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日记——夜华的烦恼-第15章 15,灰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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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转瞬而过,阳光一丝丝地在天边消失。

    路灯不情愿地亮了。

    没有司音。

    没有任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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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那天夜里我失眠了。我犹豫着是否该去司音家看看,但转念一想,决定还是再等几个小时,天亮后再去找她。

    电视播放着怀旧的电影。

    电影结束后,我摇晃着走到床边,一头倒在了床上。

    早些时候我总喜欢写一些东西,然后把它们压在床垫底下。当我躺在上面,对着屋顶发呆时,就会感觉到它们似乎都爬了出来,游走在我的全身。

    天快黑的时候,夜风终于拖着那疲惫、困顿的身子回来了。他踢掉了鞋子,还差点把自己绊倒。上床之前,他走到我的床边,站在那里看了我好一会儿。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我仍能感觉到哥哥的存在。

    我差点想睁眼和他说话,但却突然想到厨房里的打斗——伤人的话语和无情的拳头。愤怒、怨恨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于是,我调整呼吸,保持沉默,不断告诫自己,千万别睁开眼睛,等着这个不速之客自己离开。

    不速之客。

    想到自己竟这样形容哥哥,我感到很难过。但,也是他毁了我在这世界上第一次美好的机会——去接触和追求一个我向住已久的女孩的机会……

    “嗨,废物。”原以为他会如此叫我,他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站在那里。

    即便是现在,我仍想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是否会叫醒我,拍下肩膀,叫声兄弟,然后向我道歉?或是问我,为何不找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女孩?或者,他想恳求我别再做他的影子?

    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那一刻已经过去,时光不会倒流。他双脚沉重地拖回床边,躺到床上。

    那晚,夜风几乎整夜没盖被子。这太适合他了,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温暖,换做是我,如果没有盖好被子,一定会被冻死。我躺在床上,只露出鼻子呼吸点空气。

    时间在分秒之间消减着,夜风的鼾声响起,这声音犹如雪上加霜,划破夜空。我躺在床上,过往的种种在脑中浮现、盘旋。零碎的片段交替着闪过,但是思及最多的还是司音,然后是夜风、夜欢,当然了,婷婷也会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看着婷婷给我看过的画——蓝色西装和拳击手套。想起夜风,听着他讲的话,我莫名地感到心烦。讽刺的是,我的两个至亲手足总能伤到我。而姐姐则是我惟一可以坦诚心事的人。她旁观了整件事情的始末。若没有她的开导,那晚我便不可能下定决心第二天去找司音了。

    上午,我决定先去找夜欢。

    十点左右我到了他的公寓楼下,看见他和小骨正站在阳台上,我也就没按门铃,他没有叫我上去,相反,他从阳台上跑下来和我会面,我想,他来找我,这是他求和的一种姿态吧。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被我抢了先。

    “今天怎么在阳台上呀?”我友好地说。语气里都是示好的信号。

    夜欢抬头看看阳台,也没回答我的问题,说道:“你有事吗?”我敢说我白天来找他见面,他一定很震惊。“如果我是你,就永远不会和我说话了。”

    他扭过头去,“如果我是你,会永远恨我的。”

    “可我不是你,”我说,“我不能一个接一个地击败一群坏蛋。我的头被啤酒瓶击中后,我不可能射门进球——天知道,就算没有啤酒瓶,我也不可能射门得分。但我有胆量站在你的面前。当你没想过会再看见我的时候,我有勇气注视着你的眼睛。我能忍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和所说的话。”

    凉风习习。风突然停了——没有一丝风。

    夜欢终于说话了:“好。”

    我看了他一眼。离开前,我冲阳台上的花千骨喊道:“以后见。”说完我转身看着夜欢,“明天或周末我会再来,也许我们可以去运动场练球。”

    “好主意。”他回答道。

    我们各奔东西。

    搞定了第一件事,现在该去找司音了。

    我乘火车去了,踏上站台,觉得今天没什么可以阻止我的,我满脑子里都是她。在栏杆处,我寻觅着可能会围着她看。聆听、欣赏她悦耳音乐的人群。

    可惜,没有。她也不在。

    她原本待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没有街头艺人似乎拥有这地方的所有权。没有人在那表演。没有音乐,没有人。

