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就在前面,他仿佛抖落一身旧世界的尘土,步入晨光沐浴的新黎明。
1925年7月,一批因从事革命活动而遭受英、法、德等帝国主义监禁迫害而被驱逐的革命者在列宁格勒弃船登陆。他们一踏上苏联的土地,就感觉到这里风气清新,爽人肺腑,心情十分振奋。苏联人民热情的欢迎给他们以极大的安慰和鼓励。朱德十分愉快,十分激动,在各种会议上,用他那质朴、含笑的脸孔,有点微微沙哑而洪亮的声音,控诉帝国主义的罪行。
那个时候,列宁逝世不久,苏联正在实行新经济政策,物质条件相当困难。列宁格勒的大街上,房屋露出陈陋的痕迹,行人的服饰破旧不堪。在同行的人群中,面对当时苏联的情境,个别人很快就忘记了被驱逐的魔鞭,反而无耻地追恋起巴黎、柏林的繁华美梦。这群人围绕这个问题,激烈地争辩起来。朱德直言不讳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反对你们这种看法!在巴黎,在柏林,聚集了那么多人,每天花多少钱,可是他们做了多少事情呢?在列宁格勒可就没有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每天节省很多钱,却做了很多的事。不错,经济是困难的,那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内战,但苏联人民正从辛勤劳动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我们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社会主义,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透,那只是资本主义的眼光!”他的话语锐利而朴实,纠正了人们对苏联不切实际的想法和认识。
这批革命的流亡者不久就从列宁格勒来到莫斯科。朱德怀着对新世界的向往参观了这里的博物馆、学校、商店等。他还深入到工厂、农村,考察获得解放的工农大众的工作、学习和生活。苏联人民在恢复经济、医治内战伤痕、开展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巩固苏维埃政权并打破帝国主义的包围封锁中,忘我的劳动热情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给朱德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根据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决定,旅欧总支部先后到达莫斯科的几十个人员编成一队,由朱德任队长,参加共产国际在东方大学举办的短期军事训练班学习。校址在莫斯科郊区莫洛霍夫卡村,大部分授课课堂就在树林里。
朱德在军事训练班时学习的内容有马克思列宁主义、工农运动、人民武装、游击战争、夺取政权等。教员由共产国际选派知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家、工农运动的领导干部、游击战争专家、职业革命家等组成。由于语言和文字上的障碍,特别是不能联系中国的实际,学习方面的问题很多。最感困难的是军事学方面,大部分学员由于缺乏这方面的实践经验和专业知识,因而对教员讲课中使用的名词术语、战略战术、战役战例、游击战争等理解都比较困难。但朱德由于在军事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因而对讲授的内容领会最深,而且能够灵活运用。他经常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密切结合中国的实际,深入浅出地讲解中国历史上的著名战例、战略战术;怎样带兵,怎样训练部队;在战场上如何利用地形地物,更好地达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如何利用游击战术,以少胜多;怎样攻打敌人的警察局,缴获敌人枪支来武装自己等等。朱德还利用课余时间,教授大家使用步枪、机枪、迫击炮、手榴弹等武器。由于朱德的辅导,军事训练班的学习收到极好的效果,大大提高了学员们的军事技术和训练水平。大家都称赞朱德“是我们的实际教官”。
在莫斯科学习军事时,朱德深有体会地说:“部队不在于大,小有小的办法。”朱德不仅有过滇南剿匪游击作战的经历,而且还有指挥大部队、正规军的经验,游击战理论是他这次学习的最大收获。有一次,一位教官测验朱德,问他回中国后怎样打仗?他简洁地回答道:战法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必要时拖队伍上山”。朱德的这些战略战术理念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战争的重要军事理论,并在实践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莫斯科期间,朱德仔细地研究大量的文献、计划和表册。他先是钻研中国经济地理,后来又钻研世界经济地理。他把每一个国家,每一块土地都弄清楚了,打下了坚实的学识基础。他的学习方法是,把基本功夫放在牢记精确的数字上。这本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是怕那长长的一串数字的,人们觉得记住这些枯燥的数字是很头痛的事。而朱德却认为,确切的数字才是一切事物精确的根本依据。于是他反复训练自己,牢牢记着,愈是复杂的数字,记得愈清楚。经过这样刻苦的学习、训练,再来读书读报,他就可以熟练地根据事实来判断问题的性质。他掌握了这一精确求实的治学方法,对于后来学习自然科学、经济学、军事学、马克思主义理论都有很多益处。
朱德依然十分喜爱着大自然。他常常走出莫斯科,到苏联辽阔而美丽的原野上去,漫步在那一望无际的苍茫的大森林边的曲折小路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他迎着飘散野花香味儿的微风,攀缘高山,踏过平畴,陶醉在田野上农民劳动的歌声中。与巴黎歌剧院的喧嚣和烦闷相比,这里别有洞天。在苏联的土地上,他感到的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走来走去的欢乐。渴慕大自然,对大自然的一往情深,也许是朱德的农民情结吧。
在苏联的日子,朱德度过了人生中最美满、最舒畅的一段时光。他身心健康,精神愉快,意志坚定,满怀希望。8个月的军事训练结束了,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收获。朱德本来还可以继续学习一段时间,但他想到苦难深重的祖国,在中国共产党的参与领导下,掀起了震惊世界的大革命风暴,革命需要自己,党需要自己,就决心返回祖国,投向革命的洪流中去。
1926年5月,朱德离开莫斯科,乘横贯欧亚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火车,穿过绿色的田野和原始森林,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旅程,到达终点海参崴。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等待驶往祖国的轮船,几经曲折,于7月到达上海。
五年前,朱德远离故土是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但那时他还在党的大门外徘徊,而今重返故里,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职业革命家。现在他热切渴望的是立即投入中国大革命的激流,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助燃大革命的熊熊烈火,谱写壮丽的青春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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