心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哥，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怎么偏袒她，我才是你的妹妹！”
“你们三个都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厚此薄彼的，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你当着我的面都对锦心拳打脚踢，我不在家的几年里面，你怎么对她，难道我会想不出来，从小你就自觉比她高了一等，你连姨娘都敢骂，何况是她。”
“我才是你妹妹，我才是，她才不是，她是姨娘生的。”锦明见锦荣动了真格，索性往地上一坐，胡乱哭起来，书墨要去扶她被她的手臂打开，“不要你们扶，你们都帮着她，帮着她。”
“二姐姐喝醉了。”锦心小声的说道，“她的酒量原本就不好。”
锦荣皱着一双眉：“我看她是借酒撒疯。”
锦心没有明说，要不是锦明喝点酒，怕是更加闹腾，这会儿反而像个耍赖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威胁性，她的头发弄不好，索性用手指刷两下，都松开来，两步走到锦明面前，将手递给她：“二姐姐，地上凉，起来说话，家里的酒还有，你想喝就多喝点，不要闹脾气。”
“不要你做好人，不要你扶。”锦明自己手脚并用爬起来，知道姿态难看，不肯久留，“这里不给我酒喝，我回自己那里喝。”
锦荣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书墨跟着二姑娘，把她送回去交给大丫鬟服侍，你再回来。”
书墨跟着去了，锦荣坐回自己的位子，已经有小丫鬟上来打扫碎片，他沉默着，她们也不好开口，不知怎么锦荣突然笑起来：“我说你们主仆两个到底是吃了多少的哑巴亏。”
锦心茫茫然看着兄长，这会儿她的脸被头发衬着显得更小更细致，看起来就是个半大的孩子，锦荣叹一口气道：“别人家的姑娘不会声张，至少身边有个会喊人的丫鬟，你们两个倒好，看着她那个样子，也能忍得下去，方才那一脚，我要是没有拉开你，你两天都未必能直起腰来，你还同我说在家里很是过得去，要我怎么相信。”
“二姐姐喝多了。”锦心依旧是那句话，摆明没有要声张的意思。
“她有没有喝多，我能看不出来。”锦荣分明是带着气了，前头的一阵因为珍珠来送饭，他随口撒了出去，才缓和些，锦明这一场胡闹，他觉得眼底都亮堂了，“我去同母亲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锦明是妹妹，你也是妹妹。”
这一次是锦心笑了，她将额发拨一拨，笑意融融还带着些许的俏皮：“大哥想要说什么，说为什么庶女在家的待遇不如正出，还是要说大夫人眼开眼闭由着大女儿欺负小女儿？”
锦荣见她的样子，真的是不气恼，有些诧异了：“你就不放在心上，就都忍了？”
“大哥，我肚子饿了。”锦心冲着他眨眨眼，“饭菜都冷了，还没来得及吃。”
锦荣不再说铺张浪费的事情，直接让小丫鬟把桌面上的都撤下去，再去灶房传信，说是挑热菜热汤拿两件过来就好，酒瓶子的碎片都扫走，酒味却没有散去，书墨快步的回来，说是已经将锦明安顿好，丫鬟去煮醒酒汤，让二姑娘躺下休息。
“我看看，要是有适合的丫鬟再给你配一个。”锦荣的眼皮子朝秋月一掀，秋月下意识就想把身子往后缩。
“大哥，这件事情我不依的，身边的人，我只要秋月一个。”有些事情锦心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吃些亏挨几下打，过眼都忘记一干二净，但是有些事情确是她心口的底线，比如秋月，谁要动这个，她能找人拼命的。
“她能做什么？”锦荣这一句问得也算是不客气了，刚才锦明那一脚，做丫鬟的怎么也应该替姑娘挡一挡，秋月却是动都没有动半下，几乎是眼睁睁地观望了，他却不知道，秋月要是挡了，锦心以后还有更大的苦头吃。
“我可以为姑娘舍出命去。”秋月不卑不亢的自己回答了，说完依旧低着她的头。