    我跑到那儿,孤零零他站在她原来呆的地方。寂寞和孤独杷我紧紧地包围,几分钟后,我疯狂地看着周围,奢望能发现一些找到女孩的蛛丝马迹。

    但是,什么也没有。

    我甚至到处问是否见过一个吹口琴的女孩。

    他们说海港另一侧的歌剧院附近有一个。我激动得差点忘了道谢,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经过高级咖啡馆和餐馆林立的林荫大道,我终于绕到了另一边。

    在歌剧院台阶处,我如愿地听到了口琴中传来的天籁之声。

    在那里!我欣喜若狂,可绕过拐角,发现演奏者竟是一个老头。不是我的司音。

    我拼命地告诉自己别放弃希望。

    我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绕圈,向四周看着,找着,希望却一点点地破灭。我开始在整个城市游荡,不知不觉中竟走了一下午。疲惫的双脚拖着我走过市中心,我看到的却只有那些哑语表演者、残疾儿童乞讨者。

    她不在这里。

    我拖着疼痛的双腿和肿胀的双脚登上了开往亦庄的列车,打算去司音家。我的上帝啊,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的讽刺。想想我第一次来找她时,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可我们是多么的情投意合。而现在我的神经万分紧张,心情更糟糕。这次可谓是糟糕到家。上次是她渴望和我在一起,我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一定这样想。不过这次即使她在家,我都不能确定她是否会出来。就算她出来了,她可能只会赶我回家,让我离开。只要别待在她家门口,去哪儿都行。

    傍晚时分我忐忑地来到她家,在门口等着她的出现。

    一个小时转瞬而过,阳光一丝丝地在天边消失。

    路灯不情愿地亮了。

    没有司音,

    没有任何女孩。

    只有我,夜风,站在司音住的房子前面。偶尔,开着灯的房间里会有人走动,可没人出来。

    你还是走吧,我劝自己。可每次想转身离去时,我都意识到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事实太残酷了,我一路深深地感受着它的残酷。我想,残酷就是我再次站在这里,苦等着甩了我的女孩——这次真伤人。更伤人的是,她曾经求我站在那里。仅仅是二十四小时前,她还要我。可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仍然孤独,仍然寂寞地在守候。这次,不只是从家里走到女孩家那么简单了。现在的我不得不艰难地面对同样的挫败,感受同样的孤独:和屈辱。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看,没入在往窗外望或拉开窗帘看着我离开除了形单影只的我和空荡荡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第二晚也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也是如此……

    我下定决心,无论要等多久,我每天都会站在那里。直到司音出来见我。这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每天要醒来、穿上衣服一样,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每天的生活变成了:起床,步行上学,盯着涂鸦课桌发呆,徘徊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长廊里,思索着这一切。学校里有太多刺耳的笑声。它们突然出现,就像回声,也像油漆涂料一样泼洒在我的身上。笑声和我格格不入,弄得我好像病歪歪的。我会把该做完的都做完,在司音家门口站上两个小时,回家吃晚餐,独自带米菲遛弯儿(自从那次打架之后,夜风就不再和我一起遛狗了)。

    整个星期我部没怎么看见夜风。

    那个骚扰电话又打来的时候,我们倒是有了唯一的一次交流。

    “又是那个无名氏。”我告诉他。我从来不在旁边听他们的对话。当然,大多数的时间电话里也没人说话。看得出来,夜风变得越来越郁闷。我也窃喜他的风流让他的生活有了一点不如意。

    至于亦庄的守候嘛。周五晚上,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司音。很显然,司音遗传了她的脸,眼睛和嘴唇。她慢慢地、忧心忡忡地朝我走来。

    现在我还能回想起她真诚的声音、慈爱的眼神。

    她走近我说:“你是夜风,对吗?”

    我点点头,“是的,夫人,我是。”我仰起头,看着她。得有点尊严,我想。

    “我觉得最好出来告诉你,司音今晚不在家——她去朋友家过周未了。”看得出来,她很不忍心对我说这些话,她心痛地说,“你应该回家啦。”

    “好。”

    嘴上应着,我却没打算离开。

    不行,我不理离开。

    走之前,我转身问她:“整个周末吗?”

