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衣服,领口,没有,都是好好的,她还穿着昨晚的那套令人惊艳的竹绿色衣裙,这会儿想起来,这样的绿色,真是讽刺。
锦心尚没有反应过来,那一下惊醒她的响声从哪里发出来的,她低低唤道:“秋月,秋月。”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与迎面过来的男人用力的撞在了一起。
哈可涯一脸的怒火中烧,一只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将锦心的肩膀握住了,高声喝问道:“你昨晚在哪里!”没有等她回答,他仿佛已经明白过来,“是在隔壁对不对,对不对!”
他那么用力的摇晃着锦心,将她本来就云鬓松散的发髻都晃散开来,玉笋簪摔落在地上,叮的一下,摔得粉粉碎。
“我在隔壁,我一直在隔壁。”锦心一下子明白过来,见哈可涯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她急得心火直窜,“你把秋月怎么样了,我的秋月呢!”
“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待客之道吗,这就是你们汉人所谓的以诚待人吗,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哈可涯猛地大喝一声,声音震天,怕是很快就会将其他人都招来。
“秋月呢,秋月呢!”锦心整个人都失控了,她拼命的想要将哈可涯的手挣脱开,但是两人的气力相比,实在悬殊,她实在也顾不上什么了,拖过哈可涯的手臂,对准筋脉的位置,死死的咬了下去。
哈可涯知道她身无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想到她发起狠来,咬得这样死力,一个甩手,将她的身体甩得飞了出去,手腕的地方已经被咬出血痕,上下两排齿痕,锦心的北极撞在门板上,又被弹了回来,她根本顾不得一时间那种快要散架的疼痛,咬着嘴唇爬起来,一头冲进了卧房。
儿臂粗的红烛烧了一半,十分的刺眼,床榻之上皆是狼藉一片,地上还有些散碎的衣物,锦心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慢慢的走到那些衣物前,弯身拾起来,她当然认得这些都是秋月的衣服,一个成天相陪在左右的人,一个在这些日子与她最为亲近的人,她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眼前的景物在晃动,不,不是的,是她的身体在晃动,在发抖,锦心走到床榻边,将被子一把给掀开来,素花的床单上,斑斑血痕,已经说明昨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秋月,用自己的身体代替了她。
锦心记得自己哭着喊,秋月救我,秋月救救我。
秋月确确实实救了她,用了最简单而惨烈的方法。
锦心站着还没有缓过气来,她很轻的唤道:“秋月,已经没事了,你出来看看我,是我不好,是我胆小,是我以为我可以讨要到本来就属于我的一切,是我错了,你不要躲起来好不好,秋月,你出来好不好,我求你,你不要躲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孟初寒一定是听到了动静,从前院赶过来,看到锦心背对着他,披头散发,整个人在簌簌发抖,他心里一沉,还是强作镇定的问道,“苏姬,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族长呢?”
锦心没有回过身来,她还是固执的在同看不见的秋月说话,仿佛下一刻秋月就会从哪里冒出来,只要活着,秋月只要活着,我们离开王府也好,我们搬到一个没有人相识的的地方也好,只要你活着出来,让我看一眼。
哈可涯大步而来,孟初寒皱着眉看他,两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掩藏不住的戾气,孟初寒先开了口:“族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苏姬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凌虐她。”大概是现场的样子过于惨烈,让孟初寒误会了。
“王爷还来开口问我,真正是天大的笑话了。”哈可涯一双利眼直视着他,“我昨晚是怎么向王爷保证的,我说苏姬跟随了我,我是以正妻之礼要迎娶她的,我还将宏巴族族长的信物都呈现给了王爷,因为感谢王爷的成人之美,可是王爷呢,王爷的诚意在哪里!”
“苏姬,她是不是不愿意,她是一个女子,就算是不愿意,族长也不能做出这样的手段。”孟初寒走上前去,想要找人送外衣进来给锦心裹身,走近才发现尽管锦心的衣服变得皱巴巴的一团,却依旧是昨晚所穿的那一套,根本没有丝毫的破损,他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用什么手段,我能用什么手段。”哈可涯的怒气直接都能将房顶都掀开了,“就算不计较王爷在给我喝的玉关酒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我要问的是,王爷可以不同意将苏姬改嫁于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女子来冒名顶替,那个女子是谁,是谁!”
