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锁心记-(十二)祭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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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都睡下了,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秋月睡得浅,先问了一句:“是谁?”

    “我,书墨。”声音小小的,“姐姐不用出来,少爷让我关照一声,和大夫人都说好了,明天一早姑娘换过衣服等着他来接就好。”

    秋月还是起身点一只小灯,去看床榻上的锦心:“姑娘也没有睡着,这下子可心定了。”

    锦心微微侧过身来:“大哥说要带我去祭扫的时候,我心里是一万个愿意去的,可我没有出过门,怕大夫人寻个借口就阻拦了。”

    “大少爷既然答应下来,一定有他的办法,姑娘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要起的。”秋月呼地将灯烛吹熄了。

    “秋月。”锦心又翻了个身,“你记得我那套竹丝的素白衣裳在哪里吗?”

    “都记得,姑娘睡醒的时候都会一应准备齐全的。”秋月的声音低下去,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锦心觉得才眯了会儿,天色蒙蒙的亮起来,晨曦一点一点从窗缝中透进来,带着潮湿的气息,秋月那边已经起来:“姑娘醒了吧,外面飘小雨了。”

    竹丝的素白衣裙放在枕头边,锦心换好坐起身,见秋月看着自己:“怎么了?”

    “姑娘还是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有青色。”秋月指指眼底,“大少爷看到愈发要担心了。”

    “洗过脸会好一些的。”锦心让秋月替她梳头,一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颊的颜色仿佛褪地半透明似的,“父亲过世以后,我没有能够去上坟,父亲会不会责怪我?”

    “姑娘心里与惦记就好的,老爷一向宽宏,不会责怪。”秋月用素颜的簪花替她挽好头发,低声安慰道,“大少爷心里更是明镜一般,姑娘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

    锦心才收拾妥当,锦荣已经过来,穿的也是素白的袍子,比昨天看起来显得更加俊朗,他低头进屋:“妹妹都准备好了?”

    “香烛纸钱来不及应备。”锦心的鞋子都是素白颜色的,裙底下初露一抹。

    “这些我都着人买好了,车子也雇好,在门外停着,我们过去便是了。”锦荣出了屋又问道,“昨晚没有睡好?”

    还是被他看出来了,锦心轻声回道:“梦到了母亲,很奇怪,每次母亲都是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像是不要我担心。”

    “姨娘最放心不下的一直都是你,只有你放宽心,她才能够安心。”一行人走出去的时候,有几个丫鬟往他们这边看,见到是大少爷,赶紧地将目光转移开来,“你都没有出过门的,会不会害怕?”

    “有大哥在,去哪里都不会害怕的。”锦心走下石阶,顺势仰起头来,隔了一道门,外面的天色仿佛都显得更加清朗明净,秋月爬上车辕,掀开车帘,将锦心给扶了进去,马车从外面看着小,坐进去反而觉得宽敞,锦心是第一次坐,神情间有些好奇,抬手摸了摸车厢的壁板,没想到车子启动,她的身子一晃悠差点往下载。

    幸好秋月扶住她的臂膀:“姑娘坐稳才好,车子有些颠簸的。”

    “你以前坐过马车?”锦心赶紧坐好,不再乱动。

    “姑娘小时候也坐过,那时候还小,夫人抱着姑娘的,大概是不记得了。”秋月笑眯眯地松开手,“车子动起来就会好些的。”

    锦心使劲想了想:“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大哥他们是骑马吗?”

    “应该是,要不我撩开帘子让姑娘看一眼。”

    “有没有关系?”

    “这会儿还早,街上的人不多,应该没有关系。”秋月凑近身,将窗帘掀开一角,先往外头看了看,“确实人不多,大少爷在前面,姑娘来看看。”

    锦心从帘缝往外看,行人不多,街上两边的店铺还美誉开齐,不过热闹的味道一点一点透出来,还有些甜香的气味扑鼻而来,她不敢将脑袋往外探,所以没有看到锦荣在哪里,就又坐了回来:“外面其实也不错。”

    “确实不错,只是姑娘不方便出门。”秋月才将窗帘放下来,壁板从外面被轻轻敲了两下,她一伸手,是书墨塞了包东西进来,热气腾腾的,她顿时笑开了:“姑娘,是新出笼的包子,大少爷知道你没有用过早饭特意买来的。”

    一共四个,都是素馅,锦心和秋月分着吃,车子里有备着的水壶,秋月斟出一杯伺候她喝:“姑娘小心手,别撒在衣裳上。”

    锦心双手捧住杯子,慢慢将水都喝下去:“还是温热的。”

    “大少爷真是细心。”秋月抱过一个软枕给锦心垫在背后,“老爷的坟地在郊外,姑娘起的早,又没有睡好,小睡片刻也好。”

    “我不想睡,也不困。”锦心一双眼都是亮晶晶的,“我有些想认认路,你知道这些吗?”