锦荣眉间一紧：“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秋月从锦心身后走出来，锦心没有要拦她的意思，因为太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会说怎么样的话，她走到锦荣面前，跪下身来，口齿十分清楚地说道：“大少爷，秋月可以为姑娘舍出命去，秋月答应过夫人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锦心的眼眶一热，想起太多事情，强忍着将头侧向另一边去，要是换做其他丫鬟说了这样重的话，听着有些想要表功的意思，换成是秋月来说，连锦荣都有些动容，他大致明白锦心为什么这样器重秋月，挥挥手道：“你起来说话，方才是我说话造次了。”
秋月默默的站起来，都没有客套话，又站到锦心身后去，锦心微微含着笑看向锦荣，正好他也在看着她：“好，你的事情，我不多管，我想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大概是前面被训斥的厉害，这一次送来的汤饭简单多，锦心很喜欢那道木耳肉丸汤，多喝小半碗，锦荣看着她吃饭，一颗心缓缓平和下来：“秋月，书墨也下去用饭，我和姑娘还有些话要说的。”
干净的把一屋子伺候的人都给打发下去，锦心低头喝汤，觉得锦荣的视线一直流连不去，随即听他说道：“我会尽量留在京城中。”
“大哥才说了不会走的。”锦心笑吟吟地回道。
“是，不会走。”锦荣点了点头，“过去两年的事情，你不想说，我不会多问，只是以后再有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想以后不会有什么。”锦心贪吃地多吃一个小肉丸，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因为我回来了吗？”锦荣有些替她心酸。
“因为我长大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锦心说的很利落，见锦荣手里的一双筷子整顿饭都像是摆设一般，她指了指道，“大哥，你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吗？”
“光顾着说话了。”锦荣放下的是半颗心，还有半颗悬在那里，他却不愿意再说，匆匆几口饭下肚，那边秋月和书墨也是草草塞饱肚子又回来，“再坐一坐，我去你的小院看看。”
锦心像是完全猜到他会这样说：“好，大哥想去看看，就过去。”
已经都是焕然一新，没有任何拿不出手的地方，不知道该说大夫人是不是算有远见，猜想到锦荣回来会做的事情，会说的话，所以锦心不想让锦荣去大夫人面前问个究竟，连她都不想说的事情，大夫人又怎么会说出来，问也是白问，反而更加增添了猜忌，今天锦明回去不管是真醉还是假醉，一定也会跑去和大夫人说，锦心低下头来想，锦明会告个什么罪名，说他们俩个联合起来欺负一个，或者是她挑拨亲兄妹的关系。
有一句话，锦明的有一句话，听着是刺耳的，锦明说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她不是。
其实，她真的不是，或近或远的，中间还隔着一层。
所以，一行人走到住的小院，锦荣在外面先等一等，这是规矩，等锦心进去坐下来，秋月将窗子都打开，门帘布卷起来，书墨打头，锦荣才跟着进屋，秋月烧水泡茶，用的茶叶都是簇新才送过来的，杯子是白瓷青口边，衬着茶汤的颜色很素净。
“奇怪，怎么一坐到你这里，心都静下来了。”锦荣喝着茶打趣道，“刚才仿佛都听到有鸟雀之声。”
“我这里僻静，来的人少。”锦心让秋月把锦荣送的东西都在书架放妥当，那件笔洗另外收进抽屉中，不是可以天天拿出来用的俗品，“而且哪里来的鸟雀，不过是来觅食的麻雀罢了。”
她一笑，锦荣跟着她笑，顺便将屋子里的摆设都打量过一番，东西多数是半新不旧的，除了窗户纸，不过颜色选的很好，母亲纵然不是很待见这个姨娘生的女儿，不过就像锦心说的，吃穿用度不算太糟糕，他在外面见过那些姑娘不如丫鬟的，短时间要打理出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明天要去给父亲祭扫，你要不要一同前往？”锦荣搁下茶杯来问道，“顺带也去看看你的母亲。”
锦心揉一把眼睛，点点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