孟初寒本来就是极聪明的,看着屋中的样子,看着锦心的样子,一个名字已经划过他的闹钟:“是秋月,苏姬,你是不是让秋月代替了你。”
锦心没有回答,她已经陷入自己的空间中,别人一时无力也无法将她拔身而出。
孟初寒厉声喝道:“你们主仆俩真是好大的胆子,李代桃僵,苏锦心这种事情,你做过一次不够,还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而再再而三吗,秋月在哪里,这次贱婢躲到哪里去了。”他冲着哈可涯拱了拱手道,“族长,我昨晚将你们送到此处就回前院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并非是我安排,我更不能想到她们两个人会在族长面前来了个调包记,只是族长对苏姬这般倾心,怎么会连这样大的差别都区分不出来。”
他一旦了解了真实的情况,立即先将自己撇清在外,罪过都是锦心和秋月的,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哈可涯连人都分辨不清楚,也不能怪别人了,他层层安排,步步为营,才走到昨晚这一步,得到了哈可涯的信任,绝对不能因为一时之间的疏忽,就乱了大局,输了所有。
“王爷还有脸说这个,我问你,你在玉关酒中到底放置了什么药物,是什么!”哈可涯觉得眼前的男子固然镇定,但是自己怕是早已经一步一步掉进他设置好的圈套之中了,他或许还怕苏姬心里不愿意,万一苦苦哀求自己,自己也不忍心用强,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下了猛药。
只要两个人水到渠成,任凭是谁都不能再说后悔了。
谁也没有想到,中间被另一个心甘情愿的女子横插一脚,搅了一盘大局。
“去,都去给我找,将秋月给我找出来,给族长一个交代。”孟初寒心中的念头打了一个转已经做出决定,如果哈可涯一定要责怪,他自然不能将其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锦心来做挡箭牌,那么秋月就是最好的替罪羊,最多到时候将锦心送出去的时候,这个陪嫁丫鬟一并跟了去,哈可涯也算不得吃亏。
这般想着,孟初寒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锦心的肩膀,低声问道:“苏姬,秋月去哪里了,你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锦心缓缓转过身来,手中还抱着秋月的衣物,双眼通红的盯着孟初寒,“我醒过来的时候,秋月已经不见了,她不见了。”
“那么,族长可知道那名李代桃僵的女子去了哪里?”孟春寒客客气气的问道。
“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哈可涯对着他的客套也发不出火了,“昨晚,昨晚是苏姬身边的那个丫鬟?”
“是,怕是她存了异心,想要攀龙附凤,所以给苏姬下了迷药,自己冒充着和族长入了洞房,想让生米煮成熟饭的,这会儿她大概想想后怕,就找地方躲起来了,族长放心,只要找到那个贱婢,一定会给族长一个交代的。”孟初寒正色说道,锦心还有价值,他只当她是无辜的。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不能怪罪王爷了。”哈可涯心思单纯,见孟初寒分析的认真,倒是相信了六七分。
“不是的,秋月不是这样的人!”锦心实在听不下去,她的秋月,她可怜的秋月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还被肆意的诋毁,她不会允许的。
孟初寒见她将自己好不容易要圆过来的谎言差点揭破,想都没想,直接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呵斥道:“闭嘴,你管教自己的丫鬟不严,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锦心根本不是一个耳光能够克制住的癫狂,直接冲着孟初寒已经直冲过去,将他撞得往后倒退了两三步,大哭大喊道:“秋月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她都是为了我,你不可以,不可以这般诋毁她,她是无辜的。”
“疯了,都疯了。”孟初寒气不打一处来,见锦心又要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敢在我面前撒泼卖疯。”
锦心依旧不罢休,抬起脚来想要将他踹开,外面匆匆跑进一个婆子来,慌乱的喊道:“王爷不好了,王爷不好了,院子门前的井里头捞上来一个人,看着就像是王爷要找寻的那个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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