    “好姑娘,我还是以前跟着夫人的时候出过门,夫人每次都安安静静坐着,我连窗帘都没机会撩一下,别说是认路了,下车就是一眼黑,哪里是哪里都不知道的。”秋月连忙摇头道,“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要认什么路,你要是真想去哪里,以后找机会和大少爷说便是了,看大少爷的样子,一定是肯带着姑娘的。”

    锦心心中暗暗道,她想去的地方是不能告诉旁人的,大概是连秋月都不能说的,她想去见那个人,想拨开人群,走到那个人面前,但是她又知道想着容易,做起来太难了,他们两人在此时此刻有过的交集不过是隔着屏风,她看到的剪影,听到的声音,还有躲在树丛后面不远不近的相望,她在原地,而他都不会回头来看。

    “姑娘到底想去哪里?”

    “还没有想好,但是想出府走走。”锦心勉强笑道,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会才因为那个机遇走到他的面前,两年,真是有些长,长到她担心自己会忘记他的容貌,忘记他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还有,还有最后时刻,他落下的眼泪,那滴铭心刻骨的泪珠,仿佛随时都在她的血肉中流淌,提醒着她想要做而未能做成的事情,这一次必然要更多的珍惜,更好的把握。

    “到地了。”书墨在外头唤了一声,车子跟着停下来。

    锦心一路想着心事,没觉得坐车的时间长,想要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腰背的地方有些酸痛,是被颠的,转头去看秋月就是半点事情没有,手脚伶俐的下车,还过来扶她:“姑娘,地方是到了,不过还要走出去一段路才行。”

    锦心下了车,秋月在后面给她撑伞,雨丝绵绵,如烟如雾,将视线的都给迷蒙了:“姑娘仔细脚底下。”

    锦荣在前面喊她:“才下的雨,地上有些滑,慢慢走。”

    都把她当成矜贵的人了,锦心走得小心翼翼,才下的雨,坟地周围的泥地沾了水,确实不好走路,她穿的又是素缎的软底鞋,一只手伸过来,她顺着望过去,锦荣也正看着她:“我拉着你就不会跌倒了。”

    锦心将手伸过去,她有些恍惚,有些不记得这个兄长是不是过去也对自己这么好,如果是好的,那么她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影影绰绰的,就是想不起来,好像是在看别人做的事情,看到表层,看不到内里,看不到心境。

    不过有锦荣搀着,她走的平稳许多,轻轻对身后的秋月道:“不用打伞了,父亲和母亲知道我们过来,所以才下雨的。”

    锦荣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牵着她,好像她还是那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幼童,牵着她在坟头站定脚,锦心看着墓碑上面的字,双眼一下子模糊了,书墨取出带来的垫子放上,两个人就地跪下来,锦心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不明白这样多的眼泪从哪里涌出来的,身体里面的水分,还是落到头顶的这些雨丝,她不明白。

    她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因为没有人会问她为什么要哭,流泪在这个时间变成理所当然的选择,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无声的,看起来更加哀恸。

    锦荣磕完头,将手中点燃的香递给锦心,书墨和秋月在旁边放上供品果子,锦心哭的整个人都快抽成一团,锦荣在她肩膀很轻很轻拍了两下,锦心突然拖住他的手,将整张脸孔都埋进他的掌心里面,她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但是又能够躲到哪里去。

    锦荣低头看着她,小小的面孔,眼泪是热的,叫人心疼,但是他不想说不要哭,锦心需要这样的宣泄途径,如果他给得起,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直到锦心的肩膀慢慢不再抽动,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像是锦荣的手有什么烧灼到了她的皮肤,赶紧地放开了,锦荣这才温和地指给她看:“那边是你母亲的坟地,我们也过去祭拜一下。”

    到了母亲的墓碑面前,锦心反而没有那种要流泪的冲动,她的手指摸过碑上的每一个字,每一道比划,就像是小时候喜欢做的,用手指在母亲的手背画圈圈,母亲的皮肤异常柔软,她画着画着就睡着了,脑袋伏在母亲的膝盖处,睡得很是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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