    夫人点点头,”明天别来啦,你应该好好休息。”那一瞬间,她的眼神有些动摇,“夜华?”

    ”什么事?”

    我傻杵在耶儿。我不想要她的怜悯;我唾弃怜悯;我想抛开怜悯;甚至杀死怜悯。可我只能多待上那么几秒钟,然后鹏然离去。

    星期日我还来,离开街道时,我自言自语道。她真的在朋友家吗?

    “你没有放弃,对吧?”第二天晚上婷婷问我,我把我和夫人的对话告诉了她。我们待在她的房间里,桌子上散落着照片和一些画纸。

    “不用担心,”我安慰她,“明天晚上我还去。”

    “好样的。”

    第二天晚上以及之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像钟表一样准时地在那儿站着,待上两个小时或者更长。有那么几个晚上,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好像马上要下雨似的,可直到一周半后雨才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但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我纹丝不动地站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不过我却很高兴,撇儿看到了这一幕,她终于在门廊出现了。

    “夜华?!“她哭山来。我多巴望着她能说:“进来,进来。”可希望再一次破灭。

    雨水打湿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的声音又生硬又响亮,就像刀子一样把我钉在雨中。

    “夜华,离开这里。”一句痛彻心扉的尖叫声。她墨绿色的眼中噙着绝望的泪水。炙热的泪花和从天上倾倒下来的冰水合而为一,她是如此地美丽,美得几乎让我窒息。没到一分钟,她就彻底湿透了。“走吧,”她又大喊道,”回家去!”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身回去了。

    她快走到门口了,声音才从我狂跳不止的心中蹦到嘴边。

    “为什么?!”我喊着,她转身看着我。我哭喊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强忍着悲伤看看她,“你曾经拯救过我一次,为什么却再次把我推向痛苦的深渊?”

    她心痛地走上台阶,抬起头。

    她说:“该你自己拯救自己了。”那犀利冷淡的目光刺痛了我。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声也越来越响,我们相对无言地站着,遥望着。雨水淋湿了悲伤的司音。慢慢地,她被悲伤和雨水彻底地伤透了,转身跑进了屋里。她的话伴着雨水,重如千斤,将我彻底击毁。我凄惨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

    回家的火车上,我全身湿嗒嗒的,没入愿意坐在我旁边。

    身上的水滴答滴答地流到座位上、地板上。我好像是坐在溢满失意的水池里。

    在中心车站,我掏掏兜,拿出了被水泡成一团废纸的车票。看来,我没法从验票机通过了。嚼着口香糖的收票员是一个年纪较长汗毛蛮重的女人。我走近她,手里拿着那一闭可怜巴巴的东西。

    “这是您的票?”她问我。

    “是的。”我愁眉苦脸地答道。

    她端详了我一两秒钟,决定让我通过,“某个糟糕的日子,

    哈?”

    “糟透了。”我回答道,我走过检票口时,她意味深长地冲我眨眨眼。

    “不用担心,小家伙,”她起劲地嚼着口香糖,“从这儿开始,事情会变得美好的。”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听着。湿透的鞋子在脏脏的瓷砖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我想象着身后的湿脚印不断地向远处延伸。真的,这些脚印的痕迹会永远向后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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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的灵魂迷失

    我奔跑着,双脚全湿。

    前方有一个女孩。

    她走得很慢,无论我怎么努力追赶,我也赶不上她。我的脚步趟来趟沉重,每一步前行,雨水部会把我打得更透。我要叫住她,但不知何故,我知道她不会听到。

    如果其他人路过,我想告诉他们,我想说——

    我爱那个女孩。

    我却没有权利爱。

    最终,我快追上她了。她却拐弯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垂头丧气地靠在身后冰冷的砖墙上。我明白,许多事我都看不透,感觉不到,理解不了。

    此时,我只敢肯定一件事。

    是关于那个女孩的,那就是——

    如果她的灵魂迷失了,我愿意成为她那个迷失的灵魂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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